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的路,伴着浓浓的乡愁,策马而驰,路边飞掠而过的,是昔日熟悉的一草一木。    ﹝<<

    似害怕,又似心急,反复煎熬,乡路弯弯绕绕间,家已在前方若隐若现。

    天快黑了,夕阳最后一点金色火红的余光努力铺洒在乡路上,散尽今日的最后一抹余晖。

    路上乡民扛着农具,纷纷走出田陌,一天的田间劳作结束,大家都在朝一个名叫“家”的地方走去,且行且笑。

    一幕幕景象那么的熟悉,连路上遇到的面孔都熟得可以脱口叫出名字。

    乡路上李素和后面的百名骑营老兵终于引起了乡民们的注意,这支队伍太特别了,能在太平村弄出如此阵仗的,除了那位曾经的公主殿下,如今的道姑以外,便只有李家了。

    见骑队为之人赫然竟是李素,乡民们不由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站在乡道边看着李素。

    李素忍着心中的激动,翻身下了马,走到乡民们面前,朝一位老农笑道:“七伯伯,不认识我了?”

    满脸皱皮的老农一激灵,失声道:“啊呀!是李家的娃!不对,封县侯了咧!李县侯来了!快家,你爹在家等急了!快!”

    李素笑着朝乡民们招呼了一声,然后再上马。

    七伯伯跟在马后不住地摇头念叨:“娃子你也太狠心了,这一走便是三年多,你爹守在家里苦啊,虽说是为国征战,也不说了,快家去!”

    李素笑应了一声,打马朝家中飞奔而去,身后的许明珠和骑营老兵急忙策马跟上。

    百骑在狭窄的乡道上飞驰而过,扬起一片尘土,气势如虹贯日,令乡民们纷纷侧目。

    七伯伯看着李素等人的背影叹道:“才几年光景。    ??李家真就起来了,咱太平村一百多年,终于也出了一位侯爷,风水好啊!”

    一路疾驰。没过多久,李素等人便到了家门口。

    家仍是家,与当初离开时一般模样,没见多大的变化,唯独干净了许多。门廊的柱子油光清亮,显然今日被家仆们刻意擦拭过。

    看来李素长安并且被晋爵县侯的消息早已传了太平村,为了迎接家主,家里刻意搞了一次卫生大扫除。只是门楣上仍挂着县子府的牌匾,显然今早骤闻晋爵的消息,家里还来不及制匾更换。

    隆隆的马蹄声还在乡道上荡,薛管家和一众家仆丫鬟已蜂拥而出,站在门外空地上神情激动地翘而望。

    待到李素下马,薛管家一个箭步冲上前,老泪纵横地拽着李素的手泣不成声。

    “少郎君总算来咧。三年多不见消息,总算来咧”

    李素眼眶红,强笑道:“薛叔,多年不见还是老模样,倒是有些福了,这几年我不在家,薛叔照顾我爹辛苦了。”

    薛管家摇头泣道:“不辛苦,老爷在里面等你,快去,这几年老爷见谁都摆笑脸。夜里却时常偷偷哭,别人不清楚,老汉我却是知道的,你是李家唯一的香火。可不敢出甚事啊。”

    李素点点头,门前一众下人丫鬟纷纷朝他行礼。

    转过身,见许明珠躲在骑营老兵的人群里,有些畏缩地朝里看,李素笑了,朝她招招手。许明珠咬着下唇,怯怯地走上前。

    李素牵住她的手,笑道:“到自己家了,你怕什么?”

    许明珠忧虑地道:“夫君也是知道的,当初夫君赴任西州,妾身妾身担心夫君,只给阿翁留了封书信便悄悄离家了,这几年妾身一直担着心事呢,阿翁不会生妾身的气吧?”

    “夫人照顾夫君,天经地义的事,爹怎会责怪你?你想多了,走,随我一同进门拜见爹。    ?〔??(”

    二人手牵着手,跨过尺高的门槛,踏入前院内。

    院里那株老银杏树仍如当年般郁郁葱葱,银杏树下,身形已微微佝偻的李道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山岳般岿然,见李素和许明珠走进前院,李道正身躯微微一震。

    李素眼眶顿时红了,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久蓄而未落,二人加快脚步走到李道正身前,双膝一软,同时朝他跪拜下去。

    “爹,孩儿不孝,今日终还,这几年爹受苦了。”

    许明珠泣道:“阿翁恕明珠不孝,这三年未曾侍奉榻前尽孝道,明珠给阿翁赔礼了。”

    李道正老脸也布满了泪水,抖索着伸出手,将二人扶了起来。

    “来就好,平安就好,不怪你们,为国征战是正道,侍奉丈夫也是正道,家里有管家有下人,我能受什么苦?倒是你们这三年,你们受苦了,看,以前多水灵白净的俩娃子,如今人瘦了,也黑了,真不知你们在外面受了多少苦楚”

    泪痕未干,李素却笑着摇头道:“我们没受苦,真的。孩儿在西州当官呢,当官怎会苦”

    李道正叹道:“莫诳老子,西州早有军报传长安,王家老二都跟我说咧,西州守得苦啊,几千守军对几万,杀得城里城外尸山血海,只剩了几百人,最后还是我大唐胜了,听王家老二说了以后,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外人来家里道贺,恭喜我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为大唐立了大功,我把他们一个个轰出了门世人只见我儿立了多大的功劳,杀了多少敌人,为国鼎定了多大的疆土,可是有谁问过我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在鬼门关前来蹚了几次,这几年饿了吃的什么,冷了穿的什么,受了委屈哭没哭过”

    李道正哽咽得说不下去,使劲抹了把泪,叹道:“不说咧,来就好,来就好,为国征战也算尽了本分,一次两次,够够的咧,以后陛下再召你出征,老子去太极宫撞柱子死给他看!走。都进屋,洗一洗风尘,吃顿家里的饱饭。”

    说完李道正当先走进前堂,李素静静看着老爹的背影。曾经挺拔笔直的身躯,如今竟佝偻得像个迟暮的老人,离家仅仅三年啊,这三年里,他心中的苦楚。有没有人问过?

    夫妻二人快步上前,一左一右扶住了李道正的胳膊,李道正挣了几下,瞪着通红的眼,倔强地道:“干啥?我还没到老得走不动的光景,不需要你们扶!”

    李素愈心酸,强笑道:“好,不扶,爹您正当壮年,身子骨比孩儿都强。当然不需要扶。”

    李道正脚下一顿,叹道:“素儿啊,你当了多大的官,封了多高的爵,爹心里并不看重,爹要看到你一辈子平安活到老,你啊,少年心性,当初若少显摆点本事,多忍一忍是非。也不至于落到差点丧命西州的下场,咱们住的地方是太平村,为啥叫‘太平村’?先人们就是要告诉后辈处世的道理,人活一世。‘太平’二字,比‘富贵’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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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尘仆仆到家,李素与许明珠终于吃到了熟悉的家里的饭菜,饭后撑得不行,打着饱嗝儿在前院里散步消食,然后命人搬了几张摇椅置于前庭。再叫了一壶酒,与老爹坐着聊了一阵,将这三年来的点点滴滴一丝不漏地跟李道正说了一遍,李道正听到血战西州处时,已然是心惊肉跳,然后连连叹息,再看李素时,已是一脸后怕和庆幸。

    睡在自己熟悉的卧房里,李素总算睡了三年来最踏实的一觉,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打着呵欠伸懒腰时,早早等候在外的丫鬟们赶紧端上水,服侍李素穿好衣裳,李素迷迷糊糊耷拉着眼,木偶般任由丫鬟们在他身上套里衣,圆领长衫,玉带,纱冠等等,穿戴整齐后,又打水给他净面,还将他专用的牙刷洒上细盐,塞进他嘴里进进出出,一直重复这个很流氓的活塞动作

    直到一切做完,李素这才清醒了,打了个长长的呵欠后,满足地出一声叹息。

    封建社会士大夫腐朽堕落的生活,终于来了!

    既然自己已是侯爷,家里该扩建了,而且还要买一个乐班和一批歌舞伎来充充门面,李家清心寡欲的寒酸排场,程处默已不止一次吐槽过了,以后定让这些狐朋狗友嗨起来

    思绪不停散,然后,李素忽然现一个很严重的事实现状貌似自己刚刚损失了几万贯,家里已没钱了。

    无比幽怨地叹了口气,接着李素的心情忽然火热起来。

    昨日家时已天黑,来不及去河滩,今日的天气似乎不错啊。

    想到这里,李素急忙走出卧房,朝门外走去,前院里遇到老爹从田里来,李素匆匆打了声招呼便走了,李道正叫了半天没叫住。

    重重叹了口气,李道正刚跨进前堂,前堂屏风后,一道消瘦的丽影轻悄走出来。

    李道正一愣:“素儿刚刚出门了,你看见了么?”

    许明珠垂睑点头:“看见了。”

    李道正忍不住道:“你知道他去见谁吗?”

    许明珠沉默片刻,道:“知道。”

    “你不生气?”

    许明珠摇摇头,强笑道:“不气,我与夫君,还有她,说来我才是冒然闯入的人,怎会气她呢?夫君心里有我,便够了,夫君心里也有她,可见她定然有令夫君欢喜的地方,其实我也很想见见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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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近日状态不太好,也许因为快过年了吧,心里始终静不下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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