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觉得自己被冤枉了, 苏辞的眸光暗淡了下来,视线也移向了别的地方,“我能打什么算盘。”
九凰越发觉得他诡异了, 但她确实想碰碰纯天然的海水, 所以拉住了他的手,“那我们下去看看吧。”
管他打着什么算盘呢, 她好歹是鲛人, 在海里她才是王者, 还需要怕他吗?
苏辞的眸子亮了一瞬,但却做出了一副不情不愿的姿态,也不看她,看着地面道:“你想去就去吧。”
保镖很快就放好了小船,苏辞也没有带其他人的打算, 只和九凰上了船。
离大船有了些距离后九凰就趴在船边儿撩海水玩儿, 真的与泡泳池是不一样的感觉,比之前在他实验室的水箱里还要舒服。
苏辞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落在她的腿上, 眸中带着些许苦恼。
系统悄咪咪提醒九凰, [宿主你小心反派boss, 总感觉他想把你推进海里。]
听到这话的九凰秒速回头, 刚好看到他来不及收起的神情,有些蠢蠢欲动,但又顾忌着什么的模样。
但转瞬他的眉眼便弯了下来,对着她淡淡一笑。
他刚才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腿上,九凰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愤愤地将手伸过去捏住了他的脸颊,“还惦记着我的尾巴呢,是吧?”
他可真的是够执着的, 这都好几天了吧,还对她的尾巴念念不忘。
见她已经猜出了自己的意图,苏辞眨了眨眼,眸中带了些许祈求的意味,“你就让我看看嘛,好不好?”
在大船上的时候九凰确实还挺想游一圈的,但她穿着裙子,若是到了水里肯定会湿透的,她又不能将裙子脱了再跳到水里,所以早就打消了念头。
因此她还是那个坚定的答案,“不好。”
离小船很远的地方有一个海岛,十来个雄性鲛人扒着礁石偷看小船的方向,然后眼神交流了一下。
它们很快便下定了决心,然后就有三个鲛人钻进了海里,往小船游了过去。
系统的注意力主要在海面上,根本没注意水下的情况,九凰的手虽然还在水里,但目光停在苏辞身上,所以也没注意水下突然出现的东西。
直到指尖似乎碰到了什么硬物,她下意识将目光移到了水里,然后就和一张英气至极的脸庞对上了视线,而她的手指正点在他的额头上。
以为是水鬼的她内心一骇,立马将手收了回来,然后就看到它的手扒到了船边,然后一个使力,小船直接就翻了。
都来不及思考什么,她下意识拉住了身后的苏辞,下一秒整个人就落到了海水中。
双腿瞬间便化为了蓝色的鱼尾,在水中散发着粼粼之光。
见到这一幕的几个鲛人立马便欣喜地唤了起来,“族长。”
“族长。”
“族长。”
怎么都没想到和鲛人在海中会是以这种方式相遇,九凰就算想生气,但看着它们铁憨憨的模样,她又生不起气了,无奈地问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闻言鲛人竟然还不好意思了起来,其中看起来最年长的一个鲛人道:“我们老远就看到族长你了,但你是人类的形态,我们不确定,只能将你弄到海水里,原来真的是族长你啊。”
另一个鲛人等它说完便迫不及待地道:“族长你可算是回来了,我们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对啊族长,你终于回来了,让我们保护你回去吧。”
九凰肯定是要回去的,但苏辞还跟着她,总不能将他也带去鲛人的领地,所以先拒绝了它们,“我暂时还有事情,不能跟你们回去,你们先回去吧,我会自己回去的。”
说完她就看向了身后的苏辞,他没有看那几个鲛人,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尾巴上,眼神灼热,唇也微微勾着,明显很兴奋的模样。
她成功地一句话也不想跟他说了,又看向那几个鲛人,“将我的船弄好。”
它们真的跟个哈士奇一样破坏力惊人,一见面就给她了个大惊喜,后果也该它们自己承担。
鲛人们看起来高兴极了,傻笑着将她的船又翻了回去,然后跟她道:“那族长你早些回来呀,不要走远了,要是你遇到危险就唤我们。”
这里离鲛人族的领地很近,只要不出这片范围,它们就能听到呼唤。
九凰:“好。”
它们如此听话还是让她省了一些心的,看着它们离开后才爬上了船。
看着她的鱼尾又慢慢消失了,苏辞的目光不由自主便失望了下来,手恋恋不舍地摸着她的小腿。
九凰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你看看他,你信不信他刚才根本都不知道我和鲛人交谈过。]
得亏他不怕水,不然就依他这个状态,怕是被水淹死了都无知无觉。
系统:[我信。]
腿上还有鳞片存在,所以九凰等了一会儿,等裙子都半干了后才对苏辞道:“我们回大船上去吧,你的衣服都湿了,该换衣服了。”
苏辞这个时候才回过神,轻“嗯”了一声。
看着他俩湿漉漉地回来,保镖们瞬间大惊失色,“爷,小姐,你们是掉到水里了吗?”
苏辞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间没有回他的话,见状九凰便笑着道:“没有,只是玩了一下水,不小心就沾湿了衣服。”
保镖怎么都不敢相信他们这是玩了一下水的结果,但人已经安全回来了,所以他便压下了疑虑,转而问道:“爷,附近有个小岛,我们是要在那里停靠,还是折返?”
苏辞终于将目光放到了保镖身上,道:“停靠吧。”
保镖明白了,应了一声“是。”
等到达目的地之后九凰觉得保镖所说的小岛还是有些保守了,因为这座岛跟小就沾不上边儿,一眼望去都望不到头,远远好像还能看到一片林子,像是椰子林。
上岸后保镖们便去找可以扎帐篷的地方了,无事可干的九凰就在岸边找了块阴凉的地方撩水玩儿。
身后的大石头挡住了太阳,同时也能挡住了保镖们的视线,她都没什么需要顾忌的。
苏辞本来要跟着她一起过去,只是半路被保镖叫住了,未听完对方的话他的眸光就冷沉了下来。
一直偷偷摸摸关注苏辞的系统同时跟沉迷海水不可自拔的九凰道:[宿主,刚才保镖跟反派boss说有人一直远远跟着我们。]
九凰手上动作一顿,“什么人?”
系统:[是那些将鲛人当做实验品的组织,暂时不知他们跟着反派boss要做什么。]
九凰:“那你能检测到他们吗?”
系统觉得宿主这个问题就是在为难它,[宿主你不是让我时刻关注着反派boss嘛,现在又让我一心二用去检测那个组织的人,我做不到呐,理论上是没有问题,但容易出现纰漏。]
听到这里的九凰立马就道:“那你还是好好关注苏辞吧。”
比起那些组织,她觉得还是他的危害性更大一点。
系统:[好的。]
应完的它紧接着提醒道:[反派boss过来了。]
九凰对这话没什么反应,很快便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
苏辞在她旁边坐了下来,然后看了一眼广袤无垠的海面。
本以为他会说什么,九凰没想到他会一直保持沉默,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了一眼,海天一线、万里无云,景色很美,但他一直盯着做什么?
似是知道她的疑惑,苏辞忽然开口,“我总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
九凰:“嗯?”
苏辞:“仿佛是很久之前的记忆,隐约有印象,但怎么都想不起来具体的画面。”
九凰想到了之前在录像里看到过的东西,估摸着可能是他妈妈带他来过这里,但他连父母都记不清了,怎么可能还记得那些事情。
苏辞也并不在意她的沉默,继续道:“而且若是我的印象没有出错的话,这座岛上应该有……”
他的话还没说完,便有保镖的声音远远响了起来,“爷,岛上有一个木屋,您要去看看吗?”
苏辞看向了九凰,意思不言而喻。
九凰终于开口了,“看来你确实来过这里,连这里有木屋都知道。”
苏辞对她伸出了手,“我们去看看。”
九凰确实也有点儿兴趣,便撑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往岛里头走确实看见了一小片椰子林,木屋就坐落在林子中间,它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屋檐都有或多或少的破损,而门一打开就有灰尘扑面而来。
保镖先进去打扫了,九凰就绕着木屋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
苏辞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一点儿距离都不愿意拉开,见她只看不说话,他便问了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与鲛人一族联系?”
这个九凰早就打算好了,“这座岛可以暂居,你就在这里等着我吧,我待会儿便回鲛人一族。”
见她走的这么急,苏辞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轻皱,但他没有选择强硬扣着人不让走,而是扯住了她的衣角,低着声问道:“再过几天好不好?”
九凰:“嗯?为什么?”
她早点儿办完事回去不好嘛,他怎么还给她拖时间呢?
苏辞并没有过多解释的意思,轻轻道:“好不好嘛?”
他这个态度瞬间便叫九凰感觉到了诡异,眸子微微转动了一下,她应了下来,“好啊。”
他这都快接近撒娇的语气了,她还能说什么拒绝的话吗?
系统感觉到了不对劲,[宿主你真要等几天后啊?]
九凰:[等个鬼,他遮遮掩掩的,我还不能阳奉阴违嘛,晚上我就去。]
她就是口头应和他一下而已。
系统:[……,还得是你。]
它就知道宿主不可能如此轻易答应反派boss莫名其妙的请求,毕竟她一身反骨爱自由,能乖乖听话才有鬼呢。
天色不知不觉暗淡了下来,海浪声在耳畔回响,与此同时还有苏辞平稳的呼吸声。
九凰悄摸摸地爬下了床,尽量不惊动另一张床上的他。
开门的动静太大,且保镖们的帐篷就在门外不远处的位置,所以九凰选择了从后头的窗户出去。
一路小跑到海边后她松了一口气,没有过多犹豫,脱掉鞋后她就直接便跃到了海水中,双腿瞬间便变成了蓝色的鱼尾,哪怕在水中也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系统给她指引着鲛人一族的方位,虽然天已经黑了,海水里也是昏暗的,但对九凰没什么影响,甚至还能看清远处各色的鱼儿,它们见到她来不但没跑,还游了过来。
此等体验有些新奇,九凰就摸了摸它们。
倒是系统有些惊诧,[见到鲛人它们竟然不跑,还凑过来,是真不怕被吃啊。]
鲛人就是以这些鱼为食的,跟天敌也差不多了,有谁敢毫无防备地跑到死敌跟前的。
九凰微扬了下眉,[我这叫鱼缘好。]
说完的她便要继续前行,不想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了起来,直接叫她看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与此同时木屋中的苏辞猛地睁开了眼,然后就发现九凰不见了。
系统立马对九凰道:[宿主,反派boss醒了。]
九凰这个时候哪顾得上苏辞,因为她听出了方才的声音是鲛人的声音,对方好像遇到了危险,这声音应该是在求救。
就在这时又一道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有些稚嫩,细听还有点儿熟悉。
眨眼的功夫间九凰就想到了,是之前她从购物中心救下来的鲛人幼崽。
她立马便调转了方向。
距离海岛大约两公里外的海面上飘着一艘大船,本该是休息的时间,但船上的人都一脸兴奋地忙碌着,甲板上拿着望远镜的人边看水里的情况边道:“有两只鲛人,一只雌性,一只雄性,应该是母子,先抓那只小的。”
本来是偷跟着苏辞想看他来做什么的,但没想到会有如此惊喜,那他当然是毫不客气地收下这份大海的赠礼。
他一旁手持麻醉枪的人正在瞄准,然后猛地按下了手指。
原本在躲避渔网的幼崽只感觉肩膀一痛,身体瞬间便麻木了起来,反应也越来越迟钝,然后就被渔网套中了。
雌性鲛人几乎是飞速游了过来,尖锐的牙齿直接咬开了渔网。
但渔网用特殊液体蒸煮过,雌性鲛人也缓缓失去了力气。
船上的主事人都快乐出花了,立马便吩咐道:“换网,将它们两个都给我捞上来。”
这个时候的他无意间往远处一撇,便发现了一点儿蓝光。
性格极其敏锐的他立马又拿起望远镜看了过去,然后目光就忍不住呆愣了一下。
太美了,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鲛人,蓝色的鱼尾、绝美的面庞,身上好像还穿着人类的裙子,但却让她多了几分似妖似仙的美感,几乎让人不敢相信世间竟还有如此绝色。
他的目光瞬间便狂热了起来,然后急急吩咐,“又来了一只鲛人,快给我抓住她,记住,不能有一丝损坏。”
如此美丽,把她当做实验品都浪费了,将她卖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大人物,一定能卖出个极好的价钱,以后能否荣华富贵一辈子,就看今天了!
虽然在水里,但九凰早就感觉到了那些恶意满满的目光,而那两只鲛人已经被捞到了渔网中,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她直接跃出了水面,然后踏在了水面上。鱼尾又变成了双腿的模样,但她没有穿鞋,所以能看到脚上尚未褪完的蓝色鳞片,与附近白嫩莹润的肤色碰撞出了一种惊人的诡异美感。
甲板上的人见到这一幕都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系统也是不敢置信的,说话都结巴了起来,[宿,宿主,你怎么能站在水面上的?!]
这科学吗?!
这一点儿都不科学!
九凰这个时候哪有时间解答系统的疑惑,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甲板上拿着望远镜的人,“放了它们,你还有走出这片海域的机会。”
那两只鲛人暂时没受伤,所以她还能先礼后兵,但若是他们不识趣,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虽然眼前的场景很诡异,但已经利欲熏心的主事人怎么可能听得进去,立马便吩咐道:“抓住她。”
也许这是一只有点儿奇特本领的鲛人,但他们这么多人,还用得着怕她一个,今天就叫她知道科技的力量。
“用加强的麻醉剂。”
本来不想让她有一丝一毫的损害,但有此等本领,还会口吐人言,应当是个硬骨头,还是速战速决得好。
他们此举已经表明了态度,九凰唇角不带丝毫情绪地微扬了一下,然后便轻挥了一下手。
原本平静的海面忽然掀起了滔天巨浪,甲板上的人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受到水浪冲击的他们有的掉进了海里,有的则摔了一个大马趴。
而拿着麻醉枪的人一不小心就按了下去,但他的方向已经歪了,麻醉针直接以极快的速度穿过水浪,扎进了主事人的大腿。
本来死扒着船边儿的主事人痛呼了一声,身体几乎是瞬间失去了力气,然后他就被下一波的水浪冲到了海水里。
九凰可不会去管恶人的死活,走到了那两只鲛人身旁。
渔网早就被水浪冲散了,但两只鲛人受药物影响,所以无力地飘在水面上,但这丝毫不影响它们激动又崇拜地看着九凰。
幼崽已经激动地哭出来了,“族长姐姐,呜呜。”
九凰将它肩头的麻醉针拔了出来,指尖的一点银芒渗进了它的身体,幼崽瞬间便恢复了力气。
九凰如法炮制,在雌性鲛人体内也输入了一丁点灵气,雌性鲛人也恢复了力气。
那伙人在水里艰难求生,主事人虽然特别想抓住九凰,但他已经没力气了,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九凰带走另外两只鲛人。
暂时不清楚两只鲛人的身体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回鲛人一族的计划只能暂时搁置,九凰便将它们带到了海岛另一边,然后她就见识到了鲛人一族到底有多没心没肺。
明明方才陷入了那样的险境,但现在它俩就跟没事鱼一样,尤其是幼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我听几个哥哥说族长姐姐你回来了,原来姐姐你真的回来了,姐姐你刚才好厉害啊,那些坏人被你唰唰几下就弄到了水里,怪不得你是族长姐姐呢,只有我,什么都不会,还差点儿被抓。”
对它的话九凰只是一笑,没有说什么,待它表达完激动的情绪后她就看向了雌性鲛人,对方的面容让她的眸光幽深了些许,但她没有就此多问什么,而是问道:“你们的身体还好吧,除了麻醉针,他们还做什么了吗?”
雌性鲛人摇了下头,“族长你放心,我们没事的,幸好你来了。”
它这样说九凰就放心了,然后才问道:“你们怎么会这个时候跑出来?”
系统说过鲛人一族是雄性鲛人捕食的,而幼崽还小,它俩不可能是出来捕食的,但若不是捕食的话,它们出来做什么?还差点儿被人给抓走了。
听到这个问题的幼崽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道:“都怪我,我听哥哥们说族长姐姐你回来了,就想来找你,然后就被那些坏人看到了,妈妈是出来找我的,要不是姐姐你救了我们,我和妈妈就都要被坏人抓走了。”
九凰是没想到这事儿还能和她扯上关系,正要说什么时就听到了系统急切的语气,[宿主,反派boss带着人出去找你了。]
被宿主惊到的它一时忘了关注反派boss,现在宿主他们已经脱离了险境,它就是随便一看,就看到了带着人乘船离开的苏辞。
九凰:[……,那就让他去找吧,找不到会回来的。]
她总不能游去找他,她可不想让保镖们看到她鲛人的模样,若是踏着水面去搞不好会被认为是妖怪,那就更不好了。
所以就等他自个儿回来吧。
而且他出去大概率会撞到那些被她弄到海里头的人,应该也能问出什么,所以没什么需要过多忧心的。
此时的她是没想到苏辞这一去就是两天两夜,天色一再亮起又暗下,才听到系统说他们回来了。
鲛人母子因为她待在这里,也不急着回去,非要陪她,期间还有雄性鲛人来过,而且是浩浩荡荡的大部队。
它们是发现鲛人母子不见了,出来找它们的,其中便有鲛人一族的长老。
这下她都不用去鲛人一族的领地了,直接就跟对方谈起了协议的事情。
长老一开始还是有点儿抗拒的,但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又答应了下来,一切听她吩咐。
事情如此顺利倒让九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反而是系统非常理解,[宿主你想想鲛人一族的智商,它们就跟小孩子没多大区别,对比它们而言你好歹也有大人的智商吧,小孩子跟着大人走不是很正常嘛。]
当然,一切的前提是因为宿主也是鲛人,所以长老它们才愿意听话,搁原剧情里,顾星辰为此可是废了无数的力气都不能让鲛人一族的首领彻底相信她。
同族的身份就是占了天然的优势。
九凰:[如此也好,能让我省很多力气。]
说着时她已经看到了小木屋,而远远就看到她的保镖连忙敲门,激动地道:“爷,小姐回来了。”
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带回来一大一小两个人。
但小姐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多余的东西就让爷自己看吧。
门几乎是在保镖话音刚落之时就开了,苏辞的目光直直地看向了九凰,一瞬都舍不得移开。
九凰身后的雌性鲛人本来在四下乱看,听到开门的声音后就望了过去,等看到苏辞一深一浅的瞳眸后,它的眉头便疑惑地皱了起来,但很快它就想到了什么,眸中瞬间便有惊喜涌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苏辞根本注意不到其他人,几乎是平时的几倍速度走向了九凰,手一伸就死死抱住了她,嘴里还在喃喃低语:“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我相信你会回来的,我相信你的。”
他的眸子深处是压不住的恐慌,但他死死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害怕会吓到她。
九凰当然不可能被吓到,但她快被勒死了,只是从他的力道里她已经感觉到了他忐忑又惊惧的情绪,便艰难伸手在他背上轻抚了两下,尽量用轻快的语调道:“我当然会回来呀,而且我早就回来了,只是你不在,我只能在岸边等你,都两天了。”
苏辞将脸埋在她颈侧,闻言立马便低着声道:“对不起,是我回来晚了。”
他的音调有些模糊不清,但九凰听清了。
其实她是有那么一丢丢心虚的,毕竟是她先偷偷摸摸溜走,然后只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又顾忌各种东西没有去找他。
但他先道歉了,她跟着道歉以他这个状态也不一定能听得进去,便只在他背上安抚性地拍了两下。
周围的保镖虽然也想端正地站着,但相拥的二人实在是太养眼了,便总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将视线投过去,看着自家爷这副模样,他们倒也越发确定王叔之前跟他们说过的话。
小姐一定会成为夫人的。
而且明显是自家爷离不得人家姑娘,指不定以后掌家的人都得变呢。
虽然不知道周围的人在想什么,但总不能一直这样抱着,九凰便将苏辞往外推了推,还没完全将人推开呢,一道听着有些拗口的女声便在耳边响了起来。
“阿,辞。”
苏辞全身心都沉浸在九凰回来了的惊喜中,视周围一切如无物,所以没有任何反应。
倒是九凰有些惊讶,但她惊讶的不是有人这样叫苏辞,而是雌性鲛人竟然会一点人类语言。
想着她就使了些巧力挣脱了苏辞令鱼窒息的怀抱,然后看向身后的雌性鲛人,“你会人类的语言?”
雌性鲛人眨了眨眼,似乎是理解了一会儿她话中的意思,然后便点了点头,下一瞬她又指向了苏辞,开心地道:“阿,辞。”
姐姐的孩子。
好久好久没见过他了,他都这么大了。
真好。
被推开的苏辞执着地抓住了九凰的手,对雌性鲛人的动作视若无睹。
总不能一直站在这里说话,她脚疼,鲛人母子肯定也脚疼,她便反手握住了苏辞的手,然后道:“我们到木屋里去吧。”
既然雌性鲛人能听得懂人类的话,她倒不必再多费力气了。
幼崽虽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它一点儿都不着急,还在玩自己和妈妈的衣袖。
姐姐给它和妈妈的衣服真好看,它喜欢。
几个人很快便走到了木屋里面,总算是能坐下来了,九凰的脚瞬间便松快了几分。
坐下的雌性鲛人看了苏辞的脸好一会儿,最后目光落到了他的脚上,极为缓慢地问道:“阿辞,的,脚,还,疼,吗?”
苏辞还是没反应。
见此九凰就知道他又开始犯毛病了,只能开口转移雌性鲛人的注意力,“你以前见过他吗?”
雌性鲛人还是顿了好一会儿才答道:“嗯,他是,姐姐,的孩子。”
九凰的猜测得到了确认,想着它方才的问题,她又问道:“他以前会脚疼吗?”
雌性鲛人又点了点头,“姐姐说的,阿辞,脚疼。”
听到这里的九凰觉得她能猜出苏辞一直坐轮椅的原因了,合着是走路脚疼啊。
她能说他真惨吗?
鲛人的优处没遗传到多少,坏的倒一件不落全遗传到了。
异于人类的发情期,听不懂鲛人之言,还有这走路脚疼的毛病。
得亏他不怕水,才显得没有那么惨。
虽然有九凰跟它搭话,但小时候会用糯糯音调喊它姨姨的苏辞不理它,还是让雌性鲛人有些气馁的,但它很快便给苏辞找到了理由。
姐姐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大人就是比小孩子话少,不理它也正常。
嗯,它不能怪姐姐的孩子。
鲛人的情绪都摆在脸上,九凰自然看出了雌性鲛人的失落,但苏辞现在这样,她也不能强迫他跟他亲姨说话啊,只能继续转移雌性鲛人的注意力,“你离开水也有一会儿了,去水里泡泡吧。”
过了两三秒雌性鲛人才点了点头,带着幼崽离开了。
待木屋中只剩她与苏辞后,九凰转头就捏住了苏辞的下巴,强迫他抬头,问道:“为什么不理人?”
苏辞对她的动作没有多余的反应,只眨了眨眼,“我不认识她。”
其实隐约好像有点儿印象,但她的注意力被分走了,所以他不喜欢那两个鲛人,不喜欢的人就是不认识。
九凰被他这个答案给噎到了,但他确实又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所以她也没有疑心什么,而是道:“就算不认识人家也喊了你好几声,不理人家是不礼貌的,而且它是你母亲的妹妹,好歹答两句呐。”
不理人是对敌人的藐视,但雌性鲛人又不是敌人,他这样该让人家多伤心啊。
听到这里的系统悄摸摸出声了,[宿主你好像教导主任啊,反派boss就是幼儿园的小孩子,什么都还要你教。]
九凰都懒得跟系统多争辩什么,[我好为人师,行了吧。]
不过它的话还真说对了,他有的时候真的好像小孩子,时而又很成熟,跟精神分裂了一样,她还得调整自己的状态去应对。
听着她貌似训自己的话,苏辞唇角的弧度不由自主便下垂了些许,但他不会不理她,所以应了下来,“我知道了。”
虽然他没有表现出别的东西,但他现在看着就像是被家长骂了的委屈孩子,整个人都蔫儿了下来,眼睛里也失去了光彩。
九凰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没再多说什么。
小孩子可是不能宠太过的,会让他恃宠生娇,所以摸摸就够了。
但只是一个摸摸头发的动作就叫苏辞的眼神亮了起来,然后又抱住了她。
这次他的力道很轻,没让九凰感觉到有一点儿不舒服的地方,所以她也没将人推开。
见此苏辞在心里默默记住了。
她不喜欢被抱太紧,以后要轻一点。
九凰以为苏辞已经忘了找了她两天两夜的惊恐,不想入夜之后他都不去另一张床上睡觉了,非要跟她挤一张床,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红色的细绳,将他俩的手腕绑到了一起,细绳上穿着两颗铃铛,她稍微一动就会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然后他就睁开眼看她还在不在,确定她还在之后才又闭上眼。
九凰真的心累了,然后就开始想馊主意了,[你说直接将他打晕怎么样?]
这两天他估计都没睡过好觉,现在还一会儿一醒,怕是迟早得精神衰弱。
虽然他现在的状态离精神衰弱也差不了多少。
系统本质上还是向着九凰的,立马不负责任地道:[宿主你就睡自己的呗,反派boss醒不醒是他的事情,你睡好自己的就行了。]
九凰眨了眨眼,[这样不太好吧?]
万一他更神经病了,岂不是成了她的锅?
系统:[有什么不太好的,睡你的。]
反正反派boss又死不了,它还怕宿主睡不好猝死呢。
九凰睁眼看了一会儿苏辞的脸,睡梦中他的眉头也紧紧蹙着,白日里没有表现出来的不安似乎在此刻才全部显现了出来,可见她是真的吓到他了。
想着在系统跟前也不是第一回表现出超凡的本领,而它也没多问过什么,她也就不隐藏了,手指在他额上轻点了一下。
苏辞皱着的眉头几乎是瞬间就松开了,但另一只手却伸过来抱住了她,抱住她的时候他的唇微扬了一下,好像做了什么美梦一般。
他的身体有点儿凉,所以九凰也感觉不到热,便由他去了。
思索着该什么时候离开海岛时,她便睡着了。
睡梦中似乎有隐隐约约的歌谣传进了脑海深处,唱歌的人音调干净清澈,还带着一点儿虚幻的味道,但极为好听,像是在哄人入睡一般。
但对方所唱的东西不是人类语言,迷迷糊糊的九凰意识到是雌性鲛人在哄幼崽睡觉,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这几天都能听到这声音,她已经习惯了。
但抱着她的人力道越来越紧,叮铃叮铃的声音也响个不停,她烦躁地睁开了眼。
歌谣早就已经停了,隐隐有光亮从房屋的缝隙间投了进来,还有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听着都让人感觉很美好,但苏辞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眉头不知何时又蹙了起来,而且额角都是汗水,脸和嘴唇也白到极致,因为找不到依靠的东西,只能死死抱着她。
知道他是做噩梦了,九凰唤了两声,“苏辞,苏辞,醒醒。”
苏辞似乎迷迷糊糊说着什么,但音调太低,九凰听不清。
她只能在他脸上轻拍了两下,继续唤道:“苏辞。”
苏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应该是想醒过来,但却被噩梦所困,醒不过来。
不知道他是做了什么噩梦,九凰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抓住了他系着红绳的那一只手,然后闭上了眸。
眼前的场景瞬间便变了,巨大的水箱中,银白色鱼尾的鲛人凄厉地笑着,然后尖锐的指甲毫不犹豫地插进了心口,原本干净的水瞬间便被血色占据。
水箱外头的男人原本一直都是笑着的模样,但此刻的他满脸都是恐慌,迫切地想要用锤子砸开水箱。
但他一开始就抱着不让里头的鲛人逃出来的心思,所以普通的锤子如何能砸开。
他只能手忙脚乱地到处找钥匙,将关在镜柜中的小苏辞一把推开了,终于在他背后看到了钥匙。
他的手都是抖的,甚至上梯子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下去,额角磕到了梯子上,鲜血顺着脸颊流了下来,但他早就忽略了所有疼痛,再次爬上去打开了水箱的门。
里头的血水倾泻而出,浅色瞳眸的鲛人早已奄奄一息,手中还握着一颗红色的珠状物。
男人抱着她,整个人都是惊惶无措的模样,只能不停地道:“冉儿,你再撑一下,医生马上就来了,你会没事的,会没事的。”
此刻满脸笑容的人换成了苏妈妈,而他越害怕她笑得越开心,“苏泽,我说过,我什么都做得出来,你困不住我的。”
看着她唇边流出的鲜血,苏爸爸连忙捂住了她的唇,用几乎哀求的语气道:“冉儿,不要再说话了,你再撑一下,好不好?”
苏妈妈还在笑,目光却看向了对面的小苏辞,眸底满是不舍。
但她真的已经没有办法了,除了用自己的死来保住她的孩子,她真的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苏泽已经疯了,或许只有她的遗言能让他好好待阿辞。
她的孩子本该快快乐乐地长大,然后遇到一个他爱,对方也爱他的女孩子,然后幸福甜蜜地度过一生。
但因为她识人不清,让他小小年纪就受尽了苦难。
而她还被瞒了那么久,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受着怎样的苦。
她对不起阿辞,只能用自己的死来弥补他。
但这一幕太可怕了,他还这么小,怎么能记住这种可怕的场景呢,绝对不可以的。
她的孩子已经在荆棘遍地的路上走了好几年,以后的路一定要鲜花常伴。
眼前似乎已经有那个场景出现了,她的眸光温柔了下来,然后喉间便有隐隐约约的音调响了起来,悠远又空灵,似乎让人见到了精灵于花间起舞,一切都是美好至极的,但没过多久这一切便被丝丝缕缕的雾气缠绕了起来,所有的场景都似是笼罩了一层轻纱,再也看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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