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荣儿抱膝坐在床上,她穿着白色的轻薄贴身衣裳,背靠着墙,双脚埋在被服里,脚趾互相搭着,羞涩且不安。

    方才武清言只留了句要在自己房里休息就走了,也没说清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听她的语气好像不止是要睡觉而已…难道是准备报复回来?报复我亲她?怎么报复?

    春夜还是有些凉,她打了个冷颤。

    果然还是得拒绝,或者至少要让武清言亲口承认喜欢自己才行。

    不对,那也不行!我在想什么呢!

    聂荣儿使劲揉了揉自己脸,脸颊热的发烫,嘴角还带着抹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笑意。

    武清言没敲门就直接进了房间,一进来就看到聂荣儿对着空气傻笑,觉得有趣。

    她回房梳洗了一番,换了衣裳,卸去了妆容,发辫也都散开,及背脊的长发整齐披着。她肤色白,卸了妆容更显得肌肤没什么血色,昏沉烛光下干干净净的,不食人间烟火似的冷清。

    聂荣儿被吓了一跳,没来得及欣赏,往后缩了缩,露出了脚腕上一截光洁似雪的肌肤。武清言被她无辜的目光盯得发慌,但依旧不着痕迹地多看了一眼。

    “姐姐?”她声音软绵绵的,听着叫人心疼。

    欺负别人的时候胆大包天,这会却又可怜兮兮的,小兔子似的。武清言知道她的小脑袋里都在想些什么,不再吓唬她,直接躺去了床榻的最外侧。

    她和衣而眠,枕头都没沾,面朝外侧,枕着自己的手臂闭上了眼。

    “睡吧。”方才在凉亭是意外,她不会对聂荣儿做什么的,她不敢。

    真是来睡觉的?聂荣儿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方才她坐在那瑟瑟发抖,一个人想象了许多,现在回想来是那么多余,反倒显得她想歪了什么似的。

    她觉得尴尬,也没有完全放心,小心地躺下,掀起叠好的被服时又陷入了新的纠结。

    要不要给姐姐盖呢?不盖又怕她着凉,盖又怕显得自己太主动。

    “姐姐你冷不冷?”既然如此就直接问好了。

    “不冷。”武清言回答得迅速且冷淡。

    这反而让聂荣儿有些不开心了,虽然没有对自己怎么样是很好,但是和刚才比,态度未免差了太多。

    方才在凉亭里的吻,她的嘴唇,她身上的香味,她纤细的腰和娇羞的模样让聂荣儿的心跳至今都没有完全平复。更重要的是,她刚刚想停止的时候是姐姐主动留下了她,这让她很欣喜。

    可一转眼这人又变回了平时的样子,好像翻脸就不认账了。

    难道她一点感触都没有么,还是早已经习惯和人亲吻了。她确实没那么青涩,至少好像比自己懂得多。

    聂荣儿咬了下嘴唇,主动把被子盖到了武清言身上。

    “姐姐也盖着吧,别着凉了才好。”

    武清言没有反应,聂荣儿皱了眉头,更加不悦。

    “姐姐。”

    “嗯。”

    “姐姐是第一次…那个…”她想说亲吻两个字,但是觉得尴尬。

    “问这个干什么?”

    “因为我是第一次…”

    “女子之间,做不得数的。”武清言想要从关于凉亭的回忆中逃开,可聂荣儿不依不饶。

    “不能告诉我么?”

    武清言从来拗不过她,无奈答道:“…是第一次。”

    “那…姐姐喜欢过谁么?”她问得小心翼翼,期待又担心,生怕会听到柳休休,亦或是别人的名字。

    “没有。”武清言答得很干脆。

    聂荣儿心中热切,一点点蹭着向前,把额头贴上了武清言的后背,武清言微凉的长发蹭着她的额角,淡香幽幽地萦绕在鼻尖。

    方才迷迷糊糊对姐姐说了喜欢她。也不知姐姐心中到底是如何想的。

    “做什么?”

    “这样,会影响姐姐休息么?”

    “不会。”

    “那就好。”没有被严厉地拒绝就等于默许,聂荣儿已经完全摸清楚了武清言的脾性。

    武清言有些痛苦的皱了眉头,她也是勉力才装作对刚才的事完全无所谓的模样。

    “姐姐为何今晚要睡我房里?”

    “明日起去东越,赶路要睡驿站。两个房间我不放心,提前适应一下。”总不能和之前一样天天都不正经睡觉,这次路上可能要花将近一整月的时间。

    况且如果真的被做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在自己家里比较好收场。

    “这样…”聂荣儿想起了之前来苏州的路上,武清言夜夜守在自己床边的模样,不由笑了下。

    “笑什么。”

    “没什么。万香谷是个什么地方?”

    终于说到了正经的话题,武清言松了口气。

    “万香谷在东越,离大海不远。四季如春,花枝不断四时,绿树长青。建得也很漂亮,四坊十二宫,荣儿应该会喜欢。”

    四季如春,花枝不断四时?聂荣儿自小长在金陵,从未听说过这样神奇的地方。

    “万香谷,是那个江湖上很有名的门派么?”有名到连她都听说过。

    “是。”武清言正过了身子,望着天花板。聂荣儿也往后让了让,而后又把额头靠到了她的肩上认真地听着。

    “万香谷有内外两门,外门所授之人无数,主要是女子,只教些简单的医术和防身之术。内门只有女子,弟子几百人,传万香谷本门功夫、医术、机巧、音律。虽极少介入武林纷争,但门下弟子多心怀众生,擅行医救人,在江湖上很有善名。”

    “外门以女子为主,内门只有女子…为何?”

    “两百年前创立万香谷的前辈也是女子,她立门之本愿是传武于女子,使她们强而自立,敢与男子争天下。”

    “居然还有这样有趣的人。”

    与男子争天下,实在是了不起的豪言壮志。当世女子不似过去,性格强而独立,不知道其中有没有当年那位前辈的功劳。

    “而且关于万香谷还有个传言,因为这个传言,它才历经两百年长盛不衰。”

    “什么传言?”

    “据说,女子终生不成婚,并将万香谷本门的内功修到最高层,可以青春永驻。”

    “真的?”

    “恐怕是。如今的万香谷谷主已经年过八十,据说她看起来不过是三十岁左右的模样。荣儿有没有兴趣?”

    “我…”

    青春永驻,谁会不想要。

    莫说女子,就是男子,每年在万香谷前堵着不愿意走的都要排成长队。天下多少世家大族的姑娘小姐带着几十车的金银珠宝跑去东越,但最后真的能进万香谷内门的,一年不过十数人而已。

    “此去,我准备带你去见万香谷谷主,让你去拜师学武。”

    真的要让我入万香谷?聂荣儿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学武,而且她还惦念着她的父母。

    “可是…”

    “不急,路上慢慢想。并且入谷极难,能不能进去还另说。”

    “好。”

    武清言计划让聂荣儿留在万香谷。且不论她武功能学的如何,如今天下暗潮涌动,武林,朝堂,很快就都会被卷入其中。万香谷是前朝传承至今的名门正派,树大根深,且距中原腹地遥远,想必是安全的所在。

    作为私心,万香谷都是女子,概率上聂荣儿被人惦记上的可能性要比任何地方都低一些。

    并且最重要的地方在于,万香谷偏远,消息往来不便。聂荣儿的父母若是活着便罢了,若是已经不在人世,武清言将她留在万香谷,可以将消息瞒个十年八年,待她计划的一切都大功告成再和荣儿坦白,或有一丝希望被她原谅。

    想到聂荣儿的父母,武清言不禁有些苦闷。若是荣儿知道她的父母因为自己而死,若是她父母还活着,知道荣儿如今和自己……

    她叹了口气:“荣儿和我说说你父母的事吧。”

    “为什么突然问起我父母的事了?和他们也有关么?”

    武清言一愣,想了下,答道:“寻常来说,这种事都需要父母同意吧。我突然有些好奇。”

    聂荣儿不疑有她,老实地回答:“我阿爹曾经是江湖游医,也懂些诗书,去过不少地方。他虽然因为和我娘的婚事在萧家有一点名气,但是几乎招来的都是白眼。不过阿爹性子好,从不介意的。”

    武清言安静听着,没有说话。聂荣儿继续说:“我阿娘是萧家人,尽管是旁支……”她猜到那日之事是受萧家牵连,所以说起来心情复杂。

    “阿娘特别温柔,也很宠我。但是有时候生气还是会自称本小姐,阿爹说她是当年的小姐性子没有改掉。阿娘当年带来的嫁妆好像不少,但是除了给我准备的那份嫁妆,大半都被她用来救济穷人了……”

    聂荣儿越说越难受,她虽然不愿意想象,但也隐约知道两个人这么久都音信全无意味着什么。

    “姐姐,我有点想我爹娘…”

    “嗯。”

    “我说的这些,会让你更好找他们么。”

    “会的。”

    “你说他们现在会在哪呢…”

    “没事的,一定能找到的。”

    聂荣儿往武清言身边贴了贴,这种时候武清言是唯一可以安慰她的人。

    “姐姐,今晚的事,对不起。”

    武清言没想到她会突然道歉,叹了口气,侧过身把聂荣儿轻轻搂近了些。

    “为什么要道歉?”

    “我做了那样的事,你会不会讨厌我?”

    “不会。当然不会。”

    “那为什么…”那又为什么不回应我的心意呢。

    “荣儿。”武清言呼吸一滞,红着脸出声打断了她的话。“别说了。”

    聂荣儿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压抑住自己心头的起伏:“你不开心?”

    “我没有!我…只是有些累了。”

    聂荣儿将信将疑,她知道有什么事困扰着武清言,并且这事好像还和自己有关,但她未做过多的联想。

    “那便休息吧。”

    “嗯。”面对着聂荣儿,武清言闭上了眼睛。

    很快,呼吸就趋于平稳,似是睡着了。

    可她还是不愿意告诉我对我的想法,不说喜欢,也不说讨厌……

    若是喜欢,为何不与我明言,若是不喜欢,又为什么这样热切又娇羞……

    她想不通,痴痴地望着武清言的脸。

    武清言面容清冷,闭着眼睛休息时都冷若冰霜,美得拒人于千里之外。感受着脸上拂过的温热鼻息,聂荣儿又想起了晚上在凉亭里那个热切的吻,想起了武清言那时和现在全然不同的模样。

    姐姐或许也是喜欢的吧,不知道会不会让她开心一点。

    想着,她轻柔吻上了武清言的唇。

    武清言没有抗拒,但也不做回应,昏暗中她皱着眉头,心情复杂地感受着唇上的甜蜜,失神间被撬开了牙关。

    没有得到回应,主动做到这一步的聂荣儿反而感到害羞,只几瞬就离开了。

    武清言只是装睡,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但她暗暗咽了口口水,怅然若失。

    夜半,柳如心被开门声吵醒。她酒没醒,但还是艰难坐起了身,朦朦胧胧地看到了房门口的柳思月。

    柳思月自苏州出发,沿着大路行了两日。原以为苏州城周边必定安全无虞,没想到却被一伙武功高强的人截了道。

    随行家丁和护卫全被打晕,毫无反抗之力。柳思月被塞进了一辆见不着天光的马车里,不安中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腹中空虚,饥寒交加。

    那辆马车一路疾驰,颠簸非常。柳思月被颠簸的难受,一路戒备,待马车渐渐停了,她听见车厢的锁似乎被人解了,然后周围就不再有任何动静。

    她很冷静地在车上等了大半个时辰,确定了外面真的没有半点声响了才小心翼翼地推门下了马车。

    马车停在一个陌生宅院的偌大院落里。这宅院建的讲究,看模样大约是苏州的建筑。院落中一座屋子亮着烛光,熟悉的园林的氛围和温暖烛光让她感到安心了些许。

    这个宅院的氛围让她感觉不到敌意。柳思月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去屋中一探究竟。一推门,果然看见了熟悉的人。

    “思月…!”

    见到柳如心,她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立马冷静了下来。

    她在感到愤怒之前,首先觉得心疼。

    “你怎么又醉成这个样子。”柳思月一眼就看出了她姐姐还醉着,满脸透着疲累,面色难看,声音也沙哑。

    上次见她这模样还是自己哄着把她灌醉了的那天,他们的关系开始变奇怪的那天。

    柳思月本该生气的,她很想生气,但看着柳如心那副憔悴的模样却怎么也发作不起来。她走到柳如心旁边,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只冷冷看着她:“你不是答应我以后不喝那么多酒了么。”

    “我…我没喝很多。”柳如心一阵阵的头痛,但还是忍耐着,看着柳思月时眼神中满是歉意。“大抵是因为太想你。”

    柳思月挑了挑眉,神色依旧冷淡,说:“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家的宅院,但厨房总该是有的。

    “别去!我…我不想让人知道你回来了。”柳如心拉住了转身想走的柳思月的衣角。

    “为什么?怕别人误会我们的关系,怕我将来不好嫁人?”柳思月的声音冷了下来。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让别人议论你。”

    “我不在乎。”她往前走了一步,没能挣开柳如心的手。

    “我在乎!我会心疼,我会生气。你不知道我有多恨那些人。”

    柳思月心软了一些,顺着柳如心的力气坐到了床边。

    她的神色中并无预想中的怒气,反倒一幅潸然欲泣的模样。

    她若是生气,柳如心还有一套预备好的说辞,但她这个可怜兮兮的样子反倒让柳如心不知如何是好,只心疼极了,伸手想要抱她,拉了一下没有拉动。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柳思月红了眼眶,但她尽力忍耐着。

    她虽然聪明,跟着柳如心做了多年生意,但毕竟自己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想起那个闯进马车里,像提一只小猫小狗似的把她提出去的凶神恶煞的人,她心里就一阵阵发虚。

    “我以为我要被卖到什么肮脏的地方去了,心想着与其受侮辱不如自我了结的好。”

    “思月…”柳如心更心疼了。截车的人是武清言的人,这事也全程是她安排的,本以为武清言会照顾着点,没想到把柳思月吓成这样。

    “那个时候我在想,还好最后有把自己交给你,也不算是遗憾……结果又是你安排的。柳如心,你到底要怎么作践我才肯罢休。”

    “对不起,思月…”柳如心用力将妹妹拉进了怀里,这次柳思月没有拒绝。“如果是我,我也会觉得这辈子能和你心意相通是最最开心的事,哪怕只有一瞬,我此生便了无遗憾了…”

    “一瞬就够了么?”柳思月完全心软了,她心中往日芥蒂未消,但她更记得,在最不安的那一刻,心里全是身边这个人,这个让自己又爱又恨,最后也没能逃离的人。

    “不够。思月,我,我喜欢你,我一直一直喜欢你。”平日里口才再好,这时都难免结巴。柳如心生怕柳思月跑了似的,紧紧地搂着她。

    “嗯。”柳思月安静被她抱着,手扶着她的肩膀。终于听到她亲口说出这句话,柳思月忍不住心中欢喜。也许是时候让恩恩怨怨尘埃落定,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虽只有几天未见,但两人都觉得失而复得。

    柳如心想成全妹妹留在自己身边的愿望,哪怕这样会显得自己好像是个可怕的人。柳思月想成全姐姐对自己有些扭曲的感情,哪怕这样会显得自己卑微。

    “我答应你。但是,不许因为我们血脉相连而介怀,或者有歉意。我要你作为我的姐姐,也作为我喜欢的人,堂堂正正的和我在一起。”

    “好,好。”柳如心开心到几乎晕眩,将怀中人抱得更紧。

    靠在柳如心胸前,听着她逐渐变快的心跳,柳思月红了脸。

    “姐姐。不…么?”她想要一点安全感,想要那种彻底的,可以让她意识到自己活着,被人拥有,被人爱着的安全感和温暖。

    她说的含糊,柳如心却听得清楚,翻身把她压在了身下,随即是一个有侵略性的深吻。

    不同于之前的每一次,柳思月不再是一味地承受,而是乖顺的应承,回应这个让她喘不过气的吻。于是柳如心更加热切,紧扣着她手指的手更加用力。

    两个人早已经有了经验,轻车熟路。

    许久后,柳思月才找到空隙说话。她的脸已经红透了,羞涩但坚持地对柳如心说:“我还没有接受的你的道歉。”

    柳如心知道妹妹难哄,柔声说道:“对不起,我不该不经过你的同意做那事,还想着要把你嫁出去,辜负了你的心意。全怪我傻傻地以为你永远也不会喜欢我,原谅我。”

    “我不会原谅你,我要你这辈子都记得…”皱着眉头,柳思月艰难说出了想好的答案。

    “好。”柳如心俯身咬住了她的耳朵:“那,为了让我以后更好的补偿你,永远都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哪有这样的道理,柳思月忍着耳畔的痛痒,说:“你想得美…呜!”

    身上吃痛,她用力皱了眉头。

    “乖。”

    “我不!”

    “思月乖…姐姐疼你。”柳如心含着她小巧的耳垂说。

    柳思月疼的直抽气,但是那疼痛却成了一丝难以描述的感触,在心头升起,落下,薄雾似的。她眼前一阵阵发白,又回归寻常。

    这陌生又奇异的感觉让柳思月有些害怕,她声音细若蚊蝇,说:“好…”

    “嗯?”

    “我说,好!”柳思月挤出最后一丝力气,大声回答,但很快就又委顿了。

    可柳如心没有因为她的妥协放过她,反倒变本加厉。

    “乖,哭给我听…”

    一夜旖旎。

    柳思月醒来时,天刚蒙蒙亮。柳如心就躺在她身边,沉沉睡着。看着姐姐熟悉的脸,她心中满足,身体却极疲累,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不太能下床了。

    她艰难挪着身子,枕上了柳如心的肩。柳如心一下就醒了,醒来却痛苦皱了眉头。

    她数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昨夜喝了酒,又累了一整夜,没睡一会,此时头痛欲裂。

    柳思月觉得担心,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姐姐还头痛么…”

    柳如心觉得这样乖顺温柔的妹妹久违。

    好像也不算久违,昨夜才见过。记忆涌进她脑中,她隐约想起了之前和柳思月在一起时总是难以自控的原因。

    她爱透了柳思月百依百顺的乖巧模样,看到就心痒难耐。

    柳如心忍着头痛,再一次把身边的人紧紧搂进了怀里。

    “姐姐…!等…”柳思月的话被一个热烈的吻打断了。

    许久后,柳如心才放开她,贴着她的耳边说:“说了不许拒绝我…嗯?”

    她沙哑的声音里带着未消散的倦意和未燃尽的欲念,柳思月红了脸,说:“…姐姐的指甲,该剪了。”

    柳如心一愣。昨晚醉醺醺的,居然忘记了这一茬,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对不起,我…”

    “没事的!我不讨厌…”柳思月声音越说越小。

    清早起来,聂荣儿和武清言的脸色都不太好。

    聂荣儿没太睡好,武清言虽然不回应她的亲密,但是一整夜一动不动,装睡装的明显。

    聂荣儿毕竟少年心性,整宿心痒难耐,舍不得闭眼不看她,但睁眼见到就想吻她。一整夜进退维谷,一直到困得不行才不舍地睡去。

    武清言这一宿几乎想哭。荣儿在自己身边,荣儿喜欢自己,荣儿吻了自己。这几件事挤满了她平日里装着整个江湖纷乱的脑子,她开心又羞怯,极力克制着把身边的女孩抱进怀里疼爱的冲动,但止不住心里奇怪的想象。

    一个人忍耐和心爱之人就在身边的忍耐根本是两回事。幸而她自幼习武,意志之坚定异于常人。并且荣儿对那事懵懂,没有真的对她做什么,不然…她不太敢想象。

    天刚亮的时候,武清言就起来了。她刚坐起来,睡得不沉的聂荣儿就也醒了,坐起身揉着眼睛喊她。

    “姐姐…”

    “嗯。”武清言心情不是太好。

    聂荣儿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看向她,很开心。

    “姐姐睡得可好。”

    “好。”那可真是太好了。

    聂荣儿笑了笑,弯了眼角。她知道武清言面子薄,不多说什么。

    “姐姐起来了?”

    “我…去洗个澡。好像出了不少汗。”说出口她又觉得羞,这理由多少有点欲盖弥彰了。

    “嗯。”聂荣儿脆声回答。她隐约能知道为什么武清言要去洗澡。“我也想去。”

    武清言抿了抿唇想说什么,最后还是败给了羞耻感,红着脸走了。

    自从接过柳家,柳如心头一次当了真正的甩手掌柜。

    三天里,她未出过武宅。武清言慷慨将整个宅院借给了她,除了聂荣儿的房间和书房,她哪里都可以用。

    武清言管教下人极为严格,且早下了封口令,所以她和柳思月在这一方宅院里竟然比自己家都自由,不用担心有人传出什么风声。

    柳思月在这三天里逐渐意识到了之前柳如心其实已经非常克制,于是对她愈发纵容。然后就是整日整日的浓情蜜意,痴痴缠缠。

    苏州城里关于柳思月被劫这件事无任何消息,所有人都以为她回了太原。柳如心惊异于武清言的手段,但无暇细想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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