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今日好像有些不同, 那两位大人跟前多了几顶帐篷,也不知用来做什么的。”
“我也正纳闷呢, 不过总会说明的, 也没必要急。”
“那倒也是……”
众人在外头议论纷纷,但帝王寝殿丝毫不受侵扰,十分安静。
终于睡饱的九凰伸了个懒腰, 然后便起身了,因她不喜人侍候, 所以宫人们放下衣裙后便离去了,只剩女官垂首站在帷幔另一头, 以防随时传召。
刚将衣裙拿到手, 九凰不由自主轻吸了一口气,“好香啊。”
很浓郁的荔枝香味, 之前都是隐隐约约的,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闻到。
闻言,那头的女官道:“大约是今日的衣裙熏香熏得久了些,陛下您若感觉不适的话, 臣这就替您去换别的衣物。”
“不用了, 就这样吧。”九凰懒得折腾。
女官:“好的陛下。”
待收拾妥当便有宫人端着膳食进来了,让系统检测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后九凰才放心地吃了起来。
太师现在对她不怀好意,最有可能在吃食上动手脚,她自然得小心再小心。
夹起一个水晶饺, 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顺嘴问了一句, “之前让你去寻的选拔所用之物准备好了吧?”
女官垂首,“皆已放入帐中。”
说着她的眉梢不易察觉地轻皱,“只是此举有针对那位九皇子之嫌, 是否会……”
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后九凰才道:“他风头正盛却肆无忌惮地浪荡,你觉得他配皇夫这个位置吗?”
女官:“倒也是,这位九皇子自来京城后便是风月之地的常客,哪怕皇夫选拔期间也是各楼的花魁纷纷入院去,他如此打陛下的脸,确实该好好压压他的势头。”
对于她合情合理的分析,九凰只“嗯”了一声。
系统悄声说出了她的想法,[哪是因为打你的脸才要压他的势头呀,分明是为了给反派boss出气。]
那位九皇子可不止风流浪荡,跟那些花魁名妓快活的时候嘴里也不干净,一直贬低反派boss,必要那些娇花承认他比反派boss强才行,关键反派boss根本不去那等场所,也不知比来比去有什么意义。
它无意间注意到便跟宿主提了一嘴,宿主明显将这件事记到了心里头,此举摆明了就是在打那位九皇子的脸。
九凰才不承认呢,[这跟晏疏月又有什么关系,那位九皇子既参加了皇夫选拔,便该清楚皇夫需要做到什么,如此无所顾忌,我又为什么要给他脸。]
系统:[呵呵。]
九凰懒得搭理它,用膳完毕后便提着竹篮去了皇宫最里头的金桂园。
大昭历代皇帝都是有情致的爱花之人,但喜好又各不同,导致的结果就是皇宫里头种植了各色不同的花,春有海棠苑的满园春色关不住,夏有瑶华宫的一池红莲出水来,秋有金桂园的桂花尽发九里香,冬日还有萼梅馆的暗香浮动月黄昏。
老祖宗们都不情不愿地驾崩了,所以现在享受的人成了九凰,不管是春日的海棠、夏日的莲花、秋日的桂花还是冬日的梅花都可用来制作花茶,桂花还能用来制作花糕和花蜜,考虑到晏疏月不喜甜食,所以她打算多做些花茶,少做些花蜜。
美食还是和人分享更有趣,自然得考虑他的喜好。
还未靠近金桂园她就闻到了一股浓郁悠长的香气,深吸一口气后,她对着身后紧随的女官道:“朕一人在此便可,你去宫门口看看今日的皇夫选拔,莫让人找到闹事的机会。”
虽然打的是九皇子一人的脸,但被内涵到的可不止他,她才不会给其他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女官有些不放心,但君命不可违,只能怀着忧心离开了此处。
尚未离金桂园太远,她便看到墙角处有一片赤色衣角若隐若现。
意识到是何人,女官的眉头霎时紧皱。
那位白公子不去参加今日的皇夫选拔,来这里做什么?
思及此处的她拦住了恰巧巡视此处的侍卫,嘱咐道:“陛下正于金桂园中歇息,你们不可让任何人进去打扰,知道吗?”
为首的侍卫连忙应下:“好的大人。”
躲在角落里的白澈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确定陛下进了金桂园的他急匆匆回到自己住的钟灵阁,然后在纸条上写了几个字。
墨迹一干他就将其卷起来给了门口守着的侍卫,“送去太师府,越快越好。”
侍卫没有多说什么,将纸条收起后便出去了。
估摸着太师短时间内不会再吩咐他什么,白澈便去了宫门口,以他的身份并不能从正门出去,只能走西侧的角门,待绕了一大圈到达皇夫选拔现场便发现第九关的报名马上就要结束了。
眼看香就要燃尽,他也顾不上再保持优雅的步伐,快跑几步到了报名的桌案前,看着自己的名字写在上头后心才松了下来。
这时一个宫人走了过来,对着他做出了请的手势,“公子,这边走。”
尚不清楚今日规则的白澈茫然地跟着宫人进了最右边的帐篷,便看到里头摆了两张长桌,一张长桌上头用红布罩着,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另一张长桌上头则放着笔墨纸砚,应该是要人写什么东西。
宫人不等他发问便将桌上的红布掀开了。
看着底下的东西,白澈面上露出了诧异。
这些不都是女子所用之物吗?胭脂水粉、梳篦、梨花镜、肚兜、亵衣……
它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宫人垂首道:“请公子将这些东西的名字写至纸上,从左到右,不可错乱了顺序。”
白澈有心想问什么的,但知晓问也白问,便按捺住了自己,只笑着道:“好的,我明白了。”
与此同时的另一顶帐篷中,九皇子看到长桌上所放的东西就笑出了声。
真是天助他也,这些东西他可都在自己那些娇妹妹房中见过,无一不识,虽然那位姜丞相故弄玄虚先不宣布得分规则,但他所猜无错的话,定是按照答案正确度来定分的,他全部写对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他就不信还能有人比他更了解这些东西。
宫人又点上了新的香,看着香一点一点的减少,帐篷外头的议论声也越来越大。
“你们说里头到底放了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不让我们看。”
“这谁知道呢,今日的一切都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陛下卖着什么关子。”
“毕竟是陛下为自己择选夫婿,这又到了第九关,也许是什么特殊的要求不能给我们看吧。”
“有可能。”
“快看,有人出来了。”
“是九皇子。”
议论声不断,但九皇子根本没往人群里看一眼,只对着不远处的姜丞相微微点头示意,“本皇子已经写完了,丞相可叫人去验看。”
姜丞相回以一笑,嘴上却道:“不急,待所有人出来后再一同验看。”
说着时其他人已陆续出来,姜丞相对着帐篷外的十数宫人挥手示意,宫人们便进去查验答案了。
虽然姜丞相的态度让九皇子有些不满,但出于对自己答案的自信,他的心情还不错,便大度地没跟人计较。
看着帐篷外头皇夫预备役众人的精神状态,外围众人的议论话题随之改变。
“你们瞧那位九皇子得意洋洋的神情,怕又是第一名啊。”
“估计这关又是他夺得魁首了,可恨我大昭千千万男儿,竟无一人能比过他。”
“希望这次那位王五公子争气些吧,别再当万年老二了。”
“感觉悬,我方才看那位五公子出帐篷都是无精打采的,明显没有胜算啊,指不定连老二的名头都保不住了。”
“啊,这可如何是好。”
听着隐约传进耳中的话语,姜丞相唇角却出现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些时日的皇夫选拔被一异国之人出尽了风头,不说百姓有何想法,他内心也十分不快,却无可奈何,今日可算是找到机会能杀杀这位九皇子的威风了。
宫人很快便将结果整理出来了,拿来给了姜丞相。
看着纸上所写的内容,姜丞相将其递给了一旁的元大人,“你来宣布吧。”
元大人事先也不知此关如何计算积分,因此连忙接过,“是。”
待看清纸上头所写的东西,元大人瞪大了眼,但想起这里还有许多人,他又收起了震惊的神情,强装镇定道:“此关无前三名。”
本来等着接受众人艳羡目光的九皇子神情一僵,视线迅速移到了元大人身上。
元大人还在继续说:“王崇公子总分原为四十四,扣除六分,现为三十八分。”
神思有些恍惚的王五公子瞬间回神,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不止他想问为什么,其他人也想问。
明明之前都是加分制,怎的今日还减起了分。
人太多,元大人也不能解释,还在念着纸上头的内容,此刻已经念到了第三位,“白澈公子总分原为二十四,扣除十分,现为十四分。”
“九皇子总分原为五十二分,扣除十分,现为四十二分。”
“至于其他人,不加也不减。”
九皇子面上的得意早就维持不下去了,眸中都是冷色,“姜丞相,本皇子确信那些答案无一错处,却被无故减分,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
姜丞相淡淡一笑,却看向了身后,“这个疑问想必大家都有,便由陛下身边的女官大人来解惑吧。”
女官本来坐在不显眼的地方,见姜丞相看向了自己,缓缓起身。
她也无废话的意思,直接道:“答案便隐藏在各位公子所辨认的物件中,一共二十件,有十件极为私密的东西乃是减分项,不答或是答错者不加分也不减分,但回答正确者必减分,一件一分。”
九皇子的面色并没有松快下来,“为什么不事先声明,此刻才来解释。”
女官微微一笑,“皇夫选拔本就是陛下为自己择选夫婿,一切规则由她而定,任何人都没有质疑的权利。”
说着她便看向了人群,高声道:“帐篷中的物件皆为女子所用之物,扣分的十件物品除却常年混迹于脂粉堆之人,绝无人能答上,陛下不喜风流浪荡之人,只想选得一位净洁之人为皇夫,所以特设此关,诸位对此可有异议?”
突然被问意见,外围的众人还懵了一下,然后连忙答道:“没有异议。”
“没有没有,陛下喜好最为重要。”
“陛下的皇夫自然要未经人事,怎能选他人裙下之臣,那不是对陛下的侮辱嘛,陛下此举圣明,圣明啊。”
“不检点之人怎堪成为陛下的皇夫,陛下圣明。”
耳边每响起圣明二字,九皇子便感觉是在讽刺自己,嘴角抽搐好了几下后,他还是拂袖而去了,不愿在此再受众人言语侮辱。
见九皇子被气走了,外围的人说得更起劲了,声音之大恨不得整座皇城的人都能听见。
正在摘桂花的九凰茫然抬头,“我怎么感觉地在震动,是地震了吗?”
系统边看戏边回她,[是宫门口的人在说话,声音太大。]
九凰瞬间放下了心,将淡黄色的花朵放置篮中后才问道:“他们在说什么?这么激动。”
系统:[还不是你那个选拔方式,不但没让人浑水摸鱼,还让京城百姓一致对外气走了那位九皇子。]
虽然系统没有详说,但九凰能隐约猜到原因,笑了一声,“大昭人民的归属感还挺强。”
“什么归属感?”一道带笑的音调忽然响了起来。
九凰手拈桂花望去,便看到晏疏月走了过来。
他仍是一身雪衣,但衣角袖口处有几朵细细勾勒而出的墨莲,白与墨结合,更添了几分清韵雅致,衬得他人如明月,淡而悠远。
晏疏月拿过了她手中的花,笑问道:“这么盯着我做什么?”
九凰回过神便将桂花抢了回来,然后才皱着眉头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他进宫不可能没有人禀报,但她对此全然不知,想着她便要问系统。
早有预判的系统率先开口,[宿主你别问我,我最近大部分的精力都用来观察太师了,小部分的精力用来帮你干这个干那个,没关注反派boss。]
九凰:[……,小废统。]
系统:[嗯,我是小废统。]
反正被骂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它摆烂了,无所谓了。
听着她的问题,晏疏月淡淡一笑,也没有隐瞒的意思,低着声音道:“地宫的范围囊括整座皇城,有通往各个地方的出口。”
一听这话九凰就明白了,之前她只知地宫很大,但没有全逛过,所以也不晓得到底有多大,现在总算有了概念,但有个问题她很疑惑,“难道没有人发现端倪吗?”
她不信京城这么多人没有想挖个地道以备不时之需的。
晏疏月:“地宫很深,即便有人挖逃生的地道也挖不到那里去。”说着他便拉起了她的手,眉眼带笑道:“倒是你问这个,是在担心我吗?”
看着他过分好看的脸,九凰将手边的竹篮塞到了他手中,“好了,别说这些了,帮我摘桂花吧。”
今日的他莫名有些得意,她可不能回答这种问题增加他的气势。
见她逃避回答,晏疏月面上笑意更盛,却没再追问,而是抬手摘起了花。
见他手上动作不慢,九凰便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来,看着他摘。
不得不说,看美人摘花也是一种享受,如玉般洁白莹润的长指轻捏着淡黄的花朵,衬得手越白、花越美。
看着九凰便感觉喉咙有些干,忍不住轻咳了一声,与此同时,心口也涌上了一股莫名的燥意。
手上在摘着花,但晏疏月大部分的注意力还在她身上,听到声响便停了手上的动作,向她走去,“怎么了,是感觉冷了吗?”
说着他便屈膝半跪了下来,手探向她的额头。
九凰半路抓住了他的手,“我没事,就是有些渴,你去给我弄些水吧,什么水都行。”
晏疏月觉得她的状态有些不对,但她已经如此说了,他只能应下,“好,那你在此候着,不要乱跑。”
听着他这个嘱咐,九凰忍不住一笑,“知道啦,不会让你找不到的。”
晏疏月一步三回头地走了,九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后就秒速站了起来,然后解开了衣领最上头的两颗玉扣。
边呼气她边道:“我中招了。”
她都这么谨慎了,到底啥时候中的招?
系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问题,立马道:[饮食肯定没问题,次次我都检测了的。]
九凰想到了什么,扯起自己的衣领嗅了一口,馥郁香气在鼻间萦绕,她心口的那股燥意好像也越发浓烈了,“是不是熏衣的香里有问题?”
但今日的香气除却浓了些,没什么异常的味道呀。
所以她到底是哪里中了太师的招?
提着茶壶过来的晏疏月远远便看到九凰走来走去,不时还用手扇风,似是酷热难耐的模样。
他的眉头不着痕迹地轻皱,走近后都未舒展,问道:“你很热吗?”
听到他的声音,九凰下意识便要系好玉扣,但忙中生乱,老半天都没弄好。本来就很烦躁,还老是弄不上,她瞬间便不耐烦了,直接收回了手,回道:“还行。”
系统惊讶出声,[嗯?宿主你怎么不告诉反派boss?]
九凰:[告诉他什么,说我被人下药了,让他以身相解吗?]
系统:[那不然呢?]
九凰:[不就一个合欢药嘛,爷忍得住,等它药效过去。]
系统:[……,宿主你牛,我等着看你哭。]
宿主所中的药大概率是之前放在葡萄里的那种,虽然不是非要与人行鱼水之欢才能解,但那个难受的滋味大概能与它的数据被人一分为二可比拟,想想都无法忍受。
商城里倒有解药,但一颗就要五百积分,依照宿主的抠门程度便知道杀了她不会买,所以都不用提醒。
它倒要看看宿主能忍到什么程度。
晏疏月倒了一杯茶水给她,“你看着便不太好,先喝杯水解渴吧,已经放置温凉了,不烫。”
九凰避开了他的手指,用了一个特别娇俏的手势握住了茶杯。
虽然心中满是疑惑,但晏疏月还是被她这副模样逗乐了,笑着道:“你这是做什么,这样握茶杯不难受吗?”
九凰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喉咙口的干燥好像稍稍缓解了些,试了两下嗓音后她才道:“我乐意。”
听着她带着些许沙哑的音调,晏疏月放下了手中茶壶,再次探向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得了风寒?”
跟他说了几句话,九凰只感觉自己更难受了,反应也慢了半拍,等伸出手却只来得及抓住他的手腕,额头与掌心同时传来一阵凉意,她手上的力道忍不住重了些,还往他跟前凑了几分。
手背上的温度烫得吓人,晏疏月一时没注意她的动作,只下意识揽住了她的腰,然后才道:“你发烧了,我带你去找太医。”
九凰往他怀里近了几分,冷冽香气扑鼻而来,她混沌的神智跟着清醒了几分,“我……”
刚说出一个字,不知从何处传来了几声轻唤。
“陛下。”
“陛下,你在哪里啊?”
“陛下。”
系统提醒她,[是王五公子。]
这个时候对方来这里,九凰用脚都能想到他打着什么主意,立马拉着晏疏月往另一边而去。
晏疏月顺手提上了她身侧的竹篮,免得她还要回头来找。
注意到他的动作,九凰下意识赞道:“有眼力见,很棒。”
她自己都忘了。
对于她的夸赞晏疏月只是一笑,下一瞬便道:“桂花重要,但你的身体更重要,我们出去便去太医院。”
九凰见他还惦记着这件事,只能道:“找什么太医,我是被人下药了,药效过去就好了。”
她话音未落系统便震惊地出了声,[宿主!!你不是说要自己忍住不告诉反派boss吗?!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九凰理直气壮,[那是那会儿的我说的,又不是现在的我,你去问那会儿的我吧。]
系统:[!!!你这是诡辩!!]
九凰:[哦。]
诡辩就诡辩喽,有什么要紧的。
要是不给他说明白情况,他绝对会将她拖去太医院,她可不想在那么多人面前丢脸。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回想一下她方才的行为,晏疏月瞬间便明白了她口中的药是什么药,再想到方才听到的熟悉声音,他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冷了下来,“是太师。”
见他这么快就猜到了,九凰也没有刻意隐瞒的意思,“是。”
说着她便看向了周围,全是开满了花的桂树,根本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这是她第一次来金桂园,方才只顾着离声音传来的方向远些,也没注意方向,此刻还真不知道出口在哪里。
晏疏月反手握住了她,努力克制着怒意道:“跟我来。”
说着他便拉着人去了另一个方向。
九凰不知道他要将自己带去哪里,但此刻只能跟着他走。
方才她在前头还能躲着不看他,但现在他在前头,九凰不可避免就能看到他的侧颜,线条清冽、肌肤胜雪,她好不容易清醒片刻的大脑好像又开始迷糊了起来。
她觉得她好像做了个错误的决定,她该在药效发作初始就赶走他的,而不是支开他,还将真相告诉了他,此刻估计怎么赶他都不会走的。
换个别人在身旁她挥剑砍了对方都不成问题,但他在身旁,她的脑子好像就由水和面粉组成了,看着他就成浆糊。
“你好好在这里待着,我去找解药。”
他的话入耳,九凰混乱的思绪顿消,然后便发现不知何时她竟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看着他转身就要离开,九凰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不要去,且不说太师此刻是否在府中,即便在,有逼问的时间药效都过去了。”
她自己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做出了此番分析。
晏疏月也知晓她说的在理,但是,“那你现在让我如何呢,看着你这般难受吗?”
他背对她站着,所以九凰看不清他的神情,便拽了一下他的衣袖,“你蹲下来。”
感觉到她的动作,晏疏月顿了片刻,还是转身半蹲在了她身前。
此刻的她双颊布满红晕,眼睛里像蒙了一层薄雾似的,水润朦胧,些许杂乱的青丝沾在樱红的唇瓣上,姝色勾人。
只看了一眼,晏疏月便低下了眸,却又看到了她领口解开的玉扣,脖颈下雪白的肌肤若隐若现,似是诱惑着人做些什么。
当那个念头出现时,他迅速看向了别处,不敢再多看一眼。
但下一瞬他的脸便被捧住了,一股不容拒绝的力道强迫他扭回了头,他的视线里瞬间全是她的面容。
九凰迷蒙的眼神望着他,“你不是想知道你能如何吗?你凑近一点,我偷偷告诉你。”
一听她这个语气,系统就知道她又迷失神智了,正打算提醒一下,但想到什么,它又默默住了嘴。
算了,还是别打扰宿主和反派boss的好事了,免得她清醒过来自己还得挨骂。
反正事情都是她自己干的,跟统可没什么关系。
晏疏月猜不到此刻的她想说什么,但她的手捧着他的脸,他根本动不了。
九凰已经等不及了,自己凑近了几分,在他耳畔悄声道:“你给我亲两口吧,嘻嘻。”
她的话音未落,晏疏月便想退后,但下一瞬耳垂就传来了湿润的触感。
意识到她做了什么,晏疏月整个人都僵住了,不敢动弹。
九凰的唇含住了他的耳垂,力度极小地啃咬着,但很快她便不满足于此了,唇瓣从他的脸颊移过,极轻的吻落在了他的唇角。
晏疏月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着,突然站起了身,正要说什么时,便感觉手腕处传来了一股力道。
怕伤着她,他也不敢反抗,下一瞬便被按在了软榻上。
九凰按着他的双臂,不满地问道:“你想去哪儿?”
晏疏月错开了视线,望着不远处的帷幔道:“我们现在不适合待在一起。”
因着她的动作,所以他的衣领散开了些,莹白精致的锁骨在雪白的衣下若隐若现,一时竟分不清是他的肌肤更白,还是衣物更白。九凰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处,脑海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一时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半天没听见她说话,晏疏月的眉头皱了起来,正打算看她一眼时,却不想刚好看到她俯首,她灼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处,他忍不住轻吸了一口气。
他身上的冷冽香气在她鼻间萦绕,九凰忍不住又凑近了些许,想要闻清到底是什么味道这般好闻。
晏疏月的手臂被按着,本无法动弹,但她的鼻尖已经快凑到他的衣领中去了,他趁她心神不定时夺回了一只手的控制权,抓住了她的肩头,阻止她继续向内的同时道:“陛下,你清醒一些。”
九凰眨了眨眼,眼神有些恍惚,但又带着几分清亮,“我很清醒。”
就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还很难受,唯有凑近他能缓解一二。
晏疏月不认为她是清醒的,但他又不知如何是好。
九凰的手摸向了他的腰后,轻声道:“让我抱抱好不好,我好难受。”
听着她突然软下来的音调,晏疏月的手轻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卸了力道。
少了阻碍的力量,九凰的脸又凑到了他的脖颈处,还偷偷将他的衣物往下扒拉了一下。
感觉到她的动作,晏疏月思绪百转,最终还是选择闭上了眸,忽视她。但心爱女子在怀,又有几人能够保持心绪安宁。
九凰将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处,肌肤相触似乎使热意减少了几分,但心头的燥热却没缓解分毫,所以她又开始不满足于此,手在他腰后摸索着。
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晏疏月睁开眼的同时握住了她的手臂,“陛下不可。”
九凰就不,但她的手被抓着,他的力道还不轻,除非动用武力,不然是挣不开的。
意识到这一点,她猛地抬眼看去,“你不愿意吗?”
其实她也没想真的做什么,但他一再的推拒却表明了他的意愿,他不愿意跟她发生什么。
晏疏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正在脑海中组织语言时却被推开了。
此刻的九凰半点儿耐心都没有,脑海中只有四个字在回荡,那就是——他不愿意。
看出她面色不对,晏疏月抓住了她的手腕,也顾不得用什么委婉的说法,解释道:“我不是不愿意,只是你现在药性未解,我不想趁你之危。”
其实还有一层原因他没说,就是怕她清醒了后悔,如若真的如此,他会比此刻的她更难受。
一时之欢纵然诱人,但他想要的是她全心全意的欢喜,而不是被药物所控做出后悔的行为。
九凰面无表情地盯了他好半晌,看不出信了没有。
晏疏月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九凰甩开他的手去了屏风后。
晏疏月不知道她要去做什么,下意识跟上去,却被喝止了,“你在那里等着。”
没听到身后再有什么动静,九凰直接盘腿坐了下来。
系统已经断了联系,但总系统还没有,所以她又动了些手脚,确保没有任何东西窥探后,她双手掐诀,引导体内药物聚集于指尖,然后用发簪尖端刺破了指尖,一滴黑血霎时落在了地上。
九凰将黑血踩了两脚,确保它完全被踩进地缝后才出去。
晏疏月站在屏风不远处的位置,衣衫凌乱、耳垂发红,看着便像是刚经受过了蹂躏的模样。
本来内心还有些不痛快的九凰下意识就开始心虚,忍不住咳了一声。
晏疏月向她看去,正要说什么时便见她快步走了过来。
九凰没注意他的欲言又止,伸手替他整理衣领,边整理边道:“男孩子也要爱惜自己,衣物要穿戴整洁,今天我帮你弄好,下次可得你自己弄了。”
她得赶紧转移话题,不能让他提起方才的事情,那会儿还不觉得有什么,现在却又莫名尴尬。
世上无尬事,只要肯躲避。
没有谁比她更擅长这一方法的妙用。
晏疏月也不知她去干了什么,但见她此刻眼神清明便知药效已解,默了片刻才道:“好。”
见他没有不识相地提这是她所为,九凰满意点头。
就在此时,殿门口响起了一道问话。
“陛下可在里头?”
是那位王五公子的声音,应是在金桂园没找到九凰,所以寻来了此处。
门外的禁军回道:“陛下一个半时辰前便出去了,并未回来。”
王五公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望,“这样啊,那我再去别处寻她吧。”
殿门口归于寂静,晏疏月的眸底却已被冰雪之色覆盖。
太师,王崇,如此算计她,真是好得很。
九凰将他的衣领对齐,又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袖,让那几朵墨莲花纹露出来。
做好一切的她抬头便见他神色冷漠,隐隐带着几分杀气,正要说什么时却见他低下了眸,神情也柔和了下来,“我从地宫带你过来的,现在要回去吗?”
见识了一番他当场变脸的绝技,九凰微挑了下眉,随意道:“那就原路回去吧。”
晏疏月轻“嗯”了一声,却没急着走,而是抬手系上了她衣领的两颗玉扣,又将她凌乱的发丝整理了一下后才道:“走吧。”
他越平静,九凰越觉得风雨欲来,而即将被风雨侵袭之人大概率是太师,就算她可以大度原谅对方,晏疏月也不会放过他。
想着她提醒了一句,“别伤到无辜之人。”
之前的太师纵然嚣张,也总有几分克制,现在却是无所顾忌,两个儿子的死不但没让他吸取教训还变本加厉了。
真是可惜了,一个有才之人却盲目护短,如若他不包庇罪恶深重的儿子,即便嚣张些又何妨,她又不是没有容人的雅量。
但这次他可以给她下药,下次也可以毒满城的百姓,那便随晏疏月去吧。
先下手为强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晏疏月:“嗯。”
即便她不提醒他也晓得,以前的他行事可以随心所欲,但现在不行,会惹她不喜,而他最看不得她不开心的模样,更不愿为了这种小事与她疏远。
回到金桂园,看着地上的茶壶,九凰猛地想起了什么,“竹篮放哪里了?”
晏疏月回忆了一下,“好像落在你的寝殿中了。”
九凰:“………………”
晏疏月主动道:“我回去拿。”
九凰没拒绝他这个提议,“那你去拿吧。”
反正她懒得再跑回去一趟。
看着他进了地宫的通道后,九凰便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了下来,望着远处发呆。
方才他在时还好,此刻剩自己一个人,莫名便有些累,身体累,心也累。
就在这时,系统带着些许疑惑的声音响了起来,[宿主,这是已经第二天了吗?]
但不对啊,宿主怎么还在这个园子里,而且反派boss也不在。
九凰的音调听着有气无力的,“就过去了半个多时辰罢了,你过的哪个世界的时间,怎么可能这么快就一天过去。”
听着她的语调,系统瞬间想歪了,[不是吧宿主,这才半个多时辰,你就不行了?]
“滚你的,你说谁不行呢。”九凰瞬间就精神了,能打死八头牛的那种。
系统:[这才半个时辰,肯定是反派boss给你解的药呗,你说是谁不行。]
它极为识趣地换了个说法。
九凰觉得它这话不是在说自己,神情立马又萎靡了下来,像是一根牛角就能戳死她的那种。
就这样丧了片刻,她还是多说了两句,“他不愿意,所以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系统:[啊,反派boss真不行啊?]
它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不由自主便联想到了前两个世界的反派boss,他们好像也和宿主什么都没发生,不会都是银样蜡枪头,好看但不中用吧?
九凰本来都快选择性遗忘那会儿的事了,系统一再提起又迫使她想了起来。
虽然晏疏月嘴上说着不愿趁人之危,但他就是拒绝了她,事实无法更改,理由再多都是空口白话,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
啊……
越想越气了……
见她半天不说话,本来觉得这个猜测不太靠谱的系统开始惊恐了,[天呐,反派boss真的不行啊。]
怒意上涌的九凰根本不想解释,还添油加醋,“对,他就是不行。”
系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良久才用一种怜悯的语气道:[宿主,真是苦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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