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眼神深了深, 左右看了看,在她耳边咬牙道:“等回去我再收拾你!别以为说两句好听的就没事!”
说罢松开她的腰,牵起她的手, 拿起她脚边的行李,招呼冬生,“傻小子!该回家了!”
许问以为得走回去,没想到路远征是开车来的。
不是运石头的那种, 应该是他又重新做的。
冬生也看见了, 快跑两步围着电动车转。“爸爸, 这是你给我做的吗?”
“你想的美!”路远征半点面子都不给, “给我媳妇儿做的。”
这是一辆外观类似方头轿车的电动车, 纯木头打造,刷了一层清漆。
没有真汽车那么大,也就一个脚蹬三轮车大小,还是敞篷的。
用得还是之前许问倒腾的那一套电池做法,汽车只有前进倒退和停止三个档位。
跟许问上辈子见过的儿童汽车比, 最大的区别大约就是路远征做的这个汽车有四个座位, 空间门不大。
一家三口上了车,把东西都放在最后一个座位上。
半路上路远征突然开口:“这是第十天。终于不用一个人回家了。”
他语调很很平静, 甚至带着一点失而复得的喜悦,可许问听着莫名有些心疼。
抬手抓盖在他垂在一侧的手背上,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除了你们俩的安慰, 其他倒是不担心。主要……”路远征顿了顿,“是真的想你们了。”
许问刚想说话, 看见他开着电动敞篷车路过了自己家,哎了一声,问他:“去哪儿?咱们搬家了吗?”
“没搬家。石磊他们从老家回来了要请吃饭。除了我还有几个连长。”
“啊?”许问懵道:“那突然加上我, 合适吗?”
“放心有你饭吃。”
一大桌子人,多数都是许问眼熟的。
大家一看见许问先是一愣,随即打招呼。
“问问嫂子你可回来了!你再不回来,露营得站成望夫石,焊在海边了。”
“就是。怎么也没听你说什么,人就消失了?要不是咱们这岛实在够安全,我都得以为你跟冬生被坏人掠走了。”
“唉!本来以为是来吃饭的。一看见嫂子就知道光看你跟露营,我今晚就不饿了。”
“难得有机会嘲笑露营。问问嫂子,你还残忍的把这个机会给剥夺了。”
“……”
许问当时算是说走就走,实在没想到因为冬生一杯水,差点把母子变成失踪人口。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歉:“对不起啊!没想到会让大家这么担心。”
豆豆妈端着一盘香肠上桌,闻言笑道:“让我们担心是小事!露营差点急疯了。你说你给留个信也不好好留,弄个墨迹斑斑的,揭都揭不开,差点把露营给逼疯了。”
“就是!”宋宝英端着最后一盘菜上桌,闻言也道:“别说露营。我都担心坏了!我还说报警呢!被老石笑话了一顿。”
在军人的地盘上,丢了人还报警?
这是侮辱谁?
路远征什么都没说,到军医那儿借了把镊子,回来把门一关。
第二天没事人一样,照常起床到营部。
其他人眼里,路远征跟平日里没什么区别,只有天天跟他在一起的石磊能察觉其中的不同。
话更少了些,心情不太好。
石磊开始的时候也没注意,还逗他:“吆!今天还来营队了?我还以为你得直接去中心岛要假条,去追妻!”
路远征抬头看了他一眼,“也不是没想过。你刚回来得交接工作。”
石磊默了瞬,拍拍路远征的肩,“咱这行……有时候真不怪人家女人烦咱。过于理智了。媳妇儿都跑了还得先惦记交接工作的事。”
“没跑。”路远征瞥了石磊一眼,“我媳妇儿去我二舅哥那呆半月。”
石磊:“……”
他放下笔,好奇地望着路远征,“你怎么知道的?就凭那一团粘在一起揭都揭不开并且墨迹都糊成一团的纸?”
路远征淡淡地嗯了一声。
石磊这才意识到到路远征在不开心还是特别不开心。
既然有了时间门,路远征要做的就是等。
等待其实是件特别煎熬的事。
每天中午晚上路远征就把自己关在家里弄那辆电动汽车。
一开始大家是不知道他在弄汽车,只知道他天天做木工。
傍晚那顿饭,路远征都不吃,得空就往岸边跑,什么也不干,就坐在石头上看着海面。
有次石磊跟宋宝英散步路过,石磊本想跟他打个招呼,往前走了几步看见他背影,觉得他背影特别孤独。
但,自己过去并不能破坏这种孤独还可能让他心情更差,于是又收回了脚步。
宋宝英还问他,怎么不去打个招呼。
石磊说:“他想要的是许问不是我。”
宋宝英轻叹一声:“这许问嫂子平日也不是个办事不靠谱的啊?!这次怎么还招呼不打就走了?”
不等石磊开口,又补了一句:“也不能怪许问嫂子。是你们搞封闭式训练,她有急事离岛也联系不上路营。只能留字条,谁也没想到字条被水糊了。”
许问听宋宝英跟石磊他们一人一句揭路远征的底。她侧过头看路远征。
路远征正侧着脸回答其他连长的问题,明明没看这边,却在许问看她时,抬起手盖在她手背上安抚性地轻捏了两下。
许问在他掌心中翻过手,把手心朝上跟他十指相扣。
路远征说话的声音顿了下,下意识低头往两人相扣的手上看了眼。随即用力扣紧许问的手,才回头继续说话。
宋宝英胳膊肘拐了许问一下,“路营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怎么确定你是他们训练结束第十天回来的?”
许问:“……?”
她不知道啊。
没等她问什么训练完第十天,石磊就开始习惯性拆路远征的台,“他知道什么啊!他就在信上看见个十天半月。但他不知道许问去哪也不知道十天半月什么意思。就自己猜测了几个可能性。
比如许问是从写信那天起离开十天半月。也或者是说我们训练结束后十天半月再回来,总之他想了很多关于这个十天半月的可能性。
只是恰好今天是我们训练结束后的第十天他回来了而已。
我早就问过他,如果他这些猜测都不准怎么办?路远征只回了一个字。”
许问迫不及待地追问:“什么?”
“等!”
许问微怔。
宋宝英也不理解,直接问路远征:“为什么你不去找她而是等?”
石磊摆摆手:“不是说过吗?要跟我交接工作!”
“可你们早就交接完了啊?他要请假也能请吧?”
石磊一想好像确实这样,他们这职业特殊,交接工作不像大公司那样繁琐。真要交接最多也不过两三天。
路远征目光往一桌子好奇的脸上落了落,又侧过头看了看许问,慢腾腾地开口:“也不是不想去找。只是怕走岔了。万一我去了你正好回来呢?或者我猜错了你不在二哥那呢?”
浪费了能陪她考试和回家的假期还错过早一天和她见面,不划算。
饭桌上的人都听懂了,安静了一瞬,随即沸腾起来。
宋宝英食指轻戳石磊:“都是主官,你怎么就没这么深情呢?”
豆豆妈有样学样:“都是军官,你跟着人家学学!”
“都是当兵的你跟着人家学学!”
“都是男人你跟着人家学学!”
旁边的人安静了一瞬,骂了一声:“我艹!都是光棍你说谁呢?你自己连个媳妇儿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我好歹订婚了!”
“……”
话题就这么被扯开了。
只有许问鼻子发酸,小声道:“对不起!”
他这些天一定急坏了!
早知道这样就不会去丽江了。
“你没错,这只是个意外。”路远征摇头,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只是太想你。”
一句话让许问没了吃饭的心思,好不容易熬到饭局结束,冬生还不肯回家,非闹着去豆豆家玩。
“要不,你俩先回去,让冬生先跟我们回家住一晚上。他跟豆豆这么久没见,两个人没玩够。”豆豆妈含笑开口。
不是她小气不愿意邀请路远征跟许问到自己家里做客。都说小别胜新婚。
许问跟路远征都这么久没见了,作为过来人豆豆妈知道俩人都迫不及待想回家。
干脆主动接管冬生这个小电灯泡。
许问倒是没想到那么多,还有些犹豫:“会不会太给你们添麻烦?”
路远征则大大方方道谢:“那就麻烦嫂子了!”说罢牵着许问的人往回走。
许问:“……”
小声问他:“这么丢下冬生合适吗?”
路远征在许问耳边低语了两句。
许问脸上顿时像火烧,抬手掐他胳膊。
路远征反手扣住她的手,牵着她往回走。
一进客厅的门,路远征一手关上门,一手拉住许问往回一拽。
许问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背已经抵上门板,没等说话,路远征的唇就吻了下来。
炙热,浓烈。
这些天所有的担忧不安和一个多月的思念都在这一吻里。
许问也很想他,扬起脖子回应他。
路远征一手撑在她后腰上,以防她跌倒,另外一只手不安分的在她身上游走,指尖所过之处引起一片战栗,衣服上的扣子也一一被解开。
有些隐蔽位置的扣子大约不好解,路远征不耐烦地一把扯开。
“我衣服!”许问试图抗议。
路远征没回话,一把抄起她放在就近的豆袋上,整个人覆了上去。
……
这应该是他们认识以来最疯狂的一次,从豆袋到沙发椅上。从楼上能正常使用的浴室到卧室的床上。
如果不是瞭望塔的灯光会来回扫,许问觉得以路远征这一晚的畜生大约也会去露台上再做一回。
这男人把所有情绪都以这种亲密无间门的方式表达出来。
许问哪堪折腾,又哭又求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睡着的。
再醒来是日落十分。
感觉十分割裂。
精神上无疑是满足的愉悦的,连日的思念被喂饱。
可身体上就不那么舒适了,腰酸腿软不说,昨天抵在门板或者坚硬的洗手台上,以至于背上、膝盖上淤痕斑驳,有点惨不忍睹。
其他地方也没好哪去,腰侧都能清晰看到罪魁祸首的指印。
“王八蛋!”许问愤愤地骂了一句。
路远征正好端着饭盒进来,倒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没问许问骂谁,把餐盒放在写字台上,走到床边坐在床沿上,掀她盖在身上的被单,问:“还疼?”
许问斜眼睨他:“咱俩换换你试试?”
她自以为是很凌厉的眼神,可惜眼含春水,一脸眉意,不吓人倒是有些勾人。
路远征喉结滚了滚,说出的话也改了初衷:“你想在上面?也行,听你的。”
许问:“……”
想抬脚踢他,扯到腿侧,又疼得哎吆一声。
好在路远征只是嘴上没个正经,大掌不顾许问反对,按在他腰侧给她揉捏按压。
许问见他不乱来,也就不乱动,翻身趴在床上,使唤他。
“上边一点。”
“下面。”
“对,就是这儿,用点力。”
“别!这里轻一点儿就行。”
“嘶!疼……”
“……”
路远征忍无可忍地提醒她:“你要再这么叫下去,就算我不对你做什么,别人也会当成咱俩做什么。提醒一句,这可是晚饭时间门。咱们后面和旁边的房子都有人住。”
许问:“……”
许问拂开他的手,“所以你爽了,受罪的都是我?让你按摩一下,被人听见还是我的不是了?”
路远征本想回一句“你昨晚不是也很爽?”怕许问真恼了今晚再不让他上床睡觉,老老实实改口认错:“我的错!都是我不对!媳妇儿你别生气了!要不我喂你吃饭?”
“用不着!你离我远点就行!”许问哼了一声,自己下床,还是有些不舒服,她皱了下眉,走到桌边坐下,把饭吃完。
“你晚上还忙吗?”
许问主动开口,她本不想搭理路远征,但她睡了一天,实在睡饱了,想出去转转,又不想一个人走。
路远征摇头,“最近没那么忙,能按时休息。今天周三,只一会儿到营部点个名就行。你想出去?”
“嗯。想出去溜达溜达。”
路远征下意识瞄向她腰腹,“你不疼了?”
说完看见许问嘟着嘴,不等她发火,连忙补了一句:“我又稍微改了下屋船,你要不要去看看?”
许问脸色这才好了点儿。
“这就是你改动过的屋船?”许问站在甲板上,转了一圈,“区别在哪?”
路远征摸摸鼻尖,“我又补了几颗钉子。”
其实没改动什么,就是见许问身体不舒服,觉得屋船不用她自己走路,但又害怕直说她会生气,就找了这么个借口。
许问也明白,哼哼了两声没说话。
路远征从竹屋内搬出椅子来放在甲板上,让许问坐在上面。
“你们集训累吗?”
“这一个月你都在二哥那儿?”
两个人同时开口。
路远征先答,“还好。”
许问自动把还好翻译成很累。
因为路远征衡量累不累的标准跟普通人太不一样。
他说不累,这就是挺累,他说还好,那就相当累,而且会受伤那种。
如果他开口说累,不死也得去半条命那种。
许问扬起头看他。
屋船上只有一个蓄电池的灯泡,不算亮,能看清路远征眉眼,但是看不出他表情。
许问扬起手摸着他的脸:“你都又瘦了!”
路远征已经是劲瘦体型,不好胖也难瘦,若还瘦那准是受了不少罪。
路远征摇摇头,还是一句“还好。”问她,“你还没回答我呢!”
“当然不是。我只在二哥那呆了一周。然后跟别人老公去游山玩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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