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染:“好吃吗?”
龙五身体一僵,硬着头皮答道:“还好。”
“哼哼。”云倾染:“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放不下。因这世间八苦而衍生的执念欲望哪里是那么好吞吃的,每吞噬一份,便也将其因果罪孽一并承担了下来。”
“若无法消解,就只能背负着走下去。这执念中的贪婪,痛苦,绝望,恐惧,无助等负面情绪,便会日日的纠缠着你。”
“时日久了,你吞吃越多,累积的越多,你就会越痛苦,最后痛苦到难以忍受,疯癫成魔。”
龙五沮丧的低下头,抱怨着,“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可······”这事都是凭天性决定,又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住的,他也很难受啊!
他从出生起,就无论怎么吃都吃不饱,起初他还会吃很多很多东西来填肚子,可因为怎么吃都吃不饱,所以总是很暴躁。但后来他发现执念欲望虽无形,但吞吃下肚会让他多少有点饱腹感,他便改换了食谱。
可恶业缠身,侵蚀神智,也会让他备受折磨,他察觉到不妥后,也有意识的学着控制自己,可不吃,饿;吃了,疯。这就是个死循环嘛!他的凶名也便是从此传开了。
云倾染伸手揉了揉龙五的头发,安抚道:“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世间传言,饕餮好食,举凡目之所及,无所不食,若天下食尽,则将自食己身。这话说的当然是有些夸张,但也很好的说明了饕餮的天性。”
“你能吞噬万物,这本事听着凶残可怕,但却也让你永远都处在饥饿中,无法体验到吃饱是什么滋味。唯有吞吃不易消解的执念欲望,才可平复你一直处于饥饿中的焦灼。”
“生而如此,这不是你的错。我只是希望你再多克制一下,我平日里也用净化好的欲念帮你备了好些充饥的吃食,若是不够,你同我说便是。”
算了,总是这般啰嗦也是惹人厌烦。而且天劫一到,我便留不下了,到时候谁来管着他,让他不要总贪吃?!
还是趁早想想办法,在我离开前,帮他把这个问题彻底解决了。
传说,无尽海的尽头有一座灵山,山中有一种草,名叫祝余草。其状如韭而青华,食之不饥。就是不知这祝余草,对饕餮有没有用。
云倾染不愿过多责备龙五,只是又塞给了他好几壶新酿好的解厄酒,又将一颗被红绳穿好的舍利子甩给他,让他戴在颈项上,便不再纠结这件事了。
将莲境里吵闹着要出来的白玉儿,放了出来,抱在怀中。她和龙五一样站在窗边,向江面望去。
云倾染:“你来了有几日了,那两个花妖的底细可查清楚了?”
龙五:“唔,挺有意思的妖。”
云倾染一听,来了兴趣,好奇的问道:“怎么讲?”
龙五看着眼前一人一猫一脸八卦的样子,也不吊她们的胃口,直接将花妖的故事娓娓道来,“一名女子被人谋害,凶手抛尸于荷塘底,又将荷塘填埋。被谋害的女子因怨念过重,被困于塘底,不得解脱。”
“而恰巧这荷塘里尚有一株修行浅薄,刚开灵智不久的还没有开花的水芙蓉。这一填埋,无异于绝它生路。最后它只好以被抛到塘底的女子的血肉为生,人之精血,于妖物而言亦是一种滋养。”
“水芙蓉因受其滋养,已经有化形迹象,为报恩情,它在自己将要化形之际把女子的魂魄与自身融合,将女子转化为了妖族。故而花开并蒂,自此,一朵为荷花妖的本来元魂,另一朵便是那女子的魂魄了。”
白玉儿:“喵,那邪恶的那朵就是被杀害得人类魂魄咯,可怜。可咱们要的是善良的那朵花,这恶的花如何,与咱们无关吧?”
云倾染:“······”她替白玉儿顺毛的手重了几分,带了点教训的意味。
龙五弹了白玉儿一个脑瓜崩,看它被云倾染按在怀中揉搓的样子,调笑道:“你这就是典型的猫哭耗子假慈悲。”
白玉儿在云倾染的怀里奋力挣扎扑腾着,听见龙五的调笑之语不由怒道:“要你管,反正我是妖,我就是不喜欢人。”
知道白玉儿曾在人的手上吃过大亏,不喜欢人,所以两人也不再逗弄她了。
继续刚才谈论的正事,龙五道:“这妖有趣就有趣在这里,有善念的那朵花偏偏是枉死女子的魂魄,而恶念的那朵花才是水芙蓉原本的元魂。你说,这妖是不是有点儿意思啊?”
云倾染闻言一讶,摸猫的手都是一顿,一不留神便叫白玉儿挣脱了,她也没在意,继续同龙五说话:“果真?若是如此,那的确是有点儿意思。不过也不是不能解释,人心本就复杂,在枉死的情况下仍保留善念也不无可能。而水芙蓉化形之初本就如稚童一般纯白,又看到了人的恶行,刺激之下生出恶念也很容易。”
龙五&a;白玉儿:“······”人真的好复杂!!!
“好了。”看着这两个晕头转向的,云倾染只好换个话题,“除了这些,你还探查到什么没有?”
龙五揉了揉额角,将思绪挣扎出来,捋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啊,对了,上次来的时间短,没有察觉到,这几日我一直盯着这两个妖,发现有一名昆仑山的道士总在她们附近转悠。”
云倾染:“昆仑山道士?你没看错?”
问完她自己就否定了,是不是昆仑山的道士这一点龙五还是不会看错的,她这样问也只是太惊讶了,毕竟昆仑山与仙族关系匪浅,他们也是一心只想着修炼,好早日飞升成仙。无缘无故的跑到这凡人城池多日,很是可疑。
白玉儿:“那些臭道士来干嘛?降妖除魔?他们昆仑山的人什么时候上赶着做这些没有好处的事了?难道有所图谋?抢咱们的宝贝来了”
对于二人的质疑,龙五没怎么在意,他自己刚发现的时候也挺惊讶的,还反复确认了几次,“我也觉得挺奇怪的,她们身上没有恶业,应该没做什么了不得的坏事。那道士也只是在她们周围活动,并没有什么特殊举动。”
“这就奇怪了,那些家伙从来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货色。”云倾染眉宇间闪过一抹厌恶之色。“猫儿的分身撤回来,别叫他盯上。”
云倾染:“龙五先带着猫儿到城中寻一处落脚点,我需要去冥域查查这枉死女子的生平过往,到时候再看要从哪方面着手。”
龙五:“好,那道士怎么处理?”
云倾染皱了皱眉:“道士那里先按兵不动,看看他要做什么。我回来之前你只管看好那两个花妖,道士要是有异动,你可以先敲打一下他,毕竟昆仑山的人还是挺识时务的,他若还敢有不轨之举,杀了便是。”言语间的杀意毫不掩饰。
之后三人就分开行动了。
······
仙界,九渊宫,挽云殿。
那日从樎苜山回来之后,墨凌渊就摆了一副棋盘,拽着黎九一盘一盘的下棋,下的他都快吐了,你说这好不容易得到了云丫头的消息,你不赶紧去找人,竟然在这里日日的下棋,你乐意下棋就下棋吧,反正也不是我媳妇儿丢了,着急找人。可你非要拖着我一起下棋,这算个什么事呀?
黎九第两百三十一次抗议失败后,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摆弄着棋子。两人刚重开了盘棋,棋盘上寥寥落了几子。墨凌渊突然手中捏着黑子不动,僵在半空迟迟不落,殿内的辛夷花香从兽金炉里缓缓弥散开,赤黄的薄纱在殿中飘摇。
黎九见他走神,很是稀奇,正准备询问,就听到殿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一名仙侍走入殿中,低头禀报道:“参见仙尊,参见黎大人。”
黎九见墨凌渊没有反应,便自觉的替他问道:“什么事?”
仙侍恭谨的回道:“外面有人想要求见仙尊。”
“求见?难道什么阿猫阿狗的来求见仙尊,仙尊都要见?那岂不是累死了。”黎九不耐烦的回道:“你们怎么搞的,这种事也拿来禀报?不······”
黎九“不见”两字刚说一半,就被墨凌渊无情的打断了,“来的是仙族?”
仙侍本来被黎大人训斥的胆战心惊,心想怕是免不了一顿罚了,早知道就不贪那几块灵石了!心下一阵懊恼,突然听到凌渊仙尊亲口询问,连忙回答道:“不是,是一名妖族,好像是清竹妖君。”
墨凌渊闻言眉头一皱。
黎九见状继续问道:“妖君?这妖君的名号没听过呀!一方妖君来找我们做什么?他说没说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仙侍:“回大人,这清竹妖君在几千年前突然就销声匿迹了,大人也是最近几千年回的仙界,所以没听说过,小仙曾机缘巧合之下见过那位一回,所以认得。清竹妖君说他是来送拜帖的。”
墨凌渊:“请进来。”
黎九:“······”他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仔细询问,墨凌渊就让人把人带进来了,还用的“请”字,要知道可是连仙帝都没有这个面子啊!
这清竹妖君是何方人物,他得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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