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龙啸的惊天骇浪席卷着整条长廊, 震动四方,好不容易归于平静,蓦然回首, 那沿路皆是碎璃破面。
闪着彩色棱光的碎镜翩翩坠舞, 耀眼如白空繁星, 像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千万级灯光秀,美不胜收。
可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这秀场早就空无一人。
快速割下前方张牙舞爪的食人鬼脑袋, 富冈纯夏一把抚起地上因为偷袭差点没命的二组成员,“跟好。”
不过半个小时, 她已经救下十几人了, 刀下鬼都砍掉7、8个,不过她很焦灼, 因为这一路活着的人都说没有看到过酒井优。
“富冈, 你先走吧, 我们去找其他人。”
“对啊,快去找你姥姥,我们能自保。”
被救的众人都知道她这么急切的原因, 于是都催促着她赶紧离开。
“你们……”
富冈纯夏看了他们一眼, 毕竟刚刚一路下来, 他们很多人都是因为被鬼偷袭, 死的死伤的伤,一副残兵败将的模样。
“我们没事,之前是因为还没摸清这屋子门道,现在都明白了, 不可能再他们这么轻松得逞, 你去吧。”
“好, 那小心。”
不想再耽搁时间,富冈纯夏和众人告别,马不停蹄跑去找人。
这空间看不见纹路,丝毫没有什么规律可言,就算打碎一堵墙,很快又会恢复如初,路线还会因此发生变化。
额头的碎发已经打湿成缕,随着时间的不断流逝,富冈纯夏手法越来越粗暴,她找到许多人也救下许多人,但这些人里唯独没有酒井优。
四周空气逐渐变得薄弱,这也在变相告知里面人所处空间是封闭状态。
“呼呼……”
因为一直使用着呼吸法,因此富冈纯夏比谁都依赖着空气,小口薄雾从她唇齿间流露,考虑到里面其他人,她已经在最大程度克制自己使用的空气量了。
就在陷入僵局之际,事情发生转机在于,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妄想从背后偷袭。
利落解决掉对方,在炭火焚烧近额头的时候,富冈纯夏眼疾手快将上面东西取了下来,摊在手里一看——咒眼符。
迅速把符咒放在自己额头,一个崭新视野出现在了富冈纯夏眼前,没有犹豫半秒,她直径朝病房跑去。
刚到走廊富冈纯夏就听到了附近剧烈的打斗声和吵闹声,其中对话里还夹杂着自己十分耳熟的人声,她立马提刀破墙,让曲线变直线,横劈而去。
“哗啦啦啦……”
镜面碎响,犹如叮泉悦音,在这奏乐声响起之时,滔天蓝浪狠狠打向屋里所有恶鬼的头颅。
碎镜还未落地,从远方闻声赶来的人,已稳稳站直了腰肢。
“富冈。”
“纯夏?”
一声欢喜一声惊讶,刃口还沾着不少红血的女生就这样僵硬在了原地,不敢回头探望,奈何这时鼻翼间又涌来新鬼的气息,下意识,富冈纯夏挥动了手中长刀,又一次完美击中对方弱点,让鬼嗷嚎离世。
“纯夏。”
这次,老人声音带着七分确信,三分怀疑,不过也就是那几分怀疑,足以让人双眼发涩。
富冈纯夏微微撇开了头,没有回应,屋里陷入短暂的三秒安静,但又很快热闹了起来。
因为这里出现的鬼,数量来得可怕。
“富冈,小心,这些家伙没完没了的在来。”
一直护在老人身旁的幸村已经能熟练使用手/枪了,快速上满子弹,他一枪精准爆掉了爬来的鬼的颈脖。
顾不上其他,富冈纯夏也急忙来两人身侧,共同迎敌,视线周围,她看到了屋里的其他几人。
站在赤西一身后的白发老者拿下自己头顶上的黑帽,朝她颔首微笑:“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屋里四面亮堂,那欣喜的笑容让富冈纯夏有些晃了眼。
又是这个人,为什么可以这么面熟?
“富冈,这里怎么出去你知道吗?”赤西一插进话来。
成功击退一波敌人,富冈纯夏冷声回道:“鬼知道。”
赤西一差点呛得失声:“什,什么意思——”
幸村牌翻译官稳定上线:“她说,她不知道,这里能出去只有鬼清楚。”
“……”
与无语翻白眼的赤西一不同,他旁边的老人倒是乐得眉开眼笑:“哈哈,你居然听得懂。”
看着消亡殆尽的群鬼,富冈纯夏看了眼脚边的黑色滚轮,压下心底的后怕,开口问道:“这里怎么回事,赤西一。”
趁着空档,赤西一赶忙补手/枪里的子弹:“能怎么回事啊,一看不就知道吗?他们想要我们命啊。”
“重点。”
“……,他们在针对我们。”
赤西一还有几个特殊组的人,无不例外全部都护着那位老者,酒井优这边也是如此,在场除了两位老人和幸村,其他人身上多少挂了些彩,想必之前情形就很严峻。
找到酒井优,顺带幸村也安然无恙在此后,提心吊胆一路的富冈纯夏可算落了口气,不过这也并不代表就能放松紧惕,毕竟现在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赶紧找出口,要不然大家都得闷死在这里。
“这符咒有问题,都扔了。”
刚刚她过来可没看到有这么多会鬼,如果这眼睛真的能穿透玻璃,那这里应该是一目了然的情况,而且刚刚出来的鬼额头可没带这玩意儿,搞不好还藏着其他名堂。
“什么?!”
她的话,吓得有符咒的人急忙撕票,幸村手上的黄符也被人一把撕碎。
炭烟炊袅,最后化为一片乌有。
就在这时——
“砰。”
护在酒井优后面的一个男人突然自爆了。
血肉四溅飞射之时,一个人影毫不犹豫转身,牢牢护住坐在轮椅上的老人,连带推开站在旁边的幸村,最后,她自己被淋了个满身。
突如其来的人体爆炸让从未见过这种场面的酒井优,吓得当场晕厥。
“姥姥。”温热的鲜血,一下糊乱了富冈纯夏的视线,不过她还是感受到了椅子上人的害怕。
“好久不见,我的老朋友,你还记得我吗?”
一道粘稠尖哑的男声在屋里响起。
血肉模糊的碎块中,一条杂色斑背腹扁形,前端较窄,中驱肥硕的深色蠕虫缓缓钻出,它浸泡在血汤之中,方向朝着大半张脸都布满猩红液体的女生,两者距离很近,不过一米之距。
只听这虫开口说道:“富冈纯夏,你的报应来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富冈……”
幸村第一次见到女孩儿这般情绪不稳的浑身发抖,他赶忙拉住轮椅扶手,用力将靠在上面的两人拉倒自己身边,远离那条东西。
抱起人搂住肩膀,感受到她的慌乱,幸村表情也更慌张起来:“富冈,怎么了,别怕。”
“怎么了?”
这边人没说话,那边嘴到是率先不客气了:“瞧你这么护着,那我问你,你知道你怀里那个家伙真的也是人吗?”
手心下的躯体猛然一颤,屋里其他人也扫来视线。
“砰。”
银色弹壳落在地上,那条蚂蝗已经被炸成了肉泥。
赤西一面无表情双手上膛,保持最佳进攻状态:“哪里来的臭虫,满嘴开屁话,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又一坨肉上钻出了和刚刚差不多的深色蠕虫。
“屁话?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吧,原本一个庸懦无能、胆小怕事的人,怎么进了趟医院就大变样了?喂喂,不要装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嘛?想要借助她的力量对付我们?这么明显还装什么啊,虚伪的家伙。”
这下轮到幸村盯他们看了。
赤西一冷嗤了声:“挑拨离间?就你们这群脑子堪比猪屎的家伙才想得出这种说辞。”
“挑拨离间?那种手段我可不屑,我说的可是实话,富冈纯夏,我再问你一句,还记得我是呜——”
红褐脸颊上挂着的那双蓝眸犹如暴雨前层层堆积的乌云,沉厚阴鸷得可怕。
富冈纯夏望着地上被一分为二的虫身,一字一句回道:“我当然记得,这辈子,我都会记得。”
凭一己之见将整座藤袭山剿割完毕的锖兔,留下了一群废物,在这群废物里,包括她富冈纯夏和她的哥哥富冈义勇。
选拔赛完毕,配的日轮刀来得很快,快得他们兄妹俩人完全没从那场噩耗里走出来,就在鎹鸦的指引下,踏进了新的一轮战场。
混混沌沌在鬼杀队呆了半个月,还属于级别最末端癸的她有次收到紧急通知,要求去位于南方的雫呜山与众人围剿异能鬼,那时义勇在别处出使任务,所以她一个人先去了。
这次围剿同行在内的一共有十三人,其中包含三名辛和十名癸队员。
今年鬼杀队有很多人入选,不得已之下,上级别的前辈将带领这批人员外出任务,为的就是让这部分人尽早能独树一帜,
但,也不知是情报有误,还是他们过于高估这些新来癸的能力。
雫呜山一战,死伤惨重,最终活下来的只有一人。
而害死自己同伴的罪魁祸首,今日再次重新出现在了当年唯一幸存者的面前。
“哼哼……你记得就好,你记得就好。”那虫明明肥腻得看不清脸,但在场人都感受到了他几欲快成实体的恨意,“当年之仇,我蛭虫今日必将百倍奉还。”
听到这个名字,富冈纯夏顿时恍然大悟:“蛭虫?原来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蛭虫大大方方回应道:“是又如何,我就是要你身败名裂,活得难看。”
握着刀柄的手蓦然收紧,富冈纯夏冷笑了一声:“呵,那可惜了,我活得很好。”
“哼,真的好吗?哪有人活了近百年还能青春永驻?除非……嘻嘻。”
肉块上泛着恶心油光的长躯慢慢立直,他的笑声诡异婉转,那黑点般大小的珠眼里,闪着浓厚到吐的恶意。
“原来的富冈纯夏真可怜啊,活得好好的,结果被一个死去的鬼魂夺舍了躯体,这哪里还是什么人,根本就是比鬼都还可怕的魔鬼,对吧,富冈姥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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