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光荣在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对顾营长是再了解不过了。顾营长严肃、果断、在战场上无所畏惧,是个在前线毫不退缩的好战士,更是个让他们安心的好领导。
在他看来,这样的军人,回到家肯定像自己一样当大爷,甚至比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没想到,顾营长在洗碗!
虽然不太擅长,干得不利索,可他就真这么心甘情愿地待在厨房里!
孟光荣实在看不明白,就守在自家窗口看,看了好久,终于见顾营长的娇媳妇来了。
他对沈翠珠说道:“你看,他媳妇这不就来了吗?顾营长是男人,怎么可能干这种活!”
沈翠珠也走过来,顺着孟光荣的视线望去。
楚婉是真进厨房了!然而,再仔细看了看,人家媳妇虽然是来了,也还是什么都不干,歇着呢。
小俩口站在一起说话,腻歪着呢。
沈翠珠更羡慕了。
原来在军营中,不是没有娇滴滴小媳妇,是没有像顾营长这样疼媳妇的好同志!
大家都是从农村来的,自己要像老黄牛一样干活,人家只做一桌饭,顾营长就心疼得不得了,把洗碗的活儿都包了!
沈翠珠叹气转身。
身后传来孟光荣的声音:“记得把衣服洗了,明天要穿的,要不干不了!”
“自己洗。”沈翠珠丢下这么一句就回屋了。
孟光荣一脸莫名,再看看顾营长的屋,摇了摇头。
顾营长这么宠着媳妇,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不过,人家是营长,自己能说什么呢?只能下回把窗户关严实点了,要不自家媳妇会闹的。
……
“什么?”顾骁正在洗碗,水声稀里哗啦的,没听清楚婉说了什么。
楚婉抿了抿嘴,更难开口了。
刚才只是一时脑热,才不迂回地问起岁岁妈妈的事,现在他就这么盯着自己看,她一股子的勇气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在宁玉村时,因心动,也因想要彻底摆脱那个地方,她没有多想,决定跟他离开。
楚婉很喜欢军区大院,这里有他们的家,丈夫体贴、孩子们可爱,院里的嫂子们虽然也爱打听,可都是人之常情,而且带着善意。
但过得舒坦了之后,她在意的多了,想要的似乎也多了。
当年她对聂勤是没有感情的,即便传来他的死讯,也只是为一个这么好的人早逝而感到惋惜而已。
可他呢?他都和前妻有两个孩子了,一定是曾经深爱过的。
顾骁就这么看着楚婉,也看见她眼底的黯然。
碗已经洗好了,他甩了甩水珠,往边上放好,转身看着她:“怎么了?”
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些。
楚婉垂着眼帘,许久之后才抬起头,装作满不在乎地重复一遍:“岁岁长得这么可爱,是像她妈妈吗?”
正在客厅自顾自旋转奔跑的岁岁用光溜溜的小脚丫一个“急刹车”,顿住脚步一看,哥哥也在偷听楚婉姐姐和顾爸爸说话呢!
小团子歪着脑袋,眼睛都亮了起来。
顾骁没想到楚婉会问起包小琴的事,平日里,他几乎不会在兄妹俩面前提起她。虽然莫奶奶能理解对方的不易,可他不能,他认为,包小琴想要离开,大可以提出来,而不是找一个深夜,带走家里的粮票布票,以及老人家辛辛苦苦攒的钱,偷偷溜走。
直到现在,他还记得自己三年前来到宁玉村时,安年脆弱无助的神情。这孩子原本也像岁岁那样活泼外向,是因为亲生母亲离开时他已经三岁,深知自己被抛弃,才变得敏感孤僻。
“像的。”顾骁说,“安年和岁岁都和他们妈妈长得像。”
“那他们妈妈现在——”楚婉斟酌了好久,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对方是不在了,还是和他离婚了?
可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岁岁已经“哒哒哒”跑过来:“楚婉姐姐,岁岁有妈妈的照片!”
岁岁肉乎乎的手上,拿着一张照片。
顾骁抬眸看了一眼,这是当年媒人给纪洪广介绍对象时拿来的。后来小家伙在莫奶奶家里玩,不小心找了出来,就一直带在身边。
“这就是我妈妈啦!”岁岁软声道。
楚婉一愣,接过岁岁递来的照片。
相片中的她,一双眼睛狭长,微微上挑,有点媚,唇角的笑容扬起,虽不是多么令人惊艳的美,但很特别。
这是就算在路上看见,都会让人忍不住多瞧几眼的长相。
“好看。”楚婉温声道。
岁岁用力点头,认真道:“妈妈还会回家的!她一定也很想我和哥哥!”
楚婉又怔了一下。
所以是离婚了?
“是吗?”
“是呀,爸爸说的。”岁岁仰着粉雕玉琢的小脸蛋,眨巴着眼睛看向顾骁,“对不对?”
一直以来,顾骁都没在两个孩子面前数落过他们母亲的不是。
即便他们都从村民以及军区大院家属们的口中听到些只言片语,但到底是孩子,心中总是对母亲藏着一分希冀的。
顾骁心思不细腻,可也不忍心孩子们失望。
“对,妈妈很想安年和岁岁。”顾骁蹲下,将岁岁抱起来,语气温和,“我们去把照片放起来,好不好?”
“好哇!”小团子软乎乎地喊,“楚婉姐姐一起!”
顾骁抱着孩子,站在厨房门口等楚婉。
“你们去吧,我把碗筷上的水珠擦干净。”楚婉的声音闷闷的。
等到父女俩走了,她的脑袋耷拉下来。
孩子们的妈妈随时都有可能回来,而且他似乎,很欢迎!
……
楚婉早早就躺下来了。
她把被子一蒙,脑袋往被窝里缩,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晚上很长的时间门,楚婉就这么躺在床上,在被窝里觉得闷了,又钻出脑袋感受一会儿新鲜空气,盯着天花板看一阵,又垂头丧气地钻回被窝里去。
不管怎么样都睡不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传来开门的声音。
顾骁以为她睡了,动作很轻。
直到他掀开被子,看见被窝里眼睛瞪得像铜铃的她。
顾骁:?
他躺在她身边,声音温润好听:“是不是做了一桌子菜,有点累了?”
楚婉不出声,安安静静的。
他又说道:“这么辛苦,下次就不做饭了。”
楚婉抬起眸看他。
他眼底的温柔和真诚都是做不了假的,所以才让人生出了不切实际的妄想。
娶她回家,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搭伙过日子?
只是需要一个人,帮他把孩子们拉扯长大吗?
楚婉有些委屈,又觉得自己有些贪心。
“我要睡觉了。”她的声音小小的。
……
这些天,楚婉不对劲。
就是心思再不敏锐的人,都能察觉到这一点。
在此之前,顾骁没有哄女孩的经验,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生气了,只好向岁岁打听。
岁岁歪着脑袋:“楚婉姐姐好开心哇!”
“她理你吗?”顾骁问。
“楚婉姐姐当然理我啦!”岁岁说,“她最喜欢我啦!”
顾骁皱了皱眉:“她怎么不理我?”
岁岁不知道,但小小的她,也想用自己聪明的脑袋瓜子帮大人解决问题。
她挠了挠头,帮顾爸爸排忧解难:“可能她不喜欢你吧。”
顾骁:……
他怎么会想到找岁岁讨教的?
“不会,她喜欢我。”他一本正经道。
顾骁仔细考虑,这些天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回想过后,他想起,就在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她都还好好的。
“是不是我洗碗的时候惹她生气了?”顾骁问。
“因为爸爸洗好了碗没有擦水珠!”岁岁恍然大悟。
顾骁也悟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吃完晚饭就抢着洗碗,洗完碗,碗底和盘底的每一颗水珠都不能放过。
但他们之间门还像是隔着什么,他决定找她好好谈一谈。
趁着孩子们去后院玩,顾骁拦住楚婉。
“你怎么了?”他关切地问。
楚婉这两天的想法也很复杂。
每当想和他近一些的时候,总会想到他和岁岁看着那张照片时温柔的模样。岁岁是孩子,孩子想念妈妈是应该的,可他算怎么回事呢!
楚婉不会争抢,也不愿意和任何人起冲突,只能在心底默默地安慰自己,二婚嘛,就是这样的。
但是,整个人就是提不起劲儿来。
此时,她忍不住问道:“如果安年和岁岁的妈妈回来了,那怎么办?”
顾骁愣了一下,难道这些天她就是为这事不开心吗?
仔细一想,他竟然从来没有和她讨论过照顾岁岁和安年的问题。
他回过神,说道:“楚婉,是不是因为当时没有和你说清楚?我是一定要照顾岁岁和安年长大的,就算他们妈妈回来了,也是一样。”
楚婉:……
莫名其妙。
她是想问,孩子们的妈妈回来,她是不是就要被迫离开了?
……
这番鸡同鸭讲,持续到顾骁接到临时任务的那一刻。
虽然知道他很忙,也经常会接到任务,可真到他要离开的时候,楚婉还是懵了。
他说这一趟,可能要离开个五天。
五天的离别!
一时之间门,她放下乱糟糟的思绪,心中只剩下不舍。
楚婉帮他收拾好要带的东西,送他出门。
孟光荣是要和顾骁一起走的,这会儿已经在门外等待了。
他喊道:“顾营长!”
“我该走了。”顾骁说。
“等一下。”楚婉急急地拉住他的衣角:“任务危险吗?”
他笑了笑:“不会。”
话音落下,她漂亮的眉还是微微拧着。
顾骁轻握住她的手。
这不是第一次接到临时任务,但却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牵挂着。
“就只是去凌城参加会议,再帮忙带一带凌城山区一个新兵团的操练而已。”顾骁解释,“真的不危险。”
直到这时,楚婉的眉心才缓缓舒展开:“真的吗?”
“真的。”顾骁说。
站在不远处等待的孟光荣一脸不敢置信。
这真是平时多说一句话都不耐烦的顾营长吗?
哄媳妇的时候,多有耐心啊!
“这些天我不在,如果一个人照顾不了安年和岁岁,就请方主任帮忙。”
“好。”
顾骁转身要走,但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他有家了,她会等着他回家。
“去吧,别担心。”楚婉软声道。
可是,她话音刚落,忽地见他回头,长腿一迈上前。
被拥入怀中的时候,楚婉还是懵的。
她红着脸,想要将他推开,小声道:“别人看着呢,影响不好。”
“没人。”现在还早,就算是家属院的军属们也还没出来。
小俩口旁若无人地拥抱了一会儿。
她终于不再推开他,柔软的身体依偎在他的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再分开的时候,楚婉的脸颊上多了一抹绯红。
孟光荣:……
没人?我不是人吗?
……
顾骁不在家,楚婉就得独自照顾好孩子们。
虽然他走之前提醒,可以把孩子们送去给方主任照顾,可实际上,楚婉不觉得累。
在宁玉村时,她顶着大太阳上工下地,一刻都不能闲着,那是真的辛苦。现在只不过陪着安年和岁岁玩而已,才不吃力呢。
如果没有这俩孩子,她反倒会觉得空落落的。
顾爸爸不在家,最开心的莫过于岁岁了。
小团子都不用抢,就可以拉着楚婉姐姐陪自己睡觉。
“岁岁要听故事吗?”
岁岁眨了眨眼睛,胖乎乎的手臂抱着楚婉的胳膊,用力点头。
温柔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门。
安年起床上厕所,经过岁岁的房间门门口时,听见好听的故事。
他揉了揉眼睛,停下脚步。
他也想进去,可是,后妈是不是不会同意?
一个故事讲完了,岁岁意犹未尽。
她有些困,却舍不得睡:“楚婉姐姐,岁岁从来没有听过故事。”
“以前没有人给岁岁讲吗?”楚婉柔声问。
“没有哇,哥哥也没有听过。”岁岁说。
楚婉笑了笑,将孩子额边柔软的发丝拨到耳后:“那从明天开始,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讲一个故事,我们把哥哥也邀请到房间门里,好不好?”
“好呀!”岁岁点点头,终于抵挡不住困意,窝在楚婉的怀里,静悄悄地睡着了。
屋外的安年也乖乖地回到自己房间门,将被子盖好。
他用力闭上眼睛,准备睡觉,但是怎么都睡不着。
好期待明晚的故事时间门啊。
……
此时的楚婉,已经想开了。
她用了这么些天的时间门告诉自己,别在意顾骁的过去。
他不是拎不清的人,既然已经离婚了,就算孩子们的妈妈回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而她真正冷静下来之后,也终于想明白了,就算他前妻真回来了,自己也没什么难过的。
她可以走,没必要赖着。
虽然肯定是舍不得的,可她都已经觉醒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总是委委屈屈的。
面对自己不愿意的事,就得说出来,这还是顾骁教她的。
而且,这些都只是最坏的情况。
实际上,他们相处得很好,那天他离开前的拥抱就可以证明啊。
楚婉脑补了这么一连串问题,想开了。
想开之后,她就踏踏实实过起小日子。
“楚婉姐姐,我和哥哥可不可以陪你一起去买菜哇?”上学之前,岁岁拉着她的手撒娇。
“你们想去买菜吗?”楚婉问。
岁岁回头看看哥哥,得到肯定的眼神之后,用力点头。
“好。”楚婉笑了笑,“下午接你们回来之后,我们一起去买菜。”
楚婉不知道这俩孩子怎么突然对买菜产生了兴趣,但还是答应下来。
小孩子的心思总是捉摸不定的,想一出是一出。
到了时间门,托儿所门口都是等待接孩子放学的嫂子们。
岁岁和安年一眼就认出站在人群中的楚婉。
用岁岁的话来说,楚婉姐姐这么好看,一下子就看出来啦!
兄妹俩之前买过菜,是跟方主任去的,此时带上楚婉,就轻车熟路。
楚月就是在楚婉去买菜的时候到的家属院。
其实她昨晚就到军区了,十几个小时的车程,累得她腰酸背痛的。祁俊伟没办法出来接她,她就自己再坐车颠簸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军区。
祁俊伟不是营长级别的军人,只能住普通的单人宿舍,不过小俩口小别胜新婚,心中也是满足的。
今天她睡到中午才醒来,又在宿舍床上躺了许久,下床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祁俊伟抽空回宿舍看了她好几趟,笑她真是个娇小姐,还说家属院里的嫂子们早就已经忙过一轮,连饭都做两顿了。
楚月听了,心里就在想着,楚婉也是这么辛苦的吗?
梳洗打扮过之后,她向祁俊伟问了家属院的路,决定去找妹妹。
家属院又大又气派,外面还有门卫,和自己住的宿舍相比,要说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但楚月相信祁俊伟,也相信他们的未来。
“同志,你来找人的吗?”小院里的王嫂子问道。
楚月上前几步,笑容斯文,大方道:“阿姨,我是祁俊伟的爱人,来找楚婉的。”
王嫂子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
家属院里年轻的小媳妇不少呢,平时看见她都是喊一声王嫂子,就连梁副团长姑娘还没出嫁的时候,也不喊她阿姨啊!
这一喊,年岁都上来了,谁乐意呢?
王嫂子的语气冷淡了些:“哪个祁俊伟?”
楚月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是祁排长。”
“不认得。”王嫂子说,“你找顾营长的爱人做什么?”
楚月的脸颊还在发烫,小声道:“楚婉是我的妹妹。”
“妹妹?”王嫂子惊讶道,“两姐妹都嫁到成湾军区来了?”
楚月点点头:“我们是双胞胎姐妹。”
“顾营长的爱人刚才接了孩子,说要带孩子们去买菜了,你去问下门卫具体的位置。”王嫂子说。
等楚月走了,院里另外一个嫂子说道:“她刚才说和顾营长的爱人是双胞胎姐妹?一点都不像啊。”
王嫂子没接这话,撇了撇嘴:“那还是她妹妹讨人喜欢。”
楚月没想到大院里的人这么不好相处。
她平时是怼天怼地的性子,但因为人家只是冷漠了些,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楚月收拾好心情,问了门卫平时大院里的人都是在哪儿买菜之后,决定先去找楚婉。
一路上,她为楚婉感到委屈。
头一次结婚,嫁的虽是正经单位的男同志,但对方在结婚当天就没了,楚婉被迫留在婆家,干的是吃力不讨好的活,平时还被人数落晦气。
第二次结婚,对方是营长,可她依旧辛苦,得当后妈拉扯两个孩子长大,买菜做饭什么都不能落下。
做女同志就得这么辛苦吗?楚月觉得不见得,毕竟自己也是小姑娘,结婚前被父母宠上天,结婚后又被丈夫宠上天。
是楚婉的运气,确实不太好。
楚月就这样想着,还没走几步,看见一道娇小纤细的身影。
“楚婉!”她喊了一声,赶紧小跑上前。
本以为会看见熬得憔悴的楚婉,可没想到,她回头时,竟还是这么好看。
看见姐姐,楚婉怔了一下。
而楚月则望向她身边的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的模样都很可爱,穿着也比她过去在自家职工大院里见过的孩子都要讲究。
只不过,这么小的孩子,应该很不让人省心吧?
尤其是那个男孩子,板着小脸,平时是不是会欺负楚婉?
“楚婉姐姐,我来拿大南瓜。”岁岁摊开两只小手,说道。
“不好。”楚婉勾了勾岁岁的鼻尖,“南瓜比岁岁的肚子还要大,你拿不动。”
“岁岁可以的!”小不点挺起圆滚滚的小肚子,“顶在小肚子上,能抱得动!”
楚婉失笑,只当孩子贪玩,就让她试了试。
然而,正当她将南瓜交给岁岁之后,一直没出声的安年也走过来,一声不吭,将她手中装菜的篮子拿走了。
“安年,这——”
“爸爸说啦,哥哥是大孩子,在家里要帮忙做事!”岁岁奶声说完,怕楚婉要将自己怀里的南瓜抢走,踢着小短腿就追上哥哥的步伐。
两个孩子往家属院跑去。
楚婉这才知道,原来俩孩子一早说要跟自己去买菜,是为了帮忙的。
这一幕,也恰恰好被楚月看了个清楚。
楚月没想到这俩孩子居然是懂事的,买个菜,竟连菜篮子都不让楚婉提……
“楚婉,我和俊伟结婚了,这次是来探亲的。”
“待多久?”
“十二天左右吧。”楚月说道。
两个人一路走着,楚月又说:“可以去你家参观一下吗?”
楚婉过去和楚月的感情很好,就算对原剧情中的姐姐很失望,但到底只是原剧情,还没有真实发生过,总不能因为这个就和她断绝来往。
父母的偏心是真的,可姐姐在她的童年时期,是给了不少温暖的。
“可以啊,就在前面。”楚婉说。
“上次你没说,原来顾营长家里还有两个孩子。”楚月走在她身边,问道,“他们多大了?”
“一个三岁,一个六岁。”
楚月“哦”了一声:“当后妈是不是不容易?”
“还行。”楚婉说,“安年和岁岁都很听话的,我也没觉得自己是后妈。”
“刚才听见了,小女孩喊你姐姐。”楚月俏皮地笑了一下,又说道,“楚婉,还是你厉害,我真不敢想,当后妈是什么感觉。就算是自己生一个小孩,我都不敢想象。毕竟,我觉得自己也只是个孩子。”
她这么说,楚婉就接不上话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楚月突然说道:“楚婉,以后我也要随军的,我们是亲姐妹,多少有个照应。如果你有什么不开心的,都可以来告诉我,我会护着你的。”
楚婉:……
可是她真的过得挺好,怎么办?
“暂时没有不开心的。”楚婉说。
楚月的嘴角抽了抽。
以前怎么没觉得楚婉这么嘴硬呢?
姐妹俩一路说着话,终于到了家属院。
楚月认出刚才的王嫂子,小声嘀咕道:“这个人,特别不好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楚婉说:“不会啊,王嫂子很好的。”
楚月都快要受不了楚婉了。
这嘴,越来越硬!
“小楚!”王嫂子笑呵呵地喊了一句,“回来了?”
“回来啦。”楚婉的声音软软的,笑着说。
“这几天顾营长不在家,你一个人要是忙不过来了就来喊我们几个帮忙,别客气啊。”王嫂子又说。
边上几个嫂子也都附和起来。
“就是,你一个小姑娘,之前都没带过孩子,突然一个人带俩,哪吃得消。”
“尽管找我们,我们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楚月傻了,愣愣地看着楚婉和几个嫂子们寒暄。
刚她自己来的时候,几个嫂子分明是很不客气的,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就好像她们的丈夫是军官,自己的丈夫是排长,这中间门就隔着鸿沟似的……
可现在,她们对待楚婉,就变得不一样了,温和、友善,带着照顾的语气。
楚月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营长和排长得到的待遇,总归是不一样的啊。
楚月一直没吭声,也没人搭理她,等到楚婉和嫂子们说完话了,才跟着一起回去。
“楚婉,妹夫不在家吗?”楚月问。
楚婉点点头:“再过几天就回来了。”
楚月终于找回自己几乎要消失得荡然无存的优越感。
她皱起鼻子,说道:“怎么这样啊?你是他娶的媳妇,他都不管你的吗?就把你和两个孩子扔在家里……”
“俊伟平时最在意我的感受。”楚月摇摇头,又觉得这样说不好,像是在攀比,又喃喃道,“等妹夫回来,我得帮你说说他,娶媳妇回家是为了宠着的,又不是给孩子娶一个后妈……”
楚月这样说着,心中虽开始为楚婉感到不值,却也释怀多了。
对,等妹夫回来,她这个做姐姐的,得帮楚婉说几句公道话。
……
顾骁来到凌城总团的每一个晚上,心中都记挂着家里。
担心楚婉一个人睡觉会害怕,也担心安年和岁岁不听话,她一个人拿他们俩没办法。
凌城总团的住宿环境没这么好,他们一行人过去,宿舍不够,作为营长和副营长,顾骁与齐远航不给兵团添麻烦,提出凑合着住一屋。
顾骁和齐远航当年一起念的军校,后一同上前线,辗转被调到成湾军区,任营长和副营长。
“等我睡着了再睡,要不我会被你打呼声吵醒。”顾骁说。
齐远航翻了个白眼,说道:“我以前也打呼,你怎么不说?”
过去顾骁以为大家都一样,睡着之后鼾声能掀翻屋顶,可有了媳妇之后,他才发现,原来小姑娘睡觉是安安静静的,才不像他战友那样。
这两天,他睡到半夜都能被齐远航的打鼾声吵醒,心里更加想家了。
“以前没发觉你这么吵。”顾骁说。
齐远航:?
被嫌弃了?
身边娶了媳妇的战友都像是变个人,一时之间门,齐远航开始好奇,在上铺翻了个身,向顾骁打听起他的新婚生活。
聊起楚婉,顾骁的语气温和了些。
突然之间门,他想起自己向岁岁讨教的问题。
“就是这两天,她有点不一样,不知道是不是不高兴了。”他说。
齐远航问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些天,顾骁也想明白了,对这件事的思路变得清晰。
他想着,应该是在她问过孩子们母亲的情况之后,状态变得不对劲的。因为后来,她又问了一次,如果孩子们母亲回来该怎么办。
顾骁猜测,是不是楚婉不愿意照顾两个孩子们,但直觉又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是结婚之后,发现并不想跟他在一起,后悔了吗?
“你媳妇和孩子相处得好吗?”
“和岁岁处得好,和安年——不好不坏,互不打扰。”
“肯定不是不想照顾兄妹俩,要不早怎么不说?”齐远航顿了顿,又说,“不过她怎么突然问包小琴的事?”
“不知道。”
齐远航皱了皱眉,忽地意识到什么,把脑袋挪出下铺床沿,冲着上铺的顾骁说道:“她该不会以为兄妹俩是你生的,包小琴是你前妻吧?”
顾骁懵了,一下子坐起来。
“怎么可能?”
齐远航从枕头底下摸出一个手电筒,“咔嗒”一下点亮,指着上铺:“你有没有和人家好好聊过帮纪连长养孩子的事?”
顾骁一脸疑惑:“宁玉村的村民知道,家属院的嫂子也知道,她怎么会不知道?”
“你媳妇当时的处境,村民会和她提这事吗?”
“至于家属院的嫂子们,无缘无故说纪连长牺牲的事干什么?”
“你俩都结婚了,还没提过抚养俩孩子的事,让人家自己猜吗?”
顾骁终于被点醒了。
难怪她提了好几次包小琴,难怪她看着委委屈屈的,原来是误以为他有一个随时会回来的前妻!
“完了,我怕岁岁伤心,当着楚婉的面看了包小琴的照片,看得很认真。”
“她会不会觉得我很想念‘前妻’?”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齐远航眯起眼:“她也不问,你也不说?”
顾骁为自己和媳妇正名:“她问了,我也说了。”
就是一个没问到点子上,一个没说到点子上……
“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等回去的时候解释不就行了?反正只是误会而已。”
“到时候才解释,她不是白白伤心这么多天了?”
齐远航“嘶”一声。
看着人家伤心这么多天,还是什么都没猜出来。
早干嘛去了!
“要不先发一封电报回去?”顾骁还在自顾自地说。
向来严厉、受人敬畏的顾营长难得反常,完美诠释了“归心似箭”四个字。
齐远航仰天长叹。
看别人是恩爱、羡慕,看自己———都是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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