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战落下帷幕。

    微风卷起弥漫的浓烟扶摇直上苍穹,似是为天地接引起一道桥梁……

    这种战场,虚空界每天都有上百处。来来往往人员正清理战场。

    现至炎炎夏日,地表竟是结下一层厚厚的冰蔓,黑袍男子右手轻轻呈握状,冰蔓竟肉眼可见的消失。

    “大多时候,人做出的决定,都是身不由己”男子邪眸一笑,抬头眼睛对上脸色惨白的女人。

    女人寒薱收回那柄高悬罪犯头颅的紫色细剑,“不要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让人恶心。”

    寒薱出生于十八神族之一的冰神族,虚空界绝对的顶级门阀。更幸运的是,她是冰神族族长唯一的女儿。平日里,若有人这般对她出言不逊,早被她砍翻在地。

    男子没在意寒薱语气尖锐:“这次任务完成,你回族中,我们的婚事就要推上日程,尘埃落定,万事休矣。”

    寒薱死死咬住嘴唇,眼神中满是不甘。

    这怪谁,怪族人不争气?要把神族之位拱手让人?那罪魁祸首也应该是她自己,只有可怜的8点天赋。

    “其实我并不喜欢你性格,但谁叫你漂亮呢!”男子语气愈发得意,又无耻道,“嫁给我你并不亏,我天赋31点,比起你族最强天赋还要强上一线。两族联姻,你不仅能保住神族之位,族长位置也是唾手可得。”

    寒薱怔怔无言,男子的话无一不是她的痛点。

    几千年来,她们神族都高高在上,拒人千里之外,然而近百年里,部分神族势微,以元素神族最为显著,颓势不可挡。

    而那些以元素见长的天人族,修罗族,妖族则是恰好相反,日渐强大,此消彼长间,部分神族则是被这些族所压制。

    半年后,距离下次神族大选就只剩三十年,三十年对修行者而言,还不如凡人三年。想在三十年里,凭借冰神族自身赢下神族大比,已是不再可能。

    对冰神族,她没有多少好印象。唯独感觉亏欠的是她那族长父亲。母亲体弱,在她未记事前就已撒手人寰。

    常人看来,这么小没娘,对娘都没印象,孩子真苦。但她觉得,记得娘那才叫苦。可话又说回来,年纪小又会懂什么是苦?

    母亲身体不好那几年,父亲因忙于照顾她而有所懈怠族中要务。而偏偏也是那几年神族颓势才完全显现,神族境况不好,母亲更是一蹶不振,本无大碍的病,硬是要了她的命。

    说起过往,都是一笔笔无法清算的糊涂账。怨族人太没出息,太势利?还是怨修罗族太强、太霸道、太赶尽杀绝?

    是不是神族,对寒薱并无意义。只是她知道,父亲为冰神族付出了多少心血,她不愿父亲成为丢下神族之位的罪人。

    “冰神族没落也不能尽怪你天赋不好,毕竟大势所趋。可笑你那族长父亲,也有意促进我们的婚事,你没得选。”男子说到此已经兴致缺缺。

    寒薱压抑着滔天怒火,眼睛不停的变换光芒,这次回去,婚事不是她能推脱得了的。

    既然靠实力无法改变,寒薱决定赌把运气。

    她再次拔出细剑,迎着男子的错愕,在惨叫声里,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应声落地。头颅上那双眼睛泛着不可思议的光芒,一切都发生在刀光剑影之间。黑袍男子的神色,从错愕到吃惊再到暴怒仅在瞬间。这是他第一次在人前如此失态:“你真是个疯子,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去,不就是多等三十年,我们修行最多的不就是时间?”

    说完转身消失不见……

    见男子气急败坏离去,寒薱松出口气。

    若说她不恨,那一定是假话。无论是黑袍男子一族,还是冰神族,她都无法原谅。每每看到父亲有事没事对着母亲灵位喃喃自语,寒薱就有着切肤之痛。

    她呆呆的站在原地,等待审判来临。虽然造孽深重的囚徒死多少次都不为过,可她也无权在罪犯未反抗的情形下,擅自结束他们生命。

    ……

    寒薱无力扔下长剑,理着心中烦乱思绪。作为神族族长之女,寒薱已经执法多年,缘于虚空界法治严明,她亲手杀的人屈指可数,还做不到杀人如麻。每次杀过人,都避免不了要做一番心理建设。

    须臾之间,眼前便是多出俩人,他们身着红色长袍,身体被长袍完全包裹,长袍上绣有简单特殊的黑色花纹,寒薱相信虚空界的生灵对花纹再熟悉不过,它意味着眼前两人来自于——战斗家族。

    战斗家族是虚空界最核心的力量,族中不少天才,其中最杰出的当为圣子。战斗家族领导十八神族,共同治理虚空界普法区域。

    在广袤的虚空世界里,除了百分之九十九的普法区域,还有着百分之一的无法区域。无法区域不受任何势力管辖,没有规矩,更谈不上法治。至于为什么没能纳入普法区域,就是寒薱无法解释的。

    造就这一体系的建成,是五千年前的一次反侵略作战,强大入侵者迫使虚空界所有势力与个人不得不走向联合,以战斗家族与守护家族为两大核心,两族各自出现一位惊世骇俗的天才。

    战争从一开始就陷入胶着状态,双方实力太过接近,几个月大规模作战不断,人是死了一批又一批。战争的结局,是以战斗家族圣子牺牲为代价,灭了对方所有高阶战力。最后虚空界以摧枯拉朽之势,驱离了入侵者。

    听起来没有太大曲折,甚至于感觉有点轻松。也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和平来之不易。灾难过后,虚空界足足休整几百年,才缓过气。而当时的战斗家族,自大战后彻底销声匿迹。对外称韬光养晦,许多人猜测是已经覆灭,从此守护家族改名战斗家族。

    顾名思义,守护家族和战斗家族是相互掣肘的,守护家族隐世,战斗家族管理。若有一天,战斗家族犯浑,也就是守护家族揭竿而起的时候。

    这套机制保证了虚空界上层力量的正义性质,如今缺了一角,不是虚空界各方势力想看到的。

    战斗家族共派遣三个等级执事参与世界管理。三等执事,着绿袍,也是数量最多的执事,他们与神族共同维护世界治安,和抓捕罪犯的任务;二等执事,穿红袍,数量少于三等执事,主要处理三等执事和各大神族在执法中不恰当行为,有时也会去清剿无法区域里的越线人员;至于一等执事,寒薱自出生就没有见过,据说一身黑袍,数量极少,身份极其神秘。每一个实力都不弱于十八神族族长,其天赋放于十八神族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可惜,她冰神族并未能有一位一等执事,不然也不会被三十六修罗族之一的寒冰骑士修罗一族逼迫成这样。

    寒薱跟随红袍执事,弯弯绕绕进了漆黑小屋。狭隘的空间,她就像被囚禁大海深处。

    红袍执事审视了她十几息:“你是冰神族族长之女?”

    寒薱简单道,“对。”

    红袍执事,“知道为什么带你过来吗?”

    寒薱像个木头人,机械道:“知道。”

    这是知法犯法,红袍执事心中不悦,“为什么杀人?”

    寒薱给出了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他该死”

    红袍执事皱了皱眉,厉声道:“他本就逃不过一死的结局,你何必要擅自动手?多说实话,有利于你的量刑。”

    寒薱,“我说的就是实话。”

    红袍执事暗叹无奈,这也是她们二级执事审查时最头痛的情况,油盐不进。随即柔声道:“需不需要做精神鉴定?”

    寒薱撇了撇嘴,想被重判就这么难?不过又对战斗家族的执法人员有了新认识,总体而言他们是信得过的官方,“我精神没问题,人就是我故意杀的。”

    红袍执事没再多废话,“拒不配合,惩罚从重,我们会囚禁你三十年自由。三十年里,你将作为伴生系统的人工服务。”

    寒薱不由松下口气。其实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

    虚空界出生的孩子,五岁时会激活伴生系统,根据天赋不同,开通的权限也是不同。其中拥有人工服务的只有极少数,所以这些人,无一不是天赋远超常人。

    “需要和家人见一面吗?此次一别是三十年。”女执事难得的情绪波动。

    “不用,就现在开始吧!”寒薱不含感情道。

    她虽贵为族长之女,可天赋的确不尽人意。这些年,在族中受到的冷嘲热讽不少,更无奈的是——她这几乎完美容貌,族中女人有几个不嫉妒?因此常常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大屏幕上随机摇着号码,寒薱收回发散的思绪,祈祷号码能够靠前一些。她心脏怦怦跳的飞快,紧握的双手渗出微微汗渍,巍然壮观的身躯更是起伏夸张,这比起她觉醒天赋那天还要紧张许多。

    几息过后,号码变换渐渐缓了下来,屏幕上显示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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