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间本家和秋间澪在涩谷的住宅是截然不同的两幅面貌,氛围古朴静谧,乍一看还以为是文物。赤井阿姨优雅而规矩,一路回客气向毛利小五郎介绍着秋间本家的建筑,又对冲矢昴的赞叹表示了感谢,带访客顺着石板桥一直往前,右手边是一片面积不大但精致的枯山水和卵石小径,左手边是水池和灌木,掩着石灯笼华盖上的青苔和洗手钵与逐鹿,一棵树上都写满了历史。
“真没想到,秋间小姐是在这种环境中长大的啊。”毛利兰很难把斜着肩膀,整天趿拉着拖鞋吊儿郎当的秋间澪和这种古雅素朴的气氛联系起来,她印象里的秋间澪见人打招呼好像永远都是轻佻潇洒的“哟”。
“是的。”赤井阿姨很慈祥,上了年纪,脊背难免有些佝偻:“澪小姐很容易相处。”
毛利小五郎对谁都横挑眉毛竖挑眼,嘀咕了一句:“切——我看未必。”虽然声音不大,毛利兰还是悄悄用胳膊肘捅了他一下,又瞪了一眼,以示警告。
隐约听见噼里啪啦的声音,再走近一些,微弱的喘息也混进来了。江户川柯南敏锐的感知到这些混在一起熟悉的细节:“这声音是?”
“今天冲田先生来做客——冲田先生是澪小姐的师弟,大约是在和澪小姐切磋剑道。”
“冲田……”江户川柯南耷拉着眼皮,挑高了眉梢:“不会是那位冲田总司吧?”
受家庭的熏陶,赤井阿姨和人说话时永远会将耳朵倾过去,摆出认真又仔细的姿态,细长的眼睛和皱纹里蕴含着稍瞬即逝的讶异,很快就释然了:“是的。”
因着秋间澪一时兴起喜欢上剑道而开辟的场地相当宽敞,打了蜡的木地板倒映着走廊上的围栏的形状,和毛利小五郎一道来拜访的冲矢昴站在外头,观赏着道场上交手的两方。
秋间澪罕见的扎起了高马尾,穿着靛蓝衣裳,打着赤脚,随动作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脚踝,没戴护具,略显苍白的脸已经有了起色,只是手指上还缠着绷带。
她的动作相当利落,行云流水不过如此,可惜缺乏力量,只能把重点放在技巧上,多少沾点偷奸耍滑的嫌疑,招式来源于柳生新阴流,倒是能见出深厚的功底。
野座士一郎被杀事件过去了半个月,由于担心目睹惨况又受伤未愈的秋间澪留下心理创伤,警方一直没有向她问话,直到川田女士的葬礼在石狩举行过后,搜查一课才派警官来找她补做笔录。
帮助她做心理治疗的医生建议她去石狩参加川田女士的丧礼,怀着敬重和悲伤参与群体活动能够缓解创伤过后的幸存者后遗症——虽然她根本没有罹患任何心理疾病。
显而易见,她现在相当冷静的应对着冲田总司的一招一式。在他击飞她手里的竹刀,并露出骄傲的笑容,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显摆胜利成果之后,她低头凝视着发麻的,不停颤抖的手,如暴风雨来临前平静祥和的水面,随后抬脚踹向他的小腿,伸出胳膊勒住他的脖子,没积怨十年起不了这种杀心。
道场外的走廊上,冲矢昴背着手站在屋檐下,夏日上午难得的徐徐清风吹拂着檐角下的风铃,发出清冽如流水的声响。她微眯着眼睛,注意到他笔挺的身姿和藏在阴影下的笑脸,高领杉和薄荷绿色的t恤,透漏出狡黠的算计,而他背后那些高低错落的人物全都成了背景板。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拍了拍手从木地板上爬起来,拂去衣裳上的灰尘,额头上渗着细密的汗水,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目光挪向毛利小五郎和毛利兰:“上午好。”
“秋间小姐,您看起来恢复的很好呢!”毛利兰把手里的牛皮纸袋交给她:“这是安室先生托我给您带的点心,是新品哦。”
“谢谢。”她询问了来意:“有什么事吗?”
赤木阿姨代为回答:“是先生有些棘手的案件委托给毛利先生。”
“是因为他的小女友们吗?”
女友……们?
冲矢昴很快捕捉到了她话里的重点。
“嗯……”赤木阿姨不好多做解释,轻轻应了一声:“澪小姐,我先带毛利先生去见先生。”
她挥了挥手,示意她爱做什么做什么,只要别来烦她。
“不介意的话,毛利小姐或许可以留下来陪澪小姐说说话吗?”想到接下来秋间先生和毛利小五郎谈及的话题可能会引起年轻女性的反感——特别是她还是正处于最敏感的青春期,她非常体贴委婉的给了她提供了避难所:“澪小姐很少有能聊的来的女性朋友。”
毛利兰欣然答应下来,因为这趟拜访她还带着其它目的:“当然不介意。”
“可以别把我说成被孤立的小可怜吗?”秋间澪看似不满,实际上满不在乎的转着竹刀。
赤木阿姨莞尔一笑:“实际上,我是想拜托澪小姐招待一下客人。”
“哦。”她朝立在门口的佣人招了招手:“带他们去茶室。”又用竹剑戳着跪坐在地的冲田总司的侧腰,打发小孩似的:“你也一起去吧。”
少年皮肤黝黑,发尾扎着小辫子,条件反射的向反方向弓起腰,以避开她的攻击:“不考虑好好招待我吗,我可是特意从大阪来看你的。”
秋间澪低头抵住他的鼻尖。
那是张美丽的脸没错,而且美的特别,她走势向下的眉毛单拎出来并不出彩,但和眼睛、鼻子、嘴唇组合起来却意外和谐,世界上不可能再找出一个跟她五官气质相同的脸来。
近在咫尺的距离非但没有让他面红耳赤春心萌动,反而吓出一身鸡皮疙瘩:“你最近会错过非常重要的,能与劲敌一较高下的比赛。”
他立刻闭紧嘴巴——毕竟上次她说他会遭遇血光之灾并且不战而胜的预言已经灵验了:“是是是……”
“走吧。”
她接过佣人递过来的毛巾,一边擦着汗一边慢悠悠的落在仿佛观光团似的不断传出“哇,这快石头形状好别致”“这副画是真品吗?我在历史书上见过欸”之类的赞叹的队伍后方。
不知不觉,她和故意放慢脚步的冲矢昴并成了一排。
“您看起来气色不错。”
透过搭在脑袋上的毛巾,她微微仰起头丢给他一角倨傲的余光,伸出结痂的手,端举在太阳底下细细打量一番:“嗯。”
已经小半个月了,她手上的淤青逐渐从紫红色转变为青紫色再过渡为青褐色。
他抄着口袋,突然不知道该跟她聊些什么。他稔知自己的优势不仅在于优越的外表而且还有风趣的谈吐,所以他只需要往那儿一站就足矣撩拨女人的心弦,但别扭是突然之间冒出来的,他想诱导她的好奇心在他身上常驻,又担心她真的窥探到致命的秘密,并且任何有目的性的手段他都不想用。
“我原本以为你是很擅长讨女人喜欢的那种妖怪。”她后仰着脑袋,悠哉悠哉的背着手漫步。
“怎么会给您留下这种印象呢?”
“是啊,明明兰评价你是个靠谱的成年人来着。”声音戛然而止,她盯着他包裹着半截脖颈的衣领,看了一眼融化的空气以及台阶下被太阳晒得焉头耷脑的绿植,指了指他的咽喉,又揪住自己的衣领:“我说……你不热吗?”
“以前受过伤,留下了疤。”他笑眯眯的凑到她耳边解释:“我并不喜欢露出来,因为有点伤自尊。”
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看不出来,她还有善解人意这个优点。
“让一个妖怪伤自尊,算是无聊的夏天里为数不多的乐子吧。”她好像已经在盘算该怎么对付他了。
他收回之前的想法。
她就是个小混蛋。
“快点跟上来啊——”不远处即将在拐角消失的冲田总司拖腔拉调的喊。
秋间澪拽下毛巾,慢条斯理的团成一个球,轻巧灵活的朝他脸上丢去:“这是在我家。”
毛利兰按规矩把鞋脱在室外,环视着古朴的茶室,庄严的气氛让她的情不自禁的拘谨起来,她在展示柜前驻足,仔细观赏着红木柜上的粗陶茶碗:“秋间小姐精通茶道吗?”
“会点儿。”她指着她欣赏的那枚奇形怪状的碗底露着陶胚的茶碗说:“这是只志野陶。”
“欸!我好像在博物馆见过……”
她端坐在蒲团上,点了点头:“是藏品。”
“我记得早先来拜访的时候,曾经看到过另一间独立的茶室。”冲田总司问:“我还在里面躲过你的追杀,这次来怎么没看见?”
“那是根据利休建造的茶室做的复制品,空间太小,被我拆了。”她抬了抬手,仆人端着热茶逐一递给两侧落座的客人:“我讨厌连中午吃了什么馅的包子都能闻到的距离。”
“那秋间小姐的理想型是什么呢?”毛利兰兴致冲冲的往前凑了凑。
理想型?
她思索了大约半分钟,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指向手边的冲矢昴:“妖怪。”
“我不是说这种理想型啦。”对于秋间澪误会冲矢昴是妖怪并且打算降服他做式神这件事她也有所耳闻:“秋间小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呢?”
她一条腿踩在地毯上,另一条腿曲着,扣住茶杯杯抿了一口,胳膊肘抵住膝盖,支着脑袋脱口而出:“美少年。”
“不能再具体一点吗?比如性格,爱好什么的。”
她想了很久,还很认真:“不穿衣服的美少年。”
“请当我没有问过。”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是安室先生托我打听的。”她的眼睛里闪烁着熊熊火焰,这份热情快要把她灼伤了:“您觉得安室先生怎么样?”
安室?
波洛咖啡馆的安室吗?
听到追求者的告白或者类似的流言蜚语,她第一反应不是回应或者拒绝,而是揣测他或他们打算在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假如隐含的追求者是安室透,她的疑虑又会多一层——他在打什么算盘?
她可能早就失去了相信“爱”和“被爱”的能力。
“安室吗?”她冷淡的回答:“不怎么样。”
“欸……我和圆子,我们都以为二位互相有意思呢。”
“哪个行为给了你们这种错觉……”
是安室透在搞鬼吗?
“呐呐……秋间小姐,您知道秋间先生要委托毛利叔叔调查些什么吗?”江户川柯南盘着腿,双手撑地,从毛利兰身后伸出圆润的脑袋,目光矍铄的望向另一头的秋间澪。
“他女友太多了,我也不清楚具体是哪个。”美其名曰效仿萨特和波伏娃的“开放式关系”,而他的伴侣们也明确接受他不结婚的交往前提,甚至除他之外也有着不少其他男性知音,想的开的年轻女人看中他的钱,另有所图的在第一次约会之后便被宣告分手,这种情况在她母亲去世后已经持续好几年了。她抿了一口茶:“或许是那个高中生吧,近来听到一些流言蜚语,是叫茗原莉香还是伊原什么的。”
“有这样的父亲,秋间小姐一定也很辛苦吧。”毛利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冒昧,连忙致歉:“对不起,我并没有评价您家人的私生活的意思。”
“你没有说错,我的确很辛苦。”她握着茶枣的拳头上凸起一小片筋络,但也习以为常的接受了,夏风滚过青竹和菖蒲顺着她背后敞开的合页一拥而入,带来一丝清新自然的凉意:“我有时候真希望他能罹患老年痴呆。”
“不孝女!”浑厚的呐喊由远及近,入口处却没有人的踪迹,急促的脚步声接踵而来,秋间宗树大剌剌的叉着腰立在门口,他身材魁梧,像个赳赳武夫,往那儿一挡,门外的阳光几乎都被遮没了。
跟在他身后的毛利小五郎一反刚来时兴致勃勃吊儿郎当的神态,吊起来的眉梢显得严肃又滑稽。
诅咒对象亲自到场,她镇定自若,甚至可以称之为冷漠的婆娑着粗糙的杯口,懒散的抬了抬眼皮,又垂下去:“谈完了?”
“嗯。”他既像是在冷哼,又像是在回答:“毛利先生,如果您有时间的话,这周六的晚宴请您务必携同您的亲友一同参加。”
“才二十分钟吧,秋间先生好像和毛利叔叔很聊的来。”江户川柯南眨巴着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是臭味相投吧。”秋间澪给出结论后,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总司,你今晚要留在这儿吗?”
“啊,不,其实我是来东京参加比赛。”他“嘿嘿”的摸着脑袋笑起来,让人萌生出揍他一顿的冲动:“接下来我要去酒店跟队友汇合,如果有时间的话,澪师姐一定要来看我的比赛啊。”
“不是说特意从大阪来看我吗?嗯?”她眯缝着眼睛,试图勾起一个和善的微笑,可惜颤抖的嘴角暴露了她的企图谋杀他的内心。
“不……我是说我顺便来参加比赛……”他说话声音颤抖起来,结结巴巴的道别:“没什么事的话……师姐,我也要回去了。”
“等等。”
“欸?”冲田总司立刻坐回蒲团上,好像巴普洛夫的狗已经有了条件反射,也不知道他在秋间澪手下经历了多么残酷的摧残。
她叹了口气:“等我换身衣服送你回去。”
“欸……谢谢……”他转头一想:“你不会把我带到荒郊野岭然后偷偷杀死我吧。”
“哇哦——被你猜中了。”她倚着门框,露出狐狸似的狡黠目光,朝动身离开的客人挥了挥手,转身往门外走:“路上小心——赤木阿姨,送一下。”
“好的。”
冲田总司亦步亦趋的追上去:“欸欸……师姐!我在开玩笑你听不出来吗!我真的是特意来探望你的,比赛哪有你重要!”
凝望着那两道吵吵闹闹的背影,冲矢昴微睁的双眸重新眯缝起来,有礼貌的跟赤木阿姨聊天:“秋间小姐看起来有很多朋友。”
“她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微微颔首,欲言又止了片刻,继续说:“但其实……我想您并不了解,澪小姐身边除了白鸟先生和冲田先生之外,几乎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
“是吗……”
懂事吗?
有生之年她还能荣获这种评价,是不是滤镜太深了。
秋间澪打了个喷嚏,从车库提了车。自从绑架事件发生后,她很久没有独自出过门了,哪怕去酒吧身边都要跟着四五个保镖,直接导致她少了很多没必要的桃花和应和,算是意外收获。
“其实没必要辛苦你跑一趟。”
她看了一眼已经坐在副驾驶上,兴高采烈的系安全带的冲田总司:“那你倒是下去。”
“但是这里很难打车啊。”客气之后迟来的奉承和谄媚已经不起作用了:“谢谢师姐,明天我一定在获奖致辞里感谢你的教导和帮助。”
“狗腿……”
路上除了早高峰和晚高峰偶尔有车辆穿过之外,几乎很少走车,附近的的住户非富即贵,大多是占地面积大的日式建筑。
“欸!”冲田总司突然指向前方岔路口:“是今天见过的冲矢先生欸!”
她朝斜前方扫了一眼,果绿色的越野车停在他面前,吊儿郎当的吹了个口哨,调戏良家妇女似的:“哟——在干嘛?”
“今天我恰好搭毛利先生的车来,但回去不同路。”
“上车,我送你。”
他看了一眼时间:“没关系,我可以等出租车。”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不远处偌大的秋间宅,指向前方的路障:“这条路平时不允许过车。”
“那……”他支吾了半晌,直到她不耐烦的挂上档,合上车窗,再踩下油门就能绝尘而去,他才点了点头:“麻烦您了。”
好奇怪啊?
她微皱着眉,他平时是这种磨磨蹭蹭的人吗?
颜色鲜亮的越野车一路顺着宽阔的车道往东行驶,恰巧遇到一起交通事故,在高架桥上堵了半小时,手机铃声在她停在十字路口前五十米动弹不得之际响了起来,她戴上耳机,怒气冲冲的喊:“干什么?”
“喊什么嘛,你吓死我了。”对面的白鸟信玄捂着小心脏一个劲的抱怨。
“啊……这该死的交通事故。”她探出车窗朝前面一个劲按喇叭的司机大骂:“混蛋!吵死了!”
“今天晚上去喝酒吗?”
“你不觉得你现在提这个话题就是在讨骂吗?”她捶着方向盘,此起彼伏的喇叭声让她更加心烦意乱:“妈的,还得等多久……”
“你过几天就要去德国了,我当然要把握住能和你见面的每一天。”
她哑然失笑,咬牙切齿的警告他:“闭嘴,你想被下降头吗?”
“不不不——我自己也觉得肉麻。”他倒吸一口冷气,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晚上见。”
“嗯。”她摘下耳机往收纳盒里一丢,抓着散到额前的秀发捋到后脑勺,闷闷不乐的叹了口气。副驾驶上的冲田总司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脸色,攥紧安全带,大气不敢喘。
最后是冲矢昴打破了凝滞的僵局:“您晚上有约吗?”
“嗯。”她有气无力的匍匐在方向盘上,刚刚争执甚至想打架的激情瞬间褪去:“一起?在六本木。”
“不必了,我太喜欢那种场合。”
“哦。”
虽然他最后还是跟过去了,甚至比她提前一个小时抵达目的地。
多年的经验然后他一眼就瞄准了现在他所坐的位置,隐蔽并且勉强能准确的捕捉到全场的动势。
他隐藏在吧台前的角落里,尽可能往黑暗里躲,玻璃杯在灯光下闪闪烁烁,留下一片斑斓的投影,摇晃的冰块敲着杯壁,在躁动的音乐里发出微弱的声音。dj突然调小了音量,他紧跟着望向门口,隔着摩肩接踵的人群,透过衣角之间的缝隙,他看到了抄着口袋闲庭信步的走进来的秋间澪,她扬着下巴,倨傲和清冷让她与这喧闹的世界格格不入。
随她一起来的白鸟信玄拿过酒保手里的威士忌,举杯宣布:“为了庆祝我朋友痊愈,今天晚上我请客,大家玩儿的开心。”
欢呼声此起彼伏,老熟人蜂拥而上,围在她周围嘘寒问暖,拥抱寒暄。
“澪,好久不见啊。”
“你看起来气色不错,有休养好吧。”
“澪,这个周末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听说你之前被绑架了,还好脸没受伤,不然可真是一笔巨大的损失啊。”
“澪,你是怎么被绑架的啊?刺不刺激?”
真是糜烂的生活啊。
她没有回答任何问题,关切的,客气的,冒犯的,都没有,握着酒杯走向卡座,英俊多金的陌生男人搭着她的肩膀跟她谈笑风生,她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挑弄着他解了好几颗纽扣的衬衫。而女人则受吸引似的纠缠在白鸟信玄身边,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还没喝多少就已经上头似的踩在桌子上大喊:“别来烦老子,老子喜欢男的。”
几杯威士忌下去,秋间澪略显苍白的脸色终于红润起来,她眯缝着多情又冷峭的桃花眼,眼神朦胧,似有若无的微笑不知道怎么有嘲弄的意味,眉梢细长,还有点耷拉,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昏暗的环境让冲矢昴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粗略的猜测出他们在玩儿传递游戏。
前一个人用嘴衔着一块饼干传递到下一个人齿缝之间,彼此能感受到呼吸之间的热流点燃皮肤的热量,轮到秋间澪时,男人故意松开饼干,捧着她的脸低头含住她的嘴唇,起哄声此起彼伏,甚至有盖过音乐节奏的势头。
她没有推搡,坦然的接受着来自他的拥吻。
感受到她的接纳,他越发放肆的靠上去,一手扣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撑着沙发靠背,几乎整个人都压在她身上,而她的眼神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冷下去的,伸手掐住他的咽喉,他以为她是欲拒还迎,低头想继续亲昵的动作,然而她却毫无征兆的挥手给了她一巴掌,见他还没反应过来,又抬起膝盖朝他肚子一顶。
“我不喜欢有人压在我上头。”前一秒还像醉的意识不清,下一秒她就慢条斯理的用纸巾擦了擦嘴唇,含了口酒漱口,优雅的吐到冰桶里,朝酒服务生招手示意:“换桶新的。”
侮辱性和伤害性都极高。
白鸟信玄还在一旁没心没肺的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小少爷,别当真,大家都是来玩儿的嘛。”
冲矢昴扭过脑袋,撑着下巴。
如果不是因为黑衣组织,他是真不想和这个纨绔打交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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