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七弦抱着肩走在镇子上,看着镇上的狼藉一片和半空中悬挂着的尸骨微微蹙了蹙眉。
在昨天看到那只怪模怪样的狗后,谢七弦就再也没见过任何生物。
而且这个镇子也很奇怪,空气滞涩不流动,活像个盖了盖子的盒子。
谢七弦停下脚步,闭上眼睛放出神识,在神识感知中,整个镇子都一览无余。
在到处都是被吊起来的尸体的镇子里,一间院落中坐在椅子上,浑身刻满符文的尸骨就显得很有些格格不入了。
而一间虽说破败老旧,但却被整理得整齐干净的小院就更显得离谱。
这简直无异于在黑暗中亮起一盏灯,告诉别人“嘿,我在这,我这里有问题,快来啊”。
谢七弦抿着唇往那小院去。
只是这距离看上去似乎不远,可当谢七弦真往那边走后才发现,望山跑死马这话,也不是白说的。
谢七弦从天色将明走到日上三竿,却是始终离着小院有一段距离。
蹙了蹙眉,谢七弦体内魔气震荡,以他为圆心,魔气最大能扩散的距离为半径范围内的房屋悉数倒塌。
包括那座他以为的,距离他很远的小院。
谢七弦:……大意了。
小院轰然倒塌的那一刻,一直和谢七弦藏猫猫的怪物出现了。
怪物似乎气急,脑袋上的瘤子越发得大。
看着只剩瓦砾的小院,怪物顿时失去理智,连对谢七弦的恐惧都不顾了,朝着谢七弦冲了过来,满是獠牙的巨口张开。
在锋利的牙齿即将碰到谢七弦的那一刻,却见谢七弦不慌不忙地伸出一只手,轻飘飘搭在怪物的瘤子上。
只一只手就止住了怪物的攻势,任凭怪物如何用力都难有半寸前进。
谢七弦看着怪物,神色平静问道:“人呢?”
对于谢七弦的话,怪物自然理都不理,还不知死活地冲着谢七弦龇牙。
魔族向来都是实用主义,眼前这怪物大概率是什么都不会说了,谢七弦便手上用力,浓郁的魔力凝聚在手上,一举捏碎了怪物头上的瘤子。
因为有魔力护着,甚至瘤子中飞溅出的腥臭液体都没能沾染到谢七弦半分。
瘤子碎了,怪物呜咽着哼了声,最终不甘心地倒在地上,即使倒在地上,怪物湿漉漉的眼睛依旧看向了那座小院。
仿佛院子里正有一个孩童,被养得胖墩墩的,皱着包子脸,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
随着人’流,余青青很快就到了祭坛前,看着在祭坛上不断起舞的巫师婆婆,余青青心生奇怪,只觉得这场景好像在什么地方看过。
只是在哪里呢?
很快巫师的舞跳完,周围的百姓忽然跪地,虔诚祷告。
这样一来,鹤立鸡群的余青青就显得极为显眼,没等余青青反应过来,她便被巫师们拥上了祭坛。
“祭品”。
这样一个词不知道怎么的就涌上了余青青的心头。
巫师婆婆正围着余青青跳舞,百姓们也都兴高采烈得厉害。
好像只要将余青青献祭,这个镇子就会永享太平盛世。
慢慢地,余青青的脑子里竟然真的多了一种“算了,就这样吧,要是能让百姓们平安顺遂,也不错”的念头。
只是这念头生出的下一秒,余青青就狠狠掐了下自己的大腿。
她是那种舍生忘死的人吗?
很明显她不是。
就这一瞬间的怀疑叫余青青从刚刚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稍稍脱离了些。
她怎么会在这?
“求拜上神,赐我们远离灾孽。”
周围是此起彼伏跪拜下去的百姓们,余青青的意识随着百姓们的跪拜产生了一瞬间的恍惚,全靠捏着自己大腿才能保持清醒。
一片慌乱中,余青青不知道被什么人碰倒,缺少灵力维持的乾坤袋立时散开,零零碎碎的东西散落一地。
余青青的手正巧碰到一条红色发带。
原本迷茫的脑子清醒了过来。
余青青握着发带坐起来,看着原本周围跪拜的百姓们慢慢变成一具具骷髅,心底发毛的同时,理智也在回归。
“好险。”余青青拍着胸口喘息,如果不是意外碰到了可以破除一切迷障的破云,余青青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
只是这清醒只持续了很短的时间,余青青很快就感觉周围像是有一层白茫茫的雾气涌上来,赶紧翻找地上的药瓶,找出一枚破障丹吞了下去,这才好受些。
在不远处,御乘风和蝶玲也呆愣愣地站着,就和刚刚的余青青一样。
甚至御乘风这个傻小子的脸上还露出了大义凛然的笑。
俨然一副下一刻就可以英勇就义,为了百姓的福祉牺牲自己的模样。
“快醒醒吧。”
余青青往蝶玲和御乘风的嘴里一人塞了一颗丹药,看着两人逐渐清明起来的目光松了口气。
蝶玲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赶紧“呸呸”了两声,满脸晦气道:“我就说我刚刚不太对劲呢,我哪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人?原来是被人控制了。”
“多谢掌门。”清醒过来的御乘风保持着难看的脸色对着余青青拱手道谢。
余青青还不觉不对地摆着手,又听那边玲阴阳怪气问道:“你们碧水派的人都这么客气的吗?这事还值得道谢?”
御乘风认真道:“自然,哪怕是父母亲师也要真心感谢。”
眼看着蝶玲还想跳脚和御乘风就此辩论一番,余青青赶紧咳了声转移话题道:“蝶玲,你是怎么陷入幻境的?”
提起这个,蝶玲的脸色顿时就非常精彩了,“我原本是想去镇外看看的,结果我发现,无论我怎么走,都走不出抚源镇的范围,就算我朝着一个方向走,可我走了没多远,眼前又会重新出现抚源镇的影子。”
“在我走得筋疲力尽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黑,再醒来就被当作祭品要祭献给怪物了。”
“走不出镇子。”余青青联想到前世看过的形形色色的恐怖片,心中不知道有多后悔,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就被灵田异变机率给迷花了眼睛呢?
叹了口气,余青青抬头看向周围的环境,心底忽然生出些疑惑来,“我们之前在白川的记忆中看到的抚源镇是这个样子吗?”
祭坛就在抚源镇中心的位置,周围不太均匀地分布了不少各式各样的店铺房屋。
御乘风本是不觉得这里有问题的,可当听了余青青的话后,越是往那方面想,思维越是清晰,便越发觉得不对劲了起来。
正对着祭坛的是镇上的一个富户,然而富户家牌匾上的字迹是左右颠倒的。
“这是水镜术。”蝶玲看着富户的牌匾,嘴里喃喃道:“怪不得一进镇子我就觉得不舒服,怪不得我们的记忆会被模糊。”
说着,蝶玲又看向余青青道:“怪不得你看到的那些摊贩的位置并不固定。”
话说得云里雾里的,余青青试探道:“不然你说得清楚一点?”
蝶玲翻了个白眼,大抵是被余青青的蠢笨惊呆了,只好解释道:“水镜术是一种领地术法,相当于将一个地方圈成自己的领地,在自己的领地中,想做什么都是可以的,包括影响人的记忆。”
余青青问:“包括在领地中复刻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地方吗?”
蝶玲点头,“只是水镜术复刻出来的地方毕竟不是真实存在的,所以它存在一个漏洞,在一天中,一定有一个时间会是水镜术力量最薄弱的时候,你之前说你看到那两个摊贩互相交换位置是在黄昏的时候,那就说明,黄昏是水镜术力量最薄弱,可以和外界交流的时候。”
把道理掰开揉碎了讲给余青青听,却见余青青还睁着眼睛,似懂非懂。
蝶玲顿时气急,“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余青青愣愣道:“有倒是有,只是你看那边。”
顺着余青青的目光看去,蝶玲竟然看到那个方向的抚源镇正在溃散,光鲜亮丽的墙砖褪色残缺,平整干净的路面变得坑洼不平,镇子各处都堆满了尸骨,眼前的祭坛也在顷刻间土崩瓦解。
“这……”蝶玲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水镜术被人从外部打破了。”
水镜术一破,安静祥和的假象也被打破。
周围混杂了魔气的灵气叫一直生活在修真界的蝶玲和御乘风一时有些难以适应。
御乘风原本就难看的脸色,现在更加难看了几分。
搞得余青青都有些担心,“要不然你调息一下?”
御乘风摆摆手,“我没关系,掌门不必担心。”
话音落下,御乘风便支撑不住,身形摇晃便要倒下,余青青眼疾手快,接住倒下的御乘风,“你这还叫没关系?站都站不稳了,别逞能,知道吗?”
御乘风正要开口道谢,却感觉到一阵杀意袭来。
御乘风神色一变,鲜血已经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你看你,都吐血了。”
随着余青青关切的话语,御乘风感觉针对他的杀意越发重了,御乘风控制不住吐出的血液就越多。
余青青急得像只蚂蚁一样,最终被御乘风捂住嘴,“掌门,您不说话,我可能会更好一些。”
余青青:诶?这和她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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