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吃早饭时,韩山等见到宋小刀也在旁边。牛代棠说起了去宣府一事,韩山微笑道:“前两日我和小刀兄闲聊时说起了宣员外,小刀兄见我们双方都有结纳交往之意,便来回奔走促成了今日之约。”
牛代棠道:“小刀已对我说过这些,我听他说起宣兄请你们过去做客并不觉得奇怪,想你们双方都是豪爽的侠义之士,自然惺惺相惜,互相倾慕了。吃过饭后我就去准备,然后咱们一同出发前往。”
韩山点头道:“那就有劳总镖头了。”
将近巳时,牛代棠派人去告知韩山等时辰差不多了。待韩山、李树生、岳海涛、王焕旺、朱攀登、杜爱国六人来到前厅后,众人说了两句话,便一起出厅到了飞鹤镖局大门外。
牛代棠已令人备了七八匹马在此,宋小刀道:“师父,各位少侠,我先行一步,去通知宣员外。”
牛代棠道:“你去吧。”
宋小刀得言,即牵过一匹马上马去了。牛代棠、韩山等跟着上马,在牛代棠的带领下,一行人向宣府缓行而去。
约两刻后,便到了宣府门前。宣习瑞、宋小刀、还有宣习瑞的次子宣诚已然在此相候了。
宣习瑞等迎上前时,牛代棠、韩山几人已下了马来。双方走至一处,宣习瑞笑道:“浪荡八帅一个个技艺无敌,行侠仗义,宣某是耳闻已久的。自那日虎彪势力总堂一见后,宣某时常想若能交到贵兄弟如此人物为友,那就更是莫大之荣幸了。不想不过事隔几日,诸位便真的大驾光临寒舍,真令宣某感觉三生有幸,篷筚生辉啊!”
韩山微微一笑,道:“在下兄弟何德何能,能当宣先生这般抬爱?”
宣习瑞呵呵笑道:“咱们不必在此过多客气。各位少侠,牛贤弟,里面请。”
宋小刀和宣诚从牛代棠等手中接过马缰,在宣习瑞、牛代棠、韩山等后面入府去安置马匹。宣习瑞则领着牛代棠和韩山等人一同来到客厅中。
韩山在行走之际一直注意观察着宣府。由大门口至大厅这中间并不算远,过了第一重天井便是,不过窥一斑而见全豹,由此处的布置格局、房屋结构可以看得出宣习瑞这座府宅相比叶府虽是不如,却也算是一个富庶的大户之家。
到大厅中分宾主落座后,有人奉上茶来。喝了口茶,牛代棠向宣习瑞道:“许久不曾到宣兄府上探望,一切都还好吧?如果可以的话,不如请嫂夫人也出来坐一下,一来让小弟拜见嫂子,二来咱们一同聊上一聊。”
宣习瑞笑道:“多谢贤弟关心,愚兄这里还过得去。叫你嫂子出来依愚兄之见就不必了。咱们几个男人说话,夹她一个妇人自然不及咱们自己谈得随便自然。而今日,愚兄和诸位少侠非要好好聊个痛快不可!”
岳海涛哈哈一笑,接口道:“宣先生想寻人聊天,找在下兄弟算是找对人了。就我们兄弟,尤其是我岳海涛的口才而言,往小处说是谈吐不凡,字字珠玑,口出妙语若长江水滔滔不绝;往大处说则喷金吐玉,泣鬼惊神,舌绽灿莲胜祥云瑞雾可令天地都为之变色。总之一聊起来,咱们先是皆感津津有味,乐聊不疲,接着可茶饭不思,物我两忘,直至最终进入神魂离体,羽化登仙般的无穷美感之中久难脱出。真是闻我一席话,好似于此过程中历览群山,遍察宇宙一样,直达心胸纳海,天人合一的人生最高境界!”
宣习瑞和牛代棠对望了一眼,正欲说话时朱攀登忽先向二人道:“和人聊天能有这般大的好处,两位一定是第一次听到吧?不瞒二位说,连我这做兄弟的都是第一次听到原来我的海涛哥哥有这样的大本领,好口功!真正是闻兄一席话,令我惊呆了!”
韩山微微一笑,向宣习瑞道:“在下兄弟一向口无遮拦,疯言疯语也好,胡说八道也罢,不过是想增添些欢乐罢了。若有失礼得罪之处,还望宣先生海涵。”
宣习瑞忙道:“哪里。听诸位少侠言谈,当真是别具一格,幽默风趣,令人忍俊不禁。”
牛代棠笑着道:“正是。牛某和各位少侠相处也有一段时日,非但初闻各位少侠这独特脱俗的言语时大感新鲜,就是到了现在听了仍感新意无穷,欢笑中暂忘一切烦恼忧愁而不知呢。”
杜爱国道:“能让各位在聊谈中得到快乐,正是我兄弟内心之本意!”
李树生亦道:“说得是极。只要大家都高兴了,不比什么都好吗?在这种氛围中,就算我有什么烦恼的事情,也会忘得一干二净,再也烦恼不起来了。”
王焕旺笑道:“不对不对,你这老晕鸡何止在这种氛围中,任何时候都能把那些烦恼忘得一干二净。况且你晕头晕脑好像一个小孩子般每天只知耍耍玩玩也没有什么烦恼可言。”
说到此处,众人皆忍不住,为这种畅爽无限的气氛相视而笑。
笑过宣习瑞道:“诸位少侠虽年纪轻轻但技业无双,卫道除魔,在当今江湖新起一辈中实无出其左右者。别的不说,诸位当年一举铲除恶名远播的江南四恶这件事就令宣某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说的这件事乃是浪荡八帅的出山头功,成名之战。正是因为这一战,浪荡八帅这四个字才迅速地传遍了整个江湖,使得他们八人一下子成为了武林少年一辈中最为著名之人物。
宣习瑞道:“想这江南四恶一个个武艺高强,心机不凡,却料不到为祸江南近十年的他们竟在你们几个初出江湖的少年之中得到了恶贯满盈之报应,真是后生可畏,令人叹震难言啊!”
韩山微笑道:“在那一战中虽最终是在下兄弟毙敌获胜,不过却因经验不足之故,我们也有人负重伤几致丧命。不论用此代价换来这一份声名值与不值,能够为武林除害,正江湖风气,在下兄弟皆感不枉!”
宣习瑞叹道:“各位如此侠风,莫说少年一辈,就是整个江湖,能与你们一比者,也实是寥寥无几。”
韩山道:“在下等只是遵循师命,依理而为,信奉善恶报应不爽而已,宣先生不必太过高誉。”
宣习瑞道:“说这半天,宣某一直忘了问及,为何不见李永军和王会志二位少侠?”
韩山道:“他们另外有事在身,这两日不在扬州,故今日未能前来。”
宣习瑞点头道:“李王二位少侠不在或有些可惜,不过无妨,改日待他们有暇之时,再由宣某做东,咱们再聚一次便是。”
韩山道:“宣先生太客气了。古人云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是再聚,也该由在下兄弟担此东道才是。”
宣习瑞笑道:“不论谁做东道,只要能够和诸位少侠相聚作乐,聆闻各位妙语连珠的新鲜幽默之辞,宣某便心满意足了。”
今日场中的主角自是韩山等人,宣习瑞牛代棠等围绕着他们说笑不休,很快便到了午时,有人来报午膳已准备妥当。
宣习瑞站起道:“走,咱们移师换地,到那边边吃边接着聊。”
牛代棠、韩山等人一笑,随宣习瑞到了另一间屋中,入门转过一个屏风,到一张摆满了酒菜的圆桌之前一起入席坐下。
丫环将各人面前酒杯斟满,宣习瑞端杯道:“不必多说,咱们先来干此一杯!”对饮之后,众人在宣习瑞的招呼下皆举箸开食。
酒过三巡,韩山向宣习瑞道:“为何今日不见令大公子呢?”
一听此言,宣习瑞脸色不由一沉,随即叹了口气,道:“韩少侠莫非识得犬子?”
韩山微微一笑,道:“在下和宣翔兄有过一面之缘。”将那日与叶如诗赏二十四桥与宣翔相遇一事简单婉转地讲了讲。
宣习瑞听了半晌无言,良久之后又叹一声,道:“我存活这大半生,今已至知天命之年,本来一切皆算完满,唯独这一个逆子实是品行恶劣,不思悔改。唉!只怪宣某教导无方,才致有此结局啊。”
牛代棠安慰道:“宣兄不必如此。无论何人何事,都没有十全十美之说。大公子虽有些不思进取,不过人生无常,谁又没有些烦恼之事呢?宣兄莫将此过于放在心上,想来必有一日,大公子会了解到宣兄的一片苦心,从而痛改前非的。”
“希望有这一天吧。”宣习瑞挤出一丝笑容,道,“这逆子日日只知吃喝玩乐,这不,又出去两日未归了。算了,这个令人痛心的畜牲,不提也罢。”
韩山面含歉色,道:“在下无意一问,不想竟引得宣先生忧心烦恼,实是不该,还望宣先生见谅。”
宣习瑞道:“哪里,韩少侠纵不提,宣某又岂能不为此烦恼?只是今日惹各位见笑了。来来来,还是多喝两杯,再听一听各位少侠风趣难言的妙语让宣某忘掉此忧愁吧!”
酒席之后,众人又聊至将近黄昏,牛代棠和韩山等方辞别宣习瑞回了飞鹤镖局。当晚韩山和李树生、岳海涛、王焕旺、朱攀登、杜爱国也未多聊,都早早歇息去了。
安睡一宿,次早岳海涛和杜爱国又分别监视叶律为及其所派那三名手下而去。今日韩山本欲上街查些东西,却在刚刚吃过饭后便得人来报说孙泰年来访。
韩山料知孙泰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联想到他前日威胁候育江一事,心中已做了准备,和李树生、王焕旺、朱攀登随通报之人来到飞鹤镖局前厅之内。
牛代棠和孙泰年正在厅内谈着什么,韩山等进厅后,众人自是免不了又是一番寒暄。
待双方都坐定后,韩山向孙泰年道:“却不知孙师爷今日突然来访,所为何事?”
牛代棠接口向韩山道:“前日韩少侠去衙门找候总捕头一事刚刚孙师爷已经对牛某说了。他正是为此事来替候总捕头向韩少侠求和的。”
韩山等不由都略觉奇怪。这件事不论哪方占理,韩山在光天化日之下以武力威胁候育江这公门中人,可说根本就未将官府放在眼中,终是有些不对。现在候育江等非但不追究反而让孙泰年出面求和,这反常的情况到底是另有他因,还是候育江真的被韩山,或者说被浪荡八帅给镇住了?
又听孙泰年笑道:“诸位少侠不必怀疑在下的诚意。这其中或许有些误会。不论怎样,咱们毕竟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努力,那就是抓获劫取七巧莲花灯的真凶。不究咱们各自探查的过程怎样,在下只是不想使咱们两家失了和气而已。”
韩山微微一笑,道:“有关那件事韩山确有失礼之处。先是前夜跟踪伤人,接着又以武力相迫候总捕头,此番举措非但无礼,且已有违律法,实是大大不该。难得现在候总捕头和孙师爷既往不咎,还亲来登门说和,韩山实是感激涕零,难以言表。”
牛代棠道:“孙师爷等一定很清楚韩少侠之所以那样做定有苦衷在内的。”
韩山道:“苦衷倒没什么苦衷,不过那晚出手伤人却非韩山故意为之,只不过护身自保罢了。”然后将那天晚上他和叶如诗与候育江等动手的经过讲了一遍。只是为了不给叶府添麻烦,他把叶如诗教训候育江的提议也揽到了自己的头上。讲到伤那两名捕快处,韩山道:“在下和叶二小姐虽然本意不良,但也不过只是想给候总捕头吃一点儿小小的苦头罢了,决无更加非份之想。而这四名捕快,一个个却出刀凌厉,招招狠毒,皆是致人于死地之着。在那种情形下已不允许韩山继续剑下留情,所以即便在下不想伤人,形势所逼在下也难以再收发自如,不得已伤了贵衙两名属下,才得以和二小姐脱身的。”
孙泰年似想说什么,犹豫了一下方道:“有关这四名捕快的来历,不知各位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韩山和王焕旺等对望了一眼,孙泰年自不知道他们已将这四人的来历探了个清楚。现在孙泰年这样问,自表明他要将那四人的真实身份说出来,而他们当然也不会言明自己等已经了解到这四人曾经是扬州大牢里的囚犯。当下韩山等都不露声色,朱攀登故作不知地问道:“难道这四名捕快还有什么不寻常的来头吗?”
孙泰年叹了口气,道:“是有些不同寻常。诸位有所不知,这四人原来是四名盗匪,当年失手为我候总捕头所擒,在扬州大牢中,足足关了五年之久。”
听到这一点,韩山等未表示出什么,牛代棠却因想之不到而大感意外。
孙泰年将那四人如何在牢中技艺大进,出狱后又如何做了候育江手下这中间的过程简单讲了讲。他所说的和王焕旺、朱攀登所探听到的并无两样。讲到最后,他道:“本来在下因这四人的身份并不同意收他们进衙门做事,不过候总捕头一力主张应给他们一个重新做人的机会,在下自不好多说什么。这不,第一次出手便露出了他们曾经为匪的本性。不管青红皂白,出手便欲伤人。只可惜伤人未成自己反倒被伤,这也算一种报应吧。”
韩山道:“那日一时未多考虑,在下引叶二小姐对候总捕头做出了那种无礼荒唐之举,还请孙师爷替韩山向候总捕头说一声抱歉。待到合适之日,韩山必会亲自登门赔罪。”
“韩少侠此言在下一定捎到。”孙泰年道,“事情既已过去,咱们也就不必多提了。倒是这些时日来,韩少侠对于这桩劫案的探查可有什么进展么?”
韩山微笑道:“乱七八糟查到了一些东西。不过查到最后,却发现所查到的有些是错的,而剩下的又不能直接证明谁才是劫宝之人。老实说这些天的努力虽没有白费,不过看上去查获的东西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作用。”
孙泰年似在思索着什么,半晌未言。
韩山便道:“孙师爷是否有心事?”
闻言孙泰年笑笑道:“哪里,只是在想一些东西罢了。”
韩山有心了解一下孙泰年查此劫案到现在进展如何,望着孙泰年试问道:“孙师爷自一开始就像是对这桩劫案有独到的认识之处,那么现在肯定已掌握了很多重要的情况了?”
孙泰年含笑沉默了片刻,望着韩山道:“反正是同路之人,咱们聊一聊也无妨。”
韩山道:“那么对于孙师爷之高论,韩山等自要洗耳恭听了。”
孙泰年道:“确如韩少侠所说,自初闻这桩劫案时,因劫宝之人在做案之时所留下的破绽,在下便将此案与一件事联系到了一起。这件事扬州之人十有都有所耳闻,在下也曾向韩少侠提及。”
韩山一下便想起了那次他和李树生与孙泰年、候育江一起喝茶的情形,道:“孙师爷指的莫非是叶府货仓遭遇大火,赔了差不多一百万两银子那件事么?”
孙泰年赞道:“韩少侠记心惊人,说得一点儿不差。”
牛代棠有些想不通,道:“这两件事除了都发生在叶家身上外,还有别的可联系到一处么?”
孙泰年道:“牛总镖头不妨想一下,这两件祸事在相隔如此短暂的时间内便接连发生了,难道叶府今年的运道真的如此不济么?”
牛代棠却更觉摸不着头脑了,道:“孙师爷有话不妨直说,牛某可没有你这等心机才智,对这其中的玄妙丝毫也看不出来。”
孙泰年一笑,望了韩山一眼,又向牛代棠道:“并非在下有意要隐瞒什么,实在是事关重大,这中间很多东西还只是在下的猜测。若猜错的话,在下在此妄加论断传出去总是影响不好,所以还请诸位体谅在下的苦衷,对于这一点就到此为止,不再多言了。”
众人见孙泰年似吊人胃口般,说了一大堆后突然打住不说,一个个不由都感到有些奇怪,又生出些许不满,不明白孙泰年欲语还休到底在搞什么鬼。
韩山似想到了什么,却又不能把自己想到的东西完全弄清楚,只敢肯定孙泰年如此而言决非聊天这么简单,必定另含深意。只是他想不透孙泰年和他们虽在为同一件劫案各自查证,便他们一方乃官府中客,一方乃江湖人物,孙泰年又会为了什么而来向他们这草莽之人弄这疑阵呢?
孙泰年端起盏呷了口茶,又道:“叶二小姐的师父浣心师太和叶夫人交情非浅,这一点不知各位知不知道?”
牛代棠道:“听人提起过,这又如何?”
孙泰年道:“在劫案发生之前,准确在说是在贵局替叶府送七巧莲花灯出发之前,浣心师太突然失踪至今未归,连其师姐,蒲云庵的住持浣虚师太也不知其去向,这一点不也令人生疑么?”
牛代棠点头道:“平日里足不出户,此番突然无故不知去向,确实令人费解。”
孙泰年笑着摇了摇头,道:“浣心师太失踪并非无故,只不过她离庵出走两个多月未归的原因无人知道罢了。”
牛代棠皱眉道:“那么浣心师太究竟所为何事竟消声匿迹如此之久呢?”
孙泰年又向韩山望来,道:“韩少侠认为呢?”
韩山一笑,道:“在下想不出来。”实际上他并非什么也想不到,只不过想听听孙泰年会怎么说罢了。
孙泰年又喝了口茶,扫视了牛代棠、韩山等一遍,道:“难道诸位不觉得浣心师太的失踪和这桩劫案的发生在时间上亦有些巧合吗?”
牛代棠微吃了一惊,道:“莫非浣心师太突然失踪,和这桩劫案也有关系不成?”
孙泰年笑了一笑,道:“其实在下所想到的东西并不复杂。也许只是因为各位没有就这方面想过,所以才未想到这些。不论这些到底对与不对,在下能想到自证明从一些情况可以推断到它们,而非我异想天开,凭空猜测而得。”
牛代棠道:“那是当然。而且孙师爷辅佐知府大人破案无数,判断一向极准,所以牛某虽不知孙师爷想到的这些到底是什么,却相信孙师爷的判断一定不会有错!如若最后真能依此破了这桩劫案,孙师爷功勋卓著不说,牛某也不知该如何感谢孙师爷才好。”
孙泰年又一笑,道:“现在谈破案或许为时尚早,不过请牛总镖头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行凶犯法之人最终必定都逃不过王法的裁决的。”
牛代棠道:“有孙师爷这句话,牛某实是心安不少。”
韩山向孙泰年道:“敢问孙师爷还有其它发现吗?”
孙泰年有些神秘地道:“言多必失。在下已讲了不少,再说下去只怕就收口不住了。好了,今日来此主要为了就候总捕头和韩少侠之间的冲突向韩少侠解释一下,现在目的已经达到,又聊了这么久,在下就不再多坐了。”一边说一边从椅上站起。
牛代棠忙跟着站起道:“孙师爷何必如此着急?在此用了午膳再走不迟。”
孙泰年道:“若学生有幸真能破此劫案,再来吃牛总镖头这顿饭吧。现在是无功难受禄,牛总镖头的好意,在下只有心领了。各位请留步,在下告辞。”
送孙泰年离去后,韩山、李树生、王焕旺、朱攀登又在大厅和牛代棠说了一会儿闲话,便到了午时。一起吃过午饭,韩山四人方回到住处。
进门后王焕旺道:“不对不对,这孙泰年所讲的一番话好像在向咱们提示什么似的。”
朱攀登接着道:“不错。他那意味深长的口气,以及不断向二加一望去的眼光,似乎要引领二加一也按他的思路走下去。难道他真的已掌握了极重要的破案线索么?”
李树生在桌旁的一张椅上坐下,道:“要是孙师爷掌握的线索很重要的话,那咱们按他这线索查下去,不也能破了这桩劫案吗?”
朱攀登一乐,道:“老晕鸡怎么变聪明了,说出一句有道理的话来?”说着,在李树生旁边坐下。
王焕旺也坐定后,道:“问题就是这孙泰年讲话有头无尾,又让人怎么去猜他所掌握的线索是什么?”
李树生道:“那日那个候总捕头要来抓咱们回衙门,是孙师爷来解的围,现在他又来引领咱们破此劫案,这孙师爷倒是个好人。”
王焕旺道:“未必。咱们和孙泰年平素又没什么来往,结识也不久,他为什么要助咱们破案?况且他自己也在查,到最后真由他将此案破了不好么?为什么巴巴地跑来指引咱们一下,不说被咱们抢在头里把案破了,就是和他一起查获凶手咱们也要分一半功劳。我就不信他有这份好心。”
朱攀登赞同道:“如果真的想指点迷津,他又为什么把话只说了一半就不说了?”
李树生听了也对自己认为孙泰年是个好人这观点怀疑起来,道:“对呀,这孙师爷难道不明白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天这个道理?只做了一半好人便不做,难道他本身并不是一个好人,而是一个坏人?”
朱攀登道:“坏人不一定,我看他别有居心才是真的。”
王焕旺忽发现和他们一同时屋的韩山半天都未发一言,不由奇怪地道:“不对不对,二加一,你在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正在沉思的韩山闻言抬起头来一笑,道:“我想的当然也就是你们议论的。”
王焕旺道:“看你想得入神的样子,一定是想到了什么东西。”
韩山点头道:“是想到了一些东西。”
李树生忙问道:“那你想到了什么?”
韩山道:“孙泰年只说一半便止住不说的那些话似乎在向咱们暗示,他已经猜到了一些很重要的东西,现在我也已想出他所猜到的东西是什么了。”
李树生、王焕旺、朱攀登三人皆一振,齐声道:“是什么?”
韩山微微一笑,道:“并非只是听孙泰年那般隐头藏尾地一说我便想到了,也要联系到其它一些东西综合观之才推测出这一点。只是令我不解的是,孙泰年所猜到的这些东西似乎是错的。”
李树生三人皆一呆,朱攀登道:“为什么?”
韩山道:“因为它和咱们所查到的东西不相吻合,甚至可说大大地相悖。”
王焕旺道:“孙泰年向咱们暗示的东西,也就是他的观点到底是什么?”
韩山却似并不愿多谈这一点,一边思索一边道:“刚才我就是想到了这里。这中间似乎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隐情在内,只是这太多的头绪仿佛一座迷宫般,我一时还未能找到那个正确的出口,所以才没有想透这隐情具体是什么。现在咱们不妨来讨论一下,看能否更进一步。”
王焕旺和朱攀登对望了一眼,王焕旺道:“不对不对,你连孙泰年的观点都不告诉我们,我们怎么和你讨论?”
韩山仿佛不愿思路被打断似的,道:“别管那么多,只要按我说的讨论便罢。”
王焕旺和朱攀登对对韩山这说法都感到有些荒唐可笑,李树生却饶有兴趣地向韩山道:“那好,咱们就开始讨论吧。”
韩山思索未停,顺口道:“如果孙泰年的观点是错的,那么实际情况就不是他所想的那样。而他能根据种种迹象产生这错误的观点,又能证明什么呢?若说是巧合,那这也太过巧合了。而这其中那么多的人为安排之痕迹又可证明这并非巧合,那么正确的推论应该就是这一切都是真正的劫宝人在故布疑阵,引人产生一种错觉,孙泰年便上了当,由此生出了他还以此来暗示咱们的这错误的观点……”
犹如一个弄舌的怨妇,韩山竟喋喋不休地一直自言自语说个不停,非但李树生,连王焕旺和朱攀登也听得糊涂起来,丝毫不明白韩山在说什么。只可惜韩山言语不停不给王焕旺机会,否则王焕旺非要叫声不对不对,然后质问韩山这算什么讨论?
说着说着,韩山忽看定李树生三人道:“还记得我对你们说的我的那个想法么?因为种种和劫案扯得上一点儿边的事情我生出了那个想法,当时还觉得有些荒唐,不过后来所发生却无一不间接和从侧面证明我这个想法就是对的……是了!若我这个想法确实是对的,那么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用一种越来越小,却稳定如常的声音一连说了三个“就是这样”后,韩山面色忽一变,失声道:“不好,叶夫人有危险!”
李树生三人同时吃了一惊,朱攀登道:“我惊呆了!你到底想到了什么,叶夫人又怎么会有危险?”
韩山一下从椅上站起在屋中踱起步来,似在将自己贸然喊出的叶夫人有危险之辞更加确定般,按照自己刚刚想透的东西,迅速将这桩七巧莲花灯被劫之案由发生到现在这中间一切的情况全部合于一处仔细整理了一遍,末了长长地出一口气,道:“时间已无多了,我们要尽快查证一些东西,看是否如我想象的那样,确实有人欲对叶夫人不利。焕旺,攀登,你们马上就出发,去一趟宿州,帮我查一个人。”
王焕旺和朱攀登都觉大惑不解,王焕旺道:“不对不对,你比孙泰年更没头没尾地说了半天乱七八糟、令人不解之言,又突然要我们去宿州帮你查一个人,搞得我们跟听天书一样,差不多都要晕头转向了。这样的话,别说去帮你查人,就是能否走出扬州城也还是个疑问。”
朱攀登向韩山道:“你要我们去宿州帮你查什么人?”
韩山停下身来,望定王朱二人道:“这个人擅长易容,武功也极为高强,有着这样本领的人在当地应该是一个有名的武林中人。最重要的是,他在将近二十年前在宿州突然间消声匿迹,不知所踪!”
朱攀登讶然道:“一个已消声匿迹的人我们怎么帮你去查?”
韩山道:“我不是要你们把他找出来,而是去查一下看宿州一带是否有这样的一个人。如果有的话,搞清楚他的身份以及他还未失踪前的所有情况就可以了。到了宿州后你们去找那些上了年纪的武林中人查询,究竟有没有这样一个人应该是不难查出的。”
朱攀登看了王焕旺一眼,向韩山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韩山道:“事不宜迟,马上就走。时间紧迫,你们越快查明越好!”
王焕旺站起看着韩山道:“我怎么也想不通,宿州那边在二十年前有没有一个突然不见了的有名的武林中人,和现在扬州的叶夫人有危险这两件不论时间还是地点都有着天差地远之距的事情如何能联系到一处。莫不成那个人在二十年前失踪就是为了在二十年后来扬州给叶夫人造成危险?如果真是这样,我更想不通你是从哪里想到这一点的?”说完,和朱攀登回房收拾行李去了。
把王焕旺和朱攀登送走后,韩山和李树生回到房中,李树生忍不住问道:“焕旺和攀登走了,我们又该干什么?”
韩山微笑道:“这里也有很多事情要做,我们留下来正是要做这些事情。”
李树生虽也如王焕旺和朱攀登那般满腹疑问,不过他却自知韩山连王焕旺和朱攀登都未讲清楚,当然更不会对他说了,所以他并没有追问有关情况。而且因他那糊涂之性,只过了不一会儿,他便将这些疑问尽皆抛在脑后,忘得一干二净了。
待岳海涛和杜爱国归来后,发现王焕旺和朱攀登不在,便问及二人去向。韩山简单地讲了讲他让王焕旺和朱攀登去宿州之事。
听韩山一讲,连岳杜二人也大为不解。杜爱国问道:“你到底想到了什么神秘的东西,为什么不能讲出来给兄弟听一下?”
韩山一笑,道:“由于一切还都在查证之中,我想等到以后时机成熟之日再将这一切对你们讲个清楚,所以拜托你们现在先别多问,好不好?”
杜爱国见此,只好道:“看样子你就像在酝酿一个故事,只希望到你讲出来时,这个在你心中构划良久的故事能够精彩动听才好。”
岳海涛亦向韩山道:“如果不是你心中有鬼,那便是你在学我想一鸣惊人。只可惜我已经看透了你这小小手段,所以到时纵然你的想法足以惊天动地,人人都为之神魂离体,我岳海涛也仍旧会岿然不倒,安稳如山!”
韩山道:“今日可有什么收获吗?”
杜爱国摇了摇头,看向岳海涛道:“我没有,你呢?”
岳海涛昂然道:“只要那叶律为有什么东西还未为我们发现,总有一天我会查个明明白白的。”
韩山道:“我已等不及你那总有一天了。咱们现在另有事要做,你们就不必再监视下去了。而且据我估计,从他们身上也很难再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
杜爱国道:“明日你又想让我们做什么?”
韩山望着杜爱国一笑,道:“从明日天始,我想让你帮我跟踪追查一下孙泰年。”
杜爱国觉得有些意外,道:“孙泰年?”
韩山道:“自来扬州后,我和孙泰年也见过四五次。这个人号称铁口神断,判断力肯定相当准确,偏偏就在这桩劫案上他看走了眼,这中间是不是还暗藏了什么情况才会如此?不管是不是我猜错了,你这几天都不要做别的,只管暗中看住这孙泰年,看他是否真的有问题。”
杜爱国道:“那若孙泰年并没有问题呢?”
韩山道:“就算如此,咱们也不会损失什么。就像一次比武,一场战争,还未打咱们已先立于不败之地,最差也是一个平手,又何乐而不打?”
杜爱国道:“我有一点不明白:你设想得这样好,为何却不愿自己出头而派我去打探呢?”
“你以为这次来扬州我真的只是图个安逸享乐么?听完下面的话你就会知道我有多冤枉了。”韩山转首看向岳海涛道,“兄弟,明天我也要出去调查一些情况,你就留在这里陪着老晕鸡,行不行?”
杜爱国笑道:“想不到我们的二加一这次要亲自出马,看样子今番你所调查的情况一定事关重大,非同小可了。”
“恰恰相反。”岳海涛道,“我倒认为他以前事事都委派给我们,委派给我岳海涛去做,是因为他自知那些事对于一个不具备吃苦耐劳之精神、坚韧不拔之意志的人来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而这次要做的事做起来一定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他才抢着要去以借此隐藏他怕苦怕累、意志薄弱的本性。但任他表述得再不显痕迹,声情并茂,伪装得再不露破绽,真假难知,却还是被我目光如炬、眼慧似神的岳海涛一下便识破了诡计。由此可知,搞鬼就是搞鬼,哪怕他说得再好,懒惰也永不会变成勤劳!”
李树生听了不服气,替韩山抱不平道:“我不信二加一是这样的人!”
韩山微微一笑,向岳海涛道:“凭你吹嘘得再唾沫四飞,天花乱坠,表达得再一本正经,十足真金,可竟然被晕头晕脑、糊里糊涂的老晕鸡一言便戳穿了牛皮。依此而论,吹牛就是吹牛,纵然你夸得再大,谎言也决不会化作真理!”
李树生情不自禁鼓掌欢叫道:“说得好!”
岳海涛叹气道:“我明明是开个玩笑营造些欢乐,可惜你们对我这满含智慧的幽默竟无人能懂!看样子咱们虽是兄弟,却在思想上仍有着难以衡量的差距。而我岳海涛通达人生,独处高峰绝顶,将注定做一个寂寞高人,一世孤独了!”
听岳海涛竟以此为自己打圆场,韩山、李树生、杜爱国忍耐不住,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吃过早饭韩山和杜爱国一起出了飞鹤镖局,杜爱国去衙门查那孙泰年,韩山则按自己的所想往另一个方向行去。
走不多远,韩山又想起了叶如诗。这几日未见,也不知她现在气消了没有。韩山忽然有种非常想见一下叶如诗的想法。难以克制之下,他干脆向叶府行来。
到叶府外,韩山忽想叶如诗平日里不受拘束,出入随便,现在也不知在家没有。另外她就算在家,难道自己就这样大摇大摆过去对看门家丁直言是来找其府上二小姐的么?犹豫了一下,韩山决定悄悄潜入叶府寻一下叶如诗,若寻到了就偷偷看一下她,寻不到便罢。
现在虽是白天,不过在不被人发现的前提下到叶府中搜寻一下韩山还是有信心做到的。他先在叶府外寻了一处无人的角落,然后纵身入府于屋顶四处游走,在其府中各处查找起来。
半晌无果后,韩山忽想起那次在叶府和叶如诗见面的场景。他立时便朝怡心园行去。到怡心园外,韩山也不下房,直接翻墙进入园中。过了竹林和那处假山,韩山心中猛然一震,一眼便看到叶如诗正独身坐在上次他们见面相谈的那个小亭之中。
只见叶如诗整个人一动未动地面向池塘静静而坐。从她那清秀婀娜的背影上看,她似乎瘦了一些,而且韩山和她接触这么多次,还从未见过她如此安静。不用问,这一切都是因他隐瞒功夫而起了。韩山心中不由隐隐一痛。就在此时,他忽听到后面有却步声传来,忙在山石间藏好身子,跟着便见两名丫环各执一盘,一人端了一杯热茶,一人端了两碟点心走了过去。
她们到那亭中后对叶如诗说了些什么,相隔不算太近,兼之她们声音又轻,韩山并未听清她们所言,只看到叶如诗未加理会,那两名丫环便侍立一旁,不复再言了。
叶如诗又静坐良久,方从石凳上站起,回身出亭向这边走来。那两名丫环端盘跟上。走了几步后,一名丫环忽开口又向叶如诗说了一句话,闻言叶如诗似十分生气,停步道:“我说过不要再向我提起这个人,你们都没长脑子么?”说完才又举步走向前去。
因她声音较大,这次韩山听清楚了。而且叶如诗口中的“这个人”,韩山自然更清楚到底是谁。
又走了几步后,那两名丫环又向叶如诗说起话来。她们此时离这片假山已近,而且脚步都未停,韩山对她们之言听了个一清二楚,一字不差。
只听一名丫环先道:“二小姐,秦妈妈不是已向你解释过了么?韩公子决不是故意要向你隐瞒功夫的,而且他因为你的伤心好像也很难受的样子,这不表明他心中有你吗?你又何必一直郁郁不乐呢?”
叶如诗哼道:“我就是恼他骗我,他难受也是活该,谁叫他害我这么伤心的?”
听到叶如诗说出这样的话来,韩山不由一喜,敢肯定叶如诗纵还未原谅自己,却也决不是如初时那样恨自己入骨了。
又听叶如诗道:“更让人生气的是,这么多天了,他明知我很伤心,却连看都不来看我一眼,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简直就是一个死人!”
闻此韩山更是喜不自禁,欣慰难言。他的功夫和叶如诗不一样高这件事对叶如诗打击虽大,但在事情过去这些天后,到底还是抵不上他们两人之间的情意,叶如诗始终无法从心他抹去的。
那两名丫环也听出了叶如诗言中之意,一人轻笑道:“原来二小姐口中虽说不愿再见到韩公子,心中却还是忘不了他。”
叶如诗那晚为何那般伤心在后来由听韩山讲过的秦大娘说与了叶夫人知道。下面的一些丫环也知道了一些情况后,和叶夫人都曾多次劝叶如诗不必为此伤心。叶如诗一直在所有人面前都表露出一副决不会再见韩山之意。现在在这两名小丫环面前无意一言透露了真正的心事出来,叶如诗不由又羞又恼,大声道:“我不是说了不要再提这个人么?你们再提,看我不拧烂你们的嘴!”一边说,一边因害羞快步走过韩山藏身处去了。
了解到叶如诗此刻所想后韩山大受鼓舞,不住暗想这一趟来得实是不枉,什么也不管先决定了明日一定要再来叶府一趟,而且要表明了是找叶如诗而来,然后方潜行出府又按自己原来所想行事而去。
在街上东奔西走了查了一日,到傍晚时分回到飞鹤镖局,韩山赫然发现,去金陵查探浣心师太来历的李永军和王会志正同李树生、岳海涛一同坐着。
分别虽不算久,不过现在毕竟是离又重聚,他们几人都格外欢喜,相互说笑了几句,韩山向李永军和王会志道:“金陵离此也不算远,你们为何去十多天,莫非打探之事不顺利么?”
李永军一拍大腿,道:“让你料到了!真他奶奶的,我们到金陵后,一连查了五六天都什么东西也没有查到。”
韩山道:“你们是怎么查的?”
李永军道:“你说过叶夫人跟那拂云仙客钟露芷学过武艺,某家和会志便先打探金陵有谁是钟露芷的徒弟。这一问就问出五六个。寻这些人问时,却无一听过浣心师太之名。因叶夫人跟钟露芷学艺只有两年时间,和她那些师兄们之间情谊也不算深厚,并无人知道叶夫人在出嫁这前认识什么会武功之人。”
韩山回忆着自己对浣心师太的猜测,道:“难道是我猜错了?”
李永军道:“我们问了一下叶夫人娘家的住址,那座房子在叶夫人的姐姐出嫁时已卖与他人,买房者和叶夫人一家并无任何关系,向他们问却什么也问不出来。在那一片打听,因曾经是左邻右舍,大多数上了些年纪的还记得叶夫人姐妹两个,不过对叶夫人何有什么武功高强的朋友却一无所知了。”
韩山问道:“后来呢?”
李永军道:“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又在金陵及附近城县打听出一些钟露芷的弟子,一个接一个地查问。他奶奶的,问到最后,总算问出了一些东西。”
韩山道:“问到了什么?”
李永军道:“这个向我们提供消息之人也是个女的,在钟露芷的一众弟子中排行较小。叶夫人辞师后她仍和叶夫人有所往来。她说叶夫人在出嫁前,曾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也会功夫,有一个青梅竹马的师兄,两人本来相恋极深,后来她师兄突然喜欢上了别人抛弃了她,她想不开才自寻短见的。被叶夫人救了之后,她还在叶夫人娘家住过几日,以后就不知所踪了。我们又通过打探查到这各女子叫伍青思,其师兄叫史则刚,两人是金陵乡下一名江湖隐士之徒。那江湖隐士叫做钱伯度,有个绰号叫金手银剑。时间已过去了这么久,伍青思师兄妹的去向及其它详细情况已问不出了。某家和会志料想再查下去也查不出什么,便回到了扬州。到扬州城之前,我们顺便又去了一趟蒲云庵,向住持浣虚师太问了一下浣心师太的本名,浣虚师太虽未直接回答,我们却可以从她话中听出浣心师太正是被叶夫人所救的伍青思。”
韩山道:“浣虚师太是怎么回答的?”
李永军道:“本来这老尼姑并不肯说,某家干脆问她浣心师太是否本姓伍,浣虚师太沉默了一会儿,说浣心师太本来是否姓伍已不重要了,现在的她早已经脱离了红尘,对以前的一切都不再有任何牵挂,只不过是一个六根清静的出家人而已。”
韩山点头道:“是了。这浣心师太就是伍青思已不必再怀疑了。她被情郎所弃,这一点也正好可成为她看破红尘出家为尼的理由。一开始我以为她也有可能是钟露芷的弟子,不过现在想来,若真的如此,钟露芷名震江浙,此间定有人可从浣心师太,或叶二小姐的功夫上认出她的来历。既无人可从她的功夫上看出端倪,自代表她不是了。”
王会志道:“查到的东西或许不算多,不过我们毕竟按你说做了,也算是完成了此行的任务,懂不懂?”
韩山道:“你们两个这几日也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剩下的就交由我来做吧。”
李永军道:“某家听海涛说你派焕旺和攀登去了宿州,还不肯说出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你这小子究竟想到了什么东西,连自家兄弟也不肯明说?”
韩山微微一笑,道:“有些东西,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讲出来最合适不过了。不管我考虑得是对是错,就请你们稍忍几日,待到事情已经定形之时,再让我对大家讲个清楚吧。”
岳海涛哼了一声道:“不论是刚走的两个,还是刚回来的两个,我早就料定你们都无法让这家伙吐出心中所藏的东西的。我还料定,二加一他在讲出心中的想法之前,很有可能已先一步被我料到了,结果由他造成的悬疑却被我向兄弟们解释了个清楚,嘿嘿!若这样的话到时搞得他面上无光,可就怪不得我了。”
王会志笑道:“你先料出来再讲这番话不迟。就如二加一所说,有些东西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讲出来是最合适不过了,懂不懂?”
李树生向韩山道:“你今天又却了哪里,做了些什么?”
韩山回想起今日在街上查探的情况,实话实说道:“我到扬州的赌馆妓院调查了一些东西。”
李永军、王会志、李树生、岳海涛皆一怔,李树生道:“到赌馆妓院中查?”
韩山点头道:“正是。”
李永军瞪眼道:“到那些场合能查到什么?别他娘的就因为叶二小姐不理你了,你受不了就跑到那些地方去风流玩乐,小心某家揍你个半死!”
韩山微笑道:“叶二小姐不理我的事你们已知道了?”
王会志道:“我和永军中午时便到了飞鹤镖局,和老晕鸡海涛聊这一下午,这些日子发生的事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
韩山一笑,道:“今日在调查之前,我还特意去了一趟叶府,目的只是想看一下叶二小姐,想不到却了意外的收获。”将他去叶府的经过向众人讲了一遍。
听到叶如诗已有原谅韩山之意,李永军又高兴起来,道:“那你要赶紧去看看人家才行,否则你就如叶二小姐所说,真的是一个死人了。”说完又补充道:“被某家揍死的!”
岳海涛道:“女人是最善变的,正因为我十分了解这一点,才在听到叶二小姐伤心离你而去时丝毫都不为你们着急。今日的事情,也早就在我的意料之中。人们都说我岳海涛料事如神,看样子是一点儿也不差。”
待到杜爱国回来,见到李永军和王会志自也极为高兴。众人先说了几句闲话,韩山方问及杜爱国调查孙泰年之事。今日忙碌一天,杜爱国并无任何异堂发现。韩山也知刚开始无所收获十分正常,未再多说什么,和李永军等又聊了一会儿,便都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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