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礼。”还是那如泉涌击石的声音,不过这次带了一丝笑意。

    我承认我其实是个声控,喜欢以声识人。看来,这何少监是个温和的人。

    “多谢何少监。”

    我起身后微微仰头才能直视他的眼睛,一双桃花眼,眼型十分漂亮,瞳孔是褐色的,温柔如秋水。虽然说剪水秋眸是用来形容女子眼睛妩媚动人的,但是我觉得用在这儿也很合适。

    突然腰间又一痛。还没来得及侧头去看,苏玉就附耳提醒我不能直接抬头看何少监。

    我没听,还是直视着他的眼睛。在我的认知里,直视他人的眼睛是对他人最基本的尊重,特别是在你说话以及对方说话的时候。

    “回何少监,我刚才是在为我的小姐妹叹息。”不能忘了正事。

    “哦,你的姐妹怎么了?”他也看着我的眼睛,但并不是询问的眼神,只是平静地看着我。

    “这件事不太好说……”我假装为难到,“我们素来听闻何少监是个秉公任直的人,对待公务如此,对待私事也是如此。”

    “那我想向何少监请教一下,无论是普通宫人还是有品级的女官和内侍,都应该遵守宫规,必须以完成公务为先,可对?”说完,抬头继续直视那双桃花眼。

    他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确实如此。”

    “那若有人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被人恶意阻扰,阻扰者应该以扰乱公务为由受笞刑十下,可对。”这条宫规还是在来的路上苏玉临时告诉我的。不知道男四号会不会为爱出头,但是作为内侍省掌管三局的少监,他有义务对违反宫规者加以处罚。

    “确实如此。”他还是古井无波的状态。不过这也正合我意,越是平静,就说明他越是理性。理性好啊!理性的人才能做出最优选择。

    “那请何少监派人去何常侍院子里查看一下,我的姐妹正是在执行公务的时候被何常侍阻扰,导致未能及时完成公务。”

    “你可有证据?”

    “……”这叫我怎么说……一个女子被何常侍这种猪头阻挠究竟是什么情况他难道不知道?还要我细说,说何常侍性骚扰隔壁部门的同事?

    “有……有!”苏玉赶紧上前补充道,“回何少监,奴婢听尚宫局司言院的女史说,闵女史送承欢殿的宫人品秩变动表给何常侍。原本应该在巳时三刻便能回来,但是今天直到未时一刻她都未回来。”

    “这可不算证据。”他平静地回道,“非公务之需,我也不得随意进出私人院落。”说完便垂下眼睑,理了理衣角,准备抬脚走人。

    那!

    看来我只好赌一下现在男四号已经认识女主了吧!期盼一下他现在就能为爱出头。

    “何少监,可认识闵筠泠,闵女史?”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不认识。”又转过头去继续往屋里走。

    ……

    看来我确实不适合赌这种东西……上天他老人家就从来没关照过我……

    算了!直接求人吧!

    “何少监,我想您应该知道何常侍的为人。我姐妹现在很危险,希望您能出手相助!”我都用“您”了!

    “我说过,非公务之需,我也不得随意进出私人院落。”他扔下这句话后就径自入屋,连衣角的风都不曾停留片刻,徒留我和苏玉在原地干站着。

    ……

    “这何少监……”我呆愣地转头看向苏玉。

    “看吧,看吧,我早就说了不能找何少监。”苏玉摇头,然后把着我的手臂语重心长道,“之江,以后见这些有品级的人你可不能再抬头直视了,也不要自称‘我’,而是‘奴婢’。”

    “为啥啊,不都是同事吗?”哦,我倒是忘了,他们不是同事,是领导啊!“我明白了,下次一定注意。”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苏玉泄气地问。

    怎么办?没人帮咱们,咱们能怎么办?算了!直接冲过去救人,管他三七二十一呢!

    “走!咱们直接冲过去救人。”我咬牙下定决心,抓住苏玉的手就往外赶。

    “哎——”

    “之江!之江!我们不能这么冲动!”

    “之江!”

    “慢着。”是何少监的声音。

    我回头,何少监正背着手立在门口,还是一脸平静地垂眼看着我。就这么一直看着,看着,也没再多说一个字。

    ……

    最终还是我忍不住问道,“何少监有什么事吩咐我……吩咐‘奴婢’吗。”我不自觉得加重了“奴婢”两个字,这两个字太让这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独立女性膈应了。

    “闵女史现下在承欢殿。”

    “啊?”

    ——————————————————————

    我和苏玉得知雁雁没事了,欣喜地向何少监道谢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六宫局。毕竟咱还是个打工人,要上班呢。知道小姐妹安全了就行了。

    快到六宫局门口,苏玉突然停下来疑惑道,“咦——这何常侍是转性了?”

    恐怕不是,但具体是因为什么,还得雁雁回来以后才知道。

    “之江快看!”我还在沉思呢,肩膀就被苏玉一拍。

    “怎么了?”

    “你看前面!前面那人也穿着红色的圆袍。”我一瞧,前面柳树下确实有个穿红色圆袍的男子,好像穿着跟刚才那个何少监一摸一样啊。

    “难道那是那个,植少监?”

    我真想装成一个路人,因为我刚说完,对面那名男子就转过头来看向我们这边了。

    “唉唉,之江,这植少监还挺俊的!”苏玉在我左边咬耳朵。

    你个颜狗!我这儿正尴尬呢!你还有心情去欣赏男色……

    我正犹豫着是假装路过没看见,还是上去行个礼,苏玉就拉着我上前行礼了。

    “奴婢见过植少监。”

    “见过植少监。”

    “呵,起来吧。”

    等等,怎么这一个个的太监说话声音这么好听?我怎么还听出少年音来了?

    算了,行过礼咱就赶紧走吧。

    “筠泠让我来告知你一下。”

    嗯?

    “让你不用担心她。”

    我还没来得及问雁雁什么时候回来,这哥们儿就跟赶场子一样,丢下这两句话就跑了。

    “嘻嘻!之江,植少监真的好俊哦!刚才远处看就白生生的,凑近了看,啧啧!真是肤如凝脂啊!”

    这么说来,这个植少监才是男四号啦?直接叫筠泠了,这关系好像还挺熟?

    “不仅白,那双眼睛也好看!像小鹿一样。不不!鼻子也好看!直挺挺的,鼻尖还有点翘。嘴巴也好看!像春日的樱花。”

    按我多年的言情小说经验推理出来的结论竟然是错的?像男四号这种,难道不是我对所有人都正颜厉色,只对你一人温柔似水的设定吗?怎么竟然是小白脸弟弟人设?

    “总之!植少监哪儿哪儿都好看!”苏玉在左边叽叽喳喳了一路,俨然已经成为了这植少监的颜值粉。

    “我明白了。”我忽然抬头。

    “你明白什么了之江?”

    “蝴蝶效应。”

    “蝴蝶什么?”

    “尚食局到了,你先去上工吧,我也先回司薄院了。”我搪塞过去,准备走了,突然又想起来一事儿,“等等,苏玉。这何少监和植少监的名是什么?”

    穿书一趟咱还是要有点收获不是?等我出去以后就去某博续写女主和男四号的小故事,嘻嘻嘻。作者大大这个懒鬼不给男四号取名,咱就亲自将他的名字问出来。

    “何少监好像叫何,何景明?植少监名若春。啊!植少监简直人如其名,音似春风般温柔,眉眼如春花般灿烂……”这小姑娘又陷入对植少监的迷之迷恋当中。

    何景明,和,植若春?

    至若春和景明?

    不知道是作者大大随意,还是这个世界随意了,反正我是无法理解。

    ——————————————————————

    我核对完最后一本账本伸了个懒腰。天已经全黑,司簿院也只剩下我一个人和我桌上的那盏灯了。

    雁雁应该回来了吧?我边想边忘卧房的方向走,要是现在都还没回来……

    我拐过弯儿进入女史们的卧房院子。

    !

    怎么屋子还是黑的?一点儿亮都没有。难道她先回司言院交差去了?

    可我到司言院门口发现门已经上锁了。

    不会吧!不会吧!雁雁真的还没回来?搞什么!不可能送个文件送到大晚上都没结束吧?!这莫不是真出什么事了?

    那个男四号都不说清楚雁雁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真不是个合格的传话筒!

    可雁雁叫我不要担心她,应该没事吧?那我先回卧房?说不定她等会儿就回来了。

    万一有什么事呢?这大晚上的,都快到亥时了吧,雁雁她也没别的地儿住啊,能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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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朦胧,寂寥无人。

    池雁雁和一黑影穿梭在竹林深处。到达一处石桌那个黑影就停了下来。

    池雁雁上前将一枚鹰形项链和一封小笺轻放在石桌上,然后低头退回刚才的位置。

    “他同意了?”

    “是的。”池雁雁低头回复道,完全没注意到前面黑衣男子的眼里闪现出的一丝惊讶。

    随后她的视线范围内就出现了一个暗红色小瓷瓶,她立马接过。

    “属下告退。”

    黑衣男子没说话便表示默认了。

    看着池雁雁离去的背影,他摩挲着那封小笺却不着急打开。

    池雁雁的身影彻底消失,他才将那枚鹰形项链收入怀中,往反方向离去。

    ------题外话------

    朋友们,是不是剧情推进太慢了?

    角色太多太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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