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从来都过地快,楼茗人在树荫底下挠着校园里小橘猫的下巴,车闻在旁边带着3看她:“好玩吗?”

    楼茗点点头:“你要试试吗?它下巴还挺软的。”

    男生闻言摇摇头,车闻指尖放在自己下巴上捻了捻:“我的也挺软的。”

    楼茗:“……”

    没怎么搭理他,楼茗继续撸着猫,半晌突然想到什么,拐了下车闻的胳膊:“哎,平炀还没来学校吗?”

    “没呢。”车闻眉心颦了下:“好像是家里出了什么事,问过几次也没说。”

    “你们也没告诉吗?”楼茗说着眉心跟着颦了下,自从上次期中考试结束那天,平炀突然被胡沁匆忙地叫走以后,到现在,已经快两周没来学校了。

    要不是他们能一直联系上他,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平炀谁都没说,连郭柠也瞒着。

    知道真相的那天是在一个平常的周三。

    下午最后一节是化学,郭柠被叫到上黑板去写锂离子电极反应式,放下粉笔的那一刻,脚下的地板突然晃了晃。

    随后晕了过去。

    低血糖。

    郭柠这几天食欲一直不太好,楼茗和吴倾予送她去了医院。

    楼茗是在取药厅遇见平炀的。

    那时她取完药从队伍里离开,转身准备等电梯的时候,在放眼望去不算密集的椅子里看见了仰头靠着墙的男生。

    是她从没见过的平炀。

    发丝凌乱,表情狼狈,眼下深深一团黑青。

    眼眶也红,遍布是血丝。

    楼茗顿了下,向平炀走过去,男生这才狼狈地回神,匆忙地站起身离开,楼茗伸手拽住他,平炀脚步顿住,问她怎么在这儿?

    楼茗告诉他郭柠因为他连饭都吃不下,今天低血糖进医院了,闹成这样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平炀最终也只是摇摇头,回头隐忍地看着她,半晌只和楼茗说了一句话:“帮我跟她说声对不起。”

    “谢谢。”

    闻言拽紧他的袖子,楼茗隐约有一种错觉,感觉眼前的人一松手,可能就真的走了。于是便揪着没放,用力拽住男生的外套一角:“要说你自己跟她说,这话我不会帮你带的。”

    “帮个忙,楼茗。”平炀说着去挽他的衣角:“算我求你。”

    “真的,帮帮我。”

    “现在没有人能帮我了。”

    最终平炀还是走了,楼茗力气拧不过他,一时间又急又气,赶紧给车闻打了电话,男生到的时候兄弟伙都过来了,陈空气地骂娘:“妈的这王八蛋,每天缩着躲得跟孙子似的,真有什么事说出来啊,兄弟们帮他一起想办法啊,老躲着算个什么事……”

    “先别激动。”车闻说着拍拍他的肩,问楼茗:“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什么地方?”

    “就在取药大厅,当时我拽着他,没拉住让他走了。”楼茗说着眉心紧颦:“他当时状态挺差的,右手这边还缠着纱布,很厚。”

    “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先别急,都想想平时平炀一般会去什么地方,或者去问问郭柠看她知不知道。”

    “还是先别问了,郭柠现在的状态我觉得……”

    话到一半突然被人打断,郭柠出现在楼梯间拐角:“没什么好瞒着的,我都听到了。”

    说完又冲她笑笑:“楼茗,谢谢你啊,平炀他还对你说什么了?”

    “没有,就是让我帮忙带句抱歉,柠檬,你也别太往心里去,说不定他只是最近状态不好,等过了这段时间应该就会告诉我们了……”

    “我感觉不太好。”郭柠说着摇摇头,“你们去他家里看过了吗?”

    “去了,彭侨说没看到人。”陈空在旁边说。

    “那应该就是去那里了。”郭柠说着抿抿唇,“你们跟我过来吧。”

    几人闻言跟着郭柠出了医院,即便在门口劝了郭柠好一会儿,让她在医院休息休息,最后还是被女生回绝了:“楼茗,我最近眼皮总跳。”

    上了出租。

    车子到了沿江路,那儿有座跨江大桥。

    此刻出租车外正下着雨,天桥下干燥的地方来来往往睡了一些无家可归的人。

    零零散散各是人间百态。

    郭柠下车后视线在天桥附近逡巡一圈,她说平炀以前跟她提过,说自己小时候和家里吵架,被他爸揍了一顿后直接离家出走躲去天桥了。

    所以在家里没见到人,郭柠猜测平炀可能是来了这里。

    但现在看来好像……也不是。

    “有可能他去别的地方了吧。”陈空说着咬了下衣前拉链:“毕竟下这么大雨,平炀可能找地方躲雨去了。”

    “陈空说的在理,我们都先回去吧,晚上还要上课,别都像无头苍蝇在外面待着了。”吴倾予说。

    楼茗附和:“先回去吧。”

    无奈点点头,一行人回了学校。

    到教室以后,郭柠去办公室消了假,回位置也没怎么说话,就安安静静坐在那儿刷题,楼茗看着叹了口气。

    趴在桌子上也有点恹恹的。

    车闻见状过来捏捏她耳朵:“心情不好?”

    楼茗:“有点。”

    “放宽点儿,吉人自有天相。”车闻说着又往她桌子上放了颗西瓜糖:“吃颗糖。”

    “好。”楼茗说着撕开包装往嘴里放,不知是糖真的能让人心情变好,还是别的什么。总之,思绪在吃到糖的那一刻,注意全集中在了舌尖上的那抹清凉。

    西瓜味啊,好甜的。

    -

    过了三天,平炀还是没有消息。

    星期六的下午,楼茗和车闻去世纪书店写作业,出来的时候准备去吃蛋包饭,在料理店隔着玻璃窗,看见平炀。

    上了警车。

    彼时楼茗的勺子直接掉了。

    消息传地很快,当天晚上没有老师的班群里,不知是谁先匿名发了一条消息,是一张照片,拍的正是平炀被警察带走的画面。

    楼茗和车闻看到的时候都颦了下眉,他们本来还想暂时瞒着郭柠,因为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放出来,也有可能是白操心。

    也许……不是什么大事呢?

    楼茗此前一直抱着这样的侥幸,但一直到此刻,群里的照片被人放出来,那点侥幸也跟着没了。

    照片下面紧跟着是另一个不同称号的匿名。

    和上一个只放了照片的人不一样,这位匿名的同学直接发出了很大一串文字,讲的大概就是半期考试一周后发生的事。

    平炀家住在繁华的商业街,那天是周末,匿名的同学去商业街买东西,出来上百层电梯,百层梯是透明的,隔着明净的壁厢,匿名同学看见一栋居民楼前,平炀把一个男人按在地上,手里拿着刀。

    依稀可见血痕。

    后面的话匿名的同学是这么说的——

    【我也不知道具体情况是怎么样,毕竟距离隔的有点远,但是当时平炀是真的把刀子捅进去了,后来好像从地上捡了一袋现金就走了,那个男人也没反应,我怕出事,旁边的人看着打了120,但是送去医院听说没抢救过来……】

    这消息一出,班群里跟炸了窝,不断有人刷屏。

    “天呐,平炀这是干什么啊?不会是抢劫未遂,杀……人了吧?”

    “应该不会吧,感觉他好像不是那样的人。”

    “那怎么知道,都拿刀子出来了,谁知道到底怎么回事,知人知面不知心,平炀都多久没来学校了……”

    类似的声音还有很多。

    楼茗不忍再看下去,今天是周末,郭柠已经回家了,楼茗给5017都打了电话,几人联系不上郭柠都快急疯了。

    楼茗不死心又想给郭柠打电话,车闻一个电话过来打断她,楼茗抬手接起:“喂——”

    “郭柠在不在寝室?”车闻在那边问。

    “没有。”楼茗说着颦了下眉:“她今天回家了。”

    “那有没有联系上她?”

    “都没有,问过吴倾予她们了,说打电话关机。”

    “先别急,这事可能有点复杂,我问问我爸,让他找人打听一下,你们别太着急。”

    说完大群里陈空也在跟着发消息:“先别想那么多有的没的,捕风捉影的事儿咱别信,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柠檬联系上。”

    “别出事。”

    群里很快跟着回了消息,吴倾予已经和魏宜念结伴出去找了,楼茗因为寝室门禁暂时出不来,边写试卷一边心不在焉地等她们消息。

    终于到快十点的时候,群里传来了消息。

    吴倾予报了个平安:“她没事。”

    楼茗随即打了个电话过去,吴倾予接通后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回她。

    “怎么样了?”

    “她没事,就是看到消息就跑到警局门口蹲着了,里面的姐姐不确定情况也没准她进去探视,她就在外面守着,手机没电自然关机了。”

    楼茗:“那现在呢?”

    “现在被我和魏宜念劝住了,正往家走,就是不知道平炀这个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楼茗说着捏了下校服衣摆,抿了下唇:“但我相信平炀不会……”

    “这不是我们相不相信的事……楼茗,你看群里了吗我、我真的不知道……”吴倾予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现在的我们能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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