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严朗所说,顾之桑若是愿意承担灵组‘特聘指导员’的这个位置,便同她和地府的关系一样——虽然不是阴差,但可以代行拘捕阴魂、连接地府。
她作为灵组的特聘人员,却能够不受灵组种种规则的约束,不用朝九晚五。
其余薪资、情报等等一切照常。
可以说在一个官方组织中,这样的待遇已经非常有诚意了。
不过顾之桑心里清楚,话虽如此只是编外的指导员,但在玄门和其他玄学组织的眼里,自己同意灵组的邀请其实就是和官方一条路子。
如果玄门还是以前的玄门,曾经身位玄门之主的顾之桑会毫不犹豫拒绝严朗,投身方外。
可现在的玄门中充满了勾心斗角、盘根错节的势力,甚至还有更深的隐患,早就不是师父钧鸿道人当年初心所建的、集天下玄学英才共守道义的玄门了。
稍稍考虑之后,顾之桑点头同意了。
“可以。”
严朗和郑如玉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如释负重和欣喜。
他们之所以如此重视顾之桑、想要把她拉入阵营,实在是灵组中太缺少高阶的玄师了。
现在已知的‘地’级玄师数量极少,都是各大派系的掌权人,以及一些隐世不出的超级世家的家主。
他们的道行深、寿命长。
就拿一元观的掌门人长秦道人来说,至少活了两百多年。
严朗当年还是个青壮年、刚刚接手灵组的时候就见过他,那时候长秦道人便白发高束、看着至少有六七十岁。
待几十年过去,严朗自己变成了半截身子入土的垂髫老人,长秦道人却还是那副仙风道骨的模样,身子骨硬朗得很。
这样的老前辈往往都和家族、派系牵扯诸多,是不可能单独脱出去的,也就不会加入灵组。
目前组内等级最高的人是同玄门中的乾清观有私仇的玄师。
他被卡在了‘玄’八阶十多年,迟迟没能突破‘地’阶。
又由于灵组没有‘地’级的玄师坐镇,很多时候都会被玄门压上一头。
他们根本没有话语权。
基于以上种种,顾之桑一个人的加入,就能彻底扭转灵组劣势低谷的局面。
严朗温和笑道:“欢迎顾小姐加入我们,你现在看这些文档,就不算违反规定了。”
“实不相瞒,我们组内的确也有和地府有关联的玄师,也知道顾小姐在查‘黑雾’的相关信息,其实灵组最早发现这个东西的存在和玄学界没有关联,要追溯到十三年前一起轰动全国的大案。”
“顾小姐可以先看看这份文件。”
顾之桑接过文档打开,上面记载的是某省十三年的一起连环杀人案。
罪犯连续在本省两个城市内,用残忍的手段杀死了六名相互之间没有关联的年轻男女,并用各种方法糟践死者的尸体。
当时案件之大一度闹得人心惶惶。
花费大量精力把人抓到后,警方才发现那人就是个心理扭曲的变态。
他之所以杀掉那些男女,仅仅因为他们相貌出众、学识渊博品行好……拥有等等一系列被人喜爱的特征,或是有良好的家境。
变态觉得不公平、不平衡,所以痛下杀手。
案件侦破后,全网都在讨伐这个心胸狭隘阴狠的罪犯,只有警方仍有不解。
严朗回忆的声音在会客室内响起:
“当时这个犯罪分子被逮捕后,当地警署觉得很奇怪,他个头矮小体弱气虚,是怎么一个人杀死了那么多受害人、又如有神助一般躲过了警方数次逮捕。
后来在他家中调查的时候,我们第一次发现了那尊神像。”
顾之桑了然:“千面夙神。”
“没错。”郑如玉接过话题,点点头道:“这次在南省的拐卖大案中我们也发现两个村子的村民都在供奉这个‘夙神’,据他们的口供,神像是顶头玄师提供的,指定要他们定期供奉。”
“我们现在基本确定,这是一尊邪神。”
郑如玉说着,起身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尊金铜像来,放在桌子上:
“这一尊就是我们在小岩村村长吴丰的家里,找到的供奉品。”
顾之桑顺势看去,神像的多层面中的其中一张正对着她,是一副栩栩如生的悲凄面孔。
明明是悲像,却令人心生胆寒,怎么都觉得不太舒服。郑如玉道:“十三年前的时候我们就发现,那名罪犯在杀死受害者之后,会取下他们身上的器官供奉这尊神像,但当时是我方第一次看到这样奇怪的神像,再加上没有往玄学方面去想,所以我们都忽略了它。”
“后来越来越多的阴私案件浮出水面,背后都隐隐约约有神像的影子,我们才开始重视起来此物。”
顾之桑问道:“那现在你们有眉目了吗?”
严朗说道:“我们在神像和一些被抓捕的罪犯、玄师身体内,都提取出了一种特殊的力量。”
他说着看了眼身边的郑如玉,于是对方又从保险箱里取出一尊透明的小方。
透明仪器中能明显看到一缕灰黑浓稠的气体,像有生命般在小方中游荡、碰撞。
顾之桑有些意外:“你们怎么做到的?”
她和这‘黑雾’有过数次交手,非常清楚这东西的杀伤力。
除了会腐蚀玄师的脉络体魄,还能影响人的心神。
就是她也只成功地获取过一小团。
严朗露出了笑容,说道:“其实这‘黑雾’并不是灵组取出来的,是我拜托了科研院的朋友,用官方的科学仪器提取出来的。”
“对了,之前顾小姐你就破过几个案件,背后有部分玄师在布阵、助纣为虐,那些人被抓到之后,我们也用仪器检测出了他们身体内含有同样的物质。这种‘黑雾’的组成非常特殊,并非灵魂,是能够被探查到些许波动的。”
顾之桑:?
这还真是科学驱邪、唯物捉鬼。
看完灵组的全部发现,顾之桑其实也没得到太多有用的信息,不过聊胜于无。
她话题一转,问道:
“严老先生刚刚说的想让我帮忙查看一人体内的煞气,是您的亲人后辈?”
严朗摇头道:“他姓的晏是言笑晏晏那个,和我没啥亲戚关系。”
听到这个熟悉的姓氏,顾之桑心头一动。
“之前玄门有一波人跑去我直播节目的城市围堵我,他们当时就提到了这样一个人,要我把玉指骨‘献’出来,否则就是置天下苍生的安危于不顾。难不成严老先生和他们说的是同一人?”
严朗有些尴尬,当时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为了防止顾之桑多想、或仍心怀不满,他解释道:
“确实是同一人,但那位晏小友从始至终都不知道玄门的人会做出那些事情,都是他们自作主张。他对此事也非常抱歉,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你道歉,因为他的身体……确实太差了些。”
用差来形容晏承现在的情况都是轻的。
严朗叹了口气道:“其实那个孩子真的很可惜,天生带有无法化解的浓重煞气,从小被断定为‘凶兆’邪祟,差一点就要被当场除去。后面好不容易扛了下来,还聪颖异常打下了今天的家业,有这样的命格简直太可惜了……”
从严朗的口中,顾之桑得知此人名叫‘晏承’。
这段时间他身体中的凶煞之气已经厚重到令人担忧的地步,并且他本人的状况也非常危险。
玄门三大势力的玄师每天24小时有人在晏家蹲守,只等他彻底失控时,把他除去。
因着严朗的委托,再加上顾之桑确实对这传说中让玄门忌惮了二十多年的‘凶召’有点好奇,想了想她同意了。
只是她总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自己到底在哪里听到过。
顾之桑道:“既然严老先生开口了,我可以去看看情况,如若情况确实危急我可以借出玉指骨。”
严朗神情一喜:“那真的太好了,我先替晏承谢谢顾小姐!”
他当即就让郑如玉派车,送他们去了晏家。
到了容城当地有名的寸土寸金的山地别墅,顾之桑若有感应,从车窗看着不远处的一片区域。
她已经知道那个晏承在哪儿了。
只见那片区域的上空被一块幕布般的大阵笼罩,将下面的区域和周围的环境隔开,布阵人颇有水准。
饶是如此,仍有淡淡的浅灰色气体从大阵中泄露一二,足以窥视阵法内的煞气有多么浓重。
看到这一幕,顾之桑原本三分的好奇变成了七分。
就在这时,久违的系统忽然跳了出来,在她脑海中分外激动道:
“桑桑!!你现在要去的是晏家,你知道晏承是谁吗?!果然世界剧情是不会轻易放弃的,就算你远离了男女主但他们还是会因为种种原因相爱,你还是会成为他们人生路上的大反派!”
听着脑海中系统激动又没头没尾的话,顾之桑一头雾水:“你在说什么?和剧情有什么关系?”
系统:“晏承就是本文男主晏许归的早死大哥呀!!”
顾之桑:……?
她终于想起这个名字哪里耳熟了,原来她听系统讲剧情的时候,听过一次。
系统喋喋不休道:“我刚才去看了一眼男女主的情况,果然他们还是相见、并且互生情愫了!虽然这次没有救命之恩俩人的感情进展要慢上许多,但也在往正轨上走了。”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顾之桑。
系统:“桑桑你想啊,书中的剧情是男主的天才大哥早死,他才能顺理成章地成为夏国晏家的唯一继承人,否则以他书中最开始的人设:不喜欢经商的赛车手,他怎么可能接替他大哥的位置啊!”
“如果晏承这个一力顶起晏式集团、把晏家的产业翻了百倍的大boss不死,那晏式的股票可比铁坨子还稳当,根本就不存在骤跌和商业危机了,那男主就没有压力没法成长成熟,女主也就不能用自己的锦鲤好运次次帮助他逢凶化吉,两个人的感情升温就会更慢……”
系统的小嘴叭叭不停,数到最后理直气壮道:“这么看的话,如果桑桑你要把晏承早死的命运改变了,你可不就是阻碍男女主情感、事业的大反派了?”
顾之桑哭笑不得。
这时严朗的车子已经开入了偌大的晏家。
一进入阵法之中,周围外泄的煞气便更加明显。
感受着此处的力量,顾之桑能够理解为什么玄门的人对这个凡俗世间的晏承如此重视了。
他现在就像一颗储存‘凶煞’的罐子。
罐子的储量有限,已经到了濒临爆炸的极点。
只要晏承这个容器撑不住,那么如此多的煞气必然会把他转化为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凶之物、为祸人间。
顾之桑更好奇了。
这个晏承究竟是什么人,才会有这样凶的命格?
他一介肉/体凡胎,又得有多强大的毅力才能在这样的‘凶煞’侵蚀下存活二十多年?
跟着严朗走进晏家主厅的时候,顾之桑发现此处的人数竟然不少。
数名服饰各异的方外之人或垂眸假寐、或盘膝打坐,但从众人放在法器上随时准备祭出的手,以及他们紧绷的身体和锁住的眉头,仍可看出他们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轻松。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一个结果。
守在门口的玄师看到严朗,唤了一声:“严先生。”
他看到严朗身后的顾之桑后,眼睛不由大睁。
屋内的众人听到声响,也都侧目看来,一时间神色各异。
顾之桑感受到一道怨念深深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身上,她顺势看了过去,发现那人非常眼熟,正是当时去围堵自己抢夺玉指骨的其中一名玄师。
她无视那人的目光,去打量房间内的其他人。
其中沙发上紧紧攥着手、神情紧张的夫妻俩,以及他们身边锁紧眉头的青年人,是屋内唯三的身上没有太多能量的人。
这说明他们不是玄师,是普通人。
顾之桑听到那青年一直在低声安慰:“妈你别紧张,大哥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当她的目光扫到那说话人的侧脸时,她目光一顿,有些惊讶地停在了青年的侧颜上。
很像。
这个青年的侧脸很像她的故人——曾经寄居在山头和她作邻居的那个病弱小皇子晏回山。
就是现在这个角度,让她第一眼看去时有些幻视。
但稍稍细看就会发现二者并不是一个人。
晏回山的鼻梁直挺线条清晰,但这个青年的鼻骨略微向下回弯,并非是那种俊气温和的气质。
联想到彼此间同样的姓氏,顾之桑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个晏家,不会和晏回山有什么关联吧?
就在她出神时,被她忽视的那名玄师心中愤愤,认为顾之桑是故作姿态想要羞辱自己。
他涨红了脸阴阳怪气道:“这位不是霸占着‘玉指骨’不愿意拿出的顾之桑小姐么,现在怎么同灵组的严先生一起过来了?我要是你,我都不好意思过来,若不是你当时自私自利不肯拿出来为晏承化解煞气,事情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说完这些话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顾之桑的身上。包括那一对夫妻和青年人。
看到青年正脸的一刹那,顾之桑心头有种说不明的失望。
正脸就不太像了。
其实他五官上确实有晏回山的影子,但这人给她感觉却和晏回山八杆子都打不到边儿。
系统激动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是男主!这个就是晏许归!!”
“好哇现在男主和‘痴情女配’正式碰面了,果然,桑桑你和他气场不合呢。”
顾之桑看出来了。
这个晏许归明明是第一次见到自己,眼神却带着明晃晃的不喜。
她心底因着对方和好友相似的五官而生出的略微好感,也彻底消失了。
晏许归也在打量传说中的顾之桑,听到了旁边玄师对她的指责,心中生出阵阵不满。
他一直听玄门的人抱怨,说这个顾之桑有多霸道、见死不救,就是不把‘玉指骨’给大哥用。
要知道这个东西从名义上讲,还是他们晏家祖宗的东西呢。
再加上他最近喜欢上了一个娱乐圈中的女明星。
那个女生名叫于风清,温婉善良,他一见钟情。
晏许归在网上搜索了对方的信息,还去对方的超话里看粉丝的安利和种种留言,其中就看到了不少粉丝发的这个顾之桑和于风清是前队友。
两人之间多有恩怨,以前对方常常欺负于风清,现在直接洗白了。
如此等等,更是让晏许归对此女一点好感都没有了。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看,晏许归皱紧了眉头。
顾之桑对他没了兴趣,扭头看了眼那叫嚣的玄师。
见对方嘴巴一动还要张口,她指尖一弹,灵光直接投射到了那玄师的嘴唇上。
顿时那玄师的嘴巴像被无形的胶黏在了一起,无法开口说话。
他脸色更涨怒目而视。
顾之桑语气冷淡:“既然不会说话,嘴巴也没有张开的必要了。”
另一玄门的老者缓缓开口,目露精光:“这位顾小友未免也太过霸道了,随随便便就给同道中人下禁言术,严先生,这就是你们灵组之人的做事方法么?”
他心下震惊。
顾之桑怎么出的手他根本就没看清,并且在禁言术生效的瞬间,他便试图解除,可却无济于事。
这说明顾之桑的等级和能力比他强?!
严朗一摊手,无奈道:
“道长误会了,顾小姐是我们灵组的‘特聘指导员’,并不是灵组的人,更何况她地位比我高,我也管不了她。”
“呵。”老道冷笑一声,“这种话严先生也说得出口?难道不是……”
此时忍无可忍的中年夫妻哑着声音开口打断:“诸位,这里是晏家不是你们玄师的地盘,我儿子还在危急中,可以不要吵了吗!”
严朗看向符轻岸和晏鹤夫妻俩,开口道:“符女士,这位是顾之桑,她听说了晏承的情况特意来看看能否帮上什么忙。”
符轻岸红着眼眶和顾之桑握了手:“顾小姐,谢谢你不计前嫌愿意过来,之前那些事……是我们晏家没有交接好,让你受委屈了。”
顾之桑道:“这位夫人严重了,我只能说先看看情况,能否成功我也没有把握。”
“这样就很感激了。”
说着,他们把顾之桑引到了刻有阵法和贴着符箓的门口。
不少默默看着的玄门玄师心中微妙。
里头的煞气有多浓重、凶狠,他们都是感受过的。
这个顾之桑还是年岁小太嫩了,竟然就这么愣头愣脑地直接进入,被那些煞气冲撞,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但饶是如此也没有人出声提醒。
打开房门后,顾之桑迈步走入。
一进入房间,铺天盖地的‘凶煞之气’便鱼涌而上,潮水般的压力和负面情绪一波接着一波,试图同阴煞之气一同往她体内涌。
恍惚间顾之桑仿佛听到了无数凄惨痛苦的嘶吼,坠入地狱恶鬼道。
但她只有一瞬间的晃神,强大的神魂力量便让她彻底清醒。
她环顾四周,发现屋内被沉沉煞气笼罩,依稀能看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品味简约大气,略显冷淡。
视线的尽头是一张床,上面平躺着一个人影,正是煞气的来源。
顾之桑抬脚走了过去,每凑近一点周围的煞气便更凶猛一些,部分阴煞甚至突破了她淡淡的护体魂力,把她的皮肤剐地有些疼痒。走到床边之后,她终于看清了床上陷入梦魇和煞气的青年的面孔。
他双眼紧闭锁着眉心,头发修理地干净简洁,露出光洁沁着细汗的额头;
鼻梁如削,薄唇紧抿,眼睑下方有一颗小小的痣。
仅看他的五官轮廓,这是一个非常俊朗的男人,因为病痛的折磨略显脆弱。
顾之桑微微愣神,半晌后失笑。
她还真是魔怔了,看谁都觉得有点晏回山那小子的影子。
这个晏承五官和晏回山并不相同,仅仅有一点轮廓相似,但她一眼扫去时,竟觉得此人给她的感觉是熟悉的。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桑桑,你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晏承和这个晏家确实是八百年前的王室后代,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啊?”
顾之桑:“他们是故人的子孙后辈。”
她心想怪不得熟悉,原来晏承和这家子很有可能是晏回山的不知道第几代后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他那一支的后代了。
看看床上面色发白的俊美男人,顾之桑伸出了手,取出那枚玉指骨。
“既然是故人之后,那我便替你好好看一看。”
顾之桑催动了玉指骨后,眉头一抽。
她发现这个玉指骨的确有镇压煞气的能力,但对于晏承体内的那些阴煞来说,它能够起的作用太小了。
为了弄清这人体内的煞气究竟是怎么回事,顾之桑伸出指尖,触碰了晏承的皮肤。
几乎是那一瞬间,她便感觉到晏承身上的煞气在朝着自己席卷而来。
她猛的睁开双眼,面色惊讶无比。
这煞气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自己竟能吸取化解?
顾之桑感受着脉络中有些滚烫的力量,总觉得晏承身上的‘凶煞之气’太过奇怪。
不仅没多少阴寒之力,反而有种淡淡的灼烧感。
就像……
就像雷火淬炼后的力量,但又的确是很痛苦的折磨。
且因为这些煞气的特殊性,经历过雷劫淬炼、魂魄已是‘地仙’的顾之桑是可以承受得住的,但其他玄师却不能化解。
也就是说,普天之下唯一可以帮助晏承的人,只有顾之桑一人。发现这件事后,顾之桑满心的困顿、惊疑都暂放在心里,开始认真吸收着四周的‘凶煞之气’。
那些藏在煞气中的雷火力量进入脉络,就像是一次又一次的短暂修行淬炼。
时间飞逝,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后,床榻上的青年周身的煞气越来越浅。
混沌中的晏承感觉缠绕在周身的蚀骨之痛,不知何时淡了许多,周身暖烘烘的。
这种可以称得上舒适的感觉,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哪怕做梦都不敢想。
床榻上的人眼睫微颤,缓缓睁开了双眼。
察觉到掌心中有异样的柔软,晏承稍稍收紧手心,触感很像人的骨肉。
他面上仍带着茫然,偏过头去。
下一刻,他和一双漆黑的双瞳四目相对。
顾之桑语气平淡:“你醒了。”
晏承:?!
他瞳孔紧缩,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紧接着晏承的视线下移,终于看到了掌心中柔软的异物,他喉头一滚紧张到吞咽,差点从床榻上直接弹起来。
因为顾之桑正握着他的手掌,他们二人掌心相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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