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送您回去。”

    所幸有十一师兄替自己在这里坐诊,沈清婉闲着也是闲着,起身送师父回住处。

    丝雨跟在沈清婉身后,一道出了养生堂。

    师徒两人边走边聊,养生堂本就距离那住处不远,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走到了那处宅院的巷口。

    沈清婉本打算送到这里就折返回去,既然师父是回来与老友叙话,指不定他那老友的徒弟也在。

    “师父,十一师兄一个人在养生堂,我怕他遇到什么问题,就送您到这里吧。”

    语罢,便站定打算目送师父自己回那宅院。

    “你这孩子,都到这了,进来喝口茶,打声招呼再回去也不迟。”

    沈清婉:

    既然师父发了话,那也只能进去了。

    丝雨上前叩门,小厮循声来开了门,沈清婉跟在师父身后,一路走进厅堂。

    厅堂里的扶手椅上,一位老者正目不转睛地盯着旁边木几上的棋盘。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侧头看向他们。

    “你回来的正好,快来与我下一盘,我这棋瘾犯了,正愁没个伴呢。”

    话落便拉着师父坐在了木几另一侧的扶手椅上。

    待师父坐在扶手椅上,挣开了他那老友的桎梏,看向沈清婉,说道。

    “婉婉,喝杯茶水你就回去吧,我与这老顽皮下下棋叙叙话,晚间等你师兄回来再一道去沈府。”

    沈清婉原本就不想进来,听到师父不再留她,内心欣喜,笑道:“师父,我不渴,那我就先回去找师兄了。师父、师伯,再见。”

    另一位老者听到沈清婉与自己道别这才分出心神看向沈清婉。

    “你这丫头都这么大啦,没什么事的话就留在这玩会吧,我那徒弟一会就回来,叫他陪你一道玩。来来来,咱们下棋。”

    老者说罢便拿起一枚黑玉棋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师父摆手示意她回去吧,沈清婉看到,准备离开回养生堂去,转身的那一瞬,门外进来了一位体格魁梧的男子。

    朝着下棋的老者一揖后说道:“师父,我回来了。”

    老者一心在棋局上,没回头看他,只淡淡应了一声。

    走在回养生堂的路上,沈清婉内心困惑不已,明明小时候秀眉俊目的小哥哥,长大后怎么成了这幅模样?

    又想到这小哥哥曾经还对自己说过长大来娶自己,还好后来没了联系。

    不过他刚刚进屋时目光一点没在自己身上停留,想来也是完全不记得小时候这档子事了吧。

    沈清婉:又突然觉得很庆幸是怎么回事?

    本来觉得碰见会难堪的人,也不记得小时候的荒唐事了,如此,甚好。

    怀着轻松愉悦的心情,沈清婉回到了养生堂,十一师兄在谷里时全心跟着师父精进医道,自己则是养病之余略通一二。

    有了十一师兄坐镇,沈清婉放心地将坐诊的事全权交给了师兄,自己则带着丝雨去了二楼雅间,偷得浮生半日闲。

    傍晚时分,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十一师兄与沈清婉道别后回住处去寻师父了。

    沈清婉道她跟着一起去,然后一齐乘马车去沈府,十一师兄拒绝了她的提议。

    “你知道师父定然是不会乘坐马车的,左右时间还早,地址我已记住,我们一路走过去,不耽误的。”

    说罢便出了养生堂,沈清婉内心欢喜师父晚膳会到家里一道用,催促丝雨备好马车快快回去。

    两人如往常一般上了马车车厢,靠坐在软塌上,车夫拽起缰绳,驾马而行。

    马车行进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后,马车猛地提速,歪歪晃晃的向前奔去。

    车夫在外扯着嗓子喊道:“让一让,让一让,马儿失了疯。”

    丝雨努力平衡着身子走到前面掀开帘子问着车夫能不能尽快安抚好马儿。

    车夫一面尽力抓紧了缰绳,试图让马儿停下,一面分出心思答着话。

    “小的会尽力的,扶好二小姐。”

    丝雨得了答复,又摇晃着回到沈清婉身边,推着沈清婉坐到马车坐塌的角落里,然后自己挨着沈清婉坐下,意图用身体将沈清婉围在一个相对平稳的位置。

    沈清婉挣扎了一下,见丝雨护主急切,不容她动弹一分,便也歇了心思,马车车窗早在这剧烈颠簸下随着簸动一开一合,规律地撞在车窗窗框上,不停地发出响动。

    沈清婉的视线顺着这一开一合的车窗向外看去,今日回府照往常一般走的是这金水河沿河的宽阔街路。

    因着车夫的提醒,路边的人都已四散开至安全的位置。

    只是这马儿好似越发癫狂,不论车夫怎样吼叫都无甚作用。

    前面似乎已经快要到了拐口之处,若是再无法让这马儿乖顺停下,那这马车便要径直冲进这金水河里了!

    沈清婉心下一紧,若是真掉进这金水河可怎么办?

    自己身娇体弱,纵是学过游术,现在身在马车里,如何出这车厢是个问题,就算侥幸出了车厢,又如何能带着不会游术的丝雨一起上岸。

    “顾九,砍断车辕!”

    正当沈清婉心下慌乱想着这马车冲进金水河要怎么办时,忽得听到马车外传来一道熟悉的清冷声音。

    马车车厢在几瞬之后猛地重重撞在了地上,丝雨在马车车厢撞地之前,紧紧将沈清婉护在了怀里。

    马车车厢停止簸动后,丝雨连忙松开怀里的沈清婉,上下检查着自家小姐可有哪里受伤。

    “小姐,你可有撞到哪里?”

    沈清婉被丝雨护的紧,除去心下骤缩,只头撞在了丝雨怀里,座下撞在了软垫上,均无大碍。

    倒是丝雨,因为忠心护主,车辕断裂的簸动撞击下,头撞在了车厢厢壁上,有些破皮出血。

    “我没事,就是你,都出血了。”

    沈清婉语罢便从身上拿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替丝雨轻轻擦拭着出血的地方。

    “小姐,你没事就好,可吓死我了,这马儿,怎就忽然发了狂。”

    丝雨愤愤地说着,明明备马时还看着乖顺的马儿。可气,太可气啦!

    车帘这时被掀开,沈清婉看过去,是汝南王府的世子顾兮尘。

    “沈小姐,可有哪里受伤?”

    沈清婉这会儿才回过神来,刚刚那道“砍断车辕”的声音就是顾兮尘的。

    “多谢顾世子,不曾。”

    顾兮尘上下探看了一番,的确没有受伤的迹象,只是她的丫鬟,头皮略有出血,这丫鬟,很是忠心。

    “这车厢受了剧烈撞击,不宜久留,先出了这车厢吧。”

    丝雨闻言,扶着沈清婉出了马车车厢,顾兮尘在一旁掀着帘子,待沈清婉主仆二人出了车厢站定在车厢旁的空地上,才松了手放下车帘。

    “世子,我家车夫现在何处?”

    沈清婉站定后向前方望过去,没有看见发了狂的马儿,也没见到车夫的身影,下意识问道。

    “我命顾九去帮车夫制服那马去了。”

    马车用马一般都是家养马,性子温顺易制服,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发了癫,今日这马儿如此发疯,一定能从马身上找到缘由。

    是以顾兮尘命顾九砍断车辕后带着车夫去制服马儿。

    一个与这马日日相处,一个连驯服烈马都不在话下。

    半盏茶功夫后,顾九与车夫牵着匹归于平顺的马回来了。

    沈清婉上前一步,询问车夫可有受伤,以及可知今日马儿为何无故突然发了癫。

    车夫垂首答着话:“多谢小姐挂心,不曾受伤。”

    顾九走到顾兮尘身旁,禀报着马儿发狂的缘由。

    “世子,那马儿脖颈处被人插入了两支银针,那马越动银针越往里,是以马儿才会发了癜,试图甩出那银针,我发现端倪后将银针取出后,马儿才慢慢归于温顺。”

    车夫还没来得及向沈清婉细细禀报,沈清婉已经从顾九处了解了所有情况。

    车夫便也不再答话,只是开口解释道这与他无关。

    “小姐,小的今天除去下午曾帮一人指路外离开过马车,其余时间均在马车旁休息,这银针与小的无关,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沈清婉相信这车夫的解释,自她回府以来,出行便都是由这位车夫负责,若他有二心,其他时间更方便他悄无声息的行事,而不是选择在这么一个人多眼杂的闹市街头。

    沈清婉微微仰着头,似是在思索这到底是谁做的。

    顾兮尘看着立在一旁静默不语的沈清婉,开口道。

    “沈小姐,不必担忧,明日我会派刑部的差吏前去你的养生堂,定将真相查处。”

    沈清婉思索了一番,也没有想出谁会来害自己,自己才回上京月余,从未与任何人结怨,回上京前也只在百草谷中生活。

    会是谁呢?她想不到,既然猜不出,便交给官吏吧。

    “有劳世子。”

    顾兮尘这时又吩咐道顾九:“去找辆马车来。”

    顾九应声而去,沈清婉没有拒绝顾兮尘的好意,站在原处等候着,今晚师父还要去府里用膳,她需要尽快回去,不叫他们担忧。

    半盏茶功夫后,顾九牵着辆马车回来,将马车缰绳交到车夫手里,退至顾兮尘身后。

    沈清婉再次道谢后,携丝雨一并上了马车,回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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