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清河等到暮色将沉,嬴烈才带着破月回来。
“殿下带我出去玩,清河哥哥怕是要吃醋了”,破月趴在嬴烈怀里,笑意盈盈地对齐清河说:“殿下这么疼爱清河哥哥,清河哥哥应该大度些才是。”
嬴烈皱了下眉,道:“胡说什么,清儿不是这种小家子气的人。”
破月安静了会,笑着答:“破月也是这么觉得呢。”
齐清河微笑着不说话,唯独捏紧了藏在袖中的手。
嬴烈放下破月回去,齐清河替她更衣。他转过身去放换下的衣服,嬴烈从身后抱住他,往他耳朵里吹气:“怎么半天不说话,吃醋了?”
自从放走了玄真宗,齐清河替她更衣,总要跟她说这一天见了什么做了什么,也忍不住问她在看什么公文,用了什么膳。
齐清河被她调|教了这么久,哪里受的住这个,当下浑身发软。可他心中一股气,硬生生撑住他不肯服软,道:“破月公子是什么出身的人物,我算是什么东西,我哪里配吃他的醋。而且……”他哽住,一时说不下去
嬴烈闷笑:“而且什么。”
而且破月就要成为她的道侣了,齐清河苦涩地想。
整个龙宫上下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成了所有人的笑话。
他不想说这么伤痛的话题,装作不经意道:“殿下都带破月公子去珊瑚林了,还要什么呢?清河祝殿下和破月公子如珊瑚一样,长长久久、千年……”
嬴烈把冰冷的手指比在他唇上,嘘了一声,不让他接着说下去。她道:“小贱货,你真的这么想?”
齐清河再也说不下去了。
嬴烈看破了他这点小男儿心思,得意非常,搂着他来到床边,一同栽倒下去。
栽倒下去,齐清河在内侧,依旧是背对着她不肯说话,于是嬴烈故意从他身上爬过去,手脚极不安分,硬是挤到他和床板间窄窄的一线,让他避无可避。
果然他眼中都是水光,嬴烈莫名有点开心,轻声哄他:“破月说的对,你可真是爱吃醋。”
齐清河泪水一下子落下来,他要再翻过身去背对着她,可是早被嬴烈按住,动弹不得。
他带着哭腔道:“破月公子当然什么都是好的,什么都是对的,我只是殿下拿来把玩的玩物罢了。”
嬴烈以往也是哄过宠侍的,不管她说什么,对方都只会笑着撒娇。像他这样,哄完哭得更惨的,还是第一次。她一下子束手束脚起来,手忙脚乱拍了齐清河几下安慰他,差点把他拍吐血。
齐清河虽然被拍的巨痛,可是却从她的慌乱中感受到自己实在是非比寻常,悄悄红了脸,只有眼泪还忍不住。
帷帐内昏暗,嬴烈看不清他脸上表情,只听到他还在啜泣,又慌忙地解释:
“他不知道是从哪听说我带你去过,一定要去玩,我被他闹得受不了,才带他过去一趟。还特地是白天带他去的,怎么能跟晚上带你去一样呢。这青天白日的,我难道能做些什么不成。”
齐清河没忍住笑了一声:“青天白日里,你什么没做过。”
嬴烈见终于哄好了他,才长舒了一口气,抱住了他。
齐清河还不依不饶地要推她:“殿下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抱着他回来?”
嬴烈十分老实地回答:“他前几日扭到了脚,走了几步就要喊痛,我能有什么办法。”
语气甚至有些委屈。
可恶,女人总是这样,看不破这些心机绿茶男的手段。
两人闹了半天,才睡过去,半夜里齐清河突然听到外面叫嚷,说是破月陷了梦魇,着了魔。
什么着了魔,做个噩梦罢了!也不知道真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但是他要维持自己温和大度的形象,到底没有说出来。
嬴烈亲了亲他,起身去看,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齐清河听着更漏一滴一滴,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
小侍进来看他面容憔悴,神色不虞,另有一种忧郁的美感,小心翼翼道:“公子,我早上去问过了,说是破月公子那边一夜都没有动静,安静地很,想必殿下没有宠幸他。”
齐清河淡淡嗯了一声。
小侍捧来金盆伺候他洗漱,他忽然一把掀了金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
破月这个贱人!
等小侍重新捧了水来,齐清河洗漱一番,细细遮了脸上憔悴之态。
小侍伺候他,挑了他平日喜爱的素净头饰,边戴边夸赞他道:“公子刚来龙宫的时候哪晓得这些胭脂水粉,我要给公子涂抹,公子还不愿意。如今可是画的精致无比了,把那些妖艳贱货都比下去。”
齐清河不以为意,继续描着眉毛。他以前太天真了,哪里知道夫容夫德。现在想来,嬴烈罚他也没错。
哪个女人会宠爱一个既不懂得装扮自己,又不会服侍女人的男人呢。
这样的男人,带出去都觉得丢脸。抓不住女人的心,又能怪谁。
如果不是殿下宠爱他、纵容他,他就要跟那些黄脸夫一个下场了。
装扮完,他左瞧右瞧,又命小侍拆了那些素净的发饰,换了嬴烈赏过最华美精贵的首饰。
等他缓步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嬴烈命人叫他。
到了那,发现柔柔正趴在嬴烈腿上。
柔柔这种过气的侍从,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倒是破月在一旁,一脸单纯无辜的样子,必然是算计好了什么。
柔柔先发制人,哭哭啼啼道:“臣侍要告发清河公子私通。”
嬴烈一大早就被他找上门来,闹着说齐清河以恩宠压人,背地里干些不清不楚的勾当,闹得头疼。
她把齐清河叫来,看看柔柔是有什么异想天开的创意,没想到一句就差点让她把茶水喷出来。
“胡闹,清儿哪里见过外人。”
柔柔赌天发誓:“臣侍以性命担保,所说的句句是实情!臣侍昨日散步,正好碰到清河公子幽会回来。”
齐清河冷道:“我昨日不过去拜见龟丞相。倒是柔柔公子,昨日不是偶遇我的吧。”
柔柔咬牙哼了一声:“自然是偶遇,我等侍从应该谨遵夫德,无令不要说见外人了,就是家中长辈,也不是随意能见的,谁能像清河公子你这么不知自重。清河公子若不是夫德有损,有什么事非要去见龟丞相,而不是让下人传报?”
破月听了,惊得捂住嘴,道:“柔柔公子这话也合情合理,只是清河哥哥,你怎么会做出如此淫|乱之事呢?”
嬴烈重重一放茶杯,“胡言乱语!”
她自然是相信齐清河和龟丞相清白的。退一万步讲,即使不相信齐清河,但龟丞相从小看着她与姐姐长大,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来。
破月也跟着说:“破月也不相信清河哥哥会做出这种事来,只是清河哥哥到底所为何事,不如说出来,也好证明清白。”
齐清河答不上来,孕胎丹一事,本来就是他给嬴烈准备的惊喜,自然不能这么大庭广众地说出来。
更何况他如今不比刚进龙宫时天真,如果他说了,难保其她侍从不会效法争宠。
他不说,柔柔更加得意,撒娇道:“殿下这般宠爱他,他却背着殿下,做出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嬴烈揉眉,道:“行了,清儿他是人修,不懂得修仙界规矩。我会问个清楚的,你们下去吧。”
齐清河听了,既庆幸她相信自己,又心疼她为这种事情伤身,还夹杂着自己蒙受了不白之冤的委屈,走到她另一边,靠到她身上,轻声道:“等他们下去了,殿下私底下想怎么拷问我都行。”
柔柔还趴在嬴烈膝上,看他这样言语暧昧,气得半死,用脸蹭着她腿哭泣道:“殿下,人修亦属于修仙界,他不守夫德,丢的还不是殿下的脸。柔柔一片真心为了殿下,殿下怎么能轻信他花言巧语。”
嬴烈一个头两个大,头一回发现左拥右抱也是个沉重的负担。
反而是破月不说话坐在一边,娴静得很。
这时候龟丞相一溜烟地跑了进来,连声道:“私底下,什么私底下?殿下,臣绝对没有和清河公子私底下见过面啊!我有证人!”
她手里拽着昨天传话的妖怪。
昨天她第一时间就派人去找嬴烈禀告此事,谁曾想破月动作快了一步,先把她拉走了。
等嬴烈回来,又在两个美少男之间周旋,竟没有时间听。
果然,温柔乡,英雌冢!男人就是耽误事!
至于龟丞相为什么现在才过来,因为她也是刚从温柔乡出来啊!
她不过多调戏了一会小美人,差点连乌纱帽和脑袋一块丢了!
柔柔还死咬着不放,“那清河公子到底与龟丞相说了什么?”
龟丞相支支吾吾道:“这,还请殿下遣退她人,臣再禀告殿下。”
那个假的孕胎丹,实在不好当着旁人的面说。
不等嬴烈同意,破月先咳了两声,道:“殿下,破月昨夜折腾得久了,没有睡好,身体有些不适,就先退下了。”
嬴烈点头。破月起身,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一眼柔柔,昨夜他来找自己投诚,说一定能让齐清河失宠,他竟然信了这个废物。
他对嬴烈行完礼就回去了,再晚这把火只怕要烧到自己身上。
齐清河听了破月话里话外的暗示,哪怕知道不是真的,也忍不住被气到,酸溜溜道:“殿下好生辛苦。”
此话一出,龟丞相眉头微皱,柔柔更是指着他骂:“殿下要宠幸谁,轮得到你这个贱人指手画脚,没爹养的东西,连这点夫德都不知道。”
齐清河母父早死,听了他的咒骂,直接起身打了他一巴掌。
万籁俱寂。
嬴烈闭眼,再睁开,神色淡然,对龟丞相道:“赐清河公子椒房殿,再找个教习爹爹好好教导清河公子夫言夫德。”
齐清河神色凄惶,拉住她袖子想要解释,然而嬴烈直接带着柔柔出去了。
“恭喜公子,椒房殿乃是至上荣宠。”小侍对齐清河道:“您看这里,何等温暖芬芳。”
他要温暖做什么,他只想要那人冰冷的气息。
小侍看到他落泪,慌忙道:“公子何必伤心,之前公子整日住在殿下寝宫,总归是不成体统,到底是要搬出来的,殿下赏赐公子椒房殿,必定是想着公子的。”
齐清河身体被玩坏了,一直不好,住到椒房殿就开始生病。
他病了三个月,嬴烈一次都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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