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板床被推进了急诊部门中的一个诊室里,小护士跑来跑去准备各种药水,先给白风清做皮试。
打完后护士问:“小姐,你对麻药之类的东西有过敏反应吗?等会儿缝合要先打麻醉的哦。”
白风清轻轻摇头:“应该没有。”
一起进诊室的还有陆明深的萧秘书,两人杵在旁边相当显眼,医生跑去写检查单子了。
护士收拾了一下瓶瓶罐罐,接着看向陆明深:“你们是家属吗?如果是的话等会儿可以先去小程序把费用交了。”
“不是,他们是路上遇见我然后送我过来的,我有带卡,直接刷吧。”白风清的包包没丢,不过她说完才想起来,自己的包好像落陆明深扯上了。
白风清愣了一下转头看向陆明深:“不好意思陆先生,我好像把包落在你的车上了。”
萧秘书看了陆明深一眼,立马反应过来:“白小姐请安心休息,我去拿。”
看有人付款,护士就不留着了,她只提醒说记得去刷一下医疗卡,这样才能留下治疗记录,而且医疗卡刷完可以在各平台小程序生成付款账单,比去排队付款方便多了。
诊室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了白风清跟陆明深两人,旁边只有两张用来各患者坐的小椅子,陆明深看了下,不是很想坐,就站在床边打量白风清。
“你今晚怎么去欢渡了?”陆明深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仿佛只是在问你吃了晚饭没。
白风清扶着隐隐作痛的胳膊,慢慢坐起来:“喝酒啊,那地方不就是去玩的?”
后面的话陆明深就没继续问下来,而是换了个话题:“上回萧秘书给你递名片,你为什么没要?”
这个问题白风清本来不是很想回答,毕竟这不在她的计划内,可是她也有想过,如果再见到陆明深,他是一定会问的。
白风清考虑过自己要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才能接上自己的计划,只是一直没想到最合适的。
现在她又因为失血过多有些昏沉,陆明深真会选问话的时间。
沉默了一会儿,白风清长叹一口气,没选择直接回答:“那天我去茶厅之前,先被人请了一顿鸿门宴,陆先生你觉得,我还敢要吗?”
说假话要点到为止,留给当事人想象的空间,还不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双方都不用说得太明白,一句“鸿门宴”已经能说明很多问题了。
这时萧秘书拎着白风清血迹斑斑的包来到诊室外,懂事地没有进去。
陆明深注意到之后走过去,把包拿给白风清:“我还有点事,萧秘书会留在这里陪你的,有事你也可以给我打电话。”
“谢谢,今晚麻烦你了。”白风清说完,伸手去接自己的包。
“不用客气。”陆明深说完后直接转身离开,等走出门了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换过电话号码了。
之前萧秘书再次详细报告了一遍八年前的事情,那时候白风清发疯一样给他打电话,拉黑了都不行,都不知道白风清怎么短时间内注册那么多号。
后来实在没办法了,陆明深只好换掉了当时用的私人号码,想起来还觉得连续不断的铃声在耳边环绕。
陆明深想到刚才白风清那么回答,可能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旧号码,便回头想跟她说一声。
刚站到门口边上,就看到白风清坐在平板床上单手堆枕头,包放在枕头旁。
堆高之后白风清还调整了一下弧度,觉得满意后轻轻笑了下,继而侧着身体靠上去,似乎是想趁现在睡一会儿。
萧秘书注意到身后的影子,压低声音:“陆先生,还有什么吩咐吗?”
陆明深静静看了白风清一会儿,摇摇头:“没有,你看着她。”
“明白。”
医生跟护士没一会儿就过来了,他们叫醒了白风清,先送她去做个检查看看骨头有没有问题,身上的外套是没法保留了,只能剪掉。
白风清知道自己骨头肯定有点伤口,她故意撞上的刀口,用了多大的力道自己清楚。
萧秘书一直沉默地跟着跑上跑下,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很快各种结果都出来了,白风清骨头有点损伤,不过没关系,没有断也没开裂算是比较幸运,只要好好养一段时间就行。
医生记得陆明深说要用美容缝合,拆萧秘书包扎时他为了分散白风清的注意力又问她想用哪种缝合,说美容缝合不会留下疤痕之类的。
白风清手臂麻麻的,疼痛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她晃了晃脑袋,说:“美容缝合吧。”
打过麻药后白风清整条胳膊就只剩麻了,人开始昏昏欲睡,失血过多还要保持清醒面对时刻看守的萧秘书实在耗费心神。
缝合好后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白风清起身想去缴费顺便给自己弄个单人病房,她一身血,别吓到其他病人。
护士刚要扶着白风清起来,萧秘书立马过来接手,忙说:“白小姐,你想做什么,直接交代我就可以了。”
站到地面上白风清有一瞬间的眩晕,很快压制下去,看了萧秘书一眼,摇头:“没有啊,萧秘书你回去吧,我这也不用人帮忙啊。”
萧秘书没说什么,白风清说不用她帮忙,没有陆明深更多的要求时,她需要做的就是看着白风清,其他事情不在她服务的范围内。
当然,如果白风清现在的身份是陆明深明确的情人或者陆太太,她只要没被揍,都不可能让白风清亲力亲为的。
而白风清现在刚好哪个身份都不是,或许陆明深对她有点兴趣,白风清也在玩什么欲擒故纵,可只要没明确说,她就不会试图去揣测陆明深的意思。
去办理了病房后白风清没精力再管萧秘书,直接把人关门外,带着一身血倒头就睡,失血过多让她非常累,不管现在谁来,都不能打扰她睡觉。
从欢渡出来的时候是十点半,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一点过,医院除了急诊,其他地方都安静下来。
静谧的环境很容易让人入睡,萧秘书被关在了病房之外,敬业地守在门边,在三点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己的老板过来,她在心中松了口气,还以为自己要在这守一晚上呢。
陆明深刚才去找喻易之了,联系白风清说那天被请了一顿鸿门宴的事,其他事情他根本不用知道细节,想也能想到白风清完全跟他不接触的时间里被自己的朋友怎么折腾。
所以当时离开诊室,走到医院门口陆明深就给喻易之打电话。
“今晚这主意,你出的?”陆明深象征性问一下。
喻易之难得沉默了,好半晌才开口:“是,没想到他们会动手,我已经让东子去处理了。”
陆明深听了轻笑一声:“你们请她吃午饭那天,我遇见她了。”
“什么?”喻易之不明白陆明深怎么提到了这个事情,那天他们确实汇合了一下一块去见白风清。
白风清突然出现在云城,无论怎么说,他们只是帮忙试探一下,不应该到陆明深忽然给他们算账的地步,况且,刚跟他们吃了饭就能撞上陆明深,岂不是证明白风清有别的心思吗?
注意到喻易之语气中的震惊跟疑惑,陆明深就明白,那天晚上发生的事谁都不知道。
于是陆明深好心提醒:“那天我去谈生意,临时找的地方,不太可能被查到,应该是偶然遇上的,我让萧秘书给她送了名片,她没要。”
“所以呢?”喻易之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谁知道这不要是真的不想要,还是想要更多?
“所以你们什么都不做,反而更能试探出她想做什么啊,如果她真别有目的,没人理她的话,她自己肯定坐不住的,要是真的单纯回来生活,你们不管她,云城这么大,我们根本没机会碰上不是吗?”陆明深带着笑意解释。
说来说去,就是邵以东他们这么一推动,让两人不见面都不行了。
喻易之沉吟片刻,却说:“我们不止是想试她,明深,你确实舍不下那张脸。”
本来就是个双向的试探,喻易之提醒过邵以东跟钟百思,其实白风清是否有目的,只要陆明深没那意思,那白风清做什么都是无用功,可只要陆明深有意思,他们现在做的就是在下陆明深的脸。
今晚白风清受伤,陆明深就打了电话来问,意思不言而喻。
“脸吗?”陆明深反问,旋即又轻笑着说,“就当是脸吧,总之,你们谁安排的过来一趟,给人家该赔偿的赔偿,不管做什么,差点让人死了是事实,赔礼道歉是应该的。”
主意是喻易之出的,安排的却是邵以东——他主要是比较闲。
而且试探白风清的事本就是他带头,现在出问题了,就该他过来给人道歉。
刚从派出所出来把那些混混处理了,邵以东又被喻易之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慌忙跑到医院,刚下车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陆明深,青灰色的衬衫上都是血迹。
陆明深偏头看他:“来了?”
邵以东十分紧张地跑过来:“明深你没事吧?那群该死的别是直接对你动手了,我非得弄死他们不可!”
“不是我的血,东子,上去给人道歉。”陆明深似笑非笑地说。
听到不是陆明深的血,邵以东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紧张起来:“不是你的……这么多血,她没事吧?”
说到这个陆明深也很无奈:“你怎么找的人?她那性格多娇气你不知道啊?找人吓唬一下就好了,怎么就到了动刀子的地步?”
邵以东也很委屈,本来说得好好的,哪里知道那混混怎么突然就非得动手不可呢?
医院外头没有灯,邵以东就能看到陆明深衬衫上的大片暗色,走进医院后他才看到,不仅是衬衫,陆明深的手、裤子上都有没去掉的血迹。
进入电梯后邵以东小声问:“明深,她真的没死吧?”
陆明深淡淡扫他一眼:“人死了还找你道歉干嘛?直接请你去火葬场不省事?”
听这意思就是没死的意思,邵以东悬着的心总算放了回去。
萧秘书已经给陆明深发过白风清的病房号,看到他们过来,她赶忙站起身:“陆先生,邵先生。”
“你怎么在外面?”陆明深不解。
“白小姐没让我进去。”萧秘书老实回答。
陆明深了然,大概是担心让萧秘书进去会让人误会什么,他想着今晚白风清伤口不舒服,应该还没睡,就想去开门,万一人确实睡了,不敲门还可以避免吵醒对方。
结果发现门把手根本拧不动——白风清把门反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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