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大小宫殿九九八十一所,每年适逢新仙应试,各宫殿的主仙都会亲自坐镇,选拔合适的仙家,但唯独战戟殿不同,考核最为严格,需要过三关,分为两次测试,一二两关在出入战戟殿的时候进行,只有过了这两关,才能进行一个月的适应期并进行第三关,正式成为战戟殿的合格弟子,也只有在第三关殿主才会出现。
掌事很随意的在大殿门口支了个摊儿,慢悠悠地呷着茶,见报名的仙家都到齐后方才开始讲解考核的内容:“各位仙界的小花小草们你们好,我是战戟殿的掌事,大家可以叫我燎火君,很高兴你们会选择战戟殿,为你们的勇气鼓掌。下面正式为大家讲解考核内容,考核分为三关,前两关我们会一起在今明两天内完成,第三关则等一个月后进行,给大家足够时间去后悔你们的选择。届时,你们想退出的都可在第三关开始前告知于我。不过今年的两关有点特殊,此次,这两关我们会合并在一起,并和丹心殿的新仙们配合进行。好了,请听明白下面我说的话,我给大家一上午的时间自行两两组队,面向这战戟石打座,什么时候你们觉得时机成熟了便可动身前往寒露峰,寻找寒露幻境的入口,入口内会随机分配一名丹心殿新仙和你们组成三人组,你们的任务便是安全护送该弟子采摘指定灵草并顺利到达寒露台,将灵草放置在台上,并回来告诉我你们最后在寒露台上所看到的。如果回答正确,便能过这前两关的测试。当然,期间会发生什么,都不好说。希望你们能够安然无恙的站着告诉我答案。好了,去吧。测试现在开始,明日日落前便结束。”
燎火君话音刚落,大家都不禁捏了把汗,掌事云淡风轻幽默诙谐的说完这段话,只有听的人才能感受到这中间的波涛汹涌,不过好在大家不是一般人,竟没有一人退缩。
“吟雪,旁人我不认识,可否和你组队?”路云兰开口询问道。
梅吟雪笑了笑:“好啊,别人我也都不认识。”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来到战戟石前打座。
合眼前,路云兰不忘嘱咐一句:“不必刻意寻求时机,随心即可。”
“好。”
表面上看着稀松平常的战戟石,在开始打座后才发现其中的不同。只感觉自己的神识一下子融进了战戟石中,如同置身一片丝毫没有风浪的大海中,脚底一片松软。
梅吟雪好奇的左右看着,随便找了个方向朝前走去,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她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人背手而立,青衫长褂,无风自动。她只当可能是一同进入的其他新仙的神识,并未在意的想继续往前,却忽然从那人的方向处产生了一股奇怪的吸力,只见自己不受控制地离他越来越近。
待到跟前,对方才缓缓地转过了身,鬓角零星花白,仙风道骨,透露着非凡的气宇,只见他对着梅吟雪直直开口说道:“你来了,我等你许久了。”
没有自我介绍,也不是熟悉的人,却说等她许久,听得梅吟雪一头雾水,只得反问道:“您认识我?”
“不可说。小丫头,时间不多,你把你脖颈上的珠子给我看看。”对方神秘的一笑后继续说道。
梅吟雪一把捂住珠子,惊讶的问:“您怎么知道我的珠子。”
只见他抬手轻轻一收,珠子便像自己长了腿似的捂不住直直地向他的手心飞去,他接到珠子后端详了一会,缓缓合上了手掌,珠子发出一阵奇异的光芒后再放开,光芒不见了。
他笑了笑,又交还给了梅吟雪。
梅吟雪接过后小心的检查了一番,发现没有什么异常,那人又开口道:“你会选择加入战戟殿,我甚感欣慰,等时机成熟了,你自当会再见到我,到时候,我再告诉你一些秘密,包括你苦苦追寻的事情。好好参加考核!”
刚听他说完,梅吟雪还来不及问什么,便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推力将自己往外推了出去。睁开眼,面前还是那战戟石,没一会,坐在一旁的路云兰也睁开了眼转过头看向她说:“是时候了,我们动身出发吧。”
梅吟雪看了看四周还在打座的新仙们,赞同的点了点头:“意识复位,即是时机。”收起心中的疑惑,虽然好奇对方的目的,但她更多的是被他最后那句苦苦追寻的事所吸引。既然他说时机成熟便能见到,假如他真得能为自己解答迷津,哪怕能提供一点点身世的线索,对她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惠了,别得都好商量。
寒露峰位于仙界最北端,终年积雪,山脚湖水环绕,一到夜里便起雾,显得更神秘巍峨。它的作用和南山大相庭径,如果把南山比喻为世外桃源,寒露峰也是那“世外”,但却更似无间场。
峰顶收押了众多妖兽,那七情六欲池里除了封印了仙界过多余的七情六欲更是关押着那些凶狠地角色,由北斗星君掌管,并设有上古之神的结界,常年有战戟殿弟子巡守并修缮结界,没有仙界主君的手谕,无人有权力上去。
山脚下的寒露幻境却截然不同,可能是沾染着湖水的灵气,幻境中生长着许多野生的灵草仙兽,万物皆有灵,但毕竟野性难驯,无特殊情况,平日里只有丹心殿和战戟殿的成员在掌事的带领下才会进入,而今日的寒露幻境早有掌事入内维护现场秩序,并送完成考核后新仙们直接回到各自的宫阁。
虽然这已经不是丹心殿和战戟殿的第一次合作考核,不过两殿的掌事们都暗自亢奋,满怀期待,毕竟仙界已许久未出现天赋异禀的新仙了,不知道这回,作为仙界扛大梁的两殿能否出现这奇才。
梅吟雪和路云兰于正午时分终于抵达了寒露峰的山脚处,还是那燎火君,依旧支了个摊,悠哉悠哉的喝着茶,见他们停下脚步,眼中顿时亮晶晶的,搁下茶杯,打开折扇踱步到他们面前:“有前途,这个点就过来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过了这个湖,就是那寒露幻境了,但你们得先想办法渡过这湖方可寻找入口。看好你们哟。”说罢又慢悠悠的踱步坐了回去,端起茶继续喝了起来。
路云兰快速地观察了一下四周后对梅吟雪说道:“湖面无风起波澜,青山依旧。”
正蹲在寒露峰界石前悉心读取介绍的梅吟雪望了一眼湖面很快明白了过来:“但那湖中倒影并未随波澜而动。”
“没错,只怕这已是幻境的一部分了。若没有猜错,现在想靠仙力飞过去是行不通的,只有等倒影动起来,才是真正渡湖的时机。”路云兰定定地看着她说。
“不错,云兰,你看这里。”她兴奋地朝他招招手,路云兰先是一顿,第一次听梅吟雪这么唤他,他抬步走去,余光瞥见阳光将他的影子和她的影子叠在一处,就像那晚的那个拥抱,心底陡然升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如果此时她抬头看,必能看到路云兰心底的那股温柔,可惜她并未回头,而是自顾自的读着界石上的字:“风起青山水自静,万里波澜入幻影。梦里不知云雾起,只道自性难清净。你看这前两句,我看它描述的就是我们要等的那时机。”梅吟雪回过头,笑吟吟地看着路云兰。
此刻,他只想将这笑容揉进脑海中,日日夜夜的看着,恍惚间明白,书中字万千,这便是那情字。
等待的时候,有部分新仙也陆续来到了湖前,好奇的打量着坐在一旁却不继续前进的他们。听说只要想办法过了这湖便能找寻入口,总有那么些毛躁的仙家,一时间忘了这无间场的背景,只见有两组新仙已经运起仙力渡湖,前一组看似轻松的行进到一半时,忽然周身灵力似被封锁了一样,使不出半分,直直掉入了湖内,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后一组见状正准备后撤,这湖中突然升起藤蔓,一下将两个新仙卷入湖中,湖面又恢复了原样,就像丝毫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样。
燎火君已是见怪不怪,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挥袖亮出本次新仙的名单,将相对应的名字划去后,又继续喝着茶。除了未到场的新仙,现场只剩下梅吟雪这一组和另外两个新仙,其中一个新仙终于沉不住气,惊魂未定的问瞭火君刚刚落水的四位新仙的下落,燎火君挑眼笑着说:“自有弟子会救,不过已出局。在寒露峰,不明情况下,不要轻举妄动,你看那两位最先来的就做的很好,像刚刚那几位毛毛躁躁,急于求进的,难成大事。”
听完,剩下两位新仙对这位列新仙榜第一和第二名的两位更生出了些许的崇拜,看来果然是实力派,新仙排行榜也不是随意杜撰的,当下他们便决定跟着这云雪组合来行动。
约莫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只听路云兰冲梅吟雪点了点头示意到时候了,两人方站起来,运起仙力渡湖。飞行的时候,只觉这湖面比岸边看着的更宽广,贴近些湖面,湖水很清,可以轻而易举地一眼望到湖底。
不一会就快到了对岸,也就是在此时,意外出现了,青山的倒影突然禁止不动了,只听见后方跟着的两位新仙双双落水,梅吟雪只觉周身使不出灵力,也直直的朝水面跌去,千钧一发之际,路云兰用冰丝缠住对岸的一棵大树,一把揽住梅吟雪的腰身,借大树之力朝对岸飞去。飞行时起的风,将路云兰的发吹到了梅吟雪鼻尖,带着一股独特又好闻的香味。双脚终于踏上了岸,梅吟雪惊叹了声好险,路云兰不动声色的松开了放在她腰间的手,对她叮嘱了几句要行事小心,便率先走在了前头寻找入口。
只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谢谢你。”梅吟雪温声道。
“我们是朋友,不是吗?无需言谢。跟紧我。”路云兰没有回头,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继续走着。
刚在对岸看不清山脚的景象,从这边却能清楚的看到对岸的一切,易守难攻的地形,倒不似是专门用来关押世间邪物的地方,更像是一个安全的堡垒,适合作战。梅吟雪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景象,寻找着寒露峰的入口。
沿着岸边几乎快要转了一圈,正当她以为又有什么玄机的时候,忽然,双手穿过了眼前她正搭着的大树干,“云兰,你看这个。”路云兰停下脚步,看着梅吟雪将手放在树干上却直直穿过树干的情景,开口道:“看来这个便是入口。”
还是路云兰打前阵,只不过决定进去前,出于安全考虑,他突然转过身对差点撞上他的梅吟雪伸出了手道:“前方情况未明,此处本就诡异,牵着我,别走散了。”说完后,又觉得自己的说法唐突了些,但不容她多想便抓起了她的手腕往前走去。
在一个类似于山洞的地方走了一阵后,眼前突然豁然开朗,生长着根本没见过的灵草,林子里时不时的传来不知名的兽类的叫声,日头已经有些倾斜,快到黄昏了。
梅吟雪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了口气,感叹道:“终于到地方了。诶,云兰,你说丹心殿的弟子会在哪?”
路云兰侧头看着她摇了摇头,只道:“日头西下,入夜后怕是更危险,我刚试了一下,好在这里可以自由的使用仙力。既然燎火君说了会随机分配弟子,那么也不必特意等,我们先往前寻找可以容身的地方,碰上了便一道,碰不上,等天明了再说。”
梅吟雪点了点头:“嗯,听你的。”
越往前走,灵草更是琳琅满目,偶尔会遇见几只小仙兽,皆是攻击性极弱的,一看见他们就呲溜地窜得没了影。终于赶在太阳彻底西沉前,在一处高地找到了洞穴,洞穴旁立着一棵大树,树上开满了紫色的花,簇拥在一起很是美丽。
路云兰从收物囊中掏出了一串铃铛从树干上缠了一圈,向着洞穴一侧横拉,留出了大约一尺的安全距离,这样有东西靠近时,以便他们能够第一时间察觉到。梅吟雪一边拿起刚寻来的柴火升火一边暗自赞叹路云兰的谨慎,觉得这次真是背靠大树十分安全。
沿途虽然见到很多奇异的果子,但是却不敢随意乱吃,梅吟雪从收物囊中掏出早上出门前姑姑塞过来的小包裹,总算寻到时间打了开来,是一些平日里的糕点,还有药膏和滋补丹,以及百香阁的梅香,这梅香平时都被她搁在梳妆盒里小心放好,姑姑怎么会把这个塞进包裹中。既然是得来的奖励,岂有收藏起来不用的道理。
梅吟雪不再深思,将糕点拿出,递了一盒给路云兰:“云兰,吃些糕点吧,虽然你我已经可以辟谷,不过吃点补充精神也不错。”他本想习惯性的拒绝,但对上她的双眸时,那一句不用了却不想再说,否认不了,她有能够捂化自己的心的能力。他接过糕点,细细品尝起来。
火堆将两人的影子烧得高高的。
路云兰和梅吟雪本就并排坐得不远,不一会便见她泛起了困意,手支着额头,脑袋不受控制的一下一下的朝前点着。见状,他悄悄地坐过去了些,在她往后仰了一下的功夫,路云兰顺势轻轻地接住了她,让她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许是白天累着了,她却没有被惊醒的迹象,双目紧闭,沉沉的睡着,丝毫没有防备。
火光透过路云兰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浓密的阴影,遮住了他温柔看着肩膀处人儿的眼神,从在岸边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后,他似乎与之前不太一样了,对待梅吟雪,更是没有了以前的冰冷,他低下头,轻轻的在她额头落下一吻后,自言自语的说:“希望我没有太晚…”没有太晚明白自己喜欢她。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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