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2月。

    不和段一柯在一起的日子竟然会这样平静。半年时光,白驹过隙,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就从炎炎夏日,到了寂寂寒冬。

    那些撕心裂肺的记忆,也随着时间平息了。

    姜思鹭下一楼到厅的时候,才想起还有只耳坠攥在手里没戴。厅也有镜子,可惜光线昏暗,她侧过脸,仔细辨认着耳洞的位置。

    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把她的长发拨到一侧,接过了耳坠。

    她直起身。

    男人手指捻过她耳垂时,她有一瞬的恍惚。下一秒,金属质感贯穿耳洞,耳坠已经毫无痛觉地戴好了。

    她沉默片刻,转过头,轻笑着说“手很稳啊。”

    黎征将她发丝别到耳后,也笑“怕弄疼你。”

    两人并肩走到门外。

    黎征碰了下墙壁上的一处凸起,车库大门缓缓上滑。把她送上车后,他又隔着车窗问“真不用我送你?怕你车开不好。”

    “总得上路的,”她说,“不知道他们要聚到几点,你困了就先睡,不用等我。”

    黎征直起身,目送她离开。

    车从别墅区驶出。

    在外环住久了,姜思鹭觉得上海内环的路太窄了,人也太多了。繁华过度,给人一种物欲倾塌之感。

    下了高架桥又开过几条小路,她忽然觉出环境熟悉。顺着路边商铺望过去,才发现不远处就是自己以前住的小区。

    车一晃,险些蹭上旁边车道的别克。对方一串急促鸣笛,她降下车窗,低头示意抱歉。

    对方又来别了她一下,她急刹。好在是条小道,同排只有他们两辆。

    对方车窗也降下来。

    “美女,”他说,“加个?”

    她瞥了对方一眼,打方向盘,绕过加速。过红绿灯的时候加了脚油门,对方就被红灯卡到后面了。

    还是上次那家五星酒店。

    距离上次同学聚会也一年了,“k中上海小分队”的群成员喜增4人,从13变成了17。

    前几天,邵震又一次嚷嚷起吃饭的事。可能是快年底了,响应者甚多。

    遂成行。

    姜思鹭还是不想去,可惜最近《骑马京华》的热搜铺天盖地,她在群里的存在感高到爆炸。

    [姜思鹭化鲸大大来吗?]

    [思鹭你能给我带本签名书来吗?我侄子听说我和你是同学可激动了]

    [+1我也想要一本]

    [思鹭我不用你带,我买好了,你人来了帮我签个名就行]

    [哦哦哦,对,我也不用你带,我这就下单一本]

    ……

    下车前,她又翻了一遍群里的聊天记录,记了下人名。退出的时候,看到路嘉的新消息。

    [思鹭,今天聚会我不去,你没不高兴吧?]

    她眼神愣怔片刻,回复道

    [没有呀,你最近也挺忙的。]

    前段时间,《骑马京华》正式定档,台网同步播出。前三集一放出来,舆论场就炸了。

    市场苦魔改剧久矣。突然出现这么一部选角符合人设、演员演技过硬、服化道质感在线的改编剧,观众们迅速沉迷,当场嗑疯。

    仅仅两个月的时间,曹锵、赵诃娴、段一柯直接炸上一线。“大女主戏”一爆爆了三个人,段一柯蹿红速度最明显。据说《狮子》杀青当晚,连晚宴都没吃完就去北京拍杂志封面了。

    不过也有人颇有微词,说他和女主的cp感营销得铺天盖地,甚至压了主角一头,实在有点喧宾夺主。

    但很快又有人反驳,营销cp又咋了?哪个剧播的时候不营业啊?曹锵和赵诃娴就是缺点火花,段一柯倒是和她还有部电影的二搭——观众磕糖嗑得开心,剧和电影都有了热度,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总之,名利场罢了。

    假假真真,真真假假。

    从车库上电梯,液晶屏里竟然也在放《骑马京华》“收官在即”的海报。姜思鹭愣愣地望着屏幕里那张熟悉的脸……

    他曾经吻她,曾经抱住她,曾经和她在深夜里说许多许多话。

    而她现在,竟只能隔着屏幕触碰他。

    指尖快触到液晶屏的前一秒,广告忽然换了,一个租车公司的logo跳了出来。她的手僵在半空中,直到电梯抵达的“叮咚”声响起,才反应过来。

    她把手收回来,朝着聚餐的包间走去。

    还没进门,又听见邵震在那喊“——今年这生意是真难做啊,我这个月流水和去年同期都打对折了。妈的,我要真是落魄了,各位老同学还得拉我一把……”

    另一道声音传出来“得了吧你,谁落魄你也不会落魄。再说了,我是暗恋过你还是咋?看你落魄了就去拉一把——”

    哄堂大笑。

    她理了下衣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包间里静了一瞬,随即——

    “妈呀,落日化鲸来了!”

    “啊啊啊这是思鹭吗!我天我去年没来聚会,呜呜呜思鹭你现在好漂亮啊……”

    “思鹭你来我这坐!我带了三本书过来你帮我签下!”

    一道声音突兀地响起。

    “哎思鹭,你没问问段一柯来不来啊?”

    屋子里静了一瞬,姜思鹭身体瞬间僵硬起来。

    “哎呦,人家是大明星……”另一个同学开口了,“人家连群都没加,怎么会来聚会啊……”

    “可是我上半年还看到他俩一起上综艺呢,看起来也挺熟的。”

    “对,我也看那个综艺了。而且段一柯两部书都是演的她的,应该关系挺好的吧。思鹭,你没问问他来不来?”

    姜思鹭有点后悔过来了。

    她紧了下包带,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坐下,轻声说“没那么熟,就是片场碰见过两次。我……我都没加他。”

    “啊这样啊……”大家恍然大悟,“也是,段一柯一直和我们有壁……去年还说人家在剧本杀馆演npc呢,今年就直接爆上一线了。”

    “哎,那他和那个女主演的事,是真的吗?”

    “炒cp嘛,不就是为剧营业。他们这些演员,戏里戏外都会演,轻车熟路了。你看着吧……明年那个空军的电影上了,他还和别人有的暧昧呢。”

    “但是,但是我觉得是带了点真情在里面欸。赵诃娴和他表白那个视频你们看了吗?那个眼神,我觉得多少有那么点动心吧……”

    “都是炒作啊我天呐,演的!”

    姜思鹭的思维慢慢涣散了。

    打开,一直往下滑,段一柯还在她的好友列表里。

    他们谁也没有删掉谁,但也再也没有说过话。

    她把他的备注改成一个句号,好像这样就能代表某种终结。他的头像还是以前那个,点进去,朋友圈也依然空空荡荡的……他从来就什么都不发。

    她忽然蹙起眉。

    段一柯头像底下多了条签名。

    ——[看我一眼吧。]

    姜思鹭愣了很久,直到有同学坐到她身旁,拉着她聊起了《骑马京华》的小说。

    一个接一个,还有找她来给书上签名的。还有一本,干脆写的就是[祝xx的小侄子学业顺利]……

    一如既往的,精疲力尽的social。

    她真的不适合见太多人。

    还好是开车来的,别人敬酒她都能推掉。九点多的时候,黎征给她发。

    [结束了么?]

    同学们聊得断断续续,看起来也累了。姜思鹭垂下眼,回复道[应该快了。]

    [我去接你吧。]

    [没事,我不是开车来的吗。]

    [我打车过去,帮你开回来。]

    等了等,对面又来一条

    [夜路难开。]

    姜思鹭想了想,回复[好。]

    她把手机收了起来。

    等了一会,果然有人提出了散席。邵震又在那一通安排,问了几个住在同区的,说可以把大家顺路带回家。

    问到姜思鹭的时候,她笑着摇摇头,说“不麻烦你了,有人来接我。”

    女孩子们发出“哦呦哦呦”的声音。

    “是男朋友还是老公呀?”

    姜思鹭愣了愣,收回目光,轻声说“男朋友。”

    一行人拉着她去坐电梯了。

    黎征不知道车停在哪里,还站在一楼大厅等她。他气质太好,在金碧辉煌的灯底下一站,很多人还当是来开会的哪家老总……

    不过也确实是老总。

    雀羽上个月c轮融资刚结束,黎征昏天黑地忙了一阵,最近刚闲下来。不去公司的时候,基本就是在家里陪她看电影,有时候出去吃饭,也有时候去上海近郊散心。

    他还是那个性格,把什么都给她安排好。姜思鹭开始也会提几句,后来久了,也就习惯了。

    人都是有惰性的。

    直到姜思鹭走到黎征跟前,身旁的同学才恍然大悟。

    像邵震这样的生意人都有嗅觉,时刻准备着拉拢人脉,凑过来搭讪的速度快得吓人

    “欸思鹭这就是你男朋友啊?你好你好,我是她高中同学邵震,这是我名片。”

    黎征接过,笑了笑,说“不好意思啊,我没带名片。”

    “没事没事,”邵震摆手,“以后还有的是机会,思鹭下次……一起带出来?”

    姜思鹭套地点了下头。

    两拨人又聊了几句,她和黎征才去坐电梯下车库。

    一进电梯,人就软了。

    黎征从后面撑着她,苦笑道“不想来,下次就别来了。”

    “都是同学……”她轻声说,“群里叫了好几次……”

    “你也得会拒绝别人……”

    私语窃窃,他搂了下她腰。姜思鹭身子还是下意识僵住,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黎征感触到她的僵硬,把目光从她唇上移开。

    车在b2,电梯下得很慢。在b1层停了一次,再合上门的时候,《骑马京华》那张海报又出现在液晶屏上。

    姜思鹭移开目光,视线落到黎征领口附近。

    他穿衬衣比较多。今天也不去正式场合,衬衣是件浅灰色的,扣子系到第二颗,卡在线条分明的喉结下面。

    她看见他喉结动了一下,然后声音从她头顶传过来“周末去趟无锡吧。”

    “去无锡做什么呀?”

    “有个朋友推荐了家温泉酒店,对身体蛮好的……离我们遇见的地方还很近,可以故地重游。”

    姜思鹭笑了一声。

    “就是你站在台上被人怼得说不出话那次?”

    黎征顿声,手指碰了下她嘴角。

    “对……刚才真好看,再笑一下好吗?”

    她心里柔软一瞬,仰起脸,他眼神垂着——明明是双狐狸眼,在她面前,一点都不狡猾。

    “好,”她轻声说,“那就去无锡过周末吧。”

    踏回车里的最后一瞬,那条“看我一眼吧”的签名在她脑海里浅浅划过——心脏抽疼了一下,但不大明显。缓了几秒,就没有感觉了。

    她累了,把座椅降下来,半躺在黎征身边。他看她一眼,打开车里暖气,从后座拿过一件衣服,盖到她身上。

    她在这暖意里感到困倦,侧了下身子。眼睛半阖着,看男人在夜色里开车的侧脸。

    “黎征,”她说,“谢谢。”

    他从方向盘上撤下右手,揉了下她头发,没有说话。

    酒店在山里,温泉是火山温泉。

    无锡不远,从他们住的地方开过去甚至不到两小时。抵达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车停在酒店不远处的停车场,像是进了荒郊。

    他们等酒店的摆渡车来接。

    毕竟是冬天,又进了山,气温有些低。姜思鹭抱了下胳膊,黎征便又从后座拿出件外套。

    “你放了个衣柜在后面么?”姜思鹭说。

    “嗯,”黎征说,“本质上是辆房车。”

    “……别讲笑话,求你,”姜思鹭告饶,“荒山野岭的,有点可怕。”

    眼前传来车轮声,是酒店的摆渡车开了过来。姜思鹭和黎征坐上去,进了个面积挺大的庭院。

    几栋二层小楼点缀在冬日枯寂的树间。

    “是不是,季节不大好?”黎征说,“春天带你来的话,会有桃花。”

    “行,”姜思鹭心不在焉道,“那明年春天再来一趟。”

    男人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见她愣愣看着一只躺在路中间的野猫时,又把目光移回去了。

    房间被一分为三,有沙发,有床,有单独的私汤。姜思鹭进门时看着那床顿住脚步,黎征说“我睡沙发。”

    她抿了下嘴唇,收回眼神。

    她是一个多月以前搬进黎征家里的。

    从佛山回来以后,她断断续续地住院,黎征也断断续续地陪着。她以为他不忙,后来看新闻,才知道雀羽c轮融资出了问题。

    他那段时间经常穿着正装就来医院了,那一般就是刚从哪个焦头烂额的会议上过来。

    有一次他人没来,来的是公司一个小助理。对方大学刚毕业,一个小愣头青,见着她就说“姐姐,你要把我们老总跑死了。前两天人忙得发低烧,你真是一点都不心疼他。”

    她愣了一会,再出院的时候,默许黎征接她回了自己家。

    他家很大,但东西很少,房间都空着。他给姜思鹭把主卧腾出来,自己搬去了一间房。

    她病着,也没什么事情做,就开始给家里买东西,像之前给二柯买一样。

    一天天,一周周,填满了他的房子。

    他们两个并没有一个确认关系的节点。就是某一天,姜思鹭在填一个表格,有一项紧急联系人。她喊了他一声,说“我可以填你吗?”

    黎征说好。

    然后就是现在这样了。

    雀羽视创c轮融资敲定那天,他陪人喝了不少酒,回家的时候不太舒服。姜思鹭给他煮了解酒的汤,陪他在沙发上喝下。

    他尝试着吻了她一下,她没有躲。

    可他手覆上她后腰时,她忽然抖得很厉害。

    于是黎征收回身子,把汤喝完,然后轻声说“没关系,慢慢来。”

    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姜思鹭很突然地开口“不用了。”

    黎征侧过脸。

    她低了下头,表情有些茫然。

    “不用,睡沙发了……

    黎征点点头,把她拉到怀里,轻轻抱了一下。

    山中入夜,无比寂静。

    温泉水放好了,池子里汇出一片水汽,从私汤室蔓延至卧室。两间屋子仅仅隔着一层半透明的屏风,黎征隔着那层磨砂雕花的玻璃,看姜思鹭的身影慢慢没入池中。

    他解了颗扣子,把目光从屏风上移开。

    门响了一声。

    开门要路过半开放的私汤室,黎征过去的时候,看见姜思鹭趴在池壁上,闭着眼,睫毛垂下来,脸庞被热水蒸得有些红。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去开门。

    冷空气灌进来,把他激醒了大半。来的是酒店的人,送甜汤,说有的人泡完温泉会低血糖。黎征道了声谢谢,转身进了私汤室。

    听见脚步声,姜思鹭睁眼望向他。

    房间里全是水汽。

    他把甜汤放到池边,姜思鹭换了个姿势,伸手去拿汤匙,胳膊带着水,湿淋淋落了一路。白瓷的勺子舀起甜汤,汤水粘连,又被送进她嘴里。

    黎征移开目光,轻声问“甜么?”

    她“嗯”了一声,又舀了一勺。手抬起来的瞬间,纤细的手腕忽然被人攥住。

    她被他控制着,一点一点,把那勺甜汤,递入对方口中。

    黎征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下的汤池。

    衬衣没脱,被水浸得贴在皮肤上,扣子一粒粒往下解。她半倚着池壁,也是被热气蒸得有些茫然,只是手指慢慢攥皱他肩膀的布料。

    热水淹到胸口,扶她几乎费不了什么力气。黎征手顺着她肩颈往下,一直落,落到她后腰上——

    她眼神忽然清明起来。

    水声陡然喧哗,她狼狈地从他身下逃开。

    水淋了一路,脚印从汤池延续到那张宽大的双人床。她没有擦自己,直接用被子把身体裹起来。温泉的水顺着头发往下流,在床单上落下一片巨大的水渍。

    等了一会,黎征才从私汤室里走出来。

    他换了身浴袍,头发也是湿的。坐到姜思鹭身边的时候,女孩还在抖。

    他沉默了很久,才开口。

    “姜思鹭,”他说,“你还要惦记他多久?”

    她蓦然闭上眼,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一片漆黑里,全是那些和段一柯相拥的画面。

    忘不了,忘不掉,苦纠缠。

    但现下抱住她的人已经不再是他。

    黎征隔着被子把她搂进怀里。潮湿的头发落在他肩上,在浴袍上晕染出一片深色。

    “对不起,是我……着急了,”他轻轻拍打她的肩胛,“我先帮你把头发吹干净吧。”

    很快,柔软的风拂过她的发根,她在吹风机的噪声中抬眼看向黎征。

    “黎征,”她说,“要不然你去爱别人吧。”

    “很难,”男人垂下眼,降低了吹风机的风挡,“你也没有那么容易爱上我,对吧?”

    她闭了下眼,再睁开,很诚恳。

    “我在努力了……”

    “对,”黎征点头,“所以我说,慢慢来。”

    头发被吹得半干,姜思鹭眼神恍惚。他手落在她后背,犹豫片刻,又在落到腰间前停下。

    先到此为止吧。

    或许是泡了温泉的原因,她这夜睡得很深,直到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震动声很急,催得她心慌。从枕头底下把手机拿出来,来电显示上竟然是凤姐。

    也就半年,怎么乍一看上去,像是上辈子认识的人了。

    姜思鹭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对面传来女人直爽的声音。

    “化鲸,在忙吗?”

    她坐起身子。

    “没有,怎么了呀?”

    “嗨,就是《骑马京华》要收官大结局了,你也知道的吧?”她说。

    姜思鹭靠回床头,“嗯”了一声。

    她其实一直没追剧。只看了开头,看见段一柯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的瞬间,心就绞痛起来,然后手忙脚乱关了视频。

    但这部剧最近风头实在太大,热搜几乎是实时更新着剧情。最新一集里,宋冽和李元晟已经冰释前嫌强强联手,下周三就要重登帝位,下周五就要抱得江山美人归……

    而上周下线的江晚淮,已经在各种剪辑被人哭殇了。

    段一柯的古装和演技被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连带着《花好》和《狮子》的微博粉丝都涨了几个数量级。姜思鹭昨天刷微博还看见一条热转——

    一个视频,配文[这一幕,近十年的古装戏里封神了。]

    她没忍住点进去,然后看到了他被宋冽手刃之前那一幕大笑。

    他总是这样……

    一次又一次的,用回忆击垮她。

    思绪从回忆中抽开,姜思鹭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对话电话上。

    凤姐那边的意思是,朝暮现在策划了几次扫楼活动——扫楼算是最近热播剧的一种宣传方式,让主演们去各大媒体、平台的办公大楼里和工作人员互动。

    按计划,最后一站是在朝暮影业。主场扫楼,除了出些物料,也方便让所有演员一起做个收官主题的采访。

    毕竟这几个人现在都风头正盛,能拉到一块并不容易。

    “然后就是,《骑马京华》现在舆论上一个很正面的点就是尊重原着,”凤姐说,“房总那天问了一句,说想让你也来参加扫楼,和演员们有一些互动……我这不就来问你了。”

    和演员互动?

    她可和演员互动够了。

    姜思鹭轻叹一声,说“凤姐,我也很想去。但是我最近身体不大好,互动的话可能……可能效果也不好。”

    “身体不好啊?”凤姐声音有点担心,“那太可惜了,我们也是看你之前参加综艺特别出效果……那……那,哎,那这样行吗?你就来做个直播采访。这个原著作者的环节确实挺有说服力的,我也是……”

    对方听起来很为难,估计是领导有什么命令。姜思鹭眼神恍惚着想了想,柔声回答“行,那我就去做个采访吧。”

    “好嘞!”凤姐听起来一下松了口气,“那我让同事把流程和安排发你啊,你这两天,再好好养养身体。”

    挂了电话,总算松了口气。

    胳膊忽然被人拽了下,男人单手把她揽了回去。姜思鹭落进对方怀里,轻声说“朝暮的人。”

    “嗯,”黎征点了下头,不太在意,“看你睡得不错,下个月再来?”

    姜思鹭笑笑,目光扫了一眼雕花的屏风,想到自己昨晚的抗拒,口是心非地说“那也……太辛苦黎总了。”

    辛苦?

    黎征挑了下眉,不置可否,直到对方靠在自己手臂里再次睡去。

    倒也不辛苦。

    捕鱼么,哪有不撒网的啊。

    大结局播出前一日。

    重回老公司,路嘉心情复杂。

    艺人都还没入场,她自己先进去打点了一番。下午三点的时候,对接的同事告诉她一切就绪了,她便抽身回车。

    笋仔正站在车前面,如临大敌。

    路嘉一眼看出不对。

    她要开门,被笋仔拦住。她瞪了一眼,对方缩回脖子,小声说“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怎么?我上个车还得提前给你们倒计时?”路嘉柳眉一竖,推开笋仔,直接拉开了车门。

    一股刺鼻的烟味从车里传了出来。

    太浓了,生是呛出她一层眼泪。等眼泪退下去,路嘉才看清车里男人的样子。

    保姆车宽敞,他坐在前排,两条长腿架在副驾驶的椅背上。头往后仰,脖颈的曲线与座椅靠枕贴合——从下颌,到喉结,到锁骨,抻出一条流畅而锋利的线条。

    黑裤黑t,外面是件做旧的黑色牛仔衣。一只手搭在身旁的车椅靠背,一只手夹着根烟。见她开门,他把手垂到身侧,然后长长吐了口烟雾出来。

    “嘉姐,”他勾起唇角,朝她笑得恶劣而动人心魄,“也来一根?”

    作者有话说

    看这个亮相就知道

    已经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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