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突然从浴室走出来的两人, 黑川切平瞪大了眼睛:“你们怎么从这里出来?!”
富冈纯夏没回他反倒是看向站在床尾边上的男人。
赤西一接到信号指着自己脑袋,轻点了两下:“带着脑子呢。”
也就是说现在还有意识。
富冈纯夏这才扭头向黑川切平回道:“你不是人了。”
赤西一原本还嬉皮着的笑脸顿时僵硬滞停,张o嘴以示震惊, 旁边的村田良介也一脸麻木的看着女生。
他们属实也没料对方一来就开门见山,要知道他们都什么还没说呢!
果不其然,黑川切平眉头收紧质问道:“什么意思?我怎么就不是人了!”
富冈纯夏欲解释, 结果还没开口就立马被人打断了——“等等!”
知道两人话语上的威力, 赤西一果断挺胸而出朝自己搭档说道:“来来我给你说。”
“事情是这样的, 你呢被上弦捅了, 然后在你要死的时候, 铛铛铛……有个十二鬼月显灵了!在危急存亡之时救下垂死的你!不过——”
这位模样俊美的橘发男浅浅一笑,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不是人了, 你会逐渐变成畏光, 惧紫藤, 想吃人的, 怪物。”
他整个表情风轻云淡,好似说着不关紧要的事情,而听完整段话的黑川切平无比错愕的指着自己, 声音高亢:“我不是人了?!”
赤西一喝了口水清润喉咙:“是的。”
“一派胡言!”
赤西一手上的茶杯被人拍落在地, 不顾腰间伤势,黑川切平脸色铁青的从床上站起,一把揪起他的衣领大声吼道:“你给老子看清楚,老子是人!活生生的人!才不是那些畜牲!”
“我胡说什么了啊?”赤西一不甘示弱回望到,“你这个废物,最后都被鬼救了还在这里嚷嚷个屁啊!有种你当时就应该起来一枪嘣了自己啊!”
“要是有意识我还用你说吗!”
“可你现在不就生龙活虎的吗?来, 木仓给你, 按板啊!”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我是人!能够光明正大站在太阳下的人, 绝对不可能是鬼!”
“切,是不是后面不就清楚了?你记着黑川切平,你迟早有天得死在我手上。”
“喂喂喂……”村田良介急忙横插在两人中间,脸色焦急,“冷静,大家都冷静下嘛,现在无镜是我们这边的,万一她可以找到解药呢?”
黑川切平闻言松开了赤西一的衣领,他不可置信的摇晃着村田良介的臂膀,呼吸急促:“良介你怎么也信他的!”
村田良介被他如此大力摇得都快吐了:“前,前辈,你是真的被鬼救了。”
“放屁!”
“松手。”
如同拎小鸡一般富冈纯夏直接将人拽回床铺,她和黑川切平对视,朝幸村唤道:“让她出来。”
幸村手里白光闪过,本就不宽敞的病房如今又多出一人,哦不,一鬼。
黑川切平看着乖巧站在幸村身侧的女鬼,整个人痴呆在原地,他指着对方,结结巴巴:“她,她……”
“她叫无镜,十二鬼月里的上弦,现在听从我们的话,那日在镜中医院,就是她伤的你,你被鬼下药了,黑川切平。”伸手接过幸村递过来的镜片,富冈纯夏轻轻放在了男人手边。
注视着那块小镜,上面倒影出来的场景生生刺痛着黑川切平的双眼,他看了良久,像是一遍又一遍将这段记忆拿出反复鞭挞。
“是谁给我下的药?为什么现在……我还是正常人的模样?”男人眼眶通红,声音嘶哑问道周围人。
赤西一回到他:“被下药之人,短则当时成鬼,长则一年、几年都说不准,畏光这些属于食人鬼的特征会逐渐显露,到最后,你会彻底变成一个无意识的怪物,当然,运气好点儿的或许还可以留点脑子,不过,那也已经是怪物了。”
黑川切平沉默了,不止他,屋里的人都沉默了,这对谁而言都是一个噩耗,昔日队友成敌人,还是逐渐幻化那种,换谁都难以接受。
不过就算再难过,也只能无力接受。
黑川切平状态看着非常不好,他想一个人静静,于是富冈纯夏和幸村没呆多久就回去了,最后就赤西一与他留在了病房。
半夜
幸村躺在榻榻米上,睁眼看着黑黝的天花板,忍不住问到床上的女生:“夏夏,你说黑川先生真的只能变成鬼了嘛?”
右上方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幸村扭头望去,黑暗中,那双蓝眸依旧幽亮。
富冈纯夏趴在床边,垂头看着下方的他:“应该是。”
幸村侧身枕着自己右臂回望:“我记得你说过鬼王的血可以将人变成鬼,他为什么要用药物呢?”
“他是假的。”
“假设,假设他只能通过下药这种方法将人变成鬼,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其实存在着解药,夏夏,我会不会是……”
“你不是!”
富冈纯夏将脑袋伸出好大一截,认真看着他,“你不是解药,我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血能操控鬼,这之下应该还有许多你我不知道的事,但我确信你不是鬼,你是人,你和黑川切平不同。”
如果说黑川切平以前像是一把光亮锋利但至少带着股正气的利刃,但现在的他隐约中给人掺夹着一股子莫名的寒气,这种感觉,就像你深夜中站在一望无际的墓地,诡异阴冷。
但幸村不同,他就像高枝上的白玉兰,迎着太阳的光芒,蓬勃向上,花团锦簇中惊艳四方,所有人都能看见这朵花,所有人也都会被其美好所折服,因为它在高枝,高不可攀,那是整棵树离太阳最近的地方。
“这么相信我啊?你就不怕……我也会变成怪物吗?”回想着不久前黑川切平的反应,幸村眼睑半垂。
“不怕。”女生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为什么?”
“你不是怪物。”
幸村从榻榻米上坐在,忍不住和床边人平视:“如果,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变成鬼了呢?”
富冈纯夏歪头,一如既然的果断回道:“如果你真的变成鬼,害了人,我会亲自杀了你。”
这个答案对于幸村而言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也在意料之外。
他清楚女生的职责,也清楚她的正义,但——不可否认,当听到那句不假思索的杀掉自己,这心底,多少还是有些难过……
“杀了你,再杀了害你的人,我再切腹。”
幸村:!
他双手猛地捧起女生脑袋,目不转睛看着她,呼吸急促:“切腹?为什么要切腹?!”
“因为你害了人。”
“可那是我的事啊,我是坏蛋,你杀了我是应该的!你没有错!”
富冈纯夏脑袋悄悄朝边上挪,小声说道:“是该杀,但,也是我没看好你啊。”
她也有错。
“你不需要看好我,我是一个可以独立思考的人。”幸村的手跟随着她悄悄挪动。
“可你是我的……”
最后那几个字富冈纯夏基本只是嘟囔嘴,都没怎么出声,但即便如此,还是被高度紧绷着的幸村会意住了。
他是她的男朋友,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会负责到底。
这是一个单纯得不能再单纯的理由了,就如同他们对彼此的喜欢。
纯粹,干净,又带着满腔的热意和述说不尽的信任。
安静空阔的卧室里,两人靠得很近,一高一低,呼吸声此起彼伏,交缠谴绻,旖旎万分。
感受到指尖越发滚烫的热意,幸村轻轻低垂脑袋,虔诚拂过女生黑丝。
“谢谢你,夏夏,谢谢你一直相信我,无论是在医院还是现在。”
这原本是一幕非常温馨无比的画面,但怎奈幸村话音刚落的下一秒就直接被人无情揪翻倒地。
宽大床铺,发出响亮扑腾,黑夜里,有人用被子将全身裹成蝉蛹,闷声闷气低吼道:“睡觉!”
“咳。”
干完坏事的坏蛋昳丽脸颊上泛着红雾又摸摸索索了靠过去,幸村趴在床边,手不安分的扯了扯女生被条,“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明早……不会不理我吧?”
“……”
见被子又被人扯了两把,富冈纯夏相当暴躁的裹紧身子朝远处挪移,“睡觉!”
真要生气了。
幸村见好就收,立马整理自己凌乱的被条,老实躺在铺上:“那晚安,夏夏。”
富冈纯夏:……闭嘴吧你!
第二天晚上当再次见到黑川切平时,他看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了,想必这一天赤西一应该给他说清楚了。
刚见面幸村都还没来得及说话,他倒是率先开口了:“我要你的血。”
幸村脚步一顿:“可黑川先生你现在还没有变成鬼。”
“先给我!”
男人急不可耐朝幸村走去,但被富冈纯夏一个眼神给凶得当场刹住了脚步,他眉眼间还是露出掩藏不住的迫燥,“我不会伤害他,我只要他一点点血而已,一点点血。”
“赤西一说白天你还见过太阳。”
“但万一突然有天我就失控了呢!你们就给我点血,让我喝点儿好不好?”
“其实也可以。”幸村对富冈纯夏笑道,“万一现在也有用呢?”
他的意思其实也在回应昨晚说的——解药。
幸村依旧还是在期望自己的血能够帮助这部分人。
无奈之下,富冈纯夏只好先尊重他的意见:“行。”
试试就试试吧,反正血量她控制,谁也别想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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