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九凰意外又不太意外，不甚在意地道：“让他进来。”
说着时她仍然盘坐在床上, 没有要动弹的想法, 不一会儿便听到了轻缓又似乎比往日多了些许急切的脚步声。
但白鸾笙并没有闯进来，而是站在屏风那头行礼，“神女安好。”
九凰透过轻薄的屏风看了一眼他身上的墨锦披风, 视线又挪到了他微垂着的眉眼上，眸微眯了一下，但她的声音没有露出丝毫异样，平静地道：“免礼。”
系统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反派boss之前从来没对你行过礼，这是月亮打东边出来了吗？他竟然给你行礼？]
九凰没有搭理系统，问道：“不知督公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他最好不要提她踢他入水的事情，提了她也打死不承认，装傻这件事可是她最在行的。
白鸾笙丝毫未提落水之事, 而是压着兴奋问道：“我有一事不解, 想请神女解惑。”
九凰丝毫不慌, “什么事？”
白鸾笙最后还是没忍住抬起了眼, 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屏风后的她, “不知神女今日是用何手段无声杀人的？我让人看过尸体了，船舱上的尸体脖颈间有花瓣，湖中的尸体却没有任何伤口, 也未中毒, 但他们却七窍流血而亡, 神女是如何做到的？”
从他这一长串话中九凰已经感觉到了他浓烈的好奇心，但她并不打算告诉他，所以只送了他四个字, “无可奉告。”
白鸾笙直接忽略了她这个答案，还在做着猜测，“是幻术吗？还是什么迷魂之术？除了那些杀手，百姓也乖乖听你的话回了家，难不成是你提前做了什么布置，比如借用了香药之物？香药是下在那些灯笼中了吗？”
九凰：“……”
他是不是没听到她说了什么，她根本不想说，他看不出来吗？
系统其实也想知道，偷偷摸摸地道：[宿主你要不告诉反派boss吧，他这个人很执着的，你要是不解了他的疑惑，他估计得缠死你。]
九凰：[那就让他缠死我。]
开玩笑，她还怕被他缠吗？又不是没被缠过，但这个问题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简单的解释他也肯定不会信，所以就叫他疑惑去吧。
见她久久都没有说话，白鸾笙克制不住地往前走了一步，再次问道：“神女能告诉我，你到底是用了哪种手段吗？又是如何做到的？”
哪怕有屏风阻挡九凰也能看到他的眼神有多亮，虽然并不打算告诉他真相，但不妨碍她逗人，扬着眉道：“你真想知道啊？”
以为她是要说了，白鸾笙点了下头。
九凰眨了眨眼，忽然问道：“那我若是不告诉你你会如何呢？将我抓起来威逼利诱吗？更甚一点，抓住我的亲眷来威胁我？”
白鸾笙本来抓心挠肺的难受，听完她的话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怕是这一招对你并不管用，即便你那些亲眷于你眼前暴毙你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至于将她抓起来威逼利诱，他从未生过这个念头，明明这就是他平常的作风，但他就是不想将这种手段用在她身上。
他自己也想不通原因，但无碍，达成目的的方式又不止这一种。
九凰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你对我倒是调查得很清楚。”
连原主与家人关系不睦的事情都知道。
白鸾笙微低了下眉，语调带着微微笑意，“皇上身边的人，自是要调查清楚其所有的身家背景。”
他这话听起来像是多么关心皇帝似的，但想到皇帝遇险他还在岸边看戏的行为，九凰就一点儿都不觉得皇帝在他心中有多重要，估摸着问了可能会得到什么神经病回答，所以她也没有揪着这个点去杠他，话头一转便道：“其实想我告诉你也可以，但我有一个要求。”
白鸾笙抬眼看了过去，“什么要求？”
九凰的语气很闲适，“督公放心，也不是什么上刀山下火海的事情，只是从今日起你必须同我住在琼华殿，全心全意地侍奉我，待我被侍奉满意了就告诉你。”
他就是想学她怎么无声杀人呗，她可不会助长恶势力，反正他也不干什么好事，不如将他整个人都牵绊在她身边，让他什么都干不了，指不定还能少几个受害者。
而满不满意可是非常主观的东西，他想从她这里学到什么，看下辈子有没有可能。
白鸾笙还是防了一手的，“那不知多久神女才会满意？”
九凰对他这个问题早有预料，“放心，最多就一个月。”
一月复一月，一月何其多，反正是这个时候的她许下的一月之诺，又不是一个月之后的她，他到时要是生气就来找此时的她吧，跟一个月后的她可没有丝毫关系。
白鸾笙显然对九凰的无耻没有确切的认知，目的达成一半的他淡淡一笑，精致好看的眉眼微微下弯，“接下来的一月，便请神女多多指教。”
九凰已经笑眯了眼，但声音中没有多少笑意，“好说。”
她还是很体谅人的，也没急着让白鸾笙现在就留下来侍候，而是先让他回去准备会用到的物件。
系统等白鸾笙离开后才不解地问道：[宿主你之前不就跟皇帝说了让反派boss来侍候你吗？怎么又提一遍？]
九凰下床倒了一杯水，润了下喉咙后才道：“那能一样吗？皇帝让他来他可能就是觉得这种经历挺新奇的，新奇感过去后还指不定做出什么来呢，现在则是他亲口应下的，心态肯定与之前不一样。”
说着她还提醒了一句，“而且现在是他有求于我，肯定不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我就能浪费他更多的时间了。”
之前他有事情说不来就不来了，现在他还敢轻易离开吗？
系统又有了新的疑惑，[宿主你浪费反派boss的时间做什么？]
九凰：“……，你说呢？”
系统刚才就是脑子短路了一下，很快便想到了答案，语气都不由自主带了称赞的意味，[宿主牛啊，反派boss心甘情愿将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自然就没有时间去给主角的事业搞破坏了，也没有时间给大盛搞破坏，等于间接让这个世界的主线回到正轨。]
听它提到了主角，九凰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扬了一下，只是笑容中隐隐含着的是讥讽，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将茶杯放到了桌上，“咔”的一声响起，似是什么东西断裂了一般。
翌日清晨。
九凰还没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她烦躁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但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
“恭请神女出殿，接受信徒的供奉。”
听出了是皇帝的声音，九凰眼睛都没睁。
不清楚她是醒了还是又睡了过去，系统特别小声地道：[皇帝为了感谢你昨夜的救命之恩，特意在琼华殿外头安置了供坛，打算日日都来上香，让你可以享香火供奉。]
大脑已经清醒过来的九凰嘴角抽了抽，终于还是掀开了被子，颇为无语地道：“我又没死，上的什么香。”
系统：[咳咳，皇帝也是一片好心嘛。]
毕竟在皇帝眼里宿主就是神仙下凡，报答神仙最有效的方式不就是供奉香火嘛，他会做出此举并不奇怪。
九凰：“呵呵，什么好心，不过是因为我对他有利罢了。”
不然他为什么除了封她为祭司外还要跨品升她为贵妃甚至皇后呢，不就是想让她永远留在宫里庇佑他和大盛嘛，那自然得建立一些紧密的联系。
原主是他后宫的一员，这本就是天然的紧密联系，他都无需找别的由头。
所以说这个看似是昏君的皇帝可精明得很呐，只有傻乎乎的系统，什么都看不出来。
如此她倒越发好奇他为何会纵容白鸾笙乱来了，明明他也挺看重江山的。
不能得见神女一面皇帝很遗憾，但也晓得对方不会出来，所以奉完香之后便离开了，他刚走白鸾笙就来了，目光扫视了一圈坛桌上的物品后才推门而入。
端着膳食的几个太监小心翼翼地跟着他往里走。
太监在外殿摆膳，白鸾笙则噙着淡笑进了内殿，站在屏风前问道：“到用早膳的时辰了，神女可要现在用膳？”
他如此恭敬有礼，不得不说，九凰还挺爽的，但她没有将真实感受表现出来，而是冷淡地轻“嗯”了一声。
听着她似乎不太愉快的音调，白鸾笙眨了眨眼，“可要奴侍候您更衣洗漱？”
装冷脸的九凰被他突然变化的自称惊了一下。
系统也惊到了，[反派boss好能屈能伸啊！]
为了学新型杀人方式，他这是连自个儿目前的身份都忘了啊。
对皇帝他都只用称臣，对宿主却自称为奴，太拼了吧。
说实话，它现在有点儿担心宿主了。
[宿主，反派boss很小就入宫了，身至高位后对以前的经历讳莫若深，那些欺压过他和他侍奉过的人无一例外都被送去和阎罗王喝茶了，可见他很讨厌卑躬屈膝的生活，我怕他的疑惑得到解答后会杀了你。]
系统说的这些九凰还真不知道，毕竟她就没得到过完整的剧情，但现在箭在弦上，她总不能临阵退缩吧。
而且她的要求是他自己应下来的，她又没强逼他，她倒也想看看到时候他会不会下手杀人。
想着她就应了下来，“好啊。”
白鸾笙似乎是愣了一下，一时间站在原地没动弹，但转瞬他的唇角就浅勾了起来，绕过屏风走了进去。
九凰坐在床上看着他，音调微微上扬，“我的衣物都在柜中，麻烦督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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