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一个新的历程开始,小二姐的明天就这样悄声地来了。
她还在朦胧地睡梦中,就似乎听见院子里轻微地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说话声。
她的爸妈已经早早起床在院子里忙碌了,她知道她的爸妈尽管心里有多少无奈或难过甚至抱怨,可还是尽最大努力让她最起码在娘家这头高高兴兴风风光光地嫁出去。
她睡不着了,悄声起来,坐在床头看着镜子里自己一阵发呆,今天是新娘子了,少女时心中对婚礼的想象还一样吗?
她看着镜子里白皙透亮的皮肤,虽然生在苏北的农村,气候干燥还夹杂着呼呼地风,似乎将周边人的皮肤都吹的蜡黄粗糙,而自己从小不管怎么在外风吹雨打,皮肤总是白皙透亮。
这让她从小在一群孩子中就显得鹤立鸡群,同学给她起外号叫小白瓜,一想到这不由得轻松一笑。
这一笑缓解了她的心情,她站起来走到橱柜里看看今天穿什么衣服。
是的,太过于匆忙,这个可怜的小白瓜并没有为自己买几套新衣服,还好,她安慰着自己今天穿婚纱,可以天亮了去街上的照相馆租一下,可是按照习俗新娘要穿新的红色内衣裤和鞋子还来得及买吗?她给自己打气应该来得及,买了去照相馆穿婚纱正好。
她连忙找了件红色的衣服穿上,轻轻地走到院子里。
“妈,”站在妈妈背后的小二姐突然一声叫唤,“哎呀,这死丫头,吓我一跳,”专心在小水井旁打水的小二姐妈妈一只手捂着心口说。
“怎么还被吓一跳,我来打水吧,”小二姐这才把话说完。
妈妈责怪的说道:“你咋起这么早,怎么不多睡会,你咋穿着旧衣服,新衣服呢?”
“睡不着了,穿啥不一样,一会不是还要去照相馆租婚纱吗,先凑合着穿一下,”小二姐说。
“那到了那头,婚纱脱了,也要穿新衣服的,一会在婚车上带上别忘记了。”妈妈叮嘱着,她哪里会知道小二姐竟然连一身新衣服都没买,更别提那些金银首饰,甚至纤细的手指上此时连一个戒指都没有。
她从妈妈身边连忙走开,害怕被看见似的。
“二子,锅里饭做好了,你赶紧吃点,喊你爸也吃点,一会人来了就来不及吃了。”妈妈转回头叫她。
“喔,知道了,妈你也赶紧来吃点。”小二姐回答着说。
在院子搭起的帐篷里,小二姐爸爸正弯着腰默默地将落在地上的空饮料瓶捡起来放好,滚落到桌子下面的饮料瓶忙事的人在清扫时可能没注意到,要是被坐席人的腿不小心踢一下从桌子下面再滚出来,就会给走路大意的绊着,闺女的婚事可不能出笑话。
帐篷里一字排开十个席位,小二姐爸爸挨个去找然后捡起来放好,一直弯着的腰感觉酸痛了起来,到底老了,他不自禁地直了直腰,用手轻轻地锤几下。
“爸,吃饭了,回头来不及吃了,”小二姐朝这边走过来,边走边喊。
看着走过来的小二姐,他的心里想被什么堵住似的难受,多好的闺女,男方父母竟然这么不开眼。他深深地叹口气,回答着“来了,这就去。”慢慢地朝厨房走去。
饭桌上,爸爸一声不吭喝着稀饭,这里的饮食习惯是早晚喝稀饭,吃点馒头或小饼,中午才吃顿米饭。妈妈劝着小二姐少喝点粥,吃口馒头就行。
“怎么了,妈,大早上的就想喝点粥,”小二姐撒娇似的对妈妈说。
“你傻呀,喝粥要上厕所怎么办,婚车在路上不能停,不能半路下车,人家闹洞房时也不能去厕所,”小二姐才幡然醒悟,赶紧放下手里的碗对妈妈说:“完了,妈,我已经喝了一碗了,”
妈妈无奈地一笑,“喝就喝了吧,难道还能吐出来。那馒头少吃点吧。”
小二姐妈妈的做法没错,按照习俗,新娘子在出嫁前三天就要敛食,就是克制吃喝少吃或尽量不吃,这样才能避免新娘子结婚当天不能随便走动和上厕所的尴尬。
可这样的尴尬或许对于小二姐来说都是奢求,小二姐的爸爸叹了口气放下饭碗走了出去,还能有闹腾腾地闹洞房吗?
看着爸爸的背影,小二姐低下头慢慢地将手里的馒头撕了一小块放进嘴里,她突然共鸣到爸爸的那声叹气,是啊,到如今她的洞房在哪里还不知道?
她轻轻地咀嚼着嘴里的馒头,心里涌出阵阵心酸,虽然爸妈在人前欢笑,在自己面前也尽量不露出埋怨和难过,可她知道她们的心里如一片沼泽湿湿的难过担忧。
妈妈看出了小二姐的发愣,忙高兴似的催着她:“二啊,快别吃了,天都发亮了,你赶紧去收拾收拾,一会让伴娘陪着你去化妆选婚纱。”
“喔,伴娘,哪个伴娘?”小二姐疑惑地问起来,她并没有安排伴娘,她的情况也不允许有伴娘同行啊。
“春晓和小三子啊,小三子估计和你姑妈一起回来,等会让春晓陪你去,春晓那孩子懂事乖巧她昨天来时我就告诉过她了。”
“喔,知道了。”小二姐吐口气,春晓还行,到了县城就可以去姑妈家。
被选作伴娘的春晓,这会还在呼呼大睡。
回到家的轻松和高兴,让她如脱了疆的野马跑东跑西,昨天一到家首先冲到了小二姐家去找妈妈。
妈妈没在又冲到乡里的诊所,看完妈妈又到处去找不知道溜到哪里玩去的弟弟,因为她的口袋里还带着从县城买的在家少见的糖果和方便面。
她沿着闭上眼都能知道怎么走的小路,东瞧瞧西瞅瞅,摸摸这闻闻那,仿佛隔了千百年才回来似的,哪哪都那么亲切,哪里是找弟弟到像是自己在到处溜达,前庄后村菜园果树地跑了遍。
“春晓,快起来了,今天你要当伴娘的,快起来,”春晓妈妈喊着。
半天,春晓才回了一句,那是妈妈叫了半天她才模模糊糊地醒来。
“喔,伴娘,什么,伴娘,”她闭着眼口里念叨着,猛然想起昨天中午二娘跟她说的话“春晓,明天你做新娘子的伴娘啊”,她一个激灵清醒过来,还以为二娘是说着玩的,原来是真的呀。
长这么大她还没做过伴娘呢,电视上到看到过,伴娘是陪着新娘子一起的,还要承担着保护新娘子,特别是在闹洞房时不被那些男的欺负,而且伴娘和新娘子一样漂亮,也要化妆和穿礼服呢,只是这么早就要去吗?
她才回家一天,还不想早早地就又跟着新娘子的车回到县城去。
“妈,伴娘要这么早去啊,”春晓嘟着嘴问。
“快收拾下,你早点陪你小二姐去化妆穿婚纱呀,”妈妈告诉春晓。
“妈,那伴娘是不是也要化妆,穿像婚纱似的长长的礼服啊,”春晓激动地问。
“看把你美的,你只要在家收拾干净就行,不需要你化妆穿礼服。”妈妈笑着说。
“那电视上不是都要这样吗?”春晓失望地说。
“那是电视,你在电视上啊,快,别磨蹭了,先去把饭吃了赶紧去。”妈妈命令着说。
春晓匆匆地扒了两口饭,害怕误了大事似的,赶紧往小二姐家跑去。
那会的天才开始亮起来,路上已经有早起的人们走来过往的身影和脚步声,没有车来车往,地上的灰尘亦伏在地上安静地一动不动,晨曦的空气比起满眼花红柳绿的城里更显清新自然。
春晓陶醉般地跑着,闻着大自然的清香,那是自己熟悉的味道,一阵心旷神怡。
到了小二姐家,还以为自己很早,却看见院子里忙事的人已经来了好多了,正嘻嘻哈哈地搬酒的般酒,摆凳子的摆凳子,洗菜的洗菜,烧火的烧火,门上窗户上贴满了红字对联剪纸,比起昨天更显得喜气洋洋。
她冲到小二姐房间,看见小二姐房间里两个差不多大的姐姐正挨在小二姐身边叽叽喳喳地笑个不停,“喔,春晓来了,”小二姐抬头看见冲进来的春晓,
“小二姐,妈妈叫我赶紧过来陪你去化妆,现在去吗?”春晓着急地说。
小二姐听完哈哈一笑,“你不用去春晓,你还是小孩子,这两个姐姐陪我去,”她顺手指了指身边地两个姑娘。
春晓一听,呼地松口气,因为她对于化妆还一窍不通,她高兴地对小二姐说:“好的,姐,那我去玩了,有事你就叫我。”说完就跑出去了。
小二姐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春晓,哭笑不得地对身边的两个好姐妹说:“你看,连春晓这么小的孩子都被支派来帮忙了,结个婚可真是全村总动员啊。”
“那可不,这可是我们一辈子的终生大事呢,能不隆重些嘛,”
“小白瓜,你的白马王子一定很帅吧,”小二姐直到此刻才幸福地露出了笑容,是啊,她的白马王子真的很帅,可怎么能说出来呢。
她只好笑笑地说:“没那么帅,就一般人,”
“看你笑那样,一定是你心里最喜欢的那种类型,”说这她们又哈哈地笑起来。
小二姐想着还要去买新的内衣裤,农村的街道不比城里到了一定的点才开门营业,农村街上的店铺很多都为街道边的人家自家的门面开的店,所以人起来了门店也就早早地开门了。
“我们现在去化妆吧,我还想套新的内衣,在城里买的忘记带回来了,”“哈哈,你呀,啥脑袋,新娘子的新衣服还给忘记了,那走吧,咱们早点去。”
小二姐被她们两个一边一个拉着胳膊走出家门,她哪里好意思说自己匆忙地连件新衣服都没买,好在她们也没在意,更没追着问那边地情况,只是遗憾地抱怨为何不选她们做伴娘,也好跟着去小二姐县城里的家见识一下。
小二姐只是无奈地笑笑,说:“我也想你们做伴娘,不过这个还没等我说,爸妈就给定下来了,下次下次,”
“啊,还有下次,”瞬间她们狂笑不止,小二姐才反应过来,“说错了,说错了,”也跟着笑起来。她们很快在商店买好了新的红的内衣裤,就往东头的照相馆走去。
“一会你俩给我挑件漂亮的婚纱啊,”“啊,你婚纱没提前定吗?”
“没有,现在租晚了吗?”晚是不晚,不过你没有提前定,那婚纱被穿来穿去的照相,可能就没有清洗过,”
小二姐听了她们的话,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昨天咋不知道提前来和人家说一声呢,哪个女孩子不爱干净特别是洁白无暇的婚纱呢。
其中一个姐妹看出了小二姐的一丝担忧,忙说:“你俩就别瞎操心,照相馆那么多婚纱咱就挑拣与众不同的,可定没什么人穿过,再说,你看咱小白瓜的脸,白里透红的什么样的婚纱穿不出仙女的感觉。”说罢大家又一阵大笑。
相比较穿上自己喜欢的婚纱的开心,与嫁给一个心中喜爱的白马王子就小巫见大巫了,她们俩的笑声中都为小二姐找到了自己终生幸福而开心。
而小二姐的笑声里此时却还在牵挂着远在县城的小马来了没?
家里的父母说服了没?一切还顺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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