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头掌舵的是一个头戴斗笠的男人, 帽檐压得极低,看不清容貌。
昳丽上了船,进到船舱里, 脚步突然顿住。
“郡主, 怎么了?”芊儿问。
昳丽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不知怎的,觉得胸口有点闷,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发生。她极少有这种感觉, 可每回似乎都能预料到不好的事。
上回是五年前,曲礼生产之时, 她紧张地守在门外, 当时胸口也是一阵阵闷痛。过不了多久, 稳婆便带出来一个消息, 曲礼大出血死了。
昳丽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才稍微有些缓解, “没什么……”
“郡主,你的脸色很难看, 可是哪里不舒服?”芊儿倒了杯水给她。
昳丽端起来喝了一口,心里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她突然放下水杯, 拿起桌上的雁月刀, 大步朝船舱外走去。
“郡主, 你去哪?”芊儿连忙起身追出去。
周围几个船客打扮的人见昳丽突然提刀往船舱外走, 以为行迹败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抽出藏于桌子下的武器,跟了上去。
开船的时辰还未到,船头却已有人砍断绳索, 船身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旋即开始缓慢地移动,渐渐离开了岸边。
两人走出船舱,外面早已围了十几个人,其中一个人脸上带着一道丑陋的刀疤,昳丽突然想起早晨还在客栈里见过此人。
那刀疤脸的身旁还站着一个瘦子,瘦子的右手缺了两指,裹着厚厚的纱布。
“是你?”昳丽惊诧道。
这班人一看就来者不善,昳丽此时无比后悔当日没有斩草除根,叫这贼子跑了,如今却成了隐患。
“真是冤家路窄啊!”
昳丽并未将这群人放在眼里,都是一群跳梁小丑,甚至轮不到她亲自动手的地步。
瘦子望向昳丽手中那把刀,心中多少有些畏惧,他知道这把刀十分厉害,任何兵器同它对上就像是砍瓜切豆腐一般,便不敢轻举妄动。
“我劝你识相一点,否则你那位小姑娘就要遭殃了。”
昳丽一滞,瞪大眼睛,“你把她怎么样了?”
瘦子同刀疤对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露出了淫笑,“她马上就要成为我大嫂了。”
昳丽大惊失色,“你找死!”
瘦子显然是有备而来,也算准了昳丽被激怒之后必定会不顾一切来取他的性命,她刚踩中脚下一块甲板,便触动了机关,一张铁丝网从上方落了下来。
昳丽举刀反手一划,那铁丝网在空中被划成了两道。
离她最近的一个人朝空中撒出去一道迷烟,芊儿忙掩住口鼻大喊,“郡主当心!”
这烟尽是朝她来的,昳丽猛地呛了几下,只觉得全身发麻,意识渐渐模糊。
瘦子看着她一点点失去意识倒地,弯腰捡起脚边的雁月刀,眼神里出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这张铁丝网是用玄铁特制的,没想到也没能抗住一刀,想来这确是一把神兵利器。
瘦子蹲下身瞧着昳丽,缓缓举起刀,“你断我两指,我便砍你一臂!”
“住手!”芊儿焦急地喊道,“她是北渊亲王之女,尔等胆敢伤她分毫,他日北渊大军来犯,定将你们屠戮殆尽,一个不留!”
瘦子一耳光打在了芊儿脸上,“什么北渊亲王,就是皇帝老子来了,爷都不放在眼里!”
手底下一个人将瘦子拉到一边,悄声说,“三哥,我逃难的时候曾见过北渊人,这娘们的穿着打扮十分贵气,一看就是王室中人才穿得上,要不咱们还是别惹麻烦了。”
瘦子侧头看昳丽,脸色出现了一丝动容,但很快又说,“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大哥都已经……横竖都是一死,先报了仇再说。”他抬起自己的左手,恨声道,“二哥也死在她手上,今儿这个仇我非报不可!”
瘦子重新举起刀走向昳丽,芊儿拼命推开面前的两个人,用力撞向瘦子,瘦子眼角余光一闪,猛地将刀尖调转了方向,对准撞上来的芊儿。
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出现一道剧烈的晃动,几人随着惯性一并倒了下来,芊儿一个没刹住,直接一头扎进了水里。而靠近船沿的几人也因为船只的晃动接二连三掉进海水中。
瘦子趔趄地从甲板上爬起来,一旁的刀疤颤巍巍指着前面大喊,“三哥,你快看!”
瘦子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船头被两条铁索连着钢爪牢牢抓住,岸上出现了四名体格壮硕的络腮大汉,他们仅出动一人抓住铁索,便逆风将脚下这艘船往岸边拉了回去。
瘦子吓得腿都软了,瞬间瘫了下来,“这……这怕不是人……”
刀疤脸亦吓得不轻,哆哆嗦嗦的,“这些是什么人……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阿四猛力将船只拉回来,绕了几圈铁索固定在码头,阿二踩着铁索跳上了船,一拳打飞了刀疤脸。
手下的人将刀疤脸捞上来时,震惊地发现他的头骨与身子调反了个方向,死状其惨,令人汗毛倒竖。余下的人见阿二仅一拳就打死了刀疤,吓得丢了武器,跪地求饶。
芊儿从水里爬了上来,急忙上前扶起昳丽,“郡主!郡主!”
那瘦子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本想趁机逃走,可想起刀疤的下场,便不敢轻举妄动。
昳丽悠悠转醒,四大勇士齐身上前,“郡主,我们来晚了!”
昳丽清醒过来,见瘦子等人已被制服住,她上前揪住瘦子的衣襟,厉声吼,“她在哪?”
“你答应放了我和弟兄们,我便带你去找我大哥。”
昳丽一拳打在他脸上,随即朝身后摊开手,芊儿递去一把精巧的匕首,阿一一把抓住瘦子的胳膊按在甲板上。
瘦子大惊,“我、我带你去!我这就带你去!”
瘦子将她们带到一片荒无人烟的郊外,远远看见一辆马车停在了路中央,周边坐着三五个人。
那马车是临行前她给赵安宁雇的那辆,昳丽的心脏突然开始砰砰狂跳,不知是因为马不停蹄跑了几十里,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瘦子被阿一拎起来扔到地上,爬起来后指着那辆马车,“我、我大哥就在里头……”
话音刚落,一个男人自马车里走了出来,一面走一面低头系腰带,脸上带着意犹未尽的笑。
那三五人嘴角亦挂着暧昧的笑,突然见到这群不速之客,连忙拿刀围了上来。
可三两下就被四大勇士打翻在地,为首的男人吓得栽了下去,被阿一擒获,单手掐着后脖颈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昳丽疾步上前,来到马车前不过几步,脚步放缓,她忽然觉得呼吸极是沉重,一种没由来的窒息感包围着她。她这一生从未害怕过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她害怕的浑身发抖。
她颤抖地撩开车帘,里面的一幕几乎让她浑身的血液瞬间凝固,心脏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的揪了一下。
少女一动不动地躺在里面,衣不蔽体,左边脸颊有一个明显的巴掌印,嘴角被打破了,挂着鲜血,和早已干枯了的泪迹混杂在一起。身下流着一滩血,模样狼狈不堪。
昳丽眼皮发热,张开嘴深吸了一口气,脱下身上的短衫裹在少女身上,用力抱紧了她。
她许久没有说话,用尽全力抱着赵安宁,将她的脸按在自己怀里,感受着少女在怀中瑟瑟发抖的身体。
“别怕,是我。”昳丽柔声道。
赵安宁停止了颤抖,将脸埋进她胸口呜咽了起来,哭声越来越大,到最后放声痛哭。
昳丽紧紧抱着她,任她如何挣扎发泄,甚至抓着她的胳膊又打又咬,她也只是低声地安慰,“别怕,我在……我在……”
那几人个被捆住双手跪在地上,无一人敢出声。芊儿听着马车里几近嘶哑的哭声,猛然上前给了那男人一个耳光。
“畜生!”
男人怒道,“你敢打我?”
“我不仅打你,还要杀了你呢!”芊儿发狠道。
瘦子忙说,“你们方才可是答应放了我们。”
“郡主可没有答应。”
半个时辰后,昳丽跳下马车,缓步走了过来。
“郡主……”芊儿有些忐忑,见她神情阴郁,满脸的戾气几乎压不住,低低地唤她。
昳丽命她拿了条纱布过来,芊儿不解,想着是不是赵安宁受伤了,可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多嘴,三两下从包袱里找出来给她。
昳丽接过纱布,不紧不慢缠在自己的右手手掌上,看向那男人,“把他解开。”
芊儿诧异道,“郡主,莫非要放了他?”
“解开。”昳丽重复道,没有过多的解释。
阿一上前解开男人手腕上的麻绳,男人起身活络了两下手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神情,“臭娘们,还算是识相。”
瘦子拼命给男人使眼色,让他莫太嚣张,男人充耳不闻,依旧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甚至还在手下面前炫耀了起来。
昳丽一脸平静地缠好纱布,又拿了条铁链缠在手上。
男人见状,这才变了脸色,不安地望着昳丽,“你……你还不将我的人都放了……”
昳丽掀起眼皮,突然一拳打在他脸上,那缠着链条的铁拳一下就将男人击飞数丈远,男人的左半边脸颊瞬时变得血肉模糊,左边一排牙齿碎裂,被混着唾沫和血水吐了出来。
“大哥!”瘦子焦急地喊道。
“贱……贱人!”男人含糊地谩骂,然而还未起身,就被跟上来的昳丽拎着衣襟揪了起来,对着下巴又是一个上勾拳。
男人被打的翻了个身趴在地上,下巴已经脱臼,嘴里的牙齿尽数断裂,已找不出一颗好的了。
昳丽用脚尖将男人翻了个面,半跪在地上,在他的胸口和腹部狠砸了十几下,随即站起身,对准他的下体猛地一脚。
这一脚昳丽用了十成的力道,男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捂着下体在地上直打滚,嘴里尽是痛苦的嘶豪。
瘦子看的毛骨悚然,再次瘫了下来,余下的几个人亦是周身一抖,再也笑不出来了。
昳丽解开手上的铁链和纱布,此时她的气也只是撒了一半儿。她来到瘦子面前,瘦子畏缩地往后退,“你……你想做什么?”
昳丽看他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余下的五个人身上,那五个人颤颤巍巍地指着地上的男人,“事情都都……是他做的,不干我们的事。”
昳丽抬了一下手,阿一会意,将几个人身上的绳索连同瘦子的依次解开,那几人惶惑不安,心中皆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们已经见识过这个女人的狠辣,断不敢想她能轻易放过他们。可眼下,若生出逃跑的念头,便更加是死路一条。
昳丽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幽幽道,“我给你们一个时辰,你们六个人给我好好伺候他,”
瘦子同其余五个人面面相觑。
“听不懂?”昳丽用手绢擦了擦手,嫌恶地丢开,“就像你们平日对待姑娘们那般。”
那几人的脸色瞬间红白交加,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是甜文,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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