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乐刚刚安定下的心忽然想起如今是李道成当道,又立刻警惕起来。
柳靖之道:“你别怕,我不会让陛,李道成伤害你。”
长乐的眼中仍旧充满了疑惑和警惕,柳靖之突然一笑,脸上浮现无奈苦涩:“我是李道成的狗头军师。”
“狗头”两个字充满了讽刺,为自己的有眼无珠,他只当李道成是个仁君知人善用是个正人君子,却不想是个伪君子,一路走来,李道成表面装得善待平民,背地里却染指了各地有名的美人,搜刮了很多富甲一方的钱财,那些人碍于他的势力,只是不敢言。
长乐不知他心中的悔恨,只听到他是李道成的人,吓得又往后挪了几下。
柳靖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道:“萧檀很快就会进京。”
长乐心里猛地一怔,眼底浮上希冀来,柳靖之静静看着,眸光莫名一暗。
“在此之前,好好保重自己。”他郑重而担忧,轻轻说着。
他说:“别伤害自己。”
她娇弱的眼眸像是一只麋鹿,眼底的泪水都晶莹剔透,也怪到会让李道成销魂蚀骨了。
柳靖之拿起手帕伸手向前,终究是在半空停了停,将手帕置于床头,他不忍心再吓到她。
在他转身离开时,长乐轻呼一声,他几乎是立刻就停住了脚转过身来。
长乐惴惴不安地问他:“我父皇,他怎么样了?”
柳靖之道:“放心,他没事。”
至少现在,李道成想要得到长乐,梁帝就是安全的。
这次事件之后,长乐听进了柳靖之的劝告,也因这个吃人的大明宫里还有一个柳靖之,她放了心,李道成再次送来的金银玉器,珍馐百味,她也不再拒绝,只是对着每日来献殷勤的李道成依旧没有好脸色,大概是柳靖之对李道成说了什么,他再也没有强迫过长乐。
欢欢金荞却因这件事吓得魂飞魄散,晚间睡觉二人也要睡在长乐床脚下,欢欢更是对于任何人的接近都如临大敌。
三日后,李道成在华庆宫举行了夜宴,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皆在夜宴名单上。
这一晚,长乐以前朝公主的身份坐在了李道成身边,示意无上尊荣。
大殿之内的围墙之下全站满了凶神恶煞的精兵,除了丝竹管乐声,舞姬的翩翩起舞,那些大臣皆是神色凝重死气沉沉,看着长乐公主面如死灰地坐在窃贼身边,都只恨自己不是三头六臂,保护不了这位娇弱的公主。
陆子陌坐在下面,愤恨的只将手里的杯盏捏的尽碎,他以为李道成是个君子,可仍旧不敢掉以轻心,所以动乱刚起时,他就想带走长乐,可李道成却拿着长乐的画像来询问他,那眼神里是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陆子陌的满腔怒火只能瞪着李道成这个伪君子,他以为没有了萧檀,长乐就能回到他的身边。
陆准坐在他的身边,冷笑:“死心吧,第一美人只能属于强者。”
“除非,你能成为这大殿之上的主人。”
陆子陌骇然震惊,可在这乱世之中,李道成这样的乌合之众都能成为一方霸主,他又为何不能呢?
李道成的亲兵心腹笑着闹着,大口喝酒,大口吃肉,兴奋之余还走下位置来同舞姬同舞,尽显淫逸之风。大梁的那些文武官只能不屑地眼不见为净。
一曲舞毕,那些大老粗退到了一边,看好戏地盯着长乐。李道成走下高位,转身朝长乐伸出手,长乐冷冰冰地瞪着他,他依旧满面春风,下面的言官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经意间,长乐瞥见柳靖之的眼神,移过目光,缓缓起身,独自走下台阶来,李道成并没有因为她削了面子而恼怒,步下台阶,一把将长乐搂在怀里,两旁的言官愤然起身。
李道成笑道:“别紧张,长乐公主是我的娇客,不久就是我的皇后,这天下仍旧是长乐的,身份只会比之前更加尊贵。”
他飘了,此刻他的脸上再也没有那些所谓的谦卑礼让,只有张狂贪婪,他搂着长乐,当着众人的面探进她的脖颈,一旁的心腹兴奋极了,高呼着助兴。
大梁的言官们只想上前救下他们的公主,却手无缚鸡之力被那些大老爷们轻轻一推就跌倒在地,言官们的怒骂,心腹武将们的大笑声全都搅和在一起,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柳靖之快步走下来,想救下挣扎的长乐。
忽然一道精光闪过,柳靖之晃了下眼,闭了闭,大殿之上惊呼尖叫声四起,柳靖之猛地睁开眼,面色黑沉地拉过长乐,刚刚还狂妄自大的李道成面色惨白,献血自嘴角流出,那柄发着寒光的利剑刺穿了他的胸口,止不住的鲜血喷涌而出,湿透了胸襟。
猝不及防间,众人惊骇而起,席上的酒杯盘盏全都被撞倒,乒乒乓乓的声音乍做一团,所有人都在惊呼,那些文武官虽是惊怔却快意之极。
“大哥!”心腹武将们一拥而上,扶住摇摇欲坠的李道成。
等反应过来,才齐齐朝利剑飞来的大殿门口看去。
宛如从地狱深渊而来,踩着尸山血海一般的冷酷,萧檀稳步踏进殿内,华灯将他的脸照得分明,像是嗜血的魔头,冰锥的眼眸死死盯着李道成。
所有人都被他镇住了,文武官激动着他救世主般的出现,却是不敢喊他一声,刚刚还愤愤大怒的心腹武将们顿时气势消了大半。
“萧,萧檀”看着他的目光,皆是觉得他不是一个人,让人悚然,语无伦次一个个惊呼,“来,来人!”
殿内的精兵们蜂拥而上,剑拔弩张地围住萧檀,萧檀却犹如无人之境,只是朝李道成走去,那些精兵竟是连动都不敢动,眼睁睁瞧着他走近李道成。
陆子陌站在华灯照下的阴影下,满脸震惊,他难以置信,为何到了这样的境地,李道成大势在握之下,萧檀依旧能入无人之境,救下长乐!
凭什么是他!
李道成身边的那些心腹也都退开了些。
萧檀白玉般的手指握上剑柄,像是握着不是一把杀人的利器,而是一柄观赏性极高的珍宝。
李道成还有气息,还有思想和视线,他盯着萧檀,从齿缝间艰难地迸出两字:“萧檀”
萧檀微微探身,在他耳边低语:“本来,你可以不死,可是,你不该碰她。”他的声音森冷的犹如鬼魅,叫周围听到的人都不寒而栗。
李道成下意识要去看一旁的长乐,却没有力气转动头颅。
萧檀退开身,剑身缓缓从李道成的身体胸骨间抽离,李道成终于发出惨厉的吼叫声,和拥着他的心腹齐齐向后倒去。
萧檀扔了带血的利剑,单手扯下了披风,走到背脊紧绷,却瑟瑟发抖的长乐身边,柳靖之神色凝重,稍有犹豫,还是松开了握着长乐的手,萧檀挥手将披风拢在她的肩上,刚刚的冷厉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狠厉下的温柔。
“没事了,别怕。”他轻轻抚过长乐的额角。
长乐浑身一凛,下意识退开了一步,萧檀墨黑的瞳孔一紧,眉头深锁,他还是吓到了她,他不该当着她的面动手,可是当他看到李道成的手揽在她的腰肢,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刻都不想等了。
众人终于回过神来,文武官兴奋地大呼一声:“侯爷!”
李道成最后看了眼长乐,也咽了气,死前他脑子里闪过柳靖之的劝告:主公,长乐公主这样的身份会不会与萧檀有牵扯?
那样明显的提示与警告,可在长乐的极致美艳下被他抛掷脑后。
眼见着李道成断了气,心腹武将们怒从心中起,萧檀再厉害又如何!他只有一人,可他们这大明宫中有三千精兵!
“萧檀!你欺人太甚!”
“杀!杀了萧檀,重重有赏!”
“将这大殿之上的人全都杀光!”
他们已经目眦尽裂,萧檀仍旧无动于衷将长乐护在怀中。
欢欢听了长乐的忠告,她是武功高强,可是长乐和金荞皆是弱女子,还有梁帝,欢欢一个人又怎么救他们离开,欢欢哭地泣不成声,只得和金荞乖乖被看管。
直到动乱而起,欢欢不知夜宴发生了什么,再顾不得许多,她杀了几十名精兵,飒爽极了,拉着金荞直奔华庆宫,殿外,金荞示意她收了短刀,别吓到长乐。
她们从侧门而入,怔住了,原本以为长乐受了李道成的欺负,却见长乐被萧檀拥在怀里,大殿之上的人叫嚣着要杀了萧檀,她们又惊又喜又害怕,忙是走了出去。
“公主!”
那些精兵正要动手,忽然从天而降的高手利刃旋转,尚是反应不及时,外围一圈的精兵已经被抹了脖子。
那些心腹武将们骇然惊呼,突然冲进来的肃整有序的军队将大殿团团围住,除了萧檀,所有人都不知什么情况,看着大殿之外。
“归顺者,赦,违逆者,诛!”
浑厚的嗓音在大殿想起,振聋发聩,震动着所有人的心脏。
赤冥王在四名英姿勃发的将军的拥护下走进了大殿,唯我独尊的气势震退了剑拔弩张的精兵,不自觉全都放下了手里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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