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织嫣眼中皆是难以置信的不甘:“我是你徒弟啊,你为什么要向着外人?从小你都没有罚过我,却因为她关我禁闭。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肃贤哥哥,我求你给她换个住处,你也不同意。今日又是因为她,你要与我断了师徒情分,她凭什么啊!!”

    “织嫣,你冷静点。”宋沉缨两边劝和,“师妹,你也冷静,有什么事我们回头再说,先送魏宫主离开。”

    魏震凡帮着劝解道:“姜掌门,莫要动气,织嫣她还是个孩子。”

    姜拂雪态度始终未能缓和:“是我教徒无方,没资格再给她当师父了。”

    “你把我置于何地,我自小在白鹭洲长大,现在你说不要我就不要了,当初为什么要收我!”柳织嫣哭成了一个泪人。

    “你可继续留在门中,只是再不必喊我师父了。”

    “留在门中……被师父不要了的徒弟,你让她们怎么看我”柳织嫣哭着站起身来,望向云奉月,见她没事人一样冷冷地看着自己,怒从心起:“姜云,你好手段,不过才一月,你抢了肃贤哥哥,抢了我师父,抢走了我的一切,我杀了你!”

    柳织嫣拔出佩剑,朝云奉月刺去。

    事出突然,旁人来不及阻止。云奉月施展轻功向后撤退,她今日出来未带武器,只能先躲为上。

    “织嫣,住手!”姜拂雪本想上前柳织嫣,却在看到云奉月步法的那一瞬间愣在原地,那是……

    柳织嫣是姜拂雪悉心教导的弟子,她的武功在同辈弟子中已属上乘,她被恨意冲昏了头,招招致命。

    郭肃贤想上前劝架,被魏震凡拉住了。他面色冷淡,示意郭肃贤不要上前,自己则饶有兴致看着二人打斗。

    宋沉缨喊了姜拂雪一声见她没有反应,赶忙让身侧的弟子去请穆倾风。

    云奉月被柳织嫣激怒,见无人上前劝架,便不想再对她客气。她虽未带武器,但有内功在身,沧元山的至纯内功与“鸾音蚀梦”的至柔并用,可催动任何可用之物为武器。她一边躲闪着柳织嫣的杀招,一边运转内力聚于掌心,以轻功拉开与柳织嫣的距离,以内力摘取路旁花叶,悬于掌中,待柳织嫣追至近前,她将融汇了内力的花叶向柳织嫣飞射过去。

    柳织嫣未料得她有这一招,握着剑的手臂被花叶划出多道口子,一时吃痛剑从手中掉落。

    云奉月以内力将柳织嫣的剑收入手中,刺向她的脖颈,顷刻之间局势逆转,柳织嫣的剑刃悬于她的颈侧,而执剑者换作了云奉月。剑锋穿发而过,一缕发丝散落在她肩上的衣襟处。

    “柳织嫣,我一再忍让,你当我可欺不成?”云奉月冷冷出声,她本不预在这么多人面前动武,尤其是当着魏震凡的面,可她欺人太甚。

    柳织嫣捂着胳膊上被划伤的口子咆哮道:“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呵!”

    看戏之人迅速移动过来,云奉月将柳织嫣的剑扔向一旁,看着她们上前将柳织嫣扶起。

    “织嫣,没事吧?”宋沉缨和一众白鹭洲弟子围绕着她。

    云奉月向远处瞟了一眼,丹霞宫的弟子没有动,姜拂雪也站在原地,似乎在看她。刚刚一时情急,她用了“无渺步”,不知姜拂雪是否认得,若认得,只怕难逃追问……

    柳织嫣埋首在宋沉缨怀里哭泣,衣袖上血迹斑驳。云奉月摩挲着自己的指节,她的内力还是太弱,否则根本不用近身出手,伤口也不会仅仅划破一层皮。

    姜拂雪终是有了动作,向这边缓步而来。丹霞宫的人也一同走过来,郭肃贤脸上满是担忧之色。

    “姜少侠好俊的身法,年纪轻轻内力竟有如此造诣,可操控花叶。”魏震凡的话语中并不全是赞赏,“本以为荀长老门下应是杏坛妙手,想不到武功竟也如此高深。”

    云奉月妥善对答:“魏宫主谬赞,师公虽不擅武,但晚辈武功却是门中其他前辈所授。”

    “不知是哪位前辈所授?”问出此言的却是姜拂雪,她注视着云奉月,不错过她的一丝眼色变化。

    云奉月正在思考如何对答,背后传来一个声音替她作答:“是我。”闻声知其人,云奉月并未回头,穆倾风已飞身到她身旁。

    “可有伤到?”宋沉缨的弟子前去通报,他便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云奉月看到他紧张的神色,心中一暖,她也有人撑腰。“你看我这样子像有事吗?师叔的教诲我时刻牢记在心里,总不至于给我们沧元山丢人。”

    穆倾风见她并无不妥,这才看向周围,柳织嫣坐在地上衣袖沾着血迹。弟子通传只说她们打了起来,却未说原由,他相信她不至于没有分寸、无故伤人,定是柳织嫣的过错。思及此处,他声音微冷,问道:“姜掌门,发生何事?”

    “是我教徒无方,冒犯了姜姑娘,我替织嫣向姜姑娘道歉。”

    云奉月见姜拂雪眼中有难过之色,语气也略显疲惫,心中隐隐有些刺痛。“姜掌门言重了,我并不想追究她的冒犯。她是陪了您十几年的弟子,师徒情义非外人可懂,你们的门中事自己解决吧。明日我便与师公一同回沧元山,日后不会再来打扰,大家仍各过各的日子便是。”她从不是无故心善之人,但对方是她的娘亲,她无法陪伴在侧,若再没了陪伴多年的徒弟,就真的是孤零零一人了。

    她望向仍在哭泣的柳织嫣,说道:“柳织嫣,我无意与你争抢什么,我不过是个过客,而你是这里主人。你既说姜掌门从小将你养大,那你便该报她养育之恩,以发扬门派武学为己任,而不是目中无人、嚣张跋扈。你若害怕我抢你的东西,该时时自励让自己变得更强,而不是来针对我。我与你从一开始便不是同路人,说的难听一些,我从未将你放在眼里。你的心思若能多放在练武上,或许能与我一战,但现在的你,连做我的对手都不配。”

    柳织嫣再差,却拥有她所奢望的亲情,她不指望柳织嫣能听懂她的意思发生转变,却希望她不要辜负姜拂雪。

    今日风头出得太盛,又有魏震凡在旁虎视眈眈,云奉月觉得心很累,她拱手向魏震凡施礼:“魏前辈,抱歉,在您面前失礼了。晚辈刚刚一番打斗有些疲累,先回了。”她看向郭肃贤:“郭大哥,后会有期,保重。”

    “各位请便。”穆倾风扔下话,便牵起了云奉月的手转身离开。

    云奉月乍被他牵住手,心头颤动,暖意盈入心怀,她手指收拢,回握住他的手,任由他牵着自己。

    “下次出门带上佩剑。”

    “知道了,知道了。今日之事不要告诉我师公,我怕他念叨我。”

    “先回去让荀师叔看看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不用看了,哎。”

    “你说了不算。”

    ……

    魏震凡看着二人的背影,喃喃道:“想必过不了多久这沧元山便要办喜事了。”他看着郭肃贤失魂落魄的样子,说道:“肃贤,你该收收心了。”他的徒儿在想什么,他再清楚不过了。

    “是,师父。”明知她不属于自己,但抑制不住自己的心。

    闹剧收场,各回各家。送走了丹霞宫,姜拂雪让宋沉缨将柳织嫣带回去疗伤,自己则站在渡口,迟迟未动。

    船舱中,朱秀乾与魏震凡坐在一处,他低声问道:“师兄,是否要查查这个姜云?”

    魏震凡双手交叠在一起,右手的手指敲击着左手的手背,似在思考。“不必了,想来是那穆倾风被儿女情长牵绊,私下传授了她一些上乘武功。不过,沧元山连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姑娘都有如此造诣,穆倾风当家这几年,实力不容小觑。回去须得让门中弟子勤加练习,明年试剑大会的头筹,可不能旁落他派之手。”

    “恩,回去我便安排。”

    快到小院时,云奉月将手从穆倾风手中抽出。穆倾风手中一空,停下步子不明所以。云奉月如无事发生过,脚步丝毫没有迟疑,留了一个背影给他。穆倾风讪讪的将手收拢,继续向前走。

    荀中越和严青榆坐在院中说着话,见云奉月和穆倾风先后进来,招呼他们过来。穆倾风与荀中越说道:“师叔,你先给她诊脉,看看有没有事。”

    “怎么了,又出什么问题了?”荀中越顺势搭上了云奉月的手腕。

    “师公,没事,师叔想看看我明日能否上路。”

    “从脉象上看没什么大问题,只是你体内的真气似乎有些不稳,最近练功要注意,等回去了我给你炼几丸补药,吃了就没事了。”

    “多谢师公!”荀中越炼的药都是上乘佳品,她武功恢复的如此快,与荀中越给她吃的那些补药有很大的关系。

    穆倾风叮嘱道:“回山之前莫要再动武了,等回去调养好了再说。”

    “好,谨遵师叔教诲。”云奉月无奈,这人关心起人来还真是要命。

    严青榆看着穆倾风蹙起的眉头,轻笑一声,“师兄的魂儿总算是回来了。”姜云不在门中的日子,他那张脸上就没切换过表情,现下总算像个正常人了。

    穆倾风别过头不说话,云奉月暗自欣喜,原来饱受思念之苦的不止她一人。

    荀中越瞧着他们的小动作,站起身来:“哎呀,还是你们年轻人精神头足,我老头子回屋睡会儿,养足了精神,明早上路。”

    “那我也回去了。”严青榆也起身告辞。

    “我与你一同。”穆倾风也不好多留,便要与他一同走。

    严青榆揶揄道:“师兄不多留一会儿吗?”

    穆倾风神色自若:“明日便要回去了,早些回去收拾行李。”

    “恭送二位师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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