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唇红齿白的小嘴,白梚忍不住问道:“她亲过你嘴没?”
“亲嘴?”他疑惑看着她,表示不解。
“就是,就是她的嘴碰过你的嘴没!”她真是又急又臊,憋红了脸才好意思说出口。
童烁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嘴,道:“亲嘴了,可是霍娘嘴臭,烁儿不喜欢,霍娘不开心,也会打烁儿。”
犹如晴天霹雳,白梚整个人楞在原地,她心里多少有点膈应,问道:“她经常亲你?”
“亲了十五次,烁儿不喜欢的,臭。”他似乎想起不好的回忆,眉头紧蹙,身子也绷了起来。
嫌弃他不干净的白梚愈发下定决心要解除婚约,他被一个下人如此玷污,已然是不干净的,让她如何不心生芥蒂?
纵使有可怜他的一份心思,可更多的是嫌弃厌恶,当下她便忍不住目露厌色,冷声道:“亲了嘴,是要对女子负责的,童烁,你要娶的媳妇应当是她。”
“不要不要,要梚梚姐!”童烁头摇得比拨浪鼓还有劲,生怕白梚真的离开,他凑过身子想要去拉她的衣摆,却被白梚厉声低吼道:“你别过来!”
她确实接受不了他被别人玷污了的事实,即使他们并未成亲,可一想到这个人是娘亲让她嫁的人,她就止不住的恶心犯呕。
被白梚眼底深深的戒备与厌恶刺伤,童烁顿在原地,登时不知如何是好,他不明白,方才还对他温声细语的人,怎么能说讨厌就讨厌他。
他隐约察觉,是与他说的洗澡的事有关。
“不要讨厌烁儿,烁儿听话,梚梚姐,不要讨厌烁儿。”
眼睛蒙了水汽,童烁呜咽着祈求她,他小小的身子缩成一团,诚挚又卑微的看着她,像极了被抛弃的小狗。
“你别过来,你别碰我。”
她可以理解这是因为童烁痴傻,真正坏到骨子里的人,是那个欺他无知之人,可她眼下真的,半分不想挨着他。
“我困了,你早点休息。”
说罢,白梚头也不回转身离去,留下不知所措的童烁怔在原地,他站起来伸手想要抓住她,可一想到她厌弃的说不要碰她,他便不敢去打扰。
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恶心,真的很恶心,让人作呕。
偏偏童烁还清清楚楚记得一切。
白梚不明白自己心底这股莫名的烦躁从何而来,也许是被霍娘不知廉耻的下作膈应到,也许是厌恶童烁无知不会反抗。
这世上的人,总有超出想象之外的坏,她不知道该如何与他言明。
当一个人拥有与力量无法匹敌的美貌,这个人注定是悲惨的。
她从未这般义愤填膺过,恼怒不已,恨不能去到童烁第一次被侵犯的时候,将那个霍娘肮脏腌臜的手脚折断。
深冬的夜格外寒冷,却抵不过白梚冰冷的目光,童烁懵懵懂懂的拿上糕点盒子,想着用很珍视的东西去向她请求原谅。
“对不起,梚梚姐,对不起。”
她没想到童烁会来到自己房间门前给她道歉,明明,他什么错都没有,该道歉的是霍娘,是那些欺负他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他一遍又一遍的呜咽着道歉,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可他真的很害怕白梚用厌恶的眼神看他,好像随时会抛下他一样。
他在这里举目无亲,若是连白梚也不要他,他与那流落街头的狗有何区别?
啪的一下打开门,白梚居高临下看着眼前泪流满面的哭包,寒风吹在他身上,他遏制不住身子颤抖着,咬着冻得乌青的嘴唇抱着糕点盒,可怜兮兮的看着她。
“进来。”
白梚声音冷硬,将他放了进来。
所有人的屋子里都接通了厨房的暖道,放些碳火进去,整个屋子会比外面暖和许多。
童烁抱着木盒不敢坐,进了门便拘谨的站在门前眼巴巴盯着她。
“哭什么,为什么要道歉,你没有错。”
是她气不过,把脾气撒在了他身上。
“梚梚姐生气了,烁儿错了。”
他越是将罪责揽在自己身上,白梚越是郁结,她深吸一口气,压着心底的愤怒,认真看着他还在掉泪的双眸,道:“童烁,你没有错,我不要你轻易认错,错的是欺负你的人,我不要你哭,我要你记住,善良与美貌本无罪,有罪的是那些心怀不轨之人,他们应该受到惩罚,你没有错,不要哭。”
明明方才还很厌恶,眼下又心软到忍不住伸手为他拭泪。
温热的手指碰到他冰凉的脸颊,他眨眨眼,纤长的睫毛像飞舞的蝴蝶展翅一般引人注目,她的手指碰上方才被扇了一耳光还发红发烫的脸颊,心想她下手并不重,掌痕明日应当就会消失。
童烁安静乖巧任由她触碰,眉宇之间干净到让人不忍打破这份美好。
也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她还是不忍心看他落泪。
他还是落了一滴滚烫晶莹的泪下来,正好滑到她放在他眼睑下方的食指上。
“烁儿没有错,梚梚姐不生气,好吗。”
他伸手轻轻覆在她手背上,脸颊上下轻轻蹭动,像只无声撒娇的奶猫一样蹭了蹭她的手,白梚没有抽回手,也许是他的手太冰了,她狠不下心。
“不可以让别人碰你的身体,那些碰你身体的人是坏人,坏透了,他们很脏,会让你变得不干净。”
童烁握紧她的手背,恨不得将心都掏出来,认真道:“烁儿干净,不要生气。”
白梚不好意思用力收回手,道:“像刚刚那样碰你的脸,也不可以。”
童烁面露难色,纠结道:“梚梚姐是媳妇,可以碰烁儿,对吗。”
“我……我才不要碰你!”
果然男人骨子里都是流氓。
将哭红眼的童烁送回隔壁房间,她才上床睡觉,想到今日自己种种异样之处,便心情烦躁。
她昨夜辗转难眠,夜深人静才堪堪入睡,清晨还是童烁敲门将她吵醒,她洗漱好时童烁已经吃好早餐,见她进门,连忙热情的招呼她过去坐挨着他,生怕沉着脸的顾梅注意不到他们关系似乎更进一步了。
“咳。”白梚掩唇假咳,刻意坐在童烁对面,她本想埋头吃面,谁知童烁心情看起来很不错,笑吟吟冲她笑道:“梚梚姐,昨夜烁儿很乖,回房就睡了。”
白梚勉强抬头看他点点头,应付道:“嗯,别跟我说话了,我要吃面。”
被堵住话头的童烁明显不高兴,低着头偷偷埋怨看她,搅着手指不敢再说一个字。
顾梅叮嘱她照顾好童烁,便早早出了门,注意到她身上似乎没有受伤,白梚悬着的心也放下不少,吃好面便带着童烁去书院。
在书院门口再三叮嘱,童烁坚决表示不会再跑出来了,她才放心离开。
刚坐在自己座位上,周雨便一脸笑意凑到白梚身边,拉着她分享昨日与魏悠回家路上的事,她说得眉飞色舞,在白梚看来,却只是周雨自己一人沉浸在其中而已,魏悠不过寥寥数语,周雨便浮想联翩。
想起风姿绰约的魏悠,白梚克制住探索的欲望,她不是个主动的人,被很多人喜欢的东西,她向来不会趋之若鹜,她要的是世间仅有的独一无二。
周雨喜欢,便由她喜欢好了,白梚无心争,也素来不屑于争。
另一厢,书院里不时传来朗朗读书声,童烁读不出来连贯的诗文,自己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写字,魏悠走到他身边,发现他字迹工整漂亮,而且写的并非这两日所教的东西,是相对来说较为深奥的一本书。
魏悠颇为讶异,昨日他并未过多关注童烁,出了早上那样的事,他以为他就是个长得还不错的心智不全之人。
饶有兴致的坐在童烁旁边,魏悠修长的手指指了指他写的字,温声问道:“童烁,这是谁教你的?”
“爹爹。”
童烁抬头看着魏悠如实回答,他生平所学大多来自童大人,童大人一生爱书,家中藏书无数,又因为身兼太史之职,可谓是饱览群书学富五车,纵使学识渊博,童大人却不喜过多参与官场纠纷,故而上任没几年便藏拙捞了个闲散太史职位。
为了有更多时间照顾妻儿,也为了活得更轻松自在些。
日复一日,童烁在童大人有意无意培养下学了很多东西,就好似一个宝藏库,时不时朝里面扔上一些宝贝,有朝一日库房被打开,那么里面让人叹为观止的宝藏定会惊艳世人。
童烁存了很多学识没错,可他不理解其中含义,守着一堆金山银山,却不知道金银细软的用处,对他而言与那踩在脚下随处可见黄泥烂土无异。
无法被使用的东西,便失去了它的价值。
“你爹爹是谁?”
童烁眨眨眼,道:“爹爹就是爹爹。”
眼看问不出所以然,魏悠也不强迫,他让童烁自己写字。
写了一会儿字,魏悠讲述书本知识时童烁也不理睬,自己做自己的,想到昨日白梚简单的言辞里说到童烁心智不全之事,只要他在书院待着不惹是生非,便足已。
看来,白家是将他送过来,让书院的夫子们看着他的。
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中午,魏悠陪同童烁出书院,便看到书院门口站着两个娇小的身影。
童烁一见到白梚便加快了脚步,高高兴兴冲她走去,独自将魏悠扔在身后也不管,白梚见到他,第一句话便是:“可有听夫子的话?”
点点头,童烁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听话。”
向徐徐走来的魏悠行了个礼,白梚谢道:“多谢魏夫子照看他了。”
魏悠目含浅笑,应道:“应当的,童烁很乖。”
与魏悠道谢之后,白梚带着童烁回了家,周雨红着脸同魏悠一道回家,兴奋激动的周雨想说点话,可又羞涩难当,觉得女子该矜持些。
魏悠率先开口打开话题,问道:“周姑娘与白姑娘可是一直便有交情?”
“我半年前才认识白梚的,怎么了?”
周雨心里疑惑魏悠为何会打听白梚,莫不是对她有想法?
随后周雨自顾自多嘴道:“白梚没什么朋友,她前几日与我说过,童烁是她远房亲戚,家里出了意外,只剩下他一个孤儿了,可怜得很,幸好与白梚有婚约在身,白家对他照拂几分,不然也是可怜得很。”
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魏悠神色,发现他听到白梚与童烁有婚约时,温润如玉的面容毫无波澜。
“你可知童烁家里是出了什么事么。”魏悠漫声问道,周雨应道:“不知道,白梚一般不喜欢与别人说这些。”
听了她的话,此时他们二人也走了一段路,魏悠与周雨道了别,转身走进某个箱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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