榴莲树是在中心岛上要回来的。

    七八月那会儿,  许问有次跟路远征去中心岛上闲逛,意外在营区发现一棵榴莲树。

    据说是营区上一任驻军,有人喜欢吃所以千里迢迢弄回来的。

    营区里的官兵们都是男人,  一般都不喜欢这味道,  嫌臭,一度想铲掉。

    许问替榴莲求了情,说等以后有机会就挪回彩虹岛。

    并且当场就把成熟的榴莲全部摘走。

    回家抱着榴莲吃了个痛快,  还做了好吃的榴莲千层。

    许问是吃美了,但是路远征跟冬生在她吃的时候齐齐躲出门。

    每次许问说让路远征把树挪回来,  路远征总有恰到好处的理由不肯。

    这回分了自留地,路远征再也拦不住,  只能帮着把树挪了回来。

    榴莲这东西之所以金贵就因为稀罕,  一年只结一回果。

    从种到第一次结果更是需要六到八年,无怪乎这么贵。

    像许问挪回来的这棵树,一年总共能结果大约八十个,  相当于实现榴莲自由。

    路远征看许问这么高兴,开始有点后悔没早早就给她挪回来。

    冬生蹲在边上问他:“爸爸,  你明明也觉得臭为什么还要帮麻麻种臭果树?”

    路远征意味深长的说了句:“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我还是不要长大了。”冬生一脸嫌弃,难道长大就得要接受这种臭味吗?

    路远征:“……”

    嫂子们做布鞋的事也进入了尾声。

    纳完鞋底之后,  要做的就是把鞋帮和鞋底缝合在一起。

    在缝合之前还要给鞋底包边。

    就是用白色的布把鞋底裁剪的边缘都包起来用缝纫机跑一圈。

    这样,  一双布鞋就制作完成。

    当然都是布鞋,  质量和外观还是因人而异的。

    李嫂做的布鞋是艺术品,  正反面都特别好看。

    鞋底的针脚细密平整,  穿线后勒紧时用力均匀,鞋底的棉线一般大小。

    相比之下许问做的鞋就是买家秀,走线不均匀,针脚横不成排竖不成列,  勒线用力不均,鞋底的棉线能横看成岭侧成峰。

    许问想了下,决定还是不把这个残次品那给路远征,于是丢了。

    被路远征看见又从垃圾桶捡了回来,并且特别不高兴许问把给他的东西丢了,满脸写着不爽。

    “这是我做的鞋怎么就成你东西了?”许问挑眉。

    他们家没有专门的垃圾桶,垃圾有时候会仍在簸箕里,有时候正好有不要的布袋编织袋,就顺手用来装垃圾。

    路远征捡鞋时,里面恰好没其他脏东西。

    他把鞋捡出来,拍打着鞋子上占着的一点灰,难得把不高兴表现得这么明显,“天天喊着给我做的鞋,那就是我的东西!”

    “做的不好。穿出去你会被人笑话。”许问试图说服他。

    “谁笑话?”路远征坐在椅子上把布鞋换上。

    稍微大一丁点,垫个鞋垫正好。

    路远征原地蹦跶了下,在客厅来回走了两趟,跟个刚得了新衣服的孩子一样,喜欢溢于言表。

    许问还能说什么?他不嫌弃,她好像也还挺开心?!

    并且受到了鼓舞,表示等得了空,重新再给他做一双。

    路远征也很开心,当场追问她什么时候做。

    许问立马转移话题问路远征:“冬生生日,你打算怎么给他过?”

    去年她不知道冬生哪天生日,等来找路远征时已经早过了冬生生日,今年说什么也得给冬生过生日。

    “生日不就吃点好的?做他喜欢吃的红烧肉?要不再带他买件衣服?”路远征对过生日没太大概念。

    事实上,不管是在部队还是在生产队,大家对过生日都没太大感觉。

    大人基本上略过。

    家里有小孩子的,会给煮个鸡蛋,最多再给一两毛钱的零花钱,小孩子就特别开心。

    许问他们家现在的条件不至于把鸡蛋当成好东西,红烧肉就挺上规格。

    许问摇摇头,“我想给冬生举办个小生日派对。”

    路远征听完犹豫了下,还是摇摇头否决:“不能办这么大。就咱们一家三口低调点过就行。”

    “为什么?冬生会很开心的。”

    “他是会很开心。可很多人就不会开心了。主要会引发一些不太好的后果。岛上就这么大,你让冬生叫孩子来参加他的生日派对,那么孩子们的家长得知道吧?在这里我是职位最高的干部,你猜他们会不会送礼过来?只要有人送,其他人就会跟风送。说不定还会攀比着送。”

    路远征轻叹,“而且也会无形中给其他家属带来压力和负担。你给冬生办这么好的生日派对,搞得这么隆重热闹,那其他孩子过生日时肯定也会让自己的爸爸妈妈给自己办这样的生日派对。慢慢就会形成不良的攀比风气。”

    许问怔了下,“我没想这么多。”

    她只是想让冬生过一个愉快开心的生日。

    路远征停在她身边在她头顶揉了一把,“我知道。是我的关系,得委屈你们。”

    许问摇摇头,有些惭愧:“你说的对。是我考虑少了。”

    不管是送礼风还是攀比风都要不得。

    一旦开了头就会成为一个恶性循环。

    再说她跟路远征的条件算好的,给孩子奢侈点过个生日不算什么,但是多数战士都是普通家庭,真要效仿学习,每年光给孩子过生日都是一笔很大的开支。

    并且是没必要的支出。

    路远征见许问有点失落,他知道她为冬生的生日准备了好久。光研究蛋糕前后就折腾了一个来月。

    他想了想提议:“要不,我请一天假带你们出去玩?”

    “出去能去哪?最多去中心岛上,还不如在家自己待着。”

    “带你们出海玩。”

    冬生生日这天天气特别好,所谓的风和日丽。

    而且彩虹岛的冬天不冷也不热,在户外正舒服。

    一大早,路远征忙活着做“野餐”要带的饭,许问则忙着准备蛋糕。

    蛋糕胚是前一天考好的,就是打奶油需要费点时间。

    还是上次跟着学做的“假奶油”。

    许问也试着改良过,但是没用,魔镜告诉她,真正的淡奶油都是设备加工出来的,她自制不了,只能用牛奶加明胶兑成这种模样很像味道差了一大截的假奶油。

    蛋糕胚一分三层,每一层都夹带了新鲜的水果。

    许问没有裱花袋裱花嘴,弄不出很复杂的花样,只是把蛋糕面抹平,然后用自制的果酱在上面写了句:祝冬生小朋友生日快乐。

    弄好后,路远征开着从中心岛渔民手里借来的船,载着许问跟冬生出海。

    为了安全,没去公海的方向,只是往中心岛的方向划去,远离主航道后,挺在海面,任由小船自己飘。

    许问用报纸做了一顶三角帽,并且在上面画了些漂亮的卡通图案。

    确切地说她跟路远征分工合作的。

    路远征负责画,她负责涂色。

    许问把蛋糕放在冬生跟自己中间的小木箱上,“冬生,生日快乐!”

    路远征离开船舵,过来坐在冬生背后,在他头顶揉了一把:“生日快乐!”

    随即把蛋糕上的蜡烛给点燃。

    许问细细给冬生讲了许愿的意思,“你闭上眼睛,不出声地许完愿望,就可以吹蜡烛了。要一口气吹灭从算数!”

    冬生听话地闭上眼,过了会睁开,一口气吹灭。

    他们没有塑料刀叉,用的是一把自制的锯齿刀,所以没敢让冬生切第一刀,怕他切到手。

    也没有一次性餐盘,带来的就是普通的家用盘子。

    许问跟冬生一人端着一块大蛋糕坐在船上吃,路远征则拿了根鱼竿开始钓鱼。

    蛋糕说什么他也吃不下了,那些失败品都进他肚子里了。

    吃完蛋糕,许问给自己和冬生穿上救生衣,下海游泳。

    他们出来时日头正高,海水不暖和,但他们在海边习惯了,下水略一适应也就不觉得凉了。

    路远征没下水,一来看着船,二来钓鱼,三来随时准备救援。

    冬生水性比许问还好。

    许问围着船游了会儿,爬上船,进船舱换了身衣服出来。

    路远征把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毛巾递给她,让她擦头发。

    许问站着,路远征坐着得仰头看她:“是不是比老家的小池塘游的爽?”

    许问轻哼了一声,坐在他身边,顺带用脚踢了他一下,“你还敢提小池塘?第一次见面就占我便宜。”

    路远征握住她的小腿,捏了下,“现在人都是我的。”

    许问用力撤回自己的腿,“那会儿可不是!登徒子!流氓!”

    路远征摸摸鼻尖,“这叫缘分!不过,你这姑娘是真大胆!咱先不说那池塘安全不安全。正常人谁会整天跑坟堆里放羊?”

    “开始我也害怕不敢去。单那里草好人少,放羊不费劲,还不耽搁我看书。”许问解释,“那会儿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总害怕人看出我跟以前不一样,也怕说错话。再说,除了你,那池塘没去过人好不好?!我也不是一头扎下去,我观察了一星期才敢去洗澡。那地方三不沾,压根没人。谁知道你们父子打哪冒出来的。”

    “我早起习惯了,到点就醒。没事就想去看看父母还有爷爷奶奶。也想让冬生认祖……就做给叔伯看。”路远征下巴点了点在船附近跟一尾鱼一样的冬生,“这小子在海里呆习惯了,回家不碰水他不适应,看见个水坑泥坑就往里蹦。要不是他弄一身泥我也不会去那个池塘。”

    许问胳膊肘往后撑在船上,支着身子半躺半坐,眯起眼看着天空也很感慨:“所以说,缘分这事很真挺玄学。你说,我穿越几十年,会不会就是为了来跟你相见?”

    “我觉得是!”路远征不客气地点头,“我魅力大!”

    许问听得心里不平衡,拿脚蹬他。

    路远征被她踹得轻晃了下身子,勾着唇笑,“行行行,是我上辈子死皮赖脸跟你约定好让你来找我。”

    许问满意了,收回脚丫子,“这还差不多。”

    两个人难得有这么安静的空间不受打扰的聊天,天南海北的瞎聊。

    聊以前聊以后,一直聊到冬生游累了爬上船,“爸爸麻麻,我饿了。”

    许问坐直了身体,到船尾把他们带的铝制饭盒都拿了过来,“可不能饿着小寿星,来,吃饭。”

    路远征带着冬生到船舱换了身干净衣裳。

    于是开始“海上野餐”。

    特别奢侈的一顿饭。

    不光有红烧肉还有红烧排骨和炒螃蟹以及两道绿色蔬菜。

    喜欢吃红烧肉的是冬生,但是喜欢吃红烧排骨的是许问。

    游泳是件特别消耗体力的事,冬生吃完饭就面带困意。

    许问抱着他,路远征把船开回彩虹岛,送她们母子回家后,再去中心岛送船。

    “你自己去,怎么回来?”

    “游回来。”

    许问:“……”

    见许问一脸不赞同,在她头顶揉了一把,“逗你的。叫了个人开着我们的船跟我去,回来一起回来。”

    冬生过完生日,路远征就开始打休假报告。

    许问快要期末考试了,是时候该启程进京,顺带回家过年。

    这真要走了,没想到许问比路远征还忙。

    部队的生活工作都是按部就班,路远征休假还有石磊坐镇,只要把握好大方向,底下的人就不会掉链子。

    许问不一样,她要交接的工作,专业性很强,能接手的人有限。

    比如风力发电,现在调试已经进入尾声。

    岛上的用电基本能正常供应。

    所有的施工人员也都想着回家过年,日夜赶工想早点收尾。

    临时搭建的供电所里,只留了一两个技术人员在这过年。

    他们留这里是防止设备故障,记录参数等。

    严格来说都算不上供电所,一来这算风力发电的实验基地,二来是供给部队用。

    暂时也不收电费,只提供服务。

    许问和两个懂电的官兵,从设备上岛第一天就跟着,一直到现在。

    不过他们懂电但是对风力发电就不怎么懂。

    许问比他们都专业,笔记什么的一直做的特别详细。

    临走前,又专门抽时间给他们灌输了一些风力发电的知识,把笔记本也留给他们。

    还有给战士和孩子们上课,她走了课不能停,最多过年放个寒假。

    蒋依依自告奋勇报了名,王英也主动站了出来。她旁听这么久,就为了这一天。

    许问让她们俩一人教一门课。

    至于嫂子们的做布鞋比赛,许问就没空参加了,参加了她这水平也得不了奖。

    嫂子们都舍不得许问走,觉得如果许问留下,过年会很热闹。

    许问说:“过完年我就回来了。等我再回来,咱们天天热闹!”

    走之前,许问还请几个做针线活好的嫂子们帮忙做了几身棉衣。

    这时候岛上气候其实是最舒适的,不冷不热。

    穿长袖刚刚合适。

    像冬生这种小孩子,怕冷也怕热,冬天只最多单衣里面加一层秋衣秋裤。

    但,北方如今是三九,正是天寒地冻。

    在火车上就得穿越四季,所以棉衣得提前准备。

    收拾妥当后,路远征的休假报告也批了下来,一家三口启程离岛。

    跟来时一样,坐船坐汽车坐火车,折腾了一周,才到四九城,离许问期末考试还剩两天。

    到的第一天,旅途奔波的一家三口窝在招待所里休息,哪也没去。

    第二天,许问回学校报到,拿到准考证号以及考场位置。

    辅导员知道她情况特殊,直接把下一学期的教材一块儿给了她。

    她底子再好,学问再高,也得看看教程才能知道大概考试范围。

    等许问办完学校的事,一家三口去吃了声名远扬的烤鸭。

    冬生特别喜欢,吃的嘴上和手上都是油。

    考试考了两天。

    许问考完最后一科从考场出来时,路远征已经拎着行礼袋,牵着冬生等在大门口。

    他们今晚的火车,回魏庄公社。

    现在就得出发。

    不过从京城回家就近多了,在火车上睡一晚上,第二天就到魏庄公社所在的市。

    一家三口到家前先到公社澡堂子里洗去了一身风尘仆仆。

    许问刚离开彩虹岛到陆地上时就往生产队打了电话,让许闻帮忙给四合院点几天炉子,去去凉意。

    他们到家时,炉子里的炭正着的旺。

    “二哥是刚走吧?”路远征在炉子边烤手。

    许问从桌上拿起一张纸条看了看,“对。叫咱们回家吃晚饭。”

    路远征一听,就开始从背回来的行李中往外掏给许家人带的礼物。

    有从海岛千里迢迢背回来的,也有在京城时买的。

    许问翻个白眼:“你又不是第一次上门,至于这么激动吗?”

    “至于。”路远征一边清点礼品一边回她,“怎么不至于?我大婚当天就丢下你,爸妈不说不代表心里不介意。差点害你当了寡妇;让我叔伯毁了名声。然后就让我拐到海岛上。

    你离家一走就是一年。奶奶爸妈他们肯定想你想得不行。”

    “其实平时也还好,刚去那会儿和临要回来这几天,我都有些想家了。”

    路远征把带回来的行李清点好,重新给炉子添了些炭闷着,这样能多烧一会儿。

    他牵起许问的手,拎着礼品,“走,回家!”

    路远征的手都占着,牵冬生只能是许问。

    冬生刚在院里玩雪,一双小手冻得跟冰块一样。

    许问松开路远征的手,双手握着冬生的小手,给他搓了搓暖和了一会儿,随即在冬生额头上轻点了一下,“你也不嫌冷!”

    冬生嘿嘿地笑。

    路远征骑上自行车,前面坐着冬生,后面载着许问。

    两个生产队离得并不远,不等冷透就到了许家。

    “奶奶,爸妈,哥哥嫂子,我回来了!”许问人还没跳下自行车就开始喊。

    她话音刚落,门打开,呼啦一下涌出一堆人。

    连大姐许望跟姐夫都在。

    朱美珍一看见许问就开始抹眼,来回重复:“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许闻拍了拍路远征的肩膀,“辛苦了。”

    路远征摇摇头,“应该的。”

    许秋石开口:“站在外面,怪冷,都进屋再说。”

    许问进屋打量了下屋子,其实跟她离开那会儿没太大变化。

    只不过离开一年,回来竟觉得有些陌生。

    大家坐在一起寒暄,许问把每个人的礼物都分送到大家手中,无论男女老少,人人有份。

    许问拿着给奶奶的礼物,打开里屋门,却发现奶奶也没在屋里,问朱美珍,“妈,我奶奶呢?”

    朱美珍轻叹一声:“你奶奶在医院呢!”

    许问啊了一声,“奶奶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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