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两眼空空,  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问也不催她,安静地吃自己的饭。

    反正这会儿路远征肯定被摁着闹,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自己在家也无聊,  不介意跟王英说几句。

    但,  只能闲聊不想听她诉苦。今天许问开心,  不想好心情被破坏。

    良久,王英苦笑着开口:“对不起,  是我自作多情了。”

    许问没说话。

    王英站起来朝许问鞠了一躬:“不好意思,你结婚我还来找你,你别往心里去。我来真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跟你聊聊。

    我知道大家都讨厌我,我也不在乎。

    但,最近我心里特别难受,  堵得慌,  想找你说说……除了你这岛上我也没别的人能找。

    今天看见你结婚,看见你能在这么穷苦的地方把日子过的这么开心,有点不理解。

    你说的对,  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找的。赵刚也是我自己选的。他现在不搭理我也是我自己求来的。

    可我还是不开心。难受的连书都看不下去。

    前几天看你张罗结婚,  不好意思打扰你,想着这会儿他们都闹着,  你自己在,  所以想来找你聊聊,  对不起,  打扰了。”

    王英转身往外走。

    “你难受不开心包括你今天来找我都只因为一件事,你太自私也太贪心。”

    王英深吸一口气,还是没忍住,  回过头来指着许问怒声道:“今天你结婚我来打扰你是我不对。但你也别没没完没了!一个劲儿的贬低我!”

    “贬低你?”许问笑着摇头,“实话而已。当然实话都刺耳。你恼羞成怒就能改变你利用赵刚班长的事实吗?你现在不痛快觉得憋屈不就因为他不再像以前一样敬着你供着你?你吃着碗里看着锅里。享受着赵班长对你的好,还巴巴盼着靠考上大学到城里嫁给达官贵人。你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吗?既想当女表子又想立牌坊。

    你不就享受赵班长掏心掏肺,低声下气供着你但你还不喜欢他的感觉?现在他冷落你不再供着你了,你就又觉得受伤。凭什么呢?好事都是你的?那你又有什么资格呢?你长得漂亮?有文化?待人客气有理?

    嫌我说话难听,我还有更难听的。就你这样的,就是考上大学,你也当不了官太太!知道为什么吗?优秀的人找对象也会找同样优秀的。人家那些青年才俊,为什么不找同样年轻漂亮有才华的,喜欢你这样一个尖酸刻薄喜欢算计目中无人的女人?

    外在美你没有,内在美你也没有。

    你说跟我是同类,我真心觉得你在侮辱我。请问,我们有什么一样呢?

    我跟路远征在一起,我们是郎情妾意,互相喜欢。我能考上大学不是因为路远征牺牲了自我成全我。我也是带着孩子考的大学。那是我自己的本事。我们不一样!我只靠自己不靠别人。

    你觉得我们的房子漂亮,温馨,你眼馋。可你做什么了?大家的木屋都一样的格局一样的配置,你是往家里采一朵花了还是捡一个贝壳了?

    你都没有!

    你就是单纯觉得我命好,羡慕我有路远征这样的男人疼。羡慕我有这样的房子住。你不会觉得自己不努力只怪自己命不好,没遇见懂你的男人。

    还会觉得命运不公平,为什么倒霉的总是你,对吧?

    是不是还幻想过,假如你是我,一定不会留在这破岛上?

    幸福是自己争取的,前程也是。

    懂得珍惜的人,再苦再穷也能把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只会怨天尤人,你就是嫁给皇帝你也是冷宫的命。”

    许问摆摆手,懒得再跟她费口舌,给自己倒了杯水喝。

    王英满脸怒意,几次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说许问命好?听说许问就是农民出身,家里穷得叮当响。

    说许问吹牛?听说她读书都带着半大小子冬生。而冬生,并不是她亲生的。

    说许问说的不对?哪句都反驳不了。

    王英憋屈的来更憋屈的走。

    许问轻嗤一声,真应了那句话。

    永远别妄想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反正话她说到了,能不能觉悟看王英自己吧!

    没给王英说话的机会,许问怼人怼的特别爽,吃完饭洗了碗,简单洗了个澡,到露台上坐着。

    露台上方,路远征弄了个遮阳棚,是木头和茅草组合的,还挺好看。

    许问在蒲团上坐了下来,把毛巾随手搭在栏杆上。

    蒲团是其他嫂子手工编制好送她跟路远征的结婚礼物。

    岛上就这么个条件,大家送礼更多的是心意。

    她抱着一杯自制奶茶,靠在木栏杆上,眺望沙滩。

    只有奶茶没有珍珠,还没有空做。

    离沙滩没多远的距离,能清楚的听见人群中传来的笑闹声。

    也能看清他们在嬉闹。

    月明星朗,海风徐徐,许问向后捋了下被风吹乱的头发,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很久都没有再失眠了。

    以前在生产队,总是战战兢兢,生怕说错做错。

    在学校里也不太跟女同学走得过近。

    连梦话都不敢说。

    自从温一鸣那事以后,晚上许问睡觉都会拿胶带贴在自己的嘴上。

    一直到后来搬出去住。

    在岛上许问会不知不觉放松。

    她已经坦白了,不怕同床共枕路远征会听见什么。

    其他的战士和嫂子们,多数简单淳朴。

    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在日常生活中总会多几分包容和善意。

    在他们眼里,许问做什么都不出格,仅仅因为她是万能的大学生。

    不一样的人生,许问实在做不到跟王英共情,能理解她,但不喜欢她。

    路远征一直到快熄灯才回来。

    他回来时,许问刚睡着。

    本来以为换了地方认床,会很难入睡。

    没想到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路远征洗完澡,进卧室看见许问开着灯,睡着了。

    他坐在床边,打量许问。

    她穿着件丝滑的白稠睡裙,做婚纱时剩余的布做的。

    许问本就是个比较文静的姑娘,这会儿睡着了更像个睡美人。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打出一片阴影,唇形饱满漂亮,娇艳余地。

    不知道是布料不够,还是太过丝滑,睡裙看起来有些短,裙底风光若隐若现。

    路远征喉结滚了滚,忍不住低头在许问唇上落了一吻。

    怕吵醒许问,轻啄了一下。

    食髓知味,只这一下有些意犹未尽,想再继续又怕吵醒许问。

    他略一犹豫还关了灯躺在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不甘心地咕哝了声:“就知道这群人没好东西,拖着不让我回来。媳妇儿睡了还怎么洞房花烛夜?”

    不甘心归不甘心,路远征还是舍不得吵醒许问。

    路远征的搭在许问腰间的手,轻轻摩挲了下。

    丝滑温润的触感,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在那种地方洗澡,这丫头胆子也是真够大。

    就因为这样,他才没往洗澡的方向想。

    没想到,阴差阳错成就了这样的缘分。

    他指腹上有茧,指腹过处,引起一片战栗。

    许问有些痒,抬手想挠,摸到路远征的手,稍微清醒了一点,睡意朦胧道:“回来了?”

    路远征嗯了一声,眼睛一亮,欺身压在她上方,低头在她额头眼上轻吻了两下:“醒了?”

    许问皱了下眉,“你这是喝了多少酒?”挺大酒味。

    “没多少。就一杯!”说着来亲吻许问的唇,“你尝尝,我刷过牙了。”

    手也不规矩的开始在她身上游走。

    许问被迫“尝”他刷过牙的证明。

    他们家的牙膏是许问自制的,主要材料是海盐、小苏打,还加了点柠檬和薄荷,冬生的加了水果。

    小苏打可以美白牙齿消除口臭。海盐能去除牙斑菌。

    清爽的柠檬薄荷中夹杂着淡淡的酒气,说不上是醉人还是醒神。

    后者的多,睡是不可能睡了,许问从被迫接受到开始回应他。

    气息不稳时,许问挡住路远征下探的手,“冬生呢?”

    “宋叔带走了,说很久没见冬生带回去玩两天。”

    许问:“……”

    这是给他们俩腾独处的空间吧?

    路远征平稳了下呼吸,把许问阻拦的手拉过她头顶,低头。

    窗帘还没拉上,这么近的距离下,许问就着月光能看清楚路远征根根分明的睫毛也能看清他眼中翻涌的欲念。

    “所以……”路远征低头在许问唇角轻啄,“今晚谁也别想阻挡我们圆房!”

    说完吻住许问唇,落下身体。

    许问倏地绷直了身体,眼角泌出生理性泪水。

    痛呼声都被路远征吞入腹中。

    路远征无疑是个特别有耐性的人,在等着许问适应期间,在她脸上轻啄,眉眼唇鼻额头都不放过。

    “许问,我爱你。”

    话是贴着许问的耳朵说的,炙热的呼吸喷在许问的耳廓上,烫得她轻轻抖了下。

    以两个人现在的距离,许问丁点动静,路远征都能察觉到。

    他低声轻笑:“这么敏感?”

    话落,薄唇微启,裹着她柔软的耳唇,轻轻一允。

    许问一声轻呼,三分娇,七分眉,勾得路远征眼神又深了几分。

    “许问。”

    许问睁眼,目光迷离。

    “看着我。”路远征霸道的命令。

    没等许问反应过来,他就开始有了动作。

    许问没忍住叫了一声,那声音柔媚的她自己都不好意思听,咬着唇闭上眼。

    路远征却不放过她,跟她十指相扣,低头吻她的唇,哑着嗓子阻止她:“别咬!咬破了我会心疼。”

    许问想反驳他,一张嘴就是支离破碎的声音,只好放弃。

    像一叶轻舟,被他主宰。

    疼痛渐去,一种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愉悦的感觉,让许问有些难耐地卷缩起脚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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