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慕。”棠溪抽抽鼻子,顺带着声音也有一股软糯。

    苏娴慕什么也没问,上前来抱了抱她。

    拥抱很短暂,棠溪很快就抽回了身。有苏娴慕陪在身边,她安定了很多。

    棠溪笨拙地开始想办法。

    其实她静下心来想想,棠思叶到底是个小女孩,害人的手法并不高明,还比不上她在原来世界里看过的宫斗剧。

    瞧,被戳破之后不也慌忙着来杀人灭口了么?

    所以她需要做的是处处提防,时刻小心。最好,把棠思叶就地正法,叫她害不了自己。

    棠溪还想好好活着去养老的。

    值得考虑的是,她总不能直接带人把棠思叶绑了,这样在别人看来就是仗着身份平白无故刁难对方。有名有姓的角色,她正面杠上小命还是会不保。

    苏闲暮就看着小公主一会儿拳头握紧看起来斗志昂扬,又一会儿如霜打的茄子一样瘪起嘴唇。他知道,棠曦这幅表情,肯定是在给自己打气。

    苏闲暮眼角蕴含着自己都没曾察觉的笑意。

    这种小事叫她苦恼成这样,小公主当真是涉世未深。不过若说她脆弱,倒也没有。很多时候,她不好的情绪总是消散得特别快。

    像被暴风雨摧残的某种不知名小花,只待天晴,一晒到太阳,依旧精神饱满地昂扬起花瓣。

    用过午膳后,棠溪决定主动去找棠思叶一趟。

    与其坐等被害,不如主动出击。

    谁知苏娴慕拿了块沾水的帕子慢慢擦拭着她刚吃完饭的手,嘴上劝道:“公主别去。”

    “为什么?”棠溪问。

    苏闲暮手上的动作未停,把她五指分开,一根根轻轻擦着。

    “臣女不想您冒险。”他说,“何况,公主腿伤没好。”

    “这几日臣女会日日陪在公主身边,不会让公主遇险的。”苏闲暮嘴角含笑,说出来的话十分有安全感。

    棠溪看她比自己还要苍白的脸色,明显不信。

    可拉倒吧。

    “小心到时候我俩死一块哦。”她扯扯嘴角,逗她说。

    苏闲暮挑了下眉,神色认真:“死一块不好吗?”

    棠溪:“?”

    这是苏娴慕说出来的话吗?

    然后听见她笑眯眯地又说:“和公主死在一块是臣女的福分哦。”

    “啊呸呸呸!”棠溪捂住苏娴慕的嘴,“你说什么胡话。”

    “动不动就死啊死的,小姑娘怎么就这么消极呢。”

    苏娴慕嘴被捂着,一双漆黑的眼睛眨了眨,长睫上下扑闪,如同蝴蝶的翅膀。棠溪手压得实实的,继续教训她:“你不许死,下次再这么说我就跟你绝交。”

    松开手后,苏娴慕总算能说话,一开口眼神极其无辜:“是公主带的头。”

    “哦。”棠溪一想好像是的。

    “那我错了,以后谁也不许提。”她说,“都要好好活着。”

    尤其是你,苏娴慕。

    苏娴慕不许她去找棠思叶有她的考量,棠溪很快被劝服。一来棠思叶若是死不承认,她拿对方也没办法,搞不好她收不住脾气吵起来,又得吐几口血。二来这样找过去确实太过冒失,有打草惊蛇的可能。

    反正她是公主嘛,叫他一两百个侍卫来芳华殿里守着,总不会出大问题。

    眼看着入冬了,颂明书院那边也没再上课,棠溪就老老实实待在芳华殿里。

    每日送上来的食物由苏娴慕亲自检查过。棠溪在一边看着惊叹不已。

    这个人连这方面也有所了解。

    “说说,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她佯装调戏美人的帝王,指尖软软地勾起苏娴慕的下巴。

    苏闲暮乖顺地顺着她的手抬起下巴:“很多。”

    棠溪当她在配合自己,开心地笑了起来。

    景冰夏进来见到的就是这一幕。

    “你俩在做什么啊?”她瞪着眼睛看向两人。

    棠溪朝她勾手:“快,爱妃坐到我腿上来。”

    “我才不要。”景冰夏轻轻踢了她一脚,嫌弃地说。

    她自顾自坐下,问棠溪:“我还没问你呢?弄这么大架势是做什么?”

    景冰夏说的是芳华殿一眼能看出来多了好几倍的护卫。

    “难不成有人要刺杀你?”

    棠溪:“……”

    你几乎,说对了。

    她刚想把被下毒的事讲一遍,却得到了苏娴慕的眼神示意。棠溪哽了一下,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尴尬地说:“我比较惜命。”

    她一本正经:“预防一下总没错。”

    景冰夏:“嘁。”

    景冰夏走后,棠溪不解地问苏娴慕:“为什么不能告诉冰夏啊?”

    苏娴慕笑了下:“公主想让郡主为您担忧吗?”

    棠溪摇头。

    也是,她又没证据,这件事暂时被她封锁着,不宜闹大。

    棠溪在绞尽脑汁确保自身安全的时候,突然某天,含秋殿那边传来了荣乐公主的死讯。

    棠思叶死了。

    死因是发疯投了湖,不少附近的宫人都看到了。

    更离谱的是,发疯这事是含秋殿里伺候她的宫女说的,宫女们说她们公主不久前就不正常了。

    这里还提到了棠思叶给嘉阳公主下毒一事。

    含秋殿里和清蕊联系的宫女主动站出来自首,包括药的来源和下毒的原因说得清清楚楚。

    原来棠思叶从舒妃被打入冷宫开始便一直怨恨棠溪,她认为母亲的失宠和自己眼下的局面全都是棠曦害的。

    看着棠曦过得越来越好,这种怨恨日日增长,导致她想直接把棠溪杀死算了。恰好这个时候,清蕊撞了上来。

    棠思叶漏洞百出,没想到清蕊这么快就供出自己来,当即忐忑不已,在当天夜里派了一个信任的侍卫潜入牢庭,把清蕊杀了。

    结合棠溪这边发生的事,以及清蕊的死,基本都对上了。

    函庆帝听完整件事的经过后大惊,狠狠拍桌问底下跪着的宫女们:“如此衷心奉主,为何跑出来做人证!”

    “奴婢……”宫女身子抖得像鹌鹑,最后眼睛一闭道:“奴婢们做了这般亏心事寝食难安,故前来告诉陛下真相。”

    “荣乐公主心智失常,奴婢们也没有办法啊!”另一个宫女哭着说。

    她们才不会说出昨天晚上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如此一来算是水落石出了。

    这些参与下毒的宫女,以及杀死清蕊那侍卫,最后都按照律法处死。

    对于棠思叶的死,函庆帝到底还是心疼的,毕竟也是他的女儿。他下令将人安葬,隐瞒了棠思叶害棠溪的事,只说她是不慎跌入湖里,给了她体面。

    被关在冷宫的舒妃,甚至不知道女儿死亡的消息。

    对此棠溪没有异议。棠思叶还有个亲哥哥棠轻鸿,如果让他知道棠思叶的死和她多多少少有关系,搞不好又得经历一次报复。

    棠溪恍然明白,苏娴慕让她不要去找棠思叶,反倒保护了她。她连芳华殿的门都没出,所以棠思叶的死怎样也推不到她身上。

    含秋殿的宫女也不知怎么个个豁出命命站出来告发棠思叶。棠溪的烦恼仅仅持续了两天,就这样极其简单地从根源上被彻底切断。

    她什么都没做,反而查出来被害的事,成了切切实实的受害人。

    棠溪想不通,阿慕是怎么知道棠思叶会出事的呢?

    她心思敏感,难道察觉到了什么?

    棠溪疑惑地看向不远处拈起茶杯喝茶的苏娴慕,对方感受到她的视线回以一笑。

    棠溪甩甩头,心安理得拿勺子挖起小厨房送来的甜羹。

    应该是从小待在苏家那种地方,警觉惯了吧。

    不读书的日子也是过得很快,棠溪的腿一天天好起来,函国也正式进入寒冬。

    这里的冬天来得盛大又气势汹汹,凛冽的寒气一个劲儿地似像要往人骨头里钻。

    芳华殿永远是皇宫大大小小那么多宫殿里,最为暖和的一个。

    每次棠澈进来时都要嫌弃地脱掉两层衣服。

    他的阿姐怕冷,这个时候窝在美人榻上,橙黄色的火光映着她的脸,把整张脸烤得红彤彤的。

    棠溪手里捧着一杯热茶,舒服地长吁一口气。这姿态像极了吃饱喝足的猫。

    少年握拳,心里暗暗想着,得让她一辈子这样安逸的生活才好。

    棠思叶死后,棠溪的身体明显舒服了很多,连带伤也养得更快些,她已经能慢慢走路了。

    苏娴慕这几天不知道在做什么,棠溪发现,入冬之后经常见不着她的人影。棠溪眯着眼想,罢了,下次好好盘问她。

    棠澈这回来跟她说的是过几日去骀山行宫的事。骀山气候温暖,四处多天然温泉。每逢冬季,函国皇室会去骀山修筑的行宫里游玩,棠溪称之为年终度假。

    她这边欢欢喜喜地为度假做准备,另一边,顾府不起眼的一座小院子里,顾榆盯着在空中打旋的枯叶发呆。

    这些天来,他像变了个人,比以往更加沉默,总是盯着不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眼睛里冲着血,脸色也难看至极,一看就是很久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

    浮生看自家公子这种状态,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上前为顾榆添了件披风,劝他道:“公子,天气寒冷,咱们先进屋吧。”

    顾榆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摇了摇头。

    那天过后,他恍若不大能分清现实与虚幻。眼前总是莫名其妙浮现女子坠楼的身影,他能感受到那深深的绝望。

    一袭红衣,裙摆勾卷起灰尘。

    很多次,折磨着他。

    他不知道那女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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