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谭锐看着十分兴奋,言行举止间也都是满满的激动,这可不,人未至,声已到,“老板,各种肉串都上点,还有那烤金针菇啥的,也上点。”

    因着他俩不是这里的人,一开始看到烤素菜的还闹过笑话,后来就真香了。

    旁边的人有的在起哄着,“怎么,谭老板发财了?”

    这月来,谭锐和郎烁经常来吃,和店里的一些常也熟悉起来,时不时也互相调侃两句。

    “赶巧遇上好事了。”

    “什么好事,捡钱了”,“谭老板不要忘了我啊。”各处传来声响,有吹嘘的,有起哄的,但都热热咧咧,众人都在笑闹着。

    老板就站在其间,指间翻转,油烟升起,偏居一处。

    又是一个深夜,或者是又一个凌晨,老板照常收工了,开着小电动一路朝着家的赶。

    “老板,下班了。”有声响传来,但老板没理会,毕竟在这里,人人都可以被叫做‘老板’,不过是个称呼罢了。离开了烧烤店的老板可没这闲工夫乱应答。

    “老板老板,烧烤老板,我,谭锐啊。”

    这下老板确定了是在叫自己了,放松把手,小电动慢慢停下来了,最后停在了路边。

    “老板,你也住这里呀。”

    老板看到对方也住这里也有点惊奇但想了想也明白了。居民房也就是这一片,这边又邻着当铺那边,住在同一块地不奇怪。

    “怎么了?”

    “说呀你,真的是。”谭锐撞了撞身旁郎烁。

    突兀间,郎烁可能没留意,身体向前轻微晃了下。

    可眼见的,老板整个人快速的向后倒退了两步,撞到电动车上,差点摔了。

    “怎么了,怎么了”

    “没事。”

    郎烁看了两眼老板,没说什么。头撇向谭锐那边,瞥了他一眼,这下,谭锐乖了,“老板,就是过几天能不能麻烦你看个店,放心,不白看,给钱。”

    “这个,我也不会修车,你贴个纸,说歇业几天就行。”

    “没事没事,不用修车,就我们急着走,但有车修好了,还没人来拿,你就开门让那些人拿车就行,”看着老板不抗拒的表情,谭锐更进一步的游说到。顺便用手戳戳郎烁的背,贴在他耳背悄声说到:“赶紧说两句好话。”

    “给你带特产。”

    “!”

    “。”谭锐都惊了,这什么鬼。

    可没想到老板应下了,谭锐赶巧和老板互换了联系方式,加了好友。

    互道再见,老板便开电动继续往家里赶,而另一边两人则继续说着话,一起往出租屋走去。

    老板本以为这就是个简单的,帮忙对接东西的活,却没想到让自己的小店得到了个免费的劳动力。

    “烁哥,我跟你说啊,你这样可不行啊,人家老板帮我们,你这声都不吭一下。”

    “吭。”

    “不行,你明天去老板的烧烤店帮忙干活去。”

    “行,知道了。”

    郎烁上学时年龄一直比同级的小一岁左右,性子又安静,导致小学时经常一个人,后来倒是有人找他玩,但也习惯了一个人,所以有人跟他聊天他便搭两句,没人说话也不起话头。谭锐他们社团里的一帮人刚开始还因着郎烁不爱说话的性子,猜过郎烁是不是不想与他们同流合污,不是贬义啊,就是觉得郎烁看着乖,就是不爱说话。

    这不,第二天,老板一开门,郎烁看着就过来了。

    “怎么了。”老板看着对方,淡淡的问到。毕竟对方来着一个多月,两个月了,老板也没见对方说过多少次话,每次都是谭锐替他搭话,接茬。

    “来帮忙,答谢你。”

    转了两转,老板便也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不用,你回去吧。”

    郎烁没理,但手上的动作没停,整理着红胶凳,摆明了不听的姿态。

    老板看了,也就不撅他了。想着算了,小孩子嘛,不让他做,可能到时候也不好意思让自己帮他们看店了,做个顺水人情吧。

    是的,在老板看来,郎烁和谭锐就是个小孩子而已,虽说他们也就差了3、4年而已。但他们之间差的哪只是年龄,还有阅历,一群刚从象牙塔里出来,还满怀激情,梦想的孩子,而他早就高中辍学,在社会上飘荡7、8年,从受人欺压的学徒工变成沧桑老板。

    接下来的几天,郎烁天天都来帮忙串签,收拾食吃剩的垃圾,擦好桌子迎接下一批食。

    老板也发现郎烁这小孩是真的乖,也就对谭锐一开始说的‘舌战群儒’起了好奇心,不过老板也不会真的巴巴的去问,就只是心里想想。

    夜半,人人都沉浸在睡梦中,有人做着或温馨,或梦幻,或诡异的梦。有人沉在过往的记忆中,看着那不可摸的镜花水月。

    ‘爸爸,我想吃阳春面。’

    ‘好,去把柜子里的猪油拿出来。’

    一个脸蛋圆嘟嘟的小孩慢慢的搬来张凳子,放在餐橱柜前,踩在板凳上,手往里头伸去,扣住碗的边缘,拿出来,里面盛满了白花花的猪油。

    等这一项简单的任务完成,那被叫爸爸的男人已经热好锅了,拿锅铲前端在碗里一勾,然后将锅铲倾斜的放在热锅上,受热的猪油融化,流向锅底,很快,油就热了。放入早已切好的葱段,炒出香气,拿碗装起来。往锅里倒入剩的鸡汤,煮热,放入一把面。

    等面快熟了,从旁边的菜篮子抓一把菜,扔进去,烫一会便全部捞起来,最后将那碗炒香的猪油葱段浇头淋在面上,热气将香气完全烘托出来,香气四散。

    ‘好吃呀。’

    ‘爸爸厉不厉害呀?’

    ‘厉害,我以后也要当大厨师,也给爸爸做饭。’

    ‘好,我等我家圆圆当大厨师,天天给爸爸做饭吃。’

    稚嫩的童言混杂着中年男子高亢的笑声,渐渐模糊。

    “哈、哈”,林源从梦中醒过来,亮光从材质不好的遮光帘中透过来,印在他的脸上,给那好不容易被被子捂热、熏红的淡粉色的脸镀上一层膜。

    日复一日的生活很容易让人忘了年月,除非到了重大的节假日,街上都挂满了彩灯、贴着各式各样的彩纸,人们才能很快的意识,又是一年的什么时候。

    老板翻看着手机里的日历,快到清明了。

    ‘不愧是南方啊,果真是清明时节雨纷纷。“谭锐看着外面感叹道,刚刚还晴朗的天空,现在已经遍布阴云,空中也飘着细雨丝,被风一吹,就斜斜的落在人身上,弄得衣服润润的。

    “东西都放好没,要走了。”郎烁将行李包的拉链拉上,就往店铺里面走去。从店铺外面直直看进着就只是摆放一些零件的架子后面却别有洞天,整一个内壁上都挂满各式各样的头盔和零散的工具,器械。

    “好了,走。“拉上门闸,两个人便背着行李包,往大马路走去,要去找拉的摩托车载去车站。店里的钥匙昨晚就已经留给烧烤老板了。

    清明当天是继除夕过后的第一个节日,也是烧烤店难得的少人的日子。厨房冰箱里放着昨天下午去店里面看到的艾叶,是阿姨给的,说是家里菜地里种的,雨季一长长一茬,这不割了一袋装给老板。

    不急着去店里,时间还够。老板便打算做青团吃。把艾草洗干净塞锅里,用热水烫的艾叶变了颜色。艾叶剁碎,并和糯米粉,粘米粉,白糖,适量艾叶水一起混合,一起揉成光滑面团,青绿青绿的。

    这些都简单,力气活还没真正上来,碾花生碎、芝麻碎这些才是累人。用擀面杖反复的碾压它,要细碎。还要磨黄糖,四四方方的黄糖砖在刨丝的工具上面摩擦,最后得到粉末状的黄糖。把它们拌在一起,就是青团的馅了。

    这些都做完了,才可以开始做青团,从面团里捏一小团,揉成向内凹陷的半圆,用匙羹舀点馅塞在凹陷处,最后拧出一个顶,一个青团才算完成。

    馅用完了,还剩了面团,也没事,直接蒸了也好吃,一股清甜的味道,而有馅的青团味道就更是美味,一口咬下去,便有甜滋滋的馅流出来。

    吃了几个,老板就停下了手,剩下的用碟子装开,不能黏在一起了,不然夹着吃的时候要把隔壁的扯破。

    这一趟做下来,已经两三点了,附近的楼层开开合合,应该是出门祭祖的人回来了,连着好几天的鞭炮声终于消退了些,各家各户的门口都摆放着一些水果,上面插着香,地上散着的是红色的炮纸,有爱闹的小孩在地上摸寻着,找那些哑炮,拆了红纸,把内里的燃料聚个小堆,抽根引索点燃,又是一点红光。

    有些人离开了,但又时不时被人想起,牵挂着。林源张开自己的手掌,看了看上面的纹路,又合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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