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昀心里忍不住慌乱,她的青丝随风飘散,整个人有些狼狈,她眼睁睁德看着内室将白鸽捞回,紧紧攥住它的爪子,掏出那张宣纸来,她恨不得抢过来吞咽进嘴里吃掉。

    她眉头微微蹙了下,启唇欲言又止,顾衡看了这封信的内容,神情大变,脸色越来越阴沉,眼神更是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顾衡的声音十分冷冽,在外人听来甚至有些可怖,他冷哼一声道:“让你准备的金丝雀笼,拿过来没有?”

    内室不敢抬眸,双手颤颤巍巍地从旁人那里递过来一顶金丝雀笼,那笼子不似其他是用铁或木头搭建,而是用纯金打造而成。

    既珍贵又美观,黑色孔雀纹称得笼子有些阴森森,压抑的气氛笼罩于穹顶上,白鸽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遭遇,不停用翅膀扑腾着,可它飞不出这牢笼,正如她一般。

    “放了它吧。”李昀看着白鸽眼中的雾气,渴望自由的眼神,无一不让人同情。

    可顾衡哪是真的想关白鸽,不过是借此来劝诫她不要妄自逃脱罢了。

    他神色淡漠,伸出手从牢笼外不停的逗弄白鸽,眼神里无半丝笑意,唇角间也全是嘲讽。顾衡装作无意的和她说起:“昀儿你说,若是这白鸽背弃主人,转投他处,该当如何?”

    李昀知道顾衡是顾左右而言他,言语之间颇有深意,她摇了摇头,忍住泪水说道:“想必大人早就胸有成竹,知道该如何做,何必问我呢,这岂不是多此一举。”

    内室们早就有眼力见的寻了由头退下,他们已经耽搁两日,今日必须得离开栈,前往郑州,顾衡揽过她的腰,威胁着道:“若是这白鸽背弃主人,我倒是可以留它一命,毕竟这世间最折磨人的可不是让它死去。”

    李昀呼吸一窒,但听他继续说道:“不如留下它的性命,而是铲除它所有心中之爱,你说对吗,昀儿。”

    他的声音分明低沉且有蛊惑性,可这话却着实惊到了她,所有心中之爱,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昀想到信中的内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攥着他的衣衫哀求道:“不是这样的,信并没有送出去,坠儿并不知情。”

    顾衡抿起唇角,扬起一丝嘲讽,他分明是不信自己的话,原来她在他眼中,半点信誉也无,可她绝不能连累坠儿。

    她咬了咬唇,声音也带着哭腔:“全是昀儿的错,求大人不要责怪无辜的人。”

    顾衡低了低声,往她滑腻的脖颈上嗅了嗅,看到她因为紧张而冒起的细汗,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萦绕着淡淡的梅花香。

    似乎是刚从马厩那里惹的,马厩后面有一大片梅花树林,盛放着白梅、红梅,无一不孤傲,无一不芳香扑鼻。

    他的唇角贴近她的肌肤,温热的气息激得她整个人瑟瑟发抖,忽得身子一软,李昀稳不住,差点栽到地上。

    顾衡拉了她一把,凑近耳语问道:“既然你这么在乎坠儿,想逃离都要拉着她。昀儿你说,若是坠儿不在了,你会难过吗?”

    李昀真以为他要对坠儿动手,心里一阵难过,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她苦苦哀求道:“求你,不要这样。”

    他嗅着她身上的芳香,不知想到了什么眉头一蹙,嘴角噙着的笑容愈发不怀好意,顾衡挑了挑眉头,说:“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顾衡指了指自己黑袍上的衣领,上面绣着丹顶鹤纹,远离皇宫后,他穿着百姓们的常服,越来越像个翩翩世家郎。

    可李昀哪有时间动容,只不过瞥了他一眼,心里苦笑着:她哪能不知道该如何求顾衡呢,左不过几个时辰,几件衣衫罢了。”

    顾衡是将她抱上马车的,马车上摇摇晃晃,她的心也一颤一颤,看着时不时飘散的车帘,朔风卷着雪花掉落进来。

    她身上没有着半件衣衫,感觉到丝丝凉意,只好往前攥着,好给自己添几分暖意。半个时辰过后,她已经直不起腰。

    “大人……求您怜惜。”她呜咽着仰起头,紧紧咬着贝齿,露出仓皇之色。

    顾衡听着她娇颤的声音,心里像裹了蜜一样甜,只是这甜味混杂着苦味,且容易转瞬即逝,李昀不知道哪句话留住了他,原本已经停歇的顾衡又再次重来。

    等到停歇时,她的双腿已然不能并拢。

    无论顾衡怎么使她出声,她都不想应,可这着实激怒到了他,他的舌如灵蛇般抵住唇角,和她相纠缠。

    右手揽过她的颈脖,逼着她闷哼出声。

    直到她的声音渐渐嘶哑,最终半句话也说不出,随即侧过脸,什么也不管。

    顾衡取下旁边的大氅,缓缓盖在她身上,其实他的气消了大半,在看到她泪眼时,就已烟消雾散。

    可这时马车不知撞到了什么,砰的一声巨响,车夫急忙拉住缰绳,才能稳住。

    他们一行人在山路口停住,再拐过几个弯,走过几条官道,就能到郑州了。

    可如今似乎是出了什么事。

    内室不敢掀开轿帘,只好在一旁询问道:“大人,前面有人挡住了路。”

    顾衡皱了皱眉头,将李昀捂得严严实实,她他是不会让任何歹徒看到她如今这副模样,否则他会发疯,会杀光所有人。

    他刚一抬手,马车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顾大人请慢,我是奉皇上之命,奉旨前来协助一起治理黄河一事。”

    原来是林雾,李昀瑟缩了下。

    顾衡身上的衣衫冠有些不整,脸上似乎也有着不正常的潮红,可他面色十分平静,就好似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他淡淡道:“知道了,不知驸马爷还有什么事。若驸马爷没有其他事,那下官先告退了。”

    他一口一个驸马爷,心机颇深。

    林雾知道李昀此刻就在马车上,他今日一定要将昀儿救出来。今早她的话,虽然让自己心痛不已,可等在路上思索了许久,他才发现颇多疑点,昀儿和他不过相识数日,哪里有这么多情分吗。

    他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林雾面色平常,他不知是从哪里学来的官腔做派,拱手说道:“下官收到府衙的通缉令,说是有一重犯要逃往郑州,捕快们跟踪到了此处,说是混进了您的队伍。”

    他想救昀儿,看来只能用迂回的法子。

    绝对不能硬抢,否则伤了和面事小,顾衡恼羞成怒下夺了坠儿性命事大。

    顾衡挑了挑眉,即便青丝散乱,身上的黑袍也被蹂-躏的毫无章法,可他声音冷冷答道:“不知是什么人,竟让驸马爷您如此大动干戈。”

    林雾最气的还是顾衡的态度,昀儿绝不能被这样的人夺走,否则他她寝食难安。

    “自然是重犯,危急顾大人的安全,就是在耽搁黄河灾情,下官怎能不提防着点?”

    他如今虽是驸马爷,却并无其它实官,只得了几个差事,最多算得上是钦差大臣。

    叫自己下官也只是在抹去尚公主的事实。

    顾衡向来知道打蛇打七寸的道理,他说话丝毫不留情面,直截了当地戳穿道:“驸马爷何必自称下官,您是皇家女婿,也实在太过谦卑了些。”

    林雾紧抿唇角道:“如今重犯在逃,那贼子多在大人身边一刻,顾大人就多一份危险,还是让下官前来搜寻吧。”

    话及此,李昀呼吸一窒,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林雾,即便是知道他在真心救自己。

    可她也不敢呼救,一是害怕顾衡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二是因为自己如今这副衣不蔽体的模样,实在见不得人。

    李昀都怀疑,顾衡是故意为之。

    随着林雾的脚步声愈来愈近,李昀的心跳的也越来越快。

    惊心动魄之际,顾衡撂下一句话打断了他的思绪,甚至将这种恐慌带给了他。

    “想必驸马爷还不知道,为何寒冬腊月之日郑州却天降异象,这固然是天相有异,可官员的作用岂容忽视。下官听说,郑州知府是驸马爷的叔父?”

    林雾有些不敢置信,可依照他对顾衡的了解,对叔父的熟知,这件事既荒谬可笑,可听起来却真实无比。

    顾衡的意思是,他的叔父在郑州并未敬忠职守,反而是做了欺压百姓的狗官。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林雾是极有用的。

    他是个芝兰玉树的世家公子,平日里以安国公全府为职责,若是他叔父出了事,尤其是祸国殃民的大事,这可会株连全族。

    林雾身子顿了顿,他自然知道在当前情境下,如何做权衡。

    他拱手道:“那下官先告辞了,顾大人身边守卫森严,又不乏武功高强的锦衣卫,拜入舍的幕僚,想必不容下官担忧。”

    林雾驾马扬鞭,匆忙朝郑州走去。

    他得问清楚叔父,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给他人留下把柄。

    等到林雾走后,身影也消失在假山群间,李昀终于松了口气,捂着被子大声喘息着。

    她蹙进了眉头,问一旁的顾衡道:“林雾叔父……郑州知府,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明明是如此私人的事,他岂会知道。

    顾衡抿唇不语,瞥向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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