在景源说出“情感交付”的那天晚上,江渚写完物理题之后就冷静下来了。
回顾他与景源相识的全过程,他发现了一些以前没有注意过的事情。
从采摘园那次到约游戏那次,他问了景源两次“会不会怕”,她都回答的“不会”,而且很笃定。
可是做人怎么可能会不怕呢,他不知道景源为什么每次都说“不怕”,但他知道她一定也希望有个人站的比她更高、替她挡住灼阳。
不为什么,只是是人就会有软弱、害怕、畏惧的时候。景源也是人,怎么可能会没有。
但是景源已经形成了这种性格,碰到事情时习惯自己迎上去,而不是想到去求助他人。或许是因为景昭,毕竟他们两人年岁也就差一。
因为这个“一”的存在,明明都是小孩子的姐姐却总是要更懂事一点。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景昭也很懂事,他能看的出来,景昭也一直各种的护着景源,但可能是个人原因,江渚总觉得还是景源这个姐姐更累一些。
他如果再咄咄逼人、不管不顾地无头苍蝇一样嗡嗡,那景源就是身边又多了一个“景昭”——得当弟弟宠着。
还是个没有正牌景昭懂事、善解人意的麻烦的“景昭”。
当然也不是说他不想要景源宠着自己,那肯定不会,谁不愿意让自己喜欢的人也惯着自己、宠着自己啊。
只是他想要的是双向的“互宠”,而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大力付出。
这样仔细一想,江渚觉得自己这追求者未免太不靠谱,他好像没干过太多来自自己这边箭头的“宠人”的事。
好像也不是没干过太多,根本就是没干过。
难怪人家不想理你,看你自己干的这都叫什么事儿?!
江渚是不想就这么放弃的,他喜欢景源,这点他从不质疑。又是第一次动心,情结什么的也是满满当当,酸酸甜甜的感觉满心满眼的都是,没有苦涩。
还挺好。
景源,还是要追。
江渚想。
但是在此之前,他得先确定景源是会有同意的可能的,不然他再怎么努力怕也是竹篮打水;如果景源是铁定不会同意,那就先想办法让她稍稍改变。
对,江渚越想越靠谱,越想越乐,直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脱单了,乐呵呵地准备做题。
毕竟准女友那么优秀,自己也不能太差,那样的话不般配!
只是看着物理题集里面依旧数量可观的红叉,他又觉得很是悲戚,任重道远啊!
追人是,学习也是。
正因如此,当景源那天的关心被她状似很正常地悄然而至时,他内心的狂喜几乎要满溢出来。
喜不喜欢不知道,至少能确定,景源是在意他的。
但这也够了。
他先是做作地卖了几个惨,虽然是卖惨,却也是他内心真实的情绪,再加上连日的生病带来的心神不安与疲惫,做作变成了更进一层的矫揉造作——
过了。
起不到装可怜的作用了,他想,会被骂的!
但他脑子可能确实比一部分好使一点儿,别的不说,至少反应快。
反正最后景源也没骂他。
真好,江渚想,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儿。
假期的江渚每天早晚固定的“问安”,以天为基本单位做对比,连时间几乎都是固定的,前后不差一分钟。
刚开始景源会原样回给他;后来就让他别发了,虽然并没有用;再后来就随便了,发不发随他。
回不回也随她。
不过出于礼貌,景源还是每条都回,反正来来回回的就那两个字,也不费什么力气。
春节那天晚上,与“晚安”一同到来的还有一张图片和一句话。
图片是一张烟火照,很简单的一个花样,只是炸开之后仍旧很完整,肉眼可见的没有缺口。
话是个问句:明天下午一起去滑冰场吗?
放假以来,除去探讨题目以外的“问句”一次都没在他们的聊天中出现过。
这是第一次。
至于上次,景源的印象则还停留在放假那天的那句“你这不是也挺了解我的”。
自然而然,她是不会承认的。
“我没有!”她记得自己否认地果断又笃定。
放大的声音是为了掩盖心中的那丝惊慌。
但江渚的回应却让她很是生气。
就像是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还是坚持我自己认为的那种理所当然:“好,没有,没有。”
意料之中,景源再次“炸毛”。
景源觉得也是神奇,至少“炸毛”这种她从来不认为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绪居然不知不觉被江渚潜移默化地激出了好几次。
虽然这几次都只是出了个苗头,没能炸的起来。
因为她刚挤了挤眼睛,甚至眼睛还没挤完就被江渚炸了个雷。
“景源,随便你怎么说,你还可以一直拒绝我。但是我接下来的话你听好了,这不是在跟你商量,是通知。”他说:“从现在开始到高考前的一年半时间里,我会一直追你。说的更直白一点,我有一年半的追求时间,你也有一年半的考虑时间。拒绝的话你可以一直说,说多少次我都不会在意,同意的话就憋着不要说了。还是那句话,我不拉着你早恋,我们一年半后再说这件事。”
这个雷太壮观太响亮,景源炸不起毛了。
她叹了口气:“何必呢,这样不累吗?”
“不累,至少我不觉得累。”江渚说。
然后就有了假期里的不间断的“早晚问安”,但除此之外江渚也没有再直白地说过喜欢,如果忽略以前不提,现在的情况更像是超出了普通朋友的非同学情谊。
她又点开“烟花”图片看了看。
自己炸起来应该没有这束烟花好看。
幸好没炸,毁形象还毁颜值的,多不值当!
她庆幸着想。
“不去。”她仍旧只回了两个字。
又觉得看上去太过单调,而且不很有礼貌,又加了一句“谢谢”。
还是两个字。
时间过了十分钟,却又好像很久很久。
江渚回了一个“。”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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