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找到感觉了!

    闭着双目的叶小离心中有点小雀跃,笑意染上眉眼,意念起、手腕轻转,她可以控制住扫帚了!

    正想和江明分享这个好消息的叶小离,睁开染笑的双眼,一道高挑的身影便撞见眼中。

    冰凉凉的眼神,叶小离微睁大眼,瞬间便想起昨日在书院大门非常糟糕的一幕,甜甜的笑眼淡了几分。

    不同于昨日,眼前的年轻身影披着黑色长衫,更衬他容貌苍□□致,披散的长发及腰,添了几分随意慵懒,纯黑的眼眸正在静静地看着她,只是少了几分初见的压迫感。

    叶小离慢慢收回交握施法的手,放在腹部,不自在地扣了扣指腹。

    她知道他叫秦厌辞。

    泛着浅粉色光圈的扫帚立在中间笨拙地扫着,有些滑稽。

    不同于昨日,眼前的花妖扎着两条松散麻花辫,穿着果绿色罗裙,乖巧的长相添了几分灵动,只是还是那么纤弱。

    而且……

    秦厌辞看得很清楚,她红润唇瓣勾起的弧度在看见他时,消失得一干二净。

    说不清是什么感受,胸腔似乎压制着什么,秦厌辞垂眸,目光不着痕迹的穿过傻乎乎在原地打转的扫帚,落在不远处,白皙手腕上套着的银色细镯,空荡荡地晃着,也不知那截被套住的手到底有多纤细。

    叶小离咬了咬下唇,她其实不太会和陌生人交流,但她习惯了保持礼貌笑意,这是前世过早接触工作养成的习惯。

    转了转腕上细细的银镯,指腹感受着刻在细银镯上精细的花纹路,她抬眼,努力扬起笑容,试图打破僵局,只是看着秦厌辞,那股发自内心的抗拒又涌上,想好的措辞卡在喉咙。

    好奇怪。

    他明明长得那么好看,她为什么那么恐惧呢?叶小离有点不明白,她可是呆在肉食性妖精最多的西院,狮子、老虎、鳄鱼……也没那么吓到她。

    江明还是狼。

    可能是因为秦厌辞是蛇妖,冰冷冷的长条妖精,她所有认知动物里最怕的动物。

    而幸运的是,她呆在西院那么多年,恰好蛇族基本上在东院,为数不多在东院的都是相对无害,比如玉米蛇。

    叶小离卡壳了。

    她想,秦厌辞大概是极具危险性的毒蛇,那种颜色鲜明漂亮却一口致命的毒蛇,光想想脸色都白了好几分。

    春日花落,无言相对。

    笑得比哭还难看,背对着落日余晖,秦厌辞薄唇一抿,开口说:“石狮子是我打碎的。”

    啊?叶小离脑子转了一圈才明白秦厌辞在说什么,泛着粉红色光的扫帚随着控制它的主人卡顿住,斜斜地立在空中。

    秦厌辞说:“抱歉。”

    她答:“嗷,没事。”

    未料,叶小离话刚落,那斜斜呆滞在空中的扫帚忽然像不受控制往地上一扫,方才扫成一堆落叶落花,顿时满天飞起。

    并不浪漫……

    扬起的沙尘迷了她的眼,甚至进了她的咽喉,呛得她白皙的脖子微微泛粉。

    叶小离咳了两声,一手捂着口鼻,一手挥开眼前的落叶,挪步上前解决源头。

    秦厌辞立在原地,腰间的长发轻拂,片叶未曾沾身,只黑色暗纹的宽袖上落了一片花瓣,粉白色,羽扇状,是……合欢花。

    修长的手指正要触碰到落在袖间的合欢花,耳边传来一声尖叫声,秦厌辞立刻抬眼,就见叶小离被失控的扫帚带飞上天,他想也没有就追了上去。

    “啊!”

    叶小离抓着往天上窜的扫帚,微张的嘴巴猛地灌进一口冷风。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叶小离感觉自己像是挂在飞机的尾巴上,寒冷极速,根本来不及看自己身在何方。

    感觉自己的手臂都不再是自己的,冷风如刀刮过脸颊。

    远方霞光万丈,飞云流雾。

    风吹浪打,海鸥俯冲而下,精准捕捉住猎物,海天之上传来惊恐的惊叫声。

    叶小离如被捕捉的猎物,在空中翻转了好几圈,转得叶小离泛出泪花,合欢花瓣飘落。

    巨大的太阳近在前方,手和扫帚终于分开,叶小离失重掉落。

    追着过来的秦厌辞拧着眉,加快速度,在半空中稳稳接住叶小离,至于一同落下的扫帚,突开智的宝器,秦厌辞连一丝眼神也没分出,任由它扑通掉落海里,惊起怡然零落的海鸟。

    秦厌辞眼神专注凝视怀中的花妖,她粉嫩白皙的小脸蛋被吓得苍白,额头上沾着冷汗,碎发凌乱,眼神茫然涣散。

    体温太凉,秦厌辞蹙眉,握着叶小离手臂的掌心微微运气。

    感受到温度的叶小离,轻轻眨了眨眼,才算回过几分神。

    秦厌辞盯了一会儿叶小离泛红的眼角,轻声问:“哪里不舒服?”

    叶小离闭眼,缓了缓心神,摇了摇头,秦厌辞便不再语言。

    轻裘缓带,带着飘落的合欢花,他抱着怀里吓坏的花妖,缓缓立于波光粼粼的海面。

    飞鸟掠过,鱼越水面,落日沉在浪花里,拉长了他抱着她的影子。

    怀里的一团很轻很软,几乎没什么分量,可秦厌辞却觉得胸腔好像填满了,他似乎更喜欢她这幅被吓坏要哭不哭的模样。

    听着砰砰砰的心跳声,叶小离总算是彻底回过神,意识到自己正被陌生的异性抱着,她抬眸,快速扫了一眼,橘黄光线下的秦厌辞。

    短暂的两辈子加起来,叶小离都没有被这么抱过,她微微红了脸颊,细声细气说:“谢谢你,秦、秦同学。”

    走在海面的脚步很稳,秦厌辞目视前方,四周空荡,他没有看怀里的叶小离,只是在等了一会儿,才嗯了一声,算回应叶小离。

    他不敢看叶小离。

    粉白色的合欢花飘荡在湛蓝的海面,而他鼻息嗅到是合欢花香,是连海风都掩盖不了的花香,如果低头看她那双水润的眼眸,或许……掉落的就不只是合欢花。

    他想,他会控制不住将她彻底揉进怀里,一同跌进万里海底,然后呢?不知道,或许会粗暴地弄哭她,把她此刻隐忍的眼泪都弄出来。

    他竟然想听她的哭声,真是可怕。

    手臂处握着的力度隐约在收紧,叶小离微微烫着脸说:“秦同学,可以放我下来,没事了,我可以……自己走。”

    最后三个字,在秦厌辞停下脚步徒然看向她时,脑子慢了几拍。

    她应该没说错话吧?叶小离小心翼翼反思自己。

    秦厌辞俯视着叶小离渐渐恢复血色的脸,小扇子般的睫毛还挂着泪珠,湿漉漉的眼眸。

    他确定,他确实非常想弄哭她。

    就在,此刻。

    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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