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午江晚意接到了小蒙的电话。
她有些意外,问小蒙:“你不是在ipo项目上吗,怎么还有闲心给我打电话?”
小蒙:“我带薪拉屎呢。”
江晚意汗颜,提醒她:“你可别跟我骂老板和同事,小心隔墙有耳。”
“我不骂他们。”小蒙顿了下,“我骂别人。”
江晚意:“……谁惹你了?”
“我侄女。她不想上学,就请假出来玩,她妈知道我在上海租了个房,就非把她送我这儿来。”
“不想上学就请假出来玩?”
江晚意重复这句话,一张脸写满不解。
“我哥我嫂子都惯她,惯得都没边了,反正她也不是学习的料,就给她请假了。”
江晚意真是开了眼界。像她在读书时,一直是乖乖女,学习上从不用爸妈操心,根本就没想过还会有不想读书就请假出去旅游这种事。
“那你工作那么忙,也没时间照顾她啊。”
说到这儿小蒙咬牙切齿,忿忿地说:“我也是这么跟我嫂子说的,可人家根本不听,还说什么她自己会点外卖,不用我操心。”
小蒙蹲在洗手间里,气得头有点晕,“你都不知道她把我家搞成什么样子,外卖垃圾从来不丢,就那么摊在桌子上,等我下班回去的时候,都有味了!而且她穿外衣就上我的床,还随便翻我的东西,他妈的上次把炮友买的套翻出来了,还拍照往家庭群里发!”
代入感很强,像江晚意这样冷静平和的人也已经开始生气了。
“看来你嫂子家是把烫手山芋甩给你了。”
江晚意蹙起眉头,“你侄女是青春期吗?怎么这么……调皮。”
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小蒙的侄女,江晚意也不好把话说得太直白,选了个比较委婉的词。
“晚意你不用说得这么好听,她就是操蛋。真的,我一天能有八百次想揍她的冲动。”
“再怎么说我也是她姑,我也不想一直看她走歪路,我每天忙得要死,我还挤出时间给她做思想工作,可你知道吗?呵。”
小蒙气笑了,“我跟她讲读书的重要性,跟她讲各种做人的基本礼仪,可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什么?”
小蒙把手机端到脸前,学侄女说话欠揍的语气:“啊对,啊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江晚意提了口气,隔着电话替小蒙生气。
“早晚有一天我要打她一顿。”
“嗯……她可能是内心缺少了什么,所以会比较敏感、叛逆。你可以多跟她聊聊,努力打动她,了解她心里到底是缺少了什么,然后……”
小蒙接着她的话往下说:“然后利用她缺少的,彻底摧毁她。”
江晚意:“……”
她并不反对小蒙的话。
“不说她了,提她我屎都拉不出来。”
小蒙换了个话题:“那天炮友来找我,趁他洗澡的功夫我翻了他手机,结果被他发现了,他还跟我生气。”
虽然都要转正了,小蒙还是称她未婚夫为“炮友”,算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纪念他们恋爱的开始。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翻人家手机了?”
手机里或多或少都会有隐私,生气也是正常的。
“不知道,我就随便翻翻,根本就没看到什么,但是看他那反应,我觉得他心里还是有鬼。”
说着,小蒙又自己安慰自己,“有鬼也正常,毕竟我俩也是炮友半路转正的,他之前的还没断干净,我也能理解。”
江晚意刚想开口,被小蒙打断。
“行了,我这摸鱼够久了,得回去拉磨了。”
小蒙总是把自己比作驴,把工作说成是拉磨。
江晚意笑笑,“快去吧。”
“你说如果你翻周总的手机,他会是什么反应啊?”小蒙在心里猜测,“肯定不会像炮友这样,还发脾气。”
江晚意也不知道,她从来没翻过别人的手机。
她听到小蒙在那头咒骂:“靠,腿麻了。”
……
当晚江晚意坐在沙发上追剧,听到浴室里周怀礼洗澡的水声,心里有些异样的痒。
也许是出于好奇,好奇他到底会是什么反应,等江晚意意识回笼,周怀礼的手机已经静静卧在了她的手里。
这男人总有些小心思。上次江晚意把手机摔坏了,他给她买了手机的同时也给自己换了部新的,黑色的,跟她是情侣款。
周怀礼的手机没有密码,如同他这个人一样坦荡。
江晚意好像突然清醒过来,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她觉得自己是疯了。
手机页面还停留在主界面,她却是看不下去了,默默把手机放回原位,坐回到沙发上追剧,却有些心烦意乱。
周怀礼洗好澡出来,一头短发湿漉漉的,江晚意去拿吹风机给他吹头发,周怀礼攥着她的手腕,觉得不对劲,“这么殷勤?做什么亏心事了?”
“哪有,我以前又不是没帮你吹过头发。”
周怀礼掰着手指头,像是在认真地数:“有三次吗?”
江晚意白他一眼:“吹不吹?不吹我走了。”
周怀礼见好就收,不再逗她了。
江晚意心不在焉地帮他吹头发,夹杂在吹风筒噪音之间,她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昧不过良心,主动交代道:“我刚才翻了你手机。”
周怀礼没听清,略侧了侧头:“什么?”
江晚意关掉吹风机,又重复一遍:“我说我趁着你洗澡的功夫,翻了你手机。”
周怀礼的反应让江晚意觉得她好像是在跟他说一楼赵大爷家的杏树今天结果子了,他只是“哦”了一声,别的什么也没说,像是听了件无关紧要的事。
他这样淡定,江晚意却无法坐怀不乱,她放下吹风筒,不给他吹头发了,问他:“你不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他反问她。
就好像是江晚意问了个很奇怪的问题。
江晚意一张伶俐的嘴在此时有些语无伦次:“就是,这不是算侵犯你隐私吗,我查你手机,你会不会……会不会觉得我不信任你啊?”
周怀礼静静看了会儿江晚意,然后拉着她的手让她坐到身边。
“照你现在跟我这暴脾气,要是真不信任我,哪还用得着翻我手机?早就一声不吭翻脸走人了。”
江晚意的心好像被击中,愣愣地看着他。
“你肯翻,说明是信任我的。”周怀礼抓过手机扔到她面前,“想看什么就看,甭客气,咱这人就是敞亮。”
江晚意觉得在他面前自己的格局真是太小了,明明对他没有疑心,却偏要试探这一次。
她低着头坐在那里,心里满是自责。
他捏着她脸颊让她抬起头。
“一天到晚小心思怎么这么多。”
江晚意不说话,他把吹风机塞她手里,跟大爷似的支使她,“给我吹头发。”
她这会儿正内疚呢,自然是乖乖照做。
而周怀礼偏偏抓住了她这点小心思,好生享受了一把被伺候的滋味。
这一晚他过得是真舒服。
周怀礼结束会议走出来时,邢磊急匆匆地迎了上来。
“刚听到消息,唐书记心梗,送医院支架了。”
周怀礼侧头看他一眼:“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刚,现在应该还在手术室。”
周怀礼想了想,继续往办公室走,“等手术结束了告诉我。”
“好。”
……
傍晚,邢磊走进办公室。
“手术很成功,现在麻药还没过,估计这两天唐家不能让探病。”
周怀礼嗯了一声,在文件上签下名字。
“我先买点东西送过去,等回头能探病了,您再和周夫人一起去?”
周怀礼不着急:“再说吧。”
邢磊打量着他的脸色,有些为难,“这次肯定是要去的,躲不掉。”
“我知道。”
周怀礼从文件中抬起头,“你先出去吧。”
邢磊无奈,把他签好的文件带出去,嘱咐秘书团队准备补品送到医院。
办公室里,周怀礼阖上文件,没心思工作了,摸出手机给江晚意发消息,问她在干嘛。
同一时间,江晚意坐在阳台上,盯着面前的蔬菜沙拉,握着叉子在盘子里插来插去,一脸苦涩。
周怀礼今晚有应酬,不能陪她一起吃饭,她想着这几天吃得有些过量,感觉下巴都圆润了。正在休假的江晚意女士下午去了瑜伽馆,找私教上了节普拉提课,回来的路上又买了蔬菜沙拉,打算走精致自律女人的路线。
精致女人自律未半而中道崩殂。
这个“活力鲜蔬三文鱼沙拉”也太难吃了,江晚意吃了两口感觉身上的活力都要被蔬菜沙拉夺走了,她拧着眉头看向这盘绿叶菜,觉得当年周奶奶养在院子里的芦花鸡都不愿意吃。
这么一想她觉得自己比鸡更惨,鸡不喜欢吃的话可以不吃,可她不能,因为这份沙拉很贵,她只能含泪硬往下塞。
还好现在是休假期间,她每天心情都很好,若是工作阶段,作为乙方拉了一天磨后还要吃这种鬼东西,她真会觉得人生都没意义了。
江晚意硬着头皮大口吃草。
没过多久周怀礼收到江晚意的回复。
简短的四个字。
【我在当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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