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没这个意思。”林泽失笑道。

    “我让你看看,我可不是闲人。”沈音忽然拉着他的手到屋内,打开一个木匣子,递给他。

    里面放着几只香囊,颜色样式各异。

    林泽随意挑了一只,靠近一闻,虽不是桂花香,但其香味同样清香可人。

    “就这个了。”

    沈音挑眉,“谁说让你挑了?”

    她在京城又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做这些小玩意,能送的只有身边人。

    “都是给我的?”林泽有些意外。

    沈音点头如蒜。

    “我的香囊技艺比以前进步不少,你就当第一个试用者吧!”

    林泽全部拿起这些香囊,抬眼看她,打趣道:“那还有第二个、第三个试用者吗?”

    她亲手制的香囊,可不能随意送人。

    沈音双眸流波转盼,顿了顿,道:“当然有,是我的家人。”

    林泽一怔,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她只送家人香囊?

    所以,早在年少时,她就也想把他当成家人吗?

    屋里鸦雀无声,他们都不说话。

    “其实,我觉得香囊可以代表人。”沈音眨了眨眼,眼底一片真诚,“我记得朱伯母胆小怕黑,我就做了一个辟邪香囊,还有……”

    她一个个解释每一只香囊的不同之处。

    “我要去书房。”林泽听到一半,却带着香囊落荒而逃。

    沈音困惑:“……”

    人间四月芳菲尽。

    延迟了许久的春闱终于放榜。

    只是名单上,几乎有一半,都是与太子一党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

    民间议论纷纷,众说纷纭,却都暗指这其中有不公。

    徐瑞稷站在榜前,喜不自胜。

    他已经猜到太子对一些考生的答卷做了什么。

    太子请人模仿那些人的笔迹,另写了几份假卷,假卷上交考官,真卷用来……

    徐瑞稷回忆起那种味道,连忙止住思绪。

    幸好他明面上也是太子党,否则就会和那些被换了卷的人一样落榜。

    不远处,居然有几个人敲锣打鼓。

    “落榜并不代表入仕无望,成为能工巧匠也是一种出路,诸位郎君要不要来工部试试?”

    “工部好,工部妙……”

    这儿本来就够闹挺,再来这么几人敲锣打鼓的,更是聒噪。

    徐瑞稷捂着耳朵逃上马车。

    自从他成为东宫谋士之后,太子不仅为他安排了宅院,还雇佣了一个车夫。太子还想给他几个仆妇或者丫鬟,他怕败露实际身份,就没有要。

    “回家……不,去东宫。”

    徐瑞稷内心有点挣扎,最后还是决定去东宫向太子殿下道个谢。

    或许他确实是靠真才实学考上了进士,也或许是太子的手段,起码,他是由于太子谋士的这个身份,他才没有名落孙山。

    不一会儿,那些敲锣打鼓的人停下来,逆着人流走进一间茶铺,为首的猫着腰对人讪笑:“裴大人,小的任务完成了。”

    裴贤笑眯眯地给了他一贯钱:“分了吧。”

    “子贤,这真能奏效吗?”坐在他对面的长髯老者很是疑惑。

    裴贤抿了口茶,笑着说:“师父,上次不是已经奏效了吗,来了五个新人呢,能书能画!”

    他师父就是工部尚书谢玄。

    师父一下巴的美髯太过引人注目,裴贤本不想让他来,可他坚持要来看看,就来了。

    谢玄摇摇头,语气郑重,“不一样,上次来的人他们本身就是无望中榜的,所以才来工部谋出路,剩下那些人可不是,他们瞧不上工部的。”

    更何况这些落榜的人里,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本该能中的。

    裴贤不以为意,今年的境况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那他们来工部,也总比没有官位,或者在官场上随波逐流之辈更强。”

    谢玄压低声音道:“皇上已经很久没有上朝了,下次上朝,估计要吵翻天不可,谁看不出其中猫腻啊!”

    翌日,朝堂真如谢玄所料,两方势力吵得不可开交。

    叶老先生虽然不上朝,但他把折子交给了翰林院大学士,大学士也支持彻查这次春闱中真假答卷的问题,于是就在朝堂上上奏。

    主持春闱的是吏部和礼部,吏部尚书的公务现有侍郎代理,两部的长官自然要与大学士争辩。

    “我们绝无可能出此疏漏!”

    “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我们篡改了考生答卷?我看你们翰林院简直居心叵测!”

    大学士没别的特长,就是能说会道,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们,“诶,你们这些老东西老眼昏花,说不定还真出了疏漏!若不是疏漏,那你们就是有意为之喽?”

    “你们的叶老先生也不年轻啊!”

    “我们叶老先生身子硬朗,耳聪目明,和你们那些走几步路都大喘气的老东西大有不同。”

    双方骂起来都口若悬河,连皇帝都看不下去,忍不住出言警告:“大学士慎言。”

    这才有片刻宁静。

    林泽虽不能帮翰林院说话,却有意把话题往彻查上引。

    “陛下,既然大学士这么笃定放榜有问题,那不如就好好查一查,看看到底是否如大学士所说。”

    赵行宇和裴贤都在悄悄给他使眼色。

    林泽会意,不再开口。

    “有什么好查的,就算真查出来问题,难道还要改榜不成?历朝历代从没有这样的事啊!”裴贤义正词严道。

    皇帝心中一凛,忙问起众臣有没有其他政务要商议。

    他以为太子会用更聪明的方式来处理这事,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人指摘,只能先岔开话题了。

    有人提起二公主女儿的满月宴,问皇帝能否让刘嫔参加此宴,毕竟刘嫔对二公主有养育之恩。

    刘嫔?

    皇帝想了一会儿,终于想起后宫中是有这么个人,似乎跟他有二十多年。

    刘嫔没有受宠过,只有还是姨娘的时候,被他宠过数次,她小产过一次,再也没有怀过孩子。

    当时,他怜刘嫔无子女,就把二娘过继给她。

    后来他就没怎么管过她们,称帝之后听过一些宫里传言,说她们母女不睦。

    皇帝当然没有信,他印象中的刘嫔温柔小意、为人和善,断不可能对二娘不好。

    也好,这次就让刘嫔赴宴,破除这多年的谣言。

    “养育之恩大过天,二公主确实该请刘嫔,让刘嫔抱抱外孙女。”皇帝笑道。

    群臣称是。

    一直到到退朝,除了大学士,没有人再提过春闱的事。

    林泽和裴贤等人也是心照不宣,明白此事已成定局,要等有足够的证据,才能为那些不该落榜者说话。

    午时,宁国公府。

    徐大夫派人送来两张药方,一张是用于祛疤的真药方,另一张是传递消息。

    林泽把真药方给了平心,假药方则用烛火烧掉。

    近黄昏之时,林泽回到主卧,边为沈音摘发饰,边道:“今晚我可能回来得很晚,或者根本不回来,你不用等我。”

    沈音抓住他的手,问:“危险吗?”

    林泽笑着摇摇头:“只是和三皇子他们商议事情。”

    “那就好。”沈音松了口气,慢慢放下手。

    她亲眼看着林泽到屏风后换衣。

    他换了件深色常服出来,看上去依然丰神俊朗。

    沈音看得着了迷。

    她送他出门,望见那飘飞的丝绦,恍惚间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夜色渐深,街上静悄悄的。

    林泽戴着帷帽,穿过一条条街,敲响了徐氏医馆的大门。

    门开了一个缝,徐大夫的脑袋从里面小心翼翼探出来,看见来人是林泽,才渐渐打开门。

    “殿下已经来了。”

    林泽进去后,卸下帷帽,对堂内坐着的人作揖一拜。

    赵行川起身,往他身后张望:“子贤还没到吗?”

    林泽摇摇头。

    赵行川不打算继续等裴贤,他为林泽倒了杯茶,让他讲讲有关放榜、叶老知道的内情。

    林泽据实相告。

    赵行川捏着下巴,若有所思:“和我预想的差不多,不过……太子没有把这事告诉你或者徐瑞稷,有可能已经提防你们了。”

    林泽不作声。

    其实他早就想到过,自己不可能一直瞒得住太子党,不过连累徐瑞稷也不得太子信任,这实在有点可惜。

    “殿下,春闱的放榜问题,对我们而言是个机会,不能就这样不了了之。哪怕我暴露身份,也得追究太子他们的罪责。”

    赵行川眼里露出一份笑意:“这你就放心吧,我手里已经有人在继续调查此事。”

    林泽想了想,没猜到会是谁。

    此时,裴贤来了。

    裴贤讪笑几下,默默坐到林泽旁边。

    “殿下,您刚才说有人在查春闱的事了,那人是谁?”林泽继续刚才的话题。

    裴贤看他一眼,道:“刑部尚书啊,还用猜?”

    赵行川没反驳,算是默认。

    林泽怔了怔,“刑部尚书郭文彦?”

    他根本没有想过这个人会为三皇子办事。

    一来,在秦忠案之前,郭文彦一直是太子心腹;二来,郭文彦和三皇子的过节,几乎朝野皆知。

    去年腊月,郭文彦的同族长兄被赵行川处置了。

    郭长兄是一个偏远地方的父母官,赵行川行军路过此处,看着地方的百姓生活困苦,就想把从敌军那里劫取的军粮分一些给当地百姓。

    没想到那父母官财迷心窍,竟经米商之手,贩卖军粮。

    不过,贩卖的第一天,他就被百姓揭发。

    第二天,他就在赵行川的军营里人头落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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