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宁希妈妈工厂会放假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她住不了宿舍,当天就搬了回去。

    向尚得到消息后就慌慌忙忙地搬出去了。

    但因为搬得太急难免会留下一些痕迹。

    宁凤看着鞋柜里多出来的鞋子陷入沉思。

    “妈?”宁希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吃饭了。”

    “哦,”宁凤的目光从鞋柜移开,走到桌前坐下。

    “吃饭吧。”

    宁希跟着坐在对面拿出手机翻了一下,点开微信上出现红点的消息。

    小虎妈妈:宁希啊,小虎上初一了,学校有补习班,要外面再给他补我怕他吃不消,所有我就不想单独补课了,我一会把剩下的钱发给你哈。

    被解雇了?

    最近也挺背的,书店和补课那边同时出了问题。

    宁希查看着手机余额,好在他前段时间赞了点钱,下学期学费是够了,但生活费悬,他想了会儿还是决定过完年去外面找份兼职。

    “妈,您那儿还有钱吗?”

    宁凤夹菜的手僵在空中,她眼睛往下偏不敢看他:“有,还有。”

    在宁希印象里他妈妈其实是个很会赞钱的人,因为节约省吃俭用,她存的永远比花的多,要不是她容易被骗,在外面欠了一大笔钱,他们以前也不会过得那么小心翼翼。

    “这房租快交了,您先帮忙交一下,下次我交。”

    宁希上大学后就从来没问过宁凤要任何费用,但这次是真的迫不得已,要是出去没找到兼职他就打算去麻烦一下林敏,她好像说过她家有小孩想补课。

    “啪嗒。”

    瓷器打碎在地的声音打断了宁希的思考。

    宁凤慌忙蹲下身就要去捡碎了一地的碗片。

    “别用手!”宁希怕她伤到了,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在宁希触碰到她的一瞬间,宁凤的身体明显抖了两下。

    擦觉到她在发抖的宁希心像被人用力扯成两半,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妈?”

    趁他这愣神的功夫宁凤赶忙把自己的手缩了回去,起身,指尖不停抠着指甲:“我不是故意的。”

    宁希抬头望她,冲她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苍白也有些无力:“没事,是我刚刚声音太大了,吓着您了。”

    “我马上去扫干净。”说完就去拿扫帚。

    这次宁希没去拦,站起身看了眼桌上没怎么动的饭菜。

    看来明天得吃剩菜了。

    宁希提着饭盒,用钥匙打开向尚家的门,一进去映入眼帘的是倒在沙发上傻乐的向尚。

    看着他笑宁希的嘴角也忍不住开始上仰。

    他关上门,将刚刚所积累的所有负面情绪都挡在了门外,跟着进来的只剩无尽的愉悦。

    “怎么了,这么开心?”宁希把饭盒放在桌上走近他。

    “我刚想给你发消息,”向尚见到他,摊成一团的身子立马直了起来,语气兴奋:“我联考成绩出来了,过了本科线。”

    宁希跟着他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想将他表情所有的变化都收入眼中:“那是应该这么高兴。”

    “肖杰也才给我发了消息,他也过了,”向尚:“我还说要超过他,结果人家甩了我十几分。”

    “你肯定能追上他。”宁希说。

    “什么追上,”向尚笃定道:“我肯定会超越他的,等我再画一段时间就能把他甩到尾巴后面去。”

    宁希没开口打断,只是静静看着他,眼底布满了笑意,他始终相信着向尚说过的所有话。

    “我刚刚也给我姐发消息了,她让我明天回去吃年夜饭,我今年肯定能过个好年,联考过了,期末考成绩又有了一大截的提高。”

    说着就去抱住宁希:“我肯定能跟你上同一所大学。”

    然后亲自斩断他的所有桃花。

    “在这之前要不要先吃饭?”宁希轻轻拍了几下他的背问。

    向尚目光转移到他放在桌上的饭盒上,这段时间宁希天天都会来送饭,早中晚一顿不落,这么频繁他妈妈不会发现吗?

    “你妈知道你天天给我送饭吗?”向尚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不知道,”宁希想了会开口:“我妈这人挺马虎的。”

    向尚松开他:“以后别送了,怪麻烦的,我点外卖就行。”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宁希走到桌前把饭摆开:“不麻烦,都是一锅炒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向尚心里好受点了,推开椅子坐下,刚夹一口菜后想起刚刚陈纪年给他发过的消息。

    “宁希,陈纪年叫我们晚上去放烟花,说是庆祝我考试考出了好成绩。”

    宁希:“晚上吗?”

    “你不想去吗?”向尚注意到了他停顿了。

    宁希摇头:“不是不想去。”

    “你是有别的事吗?”向尚突然想起宁希平时挺忙的,兼职,补课,学习,一堆事情,很难空出时间:“不好意思,我答应陈纪年之前应该先问问你的意见的。”

    宁希知道他想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现在就跟陈纪年说一声,说我们去不了了”向尚说着就拿出手机发消息。

    宁希喊他的声音有些无奈:“小尚。”

    “没事,他很快就收到了,烟花每年都放,今年不放也无所谓。”

    听着这话宁希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伸手按住向尚正在打字的手,声音变得有些沉。

    “小尚,你在我面前能别这么小心翼翼的吗?”谁都行,至少你别这样啊。

    “我没有小心翼翼”,向尚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收起手机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我觉得你今天有点怪怪的。”

    “没事,”宁希摇了一下头,那些被关在门外多余的情绪还是透过门缝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宁希冲他笑了一下:“去玩吧,我今天没事儿。”

    “真的?”向尚有些不信。

    “嗯,”宁希把饭菜往他面前推了一下:“但你得把饭吃完。”

    “行,我马上就吃完。”听着宁希答应去了,他心底欢喜得不能自已。

    向尚从小就爱那些烟花炮竹,每年都放,可以说他过年的乐趣就这一点了。

    因为迫不及待,他没几分钟就刨光了饭。

    进屋换了件黑色长款的羽绒服,戴上宁希上次给他围的红围巾在镜子面前捣鼓了一阵儿。

    这件羽绒服也是宁希送的,其实已经送了有段时间了,天知道他收这件羽绒服的时候心底的花到底乐开了几百朵,拿的时候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给整脏了,除了那天试穿了一下,今天才总算舍得拿出来穿上。

    “怎么样,我穿这件衣服是不是很帅?”

    向尚蹦着出去在宁希面前晃了一下。

    “帅极了,”宁希称赞着。

    “少侠,好眼光。”向尚抓起手机:“走吧去小区外的广场跟他们会合,我给你放一个特别大的烟花,贼漂亮那种。”

    听他语气里掩盖不住的激动就很容易猜出他对放烟花的喜爱。

    宁希笑着跟在他后面出去,关上门。

    等出了门向尚才意识到自己钥匙忘带了,他垂死挣扎地拍着口袋,这衣服是刚换的,显然他拍破了也拍不出钥匙。

    但他又不想回去拿。

    宁希看出了他的心思,笑着说:“走吧,钥匙我带了。”

    向尚心头一喜,拉着宁希就往外冲:“那快走,走走走走走走!”

    他急不可待地推着宁希往外冲。

    几人的会合难得有一次不是自己跟宁希先到。

    他们出门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因为过年的缘故街上也没几个人,所以他们刚靠近广场就看见偌大的广场中心孤零零地杵了两个人影。

    “怎么才来!”陈纪年气哄哄地朝他们跑去,左柯紧紧跟在身后。

    向尚:“你们等多久了?”看他半张脸都冻得缩到衣服里去了,看样子是等了段时间了。

    陈纪年:“非常久。”

    “非常久是多久”?向尚继续问。

    左柯:“就等了五分钟。”

    向尚:“……”

    宁希:“……”是自己对非常长久的概念模糊了吗?

    “老柯!”谎言被拆穿的陈纪年有些恼了:“不是说好五十分钟的吗?”

    “说这些没意思,”左柯淡声道:“小耳朵到现在都还没来,说不定还真如若你所愿我们还真得等五十分钟。”

    陈纪年听完脸又往衣服里怂了点。

    “小耳朵还没来吗?”向尚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问问。”

    “别问了,”左柯:“我们还没出门的时候她就说自己快了,我们到了她还说自己快了,她都快半天了还没快出来,我们要连问几遍她还要发火,最后弄得更慢。”

    向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默默放下手机。

    宁希心叹,这都等出经验来了。

    “我觉得你们都是有备而来的,”陈纪年轮流晃着他们脖子上的围巾:“就没人贡献一下吗?”

    “别废话,”向尚不但不贡献还给了他一脚:“把烟花拿出来看看。”

    “不行,”陈纪年往旁边躲着:“这么神圣的东西当然得人到齐了一起看。”

    向尚看着他空荡荡的双手,心中涌现出一丝不祥的预感:“……你不会没买吧。”

    “怎么可能,”陈纪年言辞一下激动起来:“我一大早上就去买了。”

    “那你拿出来看看。”

    “尚尚”,陈纪年欠揍地晃着头:“激将法对我不好使。”

    向尚嫌弃地瞅了他一眼,拉着宁希往后退了几步:“我们一会别跟他一块儿玩了,容易拉低智商。”

    宁希配合着他往后退。

    “靠,”陈纪年:“有你这么见色忘友的么。”

    左柯解下围巾扔给他:“这么冷,省点力气。”

    陈纪年一接过围巾就往脖子上围:“老柯,我就晓得你是个天使。”

    说完又对着向尚不屑地“切”了声:“你看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是有多么的大。”

    “左柯你是有什么把柄被陈纪年逮到了吧。”

    “不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啊。”陈纪年组织完语言刚要回击,耳边就传来陈朵兴奋不已的声音。

    “凡人们,快来膜拜一下本仙女的新裙子。”

    陈朵快步跑到他们面前,提着裙摆转了两圈。

    她上半身穿了件米色毛衣,下半身则只穿了条到膝盖的咖啡色半截裙,三人被这凉快的装扮给惊到了。

    向尚看着都觉得冷:“你这是真想成仙啊。”

    陈纪年:“你好歹穿一条裤子。”

    “你瞎呀,”陈朵小腿一抬:“我穿了裤子的,肉色,ok?”

    “我不信你穿成这样不冷。”陈纪年看她耳朵都冻红了。

    陈朵神气地挺了一下背:“为了美,其他的都是浮云。”

    无法理解这种美的向尚没继续问,而是盯着陈纪年道:“人到齐了,烟花拿出来。”他还是有些怀疑陈纪年没买。

    “得勒,”陈纪年把手伸进包里:“睁大眼睛看好了!”

    向尚还真听话地把眼睛给睁大了。

    宁希关注点没在烟花上,而是一直看着向尚,看着他从满眼的惊喜转成了满脸的愤恨。

    看着他摸出来的两盒仙女棒,向尚的脸肉眼可见地沉了下去。

    向尚怒了:“你管这玩意儿叫烟花!”

    “怎么了,”陈纪年:“这怎么不叫烟花了,它也会发光啊,什么年代了还搞烟花歧视。”

    向尚气得扯两下嘴角,声音阴沉着:“来,告诉我你在跟我开玩笑,大过年的别逼我动手啊。”

    陈纪年沉默片刻小声说:“现在小区不让放烟花。”

    “那你还喊我们出来!我看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向尚说完就怒气冲冲地往他那跑。

    “靠!”陈纪年吓得躲在左柯跟陈朵身后:“老柯!小耳朵保护我!”

    左柯把他拦在身后,陈朵甩手走开了。

    “护你个屁,我都想踹你两脚。”就为了放烟花的时候拍几张美照,她化妆都画了一个多小时。

    眼看着满身怒火的向尚就要逼近他们了,宁希一把将他拦了下来:“现在去买还来得及。”

    “宁希,”陈纪年蹲在左柯后面伸了个头出来:“原来世界上不止有一个天使。”

    宁希听完笑了笑。

    向尚真是受不了这个狗腿子,恨不得把他瞪穿了。

    “买了也没地儿放。”陈朵说。

    “有地方,”宁希:“上次我们沿着河道走,那边挺荒的,应该是出城了,我们可以去那放,就是有点远。”

    “那我们骑共享单车去。”向尚说。

    陈朵:“去呗,反正出都出来了。”她这妆可不能白化,烟花要放,朋友圈也要发,谁也阻止不了她。

    “那还等什么,我们马上去买烟花。”陈纪年趁着两人消气了连忙跳出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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