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乾与穆倾风几招之后便落了下风,他记挂着魏震凡的伤势,心神不定,被穆倾风一剑刺伤了手臂,他捂着手臂赶去查看魏震凡的伤势。
众人群情激奋,力求严惩魏震凡和丹霞宫,魏震凡看了看身边关心着他的师弟和徒弟,有了抉择。
“所有事情皆是我一人所为,与他人无干,还请诸位看在多年交情面上,放过丹霞宫无辜之人。”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郭肃贤跪于众人面前乞求道:“求各位高抬贵手,我师父的罪过我愿替他承担,各位要打要杀都请冲着我来。”
“肃贤,起来!”魏震凡见他跪在地上不肯起身,长叹一声,对众人言道:“我这徒儿毫不知情,还请诸位莫要苛责于他,我魏震凡的罪过,我一人担。”话音刚落,他便拼尽全身内力双掌拍向自己额顶,自尽而亡。
“师兄!”
“师父!”
朱秀乾伤心难抑,泪流满面。“我师兄既去,请各位放过我丹霞宫中其他人,这份罪孽本由我和师兄所就,也该由我们结束。”他最后看了一眼魏震凡和郭肃贤,以与魏震凡同样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师叔!”
试剑大会竟已这样的方式收场,不胜唏嘘。由程敬棠作证郭肃贤确不知情,各大门派这才没有为难他。
如此结局此地已无继续留下去的必要,本该各回各家,天琼派掌门年水清却不肯善罢甘休。
“诸位听我一言,今日之事皆因魔教的邪功,如今云桓重伤,云奉月也无还手之力,何不趁此机会剿灭魔教,永绝后患!”
“说的对!我们今日为剿灭魔教而来,此时正是绝佳良机!”
“剿灭魔教!”
……
附和之人众多,穆倾风变了脸色,言道:“今日既已证明玄鸾教清白,便断无出手之理,若无此番风波,江湖依旧相安无事,作乱之人既已自戕,何必牵累无辜之人。云奉月并无错处,玄鸾教之人也并未作乱,‘讨伐’二字用在他们身上并不合适。若无缘无故便对他们出手,那我们有何脸面称得‘正道’二字。”
云奉月心中一暖,即便心有不快,他仍站出来护她。
“穆掌门言之有理。”碧华宗宗主孔玉桦附和道,“云教主因治疗沧元山和丹霞宫弟子而耗损内力,眼下出手既无侠名又是趁人之危,如此行径我碧华宗做不出来。”
宋沉缨也站出来表态:“白鹭洲亦不会出手。”
“你们!”年水清不悦:“今日不除掉她,来日待她恢复了元气,难保不会反咬一口。”
云奉月被岳鸣溪和秦舒砚搀扶着走到众人面前,说道:“诸位若不放心,我可在此立下誓约,今后绝不会用‘鸾音蚀梦’害无辜之人,亦会规束教众不与各派为敌。作为交换,各派日后不可再将我玄鸾教归于‘魔道’,亦不可无故打杀我教中之人。各位掌门若同意,我们便在此立下此约,从此以后化敌为友,和平共处,如何?”
穆倾风听着她气若游丝的声音,有些心疼,却又恨自己不该心疼她,不该这样轻易被她牵动心绪,但他仍想尽快了解此地之事,让她好好休养。
“我同意。”
见穆倾风表态,其他掌门也未迟疑,纷纷表态,此举乃是共赢,他们不必再畏惧于“鸾音蚀梦”而时刻提防着玄鸾教。年水清见其他人没有异议,便也不愿再去做恶人,他怕云奉月记恨上他,回头对天琼派施以报复。
丹霞宫弟子取来纸笔,由三清观观主玉青子执笔,各派掌门以血为印,立下盟约,盟约由此生效。
尘埃落定,丹霞宫之人忙着操办魏震凡和朱秀乾的丧事,无暇顾及在场之人,各门派自行离去。
宋沉缨劝了姜拂雪许久,知她不愿再回白鹭洲便也只能应承下来,柳织嫣经过上次与云奉月的闹剧,性子沉稳了许多,她要留下帮郭肃贤,宋沉缨并未拦阻。
秦苍峰与岳亭松老友相见,先行离开找地方叙旧。云奉月命人将徐桃、云桓和云芍带去她的宅子里,小心看管。穆倾风要想办法带先前受伤的弟子离开,一时脱不开身,云奉月未与他说上任何话便先行离开了。
穆倾风回身只见到秦舒砚揽着她的背影,又是一番锥心之痛。
她竟走的如此决绝,连招呼都不打。
等穆倾风回到客栈,已过了午饭的时辰,他推门却见云奉月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个食盒,似乎已等了许久。
他一时欣喜,却又矛盾,出口竟是伤人之语:“云教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此刻玄鸾教急需尊驾回去主持公道,云教主却屈尊来我这里,我此刻倒是猜不透,我于你还有何利用价值。”
云奉月脸色本就不好,此刻更是半点血色也无,知他气恼,原本便是她的错,他说什么都该受着。
她撑着桌子站起身来,穆倾风怕她摔倒,往前迈了一步,以便接住她。
云奉月扑进他的怀中,双臂紧紧搂住他的腰身,无力的声音中更添几分乞求之意:“我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你气恼也是应当,可是你别不理我。”
穆倾风心中一软,但一想到肖红槿、严青榆皆知,却唯独瞒着他,狠心掰开她的手臂,向后退了一步。
“倾风哥哥……”云奉月失去支撑,一手按在身后的桌子上,勉强稳住了身子。
“云教主还是换个称呼,我们之间断没到如此亲密的地步,你本有那么多机会与我说明,我曾问过你多次,你只字不提。现在想来,你不愿门中之人知晓我们二人的关系,便是想好了等我沧元山失去利用价值便撇清与我的关系是吗?”这些话说出口,伤人亦伤己。
“不对,是我高看了自己,云教主从前那些温言软语,怕是当不得真,连身份都是假的,又何谈其他。”
云奉月的手扣紧了桌面,身子的不适远不及此刻的心伤来的猛烈,雾气弥漫在眼中,她垂下头,不让穆倾风看到自己的脆弱:“我曾与你说过一言,‘无论发生何事,请你一定记得,我对你的这颗心不作假’你可还记得?”
穆倾风如何能忘,只是今日所受冲击太大,他已辨不清真假。“云教主说过许多话,我却不知该信哪句。”
眼眶中打转的那一滴泪终是落了下来,云奉月问道:“你是要与我划清界限吗?”
穆倾风压下心中的剧痛,却发现痛已深入骨髓,他不想屈服于此痛,漠言道:“与我有关之人叫姜云,而你是云奉月,我与云奉月从来都是界限分明,谈何划清。”
眼泪簌簌落下,云奉月却不想在他的冷语之下轻易放弃,她松开手向前挪动到穆倾风面前,揽上他的脖子,强压上他的唇。
穆倾风胸中气恼,猛地推开了她,他未用多少气力,却因云奉月此刻身子虚浮,被他一推便摔倒在地。他伸手欲拉她起身,又对自己生起了闷气,在云奉月反应过来之前便收回了手,别开头扔下一句:“云教主自重!”
云奉月维持着倒下去的姿势久久未动,久到穆倾风生出了悔意与慌张,想要蹲下去查看她的状况。
云奉月紧紧抿着双唇,眼泪顺着唇角落尽口中,满是苦涩,她强撑着身子从地上慢慢站起,却没有再看穆倾风。
“今日是我叨扰了,穆掌门的心思我已明了,以后不会再如此,告辞。”
她低垂着头,推门出了屋子。穆倾风回身迈出一步,欲去追她,却始终没有再迈出第二步。他听着门外秦舒砚、岳鸣溪与云奉月的说话声,双拳收拢,独自伤神。他从怀中拿出一个木盒,那是他满心欢喜买来欲在她生辰之日向她求亲之物,此刻竟如此可笑。
沧元山在柏川休整了一日便启程回山,荀中越给云奉月留下了几瓶补药又给她开了方子,这才放心离开。
云奉月身子过于虚弱,不宜远行,便在柏川休养了十日才动身回玄鸾教。岳亭松带着教中之人先行回去,肃清教中事务,从前与云桓亲近的那些人皆为他们寻了新的去处。至于云芍,云奉月命人给她灌了哑药,断了她的脚筋,送到了淮曲最大的青楼□□。徐桃则被带到了玄鸾教,与云桓同住在他的院中,日夜有人看护。“鸾音蚀梦”不可流于教外,她必须将云桓置于可见之处,而经丹霞宫一事,云桓再动不了武,能与徐桃母子相聚,于他而言已是圆满。
云奉月留在柏川这些时日,姜拂雪一直在身边照顾着她,错过了二十年时光母女二人对现下的团聚分外珍惜。期间柳织嫣来过一趟,与姜拂雪说了些体己话,又为之前的事向云奉月道了歉。云奉月没有多少心思应付她,只是觉得她比从前稳重了许多。
这几日云奉月的精神恢复了一些,思及那日最后与穆倾风所言,深觉草率,她知穆倾风当时气恼正盛,说出的话多是违心之语,作不得真。离开柏川之前,她给穆倾风写了一封长信,陈情道歉,命人亲自送到穆倾风手中。
然而她回玄鸾教已近一月,仍未收到穆倾风的回信。她不死心,每隔五日便写一封信命人送去沧元山,然而皆如石沉大海,三个月过去,她的内力已恢复了□□,却仍未得到穆倾风的回应。
云奉月的心凉了大半,她已好话说尽,姿态低到了地底下,却换不来穆倾风的原谅。
恰逢此时,秦舒砚与岳鸣溪定下了婚约,将婚期择在了一月之后,云奉月心生一计,想要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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