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丈量尺寸,  在恰当的时机,月亮升到半空,属于白日的理智被夜晚掩埋。

    盛栖试探着将手伸到温潋背后,  步入新的关卡,  温潋没反对的意思。正投入间,  床头正在充电的手机震动起来。

    在别人家里做坏事,心虚是难免的,  让突兀声一吵,  盛栖收回手,  停了下来。

    她们面对面侧躺在深灰色的床单上,温潋的上衣被她脱在一旁,身上布料所剩不多。

    温潋太瘦,肌肤的颜色像暖白的玉,  泛着红润。

    盛栖衣衫凌乱,但还算完整,  一条腿挤在人家两腿中间。

    她一停下,温潋像得了允许,  支起身子去够手机。

    怀里被人压实的感觉太好,属于温潋的味道在她鼻端,  动作快于思绪,  盛栖将她重新拉回怀里。

    手又过去,如愿将扣子解开,  才从前覆上去,断掉的震动声又开始扰民。

    这个时间点,温潋猜到是谁,  把盛栖的手按住,  “我要接电话。”

    让她一拦,  盛栖也不好再不懂事,忍下被打断的不悦感,迅速调整心情。

    便坐起来,去帮她把充电线拔了,手机递给她。

    在盛栖看清来电是“妈妈”时,被冷落的电话再次挂了。

    约摸上是发信息没见温潋回,大晚上的放心不下,才打电话过来。

    虽然她跟温潋都不是还在上学的小孩了,但连续两次不接电话,盛栖也生出些紧张。

    她是替温潋紧张,韩箬华不会骂她吧。

    温潋用衣服稍稍遮住自己,坐起靠在床头,把电话回拨过去。

    她比盛栖想得更镇定,不像从前一样怕她妈妈,微侧着头,垂目将手机贴在耳旁。

    表情平静,但脸上的红晕和不匀的呼吸,让盛栖想到刚才两人的孟浪,耳根又烫起来。

    温潋现在的模样,正人君子看见也受不了。修长的腿一条平直,一条曲起,内衣挂在臂弯间,堪堪遮住某个部位。

    犹抱琵琶半遮面给的想象,已经能击垮本就欲行不轨之人。

    “妈,怎么了?”

    电话接通后,她以与往常一样的口吻主动询问,她将呼吸放缓,嗓音微有些哑,但并不明显。

    “我没事,在家,只是没看见消息。”

    “我在看书,手机在充电,静音了。”

    “嗯,晚饭早吃过了。她……吃完饭就回去了。”温潋抬眸看了眼盛栖。

    坐在一旁的盛栖:“?”

    活久见,温潋居然能做到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还是骗她妈。

    转而一想,骗就骗了,她总不能跟她妈说自己还在她家。正在房间里,在床上坐着,刚亲完摸完吧。

    保不齐她妈妈让自己接听电话。

    这个时候,还是算了。

    高中她非礼温潋,温潋也不会傻到去跟韩箬华说,这是必要的小谎言。

    虽然温潋解释了,但韩箬华大概还是不放心,又交代几件事。

    温潋极有耐心,像个乖孩子一样,一一地“嗯”着,时不时看盛栖一眼。

    盛栖等了一会,身体里的冲动慢慢下去,将衣服整理好。想了想,选择下床。

    她轻手轻脚,以免拆穿乖宝宝的谎言。

    等她到门口,温潋刚好将电话挂了,问她:“走了吗?”

    盛栖转过身,尽量将眼睛只盯在她脸上,勉强露出一个温润的笑:“嗯,太晚了,你早点洗漱睡吧。”

    温潋不做挽留,淡淡颔首。

    离开她的视线后,盛栖的脚步陡然加快,从房门口到玄关,近乎漂移。

    搞得小七如临大敌,以为出了什么事,兴奋地冲到门口,被盛栖直接关在家里。

    它茫然地溜了一圈,也没发现把盛栖吓得落荒而逃的可疑物,只好回到自己的小窝,继续睡觉。

    ……

    “我甚至相信你拥有整个宇宙,我要从山上带给你快乐的花朵,带给你钟性花,黑榛实,以及一篮篮野生的吻。”

    在盛栖提出让温潋亲她嘴唇被拒之后,这句“无心之语”就像海面上的泡泡,被不断而来的浪花所吞没。无人在意。

    后面她们相处的时间不多。

    韩箬华因为女儿快考试了,不想她多浪费时间在路上,所以每天开车来接。

    盛栖就重新骑自行车。

    周末时,几个表哥都回家,盛栖跟奶奶回乡下住两天,没去温潋家学习。

    温潋给她定的目标有一定的挑战性,她觉得自己跳起来够一够,未必够不着。奖励虽然要不到,但她想考进前三十,让奶奶高兴。

    文科考的就是背笔记,她的笔记齐全,都是照着温潋补好的。

    数学她有一个错题本,上面有些典型的题,步骤完整,温潋教过她了。考前,她每天都重新做几题。

    练字量减少,但每天还会写小半页,英文字体也练。尽管用处不大,她写不出来作文,每次都是抄阅读,混个一两分。

    但温潋把整理好的英语跟语文的作文模板给她,让她背句子和框架。温潋说,这样虽然不能写出好文章,但比她瞎写得分容易。

    虽然有温潋,但柳成涓仍在给她补习英语,看盛栖每次上课没精打采,鼓励说只要考及格了,以后不补都行。

    盛栖一下来了精神,坚持要补,说怕一停就会退步。

    成涓不信说:“你跟着温潋,随便学学,也不至于退步。”

    盛栖倔强:“不行,我就要你补。我有了温潋,你就不管我了?”

    搞得成涓哭笑不得:“管。”

    她喝着盛栖买的热奶茶,听盛栖说温潋有多努力有多好,差不多时看了眼表,“我们不能再聊下去了。”

    于是盛栖又开始没精打采地听课。

    那段时间盛栖尽量像平时一样跟温潋相处,偶尔说笑,但再也不要奖励了。她不要,温潋当然不会主动亲她,两人的相处正常起来。

    盛栖并不开心,但不想温潋看出她的失落,分出精力来安慰她。

    她会做写彩色的梦,梦里她得寸进尺,温潋却都接受。

    醒来后,她便觉得害臊和惭愧,这样的梦很不好,让她都不能直视温潋眼睛了。

    她用手机搜过无数次相关内容,确认她自己的性取向,确认她这样的念头不算太坏,不需要强迫自己改变。

    如果温潋恰恰能接受呢……她妄想着。

    考前一天晚上,汪正银喊她去包夜,说着屁话:“大考大玩。”

    盛栖将车骑得更快:“请滚。”

    她答应过温潋,再也不去包夜了。温潋曾严肃地说:“打游戏可以,一周去网吧一次,但不要选在夜里。熬夜不好,也不安全。”

    “你变了。”汪正银骑快追上她,鬼哭狼嚎地叫了两声,“咱们班就指着你考北大争光了哦。”

    盛栖因为好几天晚上没跟温潋一起走路,心情郁闷得很,被他一吵,朝着后背就是两拳。然后飞快骑走。

    到了三楼,温潋家的门关得严实。

    她感觉到,最近温潋压力很大。温潋不是天才,聪明到玩玩笑笑不怎么看书,随便就能拿个第一。

    她为学习付出了太多,平时没有任何娱乐,手机拿不到,电视不能看,连课外书都不能多看。

    奶奶从韩箬华那里听到,转给盛栖听,说温潋每天在房间里看书到凌晨一点多,韩箬华就在客厅陪她。

    有时进房间看见温潋趴下睡着了,喊醒她让她上床睡,但她洗了把脸又继续。

    韩箬华说这些话时,有些心疼,更多的却是骄傲。

    她说:“学习哪有不苦的。”

    奶奶转述时却摇头:“太累了。”

    这段时间,韩箬华不再劝盛栖过去陪温潋说话看书了。盛栖很敏感地能猜到,如果这时候去找温潋浪费时间,韩箬华会不高兴。

    所以她跟温潋几乎没了接触。

    有几次遇见,说几句话,她发现温潋都不怎么笑了,精神很不好。

    睡眠不足会很难受吧。

    汪正银每回撞见盛栖跟温潋在一起,回班里都要说温潋冷淡又傲气,一个书呆子,问盛栖跟着她干什么。

    “你要是想好好学习,那个谁不是乐意得很嘛。”

    盛栖没答应郑天豪的追求,但这事也被一些人看出来,汪正银有事没事就撮合两句。

    郑天豪的成绩能跟温潋比吗,切。

    盛栖朝他翻了个白眼,“我就喜欢温潋,温潋长得好看。”

    汪正银嗤笑:“没我女朋友好看。”

    盛栖不服气,“你眼瞎。”

    话音刚落,唐媛媛从身后幽幽出现,给了盛栖一记锁喉,“好啊你。”

    “女侠饶命!”盛栖一秒求饶。

    她在心里悄悄想,唐媛媛虽然漂亮,人也搞笑,但她就喜欢温潋那样。眉眼疏离,带着股天然的冷与傲。

    性格内敛,待人斯文礼貌,还很好说话。

    说她不讨人喜欢的,都是因为她们没跟温潋做朋友,不懂年级第一的反差萌。

    何况汪正银他们不喜欢温潋很正常,温潋其实也不喜欢他们。有几次盛栖提到他们,明显看见温潋蹙起眉头,欲言又止。

    但最后温潋只是轻声跟她说:“你不要像他们一样。”

    盛栖便会在那一刹那思考,为什么她既愿意跟汪正银唐媛媛他们鬼混,又喜欢成涓和温潋这类学霸约束她呢。

    离开禹江时,她想清楚了,她本来就不想做好孩子,她就是乐意挥霍时间。

    对成涓好,因为一个村的,奶奶说成涓家境不好,她也想帮一把。

    听温潋的话,只是因为,她喜欢温潋。

    话说回来,温潋的反差越少人知道,盛栖就越开心,在这件事上她比谁都自私。而且就算温潋真的高傲又怎么样,盛栖要有她的成绩,头昂到天上去。

    考完试当天,大姑父来接她们,盛栖到家时奶奶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她还没来得及问温潋考得怎么样,就不得不上车回家。

    后来温潋告诉她,出考场想见的第一个人就是她,到家发现盛栖已经走了,她闷闷不乐一晚上。

    搞得韩箬华很焦虑,以为她发挥失常了。

    ……

    盛栖逃回家里,做不了任何事情,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她想,那年寒假,如果她没有约温潋去看电影,温潋没给她那个奖励,她也许不会着魔一样地想掰弯人家。

    每当她迟疑,自省,逃避时,温潋都在引诱她顺从本心。

    但她不能怪温潋,十几岁时的温潋单纯又善良,好不容易遇见个玩得来的朋友,好说话些很正常。

    是她的问题,她太宠自己,想要什么,总得想办法凑上去。

    但是,从前可以怪她。

    现在呢?

    现在的温潋早就不懵懂了。

    不仅晓得她是什么人,存有哪些见不得光的心思,还在掌控这些。

    盛栖怎么会没发现。

    温潋从她怀里坐起,哪怕衣衫不整,也能面色冷淡地应付她妈的电话,说着不会被发现的谎话。

    那一刻她是喜欢的,这样的温潋更真实可爱,美好的人有一点微不足道的小瑕疵,就像活了后的艺术品。

    却又不可避免地胡思乱想,温潋有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习惯在这种时候骗她妈妈。

    盛栖厌恶她对人不礼貌的揣测,尤其对方是温潋。

    她一遍遍地批评自己。

    到最后,她问自己,就算温潋做过类似的事情,就算她真的介意,那又怎么样呢?

    温潋还是温潋。

    她还是她。

    谁也没有错。

    周日盛栖选择不待在家,就像月亮释放过后要休息一整天,每当她不受控地做一些事,不确定是好是坏时,她都会让自己一个人消化消化。

    她怕待在家里,温潋要找理由见她。

    好在成涓约她了,见面两人没提上回那事,吃饭买花逛商场。

    盛栖看出来她心情不错,不知道是发财了还是草莓印得开心,她没多问,不由自主地也跟着高兴。

    别人的情绪总能很好地传递给她。

    她多虑了,温潋一天都没找她,盛栖心想,她可能也需要消化。

    两人各自冷静几天。

    期间也有遇见,盛栖笑着跟她打招呼,眉眼弯得真诚,看不出作假。

    温潋应付式地点点头,没笑,也没刻意冷淡。

    那晚的事情没有第三人知道,两个参与者都选择遗忘,那它就像真的不存在。

    一晃到了月底,盛栖视频提醒许桐桐收拾好行李,必带的东西不要忘。

    视频完弹出温潋的消息,[我们明天一早就走,不想打扰你睡觉,我现在把小七送过去好吗?]

    盛栖提前答应过韩箬华可以帮忙喂狗,所以直接回她:[行。]

    小七第一次进盛栖家里,高兴地蹦跶,四处嗅着。

    没人管她,它的主人从墙边被亲到沙发上,一声不吭。爱逗她玩的大姐姐瞥到沙发边的它,沉声跟它说:“那边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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