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在万与铎家,  收到了来自温潋亲人的美好祝福。

    盛栖发现,其实韩箬华与温潋都在爱里成长,她们不缺关怀和无条件的支持,  可惜母女俩各有各的心思,  走偏了一段路。

    后面几天,两人见了许多亲朋。

    花了一堆钱,  吃了几顿饭,笑得盛栖脸都快僵了。过年要是想有仪式感,就会累死累活。

    去年盛栖一个人过,  比这简单和舒服得多。

    可见人一旦以家为单位,俗礼就像无形的枷锁,将人牢牢捆绑住。

    人人都被束缚,同时成为束缚别人的绳索,

    但倒不全是坏事。

    盛栖跟温潋交流了彼此感受,发现她们心底并不厌恶这些与最亲近之人的社交,因为这需要两个人共同完成。

    她们在不断磨合和沟通,恋爱关系在琐碎的日常里稳当当地确定下来,  不再是浮在空中的泡泡,轻飘飘的。

    拜访完各家亲戚后,盛栖终于有闲暇顾她自己,  于是请了成涓到家吃饭。

    不过几个礼拜未见,成涓变化倒没有变化,健谈地跟盛栖分享着新城市的好坏,建议她跟温潋年后可以去旅行。

    盛栖跃跃欲试,她跟温潋从未一起出去旅游过,  高中那回还是在市内。

    于是当场问温潋的时间,  两人商量放在春后。

    盛栖陪成涓喝了点酒,  午后阳光充裕,三人简单收拾后,坐在阳光能晒到的地方聊天。

    话题不知不觉变成了未来规划,成涓与她聊房子,车子,甚至问她要不要一个孩子。

    跟温潋重逢后的这大半年,彷佛是盛栖人生中的又一道分水岭,她要面对一个截然不同的未来。

    成涓聊的这些都是她不得不考虑的一些东西,因为爱情是生长在贫瘠土壤里珍稀的花朵,纵然看见的是阳光云朵,感受到的是清风和细雨,但土壤才是根基。

    凭借真诚的爱意和黏腻的浪漫,纵然可以爱得深,但爱得久却需要自身的物质和外在营养。

    “我跟温潋都不需要小孩。”

    她们俩的新鲜劲有限,搬过来时就没考虑过带小七,若是狗狗也抱走,韩箬华要难过死了。但她们亦没有再养一条的打算,有妈妈帮忙养和自己独立照顾是两个概念。

    连小宠物尚且不愿意耗费太多心血养,又怎么能照顾孩子呢。

    孕育生命不简单,无论她来生,还是温潋生,都会让盛栖紧张和害怕。后面的抚养更是一个大难题,单看她们身边的这些长辈就知道了。

    所以她直接pass了。

    成涓也赞成,“这样好,你们只要过自己的生活。”

    至于车子和房子,盛栖说以她现在的存款,只能选择一样。

    若买了房子,手里的余钱就没了,太不安全,她还想再攒一攒。

    “你爸爸会帮你吗?”

    成涓印象里,盛栖是个典型的富二代,她爸爸似乎在做生意,不缺钱就是了。

    所以盛栖家在村里经济条件数一数二。

    她们刚上小学时,成涓就注意到盛栖的漂亮书包和文具盒,自卑又羡慕。

    后来见多了,就麻木了。

    所以,若是盛栖爸爸愿意帮忙,她就可以轻松地搞定这两样。

    盛栖笑:“我现在只盼望他不来打扰我们,哪里敢坑他给我买车买房。”

    “他不能接受你跟温潋?”

    苦笑点头,盛栖问她:“你爸爸如果知道,会接受吗?”

    成涓摇头,叹息一声。

    她爸希望她成家,有人照顾她,陪伴她,所以今年回去催了又催。老一辈的思想难以改变,小地方又格外保守。

    她说了只怕会被当成神经病,送去治疗。

    在一条荆棘遍布的路上前行,各有各的艰辛和无奈,稍有不慎就伤痕累累。有的人能忍痛走过去,有的人则会原路返回。

    很难用对与错去评价这些冒险者。

    两点半时,成涓准备离开,她这边的房子不住了,还要回乡下的家里。

    正做告别时,温潋接到电话,那端传来温栩的声音:“我刚刚去婶婶家,才知道你们今天在自己家,我过来了。”

    于是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是该让成涓躲起来,还是赶紧走。

    躲起来不现实,成涓着急回家,温栩过来不知为什么事,可能要磨蹭许久。

    于是成涓决定当作不知道,正常走她的,最好能擦肩而过。若是不能,她也不怕温栩。分手了而已,又不是还在欠她钱,有什么好躲。

    造化往往弄人,三个人都祈祷能错开,但上来的那班电梯,里面出来的正是温栩。

    巧合让盛栖心里直打鼓,很怕成涓会迁怒,怀疑她跟温潋故意把人喊来。

    哪有这样的事情,一个要走,一个就来了,还好巧不巧地面对面撞上。

    温潋反应算快,站在一旁招呼说:“姐,我们进家吧,盛栖送她下去,马上就来。”

    盛栖勉强笑,“嗯嗯,你们先坐。”

    她们俩都装作无事发生。

    脚步未动,温栩的目光紧锁在成涓刻意偏开的侧脸上,声音发沉:“送去哪儿?”

    盛栖只好回答:“出去打车,她回家。”

    “回家。”这两个字被温栩喃喃念了出声。

    她明白,这个“家”不是成涓住了几年,她周末可以赖着不走的熟悉地方,而是成涓真正的家。

    盛栖没再接话茬,将温栩留在电梯外,带成涓下去了。

    成涓从头至尾没有看温栩一眼,心如止水地垂着眼,不卑不亢,不喜不怒。

    完全将她当成陌生人。

    温栩并未因此不快,静静地站了会,跟温潋说:“你不用管我了,回去吧。”

    温潋抓住她的手腕:“这样不好。”

    盛栖陪成涓往小区外走,闷了会才说:“抱歉,我们不知道她今天会来。”

    比起她的较真,成涓反而轻松,对她笑了一笑,“我知道,你跟温潋都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不用自责。你跟温潋在一起,我是你们的朋友,她是你们的亲戚,这样的情况总会出现,大家适应就好。”

    她想得洒脱,盛栖被她安慰地舒服了些。

    是啊,以后几十年呢,难保这两人不会再遇见。总不能每次都心惊胆战。

    但是才分手没多久,哪能做到真正的漠不关心,她明白那种在意又只能装淡定的滋味。

    正要叫车,有人上来拦,温栩气喘吁吁跟过来。

    她这次没再跟盛栖对话,柔和地看着成涓,轻声说:“我送你一截好吗,我们说会话。”

    “我说过我们无话可说。”成涓拒绝。

    “我知道,所以我邀请你再跟我聊一次,说完我不会打扰你了。下次见面咱们就大大方方的打个招呼,免得我们尴尬,她们俩也尴尬。”

    原来温栩是个能察觉到尴尬的人,盛栖在心里吐槽了这么一句。

    但她感觉温栩今日的表现很像个正常人,没乱说话,没情绪激动,也没强迫的意思。

    她看上去只是想与成涓聊一聊。

    大概想要好聚好散。

    盛栖等成涓开口,她不会干涉这种事情。

    成涓睨了温栩一眼,眼神一冷,感觉要拒绝,却又忽然改了主意。“好,这也是我的想法,我们聊一次吧,希望你说到做到。”

    “你放心,耍赖都要有人纵容才敢,现在我有什么资格。”温栩人间清醒地回了这么一句。

    盛栖被她戳得打颤,一个平时不正经的人正经起来,像一出悲剧。

    离开前仍不放心,跟她说:“我把人交给你了,你送她去客运站,希望你别让我跟温潋为难。”

    她提醒温栩不要言而无信,又欺负成涓,到时候大家都难堪。

    “放心。”温栩连笑都没有,郑重向她承诺。

    告别两人,盛栖往回走的路上看见跟出来的温潋,她问:“我姐呢?”

    随即又道:“对不起,我没……”

    “傻,你说什么对不起,她又不是小七,你还能把她拴起来吗?”

    盛栖知道她想说她没看好温栩。

    手牵手往回走,盛栖把刚才的对话转给了温潋。

    没闹起来就好,温潋为之放下心,“虽然温栩姐看上去是任性些,但她心软,没恶意欺负过人,不会对成涓做什么。”

    盛栖管不了别人的事情,忽然觉得她能跟温栩这样平平淡淡地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

    然而她的嘴巴像开了光一样,年后没几天,许桐桐跟她说,她爸决心回禹江了。

    面上的借口是祭奠老人,见见多年未见的亲戚,但大家心里都有数。

    许桐桐说盛光明在家里跟她妈大吵一架,让她不要掺和他女儿的事情,管好许桐桐一个就行了。

    闹得难看,她妈就不再提盛栖的事。

    盛栖第一时间将消息告知温潋,想让她有所准备,却见温潋肉眼可见的紧张。

    她感到心疼,连忙安慰:“你别担心,我会跟我爸聊,无论他接不接受,我保证不会影响到我们的生活。”

    “我不担心你会听他的话离开我,但我担心,你在他那里受委屈。”

    温潋知道盛光明的脾气并不好,一想到盛栖会挨骂,她就不开心了。

    “只要我们在一起,我就不会委屈。再说了,你为我受了许多委屈,我为你受一次又怎么样?”

    盛栖并不惧怕。

    当初的温潋怕和敬韩箬华,是没办法的事情。

    但她现在既不怕盛光明,也不敬盛光明,法治社会,她一个成年人,不觉得会被怎样。

    于是她直接给盛光明发消息,“几点的飞机,我去接你。”

    见面的那天又下雪,盛栖嘴损地开玩笑:“爸,禹江前几天暖和得很,你一来又冷了。”

    盛光明在车上不理她,满脸写着不爽。到了下榻的酒店,进到房间,坐下以后问她到底在想什么。

    “想跟她在一起,仅此而已,您何必紧咬不放?”盛栖客客气气。

    被她说得跟狗似的,盛光明火大:““你们搞这些东西的都没有廉耻之心吗,跟你妈看上的那个一样。”

    他看不起画画学艺术的人。

    盛栖不是第一次知道,早就不再为之难过,好脾气地解释:“不一样,他诱人出轨,知三当三,才是没有廉耻心。我正经恋爱,从高中到现在只喜欢过一个人。我跟她在一起又怎么了?”

    “你比他还恶心,你要找个女人。”

    盛光明看她气定神闲就来气,要是她知道怕,他还不会这样骂。

    他的话愈发地毒,劈头盖脸。

    两人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陷入僵局。

    “有问题吗?”

    盛栖不与他辩驳,站到窗边看了看左右的环境,“就算我不好,又影响不到你。”

    “我觉得丢人现眼,家里那群人都在看我笑话,就因为你!”盛光明拔高了嗓音。

    他当年离开禹江就是嫌丢人,好不容易争口气,没想到现在回来也因为这个原因。

    “你当你是巨星啊,谁在乎你。”盛栖懒得搭理他的虚荣心,无所谓地笑,心里只想快点回家见她的温潋。

    温潋,这两个字让她重新温暖起来。

    雪下大也不怕,家里很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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