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中莫寒给希然诊完了脉,“咯咯”大笑道:“你看看你,一日比一日难熬,再不得手时日无多了!”
希然忿恨地看着他,声音也有些颤抖,“始作俑者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莫寒却啸叫道:“没有我,你早活不到现在了!你是离不开我的,永远都离不开!”
双眼失神的希然走出了地牢,哈桑本要跟他说些什么见他那副表情立刻快步上前扶着他道:“斯敏……”希然抬眼看向他泪下如雨,“哈桑……我该怎么办……”哈桑为他拭去了眼泪,“如果你告诉他真相,你怎知他不会接受?”
“我……”希然垂下了眼睛,哈桑又说道:“大汗回了大都,召您进宫。”
“为什么偏偏是今日……”他吞服了药丸穿好朝服,绛紫色的朝服把他的脸色衬得比之前重伤时更惨白。头重脚轻的他走路都似晃悠悠的。哈桑十分不放心,一直陪他到大明殿外才看着他一人进殿。
海山一见他,不等他行礼便走下龙椅拉着他的手说道:“数月未见,圣使怎得消瘦了这么多?”
似连抽回手的力气都没有,希然脑海里一片混乱,“希然伤病未愈,在大汗面前失礼了。”
寿山突然走进了大殿,海山立刻放下了希然的手,不悦道:“现在连通传一声都不会了吗?”寿山笑道:“臣弟这不是听说兄长回来了,心急来见兄长嘛!”寿山看了一眼希然,“本王与大汗有要事相商,圣使请先退下吧!”
希然看向海山,海山一脸愠色向他挥了挥手,希然向两人行了礼便退出了大殿。哈桑见他一副快要晕倒的样子忙扶了他正准备出皇城,却有火者上前与希然小声说道:“圣使,皇太子请您在太液池边稍候。”
坐在太液池边的希然稍稍恢复了些,他正眺望着万寿山上的红叶出神,寿山在他身后说道:“圣使在想什么?”
希然忙起身向寿山行礼,寿山打量着他,“圣使那日竟会为了完者都挡箭,倒是让本王吃了一惊,我以为圣使另有……”
“殿下不妨直言……”
“我的要求不多,若圣使当真能找回传国玉玺,请将它交于我。此外,我还想要一种无色无味无人知却能一滴毙命的毒药。”
“呵……殿下果然要求不多……”
“希然,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一直很感念当年你劝阻了色目人对我的阻挠,只要你完成这两件事,我愿许你自由,并且许大元与伊儿汗国永无战争。”
希然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请容希然考虑……”
“考虑?”寿山笑了一下,“我觉得圣使一定不会拒绝我如此公平的提议,但我这个人向来很大方,我愿等到比武大会结束再来听答案。”
中秋的圆月本应分外明亮,幽蓝的天空上却有叠叠薄云如雾如纱,迷蒙了月光。香山上的枫树也似斑驳的黑影在秋日的晚风中簌簌抖动。登上山顶的万悬见到希然明显愣了愣,“你为何在此?你的身体?”希然却并不看他只说道:“你又为何要来?”
万悬在他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圆月道:“一别华山数月,也不知师父他们现在怎样?”
“这香山上的红叶美不胜收而我们竟无法于白日一同观赏。”希然幽幽道。
“希然,你怎么了?”万悬这才察觉了他的异样,倾身看到他眼中噙满了泪水。万悬握住他的手发现他体温很高,忙说道:“我送你回去。”
回到山庄,万悬想扶着他在床边坐下,“我让哈桑煎药给你。”希然却整个人都轻覆在他的身上,脸颊晕红,灰蓝色的眼眸流光闪动,细声道:“彦殊,之前说的要娶我还算数吗?”希然的呼吸很近很热,万悬似不敢看他,只说道:“算数!”
豆大的泪珠从希然的眼里滚落,“彦殊,我真的……真的想为你生儿育女……”
□□在两人之间弥散着、卷绕着,万悬用灼热的吻吻干了他的泪水,用火热的舌尖撬开他的唇齿好与他纠缠得更加激烈。几个月来的隐忍都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万悬再也抑制不住想要他的渴望,只恨不曾让他永远属于自己。
呼吸和心跳在这一刻全部失去了控制,只有越来越汹涌的热流在体内不停地乱窜。希然感受着攀上峰顶的愉悦,感受着被温柔和热烈盈满,感受着今生注定与他密不可分的牵绊。
万悬紧紧地拥抱着他,抚着他的银发与他继续唇舌纠缠,在他的耳畔低声道:“希然,为我生儿育女,与我白头偕老。”
尽管与师兄弟们已很难解释自己的晚归,但万悬总是等希然熟睡后才小心翼翼地离去。
天已微明,希然随意地披了件衣服走到了地牢,面无表情地靠着石壁坐下,那只红背的蜘蛛爬到了他的身边,看上去竟已比手掌还要大了几分。“这等场面要是让外人看见了,只会以为我是个怪物。”
莫寒本来一反常态地沉默着却又发起狂来,吼叫道:“你是我的!我的最完美的毒物!最完美的!”
希然同样怒形于色,他猛地站起身一脚踹开铁栏的门,踢倒了罐子,用脚踩着莫寒的脖子,狞声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叫我是你的?你看清楚现在到底谁才是你的主宰!是你离不开我!我才是你的主宰!”希然边说边加重着脚上的力量,让莫寒本来嘶哑不堪的声音变得更为破碎,“你……你……是……是……我的……主宰……我的……主宰……”
希然这才松开脚,莫寒滚到一边拿了一张纸递给他道:“这是为师想了很久的良方,这次一定能助你解毒。”
希然颤抖地接过了药方,沉默地离开了地牢。哈桑见他披头散发地坐在庭院里,忙带他回了房间。
希然幽幽地问道:“他真的能原谅我吗?”
“你不试怎会知道?”
希然的眼泪全都滴落在了药方上,让墨迹晕开了一片。
傍晚时分,万悬正准备离开万安寺就被杨乘拦住了,他要与万悬切磋剑法,却被万悬心不在焉地婉拒了。
“师弟,你最近到底在做些什么?每晚丑时才归。”
“我……”万悬既不想说谎却也无法说出实情。
“是否和那位圣使有关?”杨乘诘问道。
万悬凝思片刻,说道:“师兄,彦殊多谢师兄关心,只是彦殊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师弟,你根本不明白!那位圣使绝非你想得那般简单,师兄是怕……”
“师兄,彦殊自知不懂人情世故,但彦殊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你可明白色字头上一把刀?当真糊涂至极!”杨乘知他看似温和却又有格外执拗的地方,心知一时也难以劝动他,又想着今后离开了大都也就能与那人断了联系,眼下也只能气恼地离开了。
当晚,见到希然的万悬总觉得希然并不太高兴见到自己。
“希然,是有什么心事吗?”
“唔……”希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个是送给你的。”万悬有些羞涩地递给了希然一个紫色的香囊,“其实早就备好了,只是……”
接过香囊的希然看到上面绣的并非常见的五色花鸟图案,而是用银色丝线镶绣的波斯涡纹旋花的新月图案,不禁心内微颤,他轻轻摩挲着上面的新月却不发一言。
“那你早些休息,我先回去了。”万悬见他不说话便也不勉强。
希然这才开口道:“为何你的香囊一点香味也没有?”他边说边倒出了香囊里的药材,“平贝,生地,不凋木和负盘。”希然有些诧异,“这些都不是香囊常用的药材呀……”
脸色微红的万悬反倒不说话了,希然却突然明白了他的用意,一时竟愣在了那里,眼尾泛红,呢喃道:“亏你想得出来……”
万悬上前把他轻轻地拥入怀里,柔声道:“我不太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对你说的句句真心。”希然靠在他的肩头潸然泪下,那些原本就难以言说的真相更加说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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