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即使体贴下属,也不可能惦记着数月前的事情,甚至连赐补汤这种小事都专程吩咐照顾。
自从没有阻止陈皎送出那个荷包,老夫人心中时常后悔,却无法对他人言说,只能默默关注着太子和陈皎,眼看两人关系越来越近。
老夫人本意是指太子殿下和陈皎关系似乎太过亲近,没想到其他人根本没往这方面想,还顺着她的话感叹陈皎受太子信重。
怡和郡主点头赞同,得意道:“殿下情深意重,对皎儿是有些不同。这么些年来,也没人听说有人如皎儿这般受殿下信重。”
听到这句话,老夫人眉头又皱了起来。陈皎见此,心中咯噔一声。
陈皎做贼心虚,怕他们联想到自己和太子的基情,只好抢先一步,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随口说:“老皇帝打了我,太子对我多弥补些也是应当的。”
她这句话实在是有些嚣张,见她姿态张狂,侯府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女儿/孙儿怎么忽然变成这样了。
士为知己者死,永安侯府虽然生气时也会骂几句狗皇帝,但心中却没有因此迁怒太子,依然认为对方会是好皇帝。
怡和郡主放下团扇,蹙眉小心道:“伤皎儿你的是皇帝,和太子又无关系,你因此迁怒到殿下身上,实在没有道理。”
他们倒不是真的软骨头,觉得臣子就应该匍匐,而是太子殿下手段了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命脉,这次圣上和五皇子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敲响了警钟。
没人以为太子是好相与的,若是陈皎长此以往保持这种“你欠我的你应该还”的心态,太子迟早会发现。
到那时,便是陈皎的没落之时。
怡和郡主怕女儿想不开,急忙分析道:“你别以为当皇帝简单,要不然当时你祖父和高祖共同打天下,做皇帝的却不是他呢?”
“殿下有兵权,有右相做母族,门下门人诸多,百姓爱戴。你就算想谋反,一没兵二没民心,你拿什么反?”
一时间她也有点后悔当时自己嘴上没有把门,天天在家骂狗皇帝。大约便是那时,导致女儿对君臣之间没有了界限,也张狂起来。
陈皎目瞪口呆,没想到家中心思已经想到了这么远。
她本来就是爹娘的老来女,祖父祖母年纪则更大了,眼看着一家人为自己操心,却又不敢直接喝骂她,都是小心婉言相劝,陈皎便觉得十分难受。
她何德何能,爹娘祖父祖母这个年纪本应当颐养天年了,却还要为自己操心。
她连忙端正态度,做出悔悟的神情,认真道:“我错了,我会调整心态的。”
见她变了语气,老侯爷等人才稍稍放下心:“你若是不反,将来必定在太子殿下手中做事,若是被他厌弃……”
老侯爷想了想,道:“不行,你在我们面前都已张狂至此,太子殿下何等人物,说不定早已发觉你心中有这种想法,只不过还未跟你计较。明日你便去找殿下请罪。”
陈皎愣住;……我请什么罪啊!难道说对不起我太小了?!
永安侯倒是觉得陈皎此前说不定还没被太子殿下发现,如今去请罪倒是反而暴露了。
他犹豫道:“算了算了,皎儿不过是心中有些许不满,当朝中臣子时常也会此种情绪,曾经我还跟皇帝吵过几句呢……”
说到最后他还没来得及得意,老侯爷便跳起来给他脑袋一巴掌:“你懂什么?你不过是个普通大臣,我们皎儿却是天子近臣,心腹和你这种有太大的区别。”
既然是心腹,便需要知心相交,才能长久维持关系。皎儿若是对殿下不满,即使只是稍稍一点,殿下发觉后也会有隔阂。
即使目前咽下不说,随着时间,心中隔阂只会越来越大。所以最好的办法便是趁着事情刚开始,将“误会”解释清楚。
老侯爷深谋远虑,陈皎听后佩服不已。
但大家唯一料错的便是她其实撒谎了,她和太子根本没什么隔阂,相反两个人在一起,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的差不多了。
她甚至都大胆袒露自己的‘小’秘密了!
陈皎摸摸鼻子,有些无语。
不过爹娘祖父祖母的话,陈皎不敢不听,虽然她知道自己和太子殿下的内情,但家人不知情。她若是死活不听对方的,他们也会忧心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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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祖父祖母都已经一把年纪了,陈皎实在不愿意看他们再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担忧。
她是侯府的继承人,小时被父母长辈呵护,将来便应当由她撑起侯府,成为他们的依靠。
这不正是她当初在得知科举无望后,毅然选择加入太子党,想要搏一搏前程的缘由吗。
否则陈皎做个富贵散人不知有多逍遥,哪用像如今这么累。
想到父母的叮嘱,第二日从国子监下堂后,这次陈皎没有磨蹭,直接去了趟西街。
一别许久,她都好久没有给太子殿下献东西了。
从前她总是给殿下送些新奇有趣的东西,后来殿下表明心迹,自己不敢否认只好顺水推舟,郁闷又惶恐,加上还有一些陈皎不肯承认的恃宠而骄,才会如此。
这次也是家人点醒了她,陈皎那时那句话虽然是为了解围撒谎,但心中却确实没有对太子殿下最初的纯粹敬意了。
这大概是恋爱后的通病了。
陈皎觉得自己这种想法不好,毕竟她和太子殿下迟早会分手,恋爱只是迫不得已,当小弟才是她要坚持奋斗终生的事业!
从国子监下堂后,陈皎便去自己常去的一家点心店,买了喜欢的桂花糕,然后马不停蹄地前往太子府。
今天的陈皎看起来状态非常好,和从前那种上班如上坟的心情完全不同。穿过太子府时恰好张公公有事匆匆路过,她还顺手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张公公下午好。”
陈皎说完便潇洒走了,倒是张公公呆在原地,皱着眉望向她的背影,呢喃道:“反常,太反常了,陈世子居然跟我问好?”
小徒弟站在一旁,不解道:“师傅,你怎么了?”
张公公没说话,心中暗暗嘀咕,陈世子最近天天喝补汤,大约是火气旺了,每次见他都没个好气。今日这么意气风发,难不成是补汤药效的起作用了?!
另一边,陈皎春风满面地走进了太子屋中。
经过大半年的时间,周侍郎治水归来,太子正在询问对方过程中的波折状况,以及后续他的赏赐。
陈皎进来后,太子殿下只是扫了眼她,并未停下谈话。反而朝对方招招手,示意少年到自己身边来。
周侍郎见此心中一惊,暗想果然传言不假,太子对陈世子甚好。当初自己离京时,陈世子才加入太子党不久,没想到一眨眼便已成了殿下心腹。
不过周侍郎也没多在意。他此次治水归来功劳无法抹灭,在太子心中地位只会只增不减,日后前程坦荡,陈皎如何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周侍郎坦然与太子商谈朝事,他刚归长安,太子殿下做主给他放了一段时间假期在家中休息。论完正事,两人叙旧聊了会儿,一时间君臣之间相得益彰。
陈皎在一旁听了会儿,时不时恰到好处地插话两句,让气氛更加和谐。她没有喧宾夺主,将这次会议的主角留给了周侍郎。对方治水有功,这次回京都是特意受赏的。
周侍郎言辞间颇为犀利,即使对陈皎这个大红人也没太过在意,对太子殿下却是衷心耿耿。
陈皎很是理解,当初太子殿下为了保下周侍郎,甚至为此触怒天子。士为知己者死,能遇见太子这种明君,周侍郎不可能不动容。
许久未见周侍郎,陈皎都快忘记对方了。周侍郎皮肤白皙,五官精致,柳眉薄唇,端是一副薄情淡漠之相。
他相貌着实优渥,谈话中途,陈皎都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同仁两眼,暗想对方长得好看还受领导赏识,真是厉害。
周侍郎这次回来后,他工部侍郎的位置大约会再动一动,待太子登基年纪轻轻便是工部尚书,可谓前途光明啊。
也不知道周侍郎是用的什么保养,去治理水患大半年,居然都没有晒黑。这就很让人羡慕了。
陈皎津津有味欣赏同仁时,上首的谢仙卿沉了沉眼,却不动声色地继续与周侍郎闲谈。
待半个时辰后周侍郎离去,谢仙卿才似笑非笑道:“周侍郎当年殿试倾倒众人,有探花之名,一别许久相貌依旧出众。”
陈皎还没察觉到危险,还跟着大方赞叹道:“是啊。”
谢仙卿快被陈皎这个没良心的气笑了他搁下茶盏,轻声道:“看来陈世子对周侍郎是颇为欣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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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天气不算凉快,太子这句话嗓音含笑,身后的张公公却不知怎么从中听出了冷意。
陈皎像是没发现危险似的,惊讶道:“殿下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谢仙卿眼眸深邃,眉眼微扬:“陈世子有何见解?”
陈皎义正言辞道:“周侍郎称得上人上之姿,可太子殿下风采卓绝,他与你相差甚远。珠玉在侧,我又不瞎,怎会去欣赏他?”
谢仙卿唇角上扬,道:“孤可没拿他跟自己比。”
陈皎神情诚恳道:“是我情不自禁,见他站在殿下身边,便不自觉感慨。”
旁边听完全程的张太监不由对陈皎投去敬佩的目光,眼神钦佩。
这陈世子也不知道哪里学的,油嘴滑舌,太子殿下遇见她真是劫数,想不栽都难啊!
陈皎面上神情坦然义正言辞,心中却悄悄擦了把汗。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这日子是越发刺激了。
唉,从前怎么没发现太子这么小气还爱吃醋。自己不过是多看几眼,居然就生气了。
谁不喜欢好看的人,都是男子,她瞧两眼又不影响什么。
此刻的陈皎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明面上是断袖的事实了。
陈皎夸完太子殿下,还不忘撇清关系,说道:“而且我只不过是觉得周侍郎相貌颇好,年纪轻轻便受殿下赏识,前程远大。如此英年才俊,我便忍不住替家中表妹瞧一瞧罢了。”
谢仙卿不知信了没有,若有所思道:“陈世子对你表妹倒是不错。”
他也知道永安侯府来了位远房表妹,对方快到说亲的年纪,陈皎这话倒也不是全然瞎编。
陈皎笑容灿烂:“表妹家中亲眷少,我身为兄长自然要多看顾些。”
她方才那话,还真不是忽悠太子殿下。她回去便打算将周侍郎回长安的消息告知怡和郡主,剩下的就看对方了。
关语灵来侯府已经有段时日,上次之后她便没再缠着陈皎,两人的关系反而更加好了,越来越像真正的兄妹。
关语灵性子胆大跳脱,后来也曾跟陈皎提过她和前任未婚夫的恩恩怨怨,扬言要嫁个厉害的夫君,还时常幻想日后衣锦还乡打脸那位举人的场景。
陈皎听后哭笑不得,虽然觉得小表妹的想法有些天真,但身为兄长天天被对方念叨,这次看见周侍郎后便不免上了心。
不过这话她也只敢对太子殿下提一句,以殿下的人品,以及两人的关系,对方绝对不会告知其他人。也就不存在对女子清誉有碍的可能。
谢仙卿也没去计较陈皎话中真假,更不关心对方所谓的表妹。他从不担心陈皎会喜欢上其他人,有他在这些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即使真发生了,操心后果的人也不会是他。
所以谢仙卿勾了勾唇,笑着打趣一句后,便对陈皎揭过了这个话题。
谢仙卿今日从宫中回来后便接见周侍郎,直到现在才有空去屋内换常服。陈皎也习惯性像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熟练地进了殿下的卧室。
谢仙卿被人侍候换衣时,陈皎还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欣赏。
太子殿下身材修长,青丝垂落,慢条斯理地宽衣解扣时,天生自带一种诱人风情。
陈皎大约是最近补汤喝多了,身体燥热,见到周侍郎都忍不住瞧两眼,更别说此刻更好看的太子殿下了。
谢仙卿便站在不远处。脱了外衣后,他里面便是单薄的内衫,能隐隐看见他精致的锁骨。
陈皎眼睛一眨不眨,莫名好奇,很想看看锁骨以下的部分。但为了保护屁股,她也就只敢远远看上一眼。
见谢仙卿目光朝她扫来,她当即端坐好,眼珠子飞快地收回来落在其他事物上,若无其事地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干。
谢仙卿将她的小动作收入眼中,见此轻嗤一声。
有贼心没贼胆。喝了那么多补汤,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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