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淑。”

    “嗯?什么事?”

    “现在醉了吗?”

    桌上的饭菜早早被整理掉,蒋淑捧着酒瓶滚坐到沙发边上。

    “没醉。”

    徐嘉澍紧挨着她坐在沙发上,良久没有再说话。

    蒋淑自顾自地为自己倒酒,酒快速地落到胃里,慢一拍地把酒劲冲回大脑。

    “徐嘉澍,你怎么又不说话了?”她翘起腿搁在沙发上,整个人横躺下来,脚尖距离徐嘉澍的大腿只有几公分距离。

    他侧转过身,手臂搭在沙发背上,问她:“说什么?”

    “说……”蒋淑茫然地歪头,似乎忘记自己刚才的心里所想,“不知道。”

    徐嘉澍微微蹙眉看她愈来愈红的脸颊,伸手将酒瓶从她手里抽走,说:“到此为止。”

    蒋淑顿时感到不快,弹起上身,额头撞在他锁骨上,学着羚羊一下又一下地撞他,说:“我还要喝。”

    他正想开口劝她,话还未说出口,一阵热气从领口的缝隙吹了进来,薄薄的衣料霎时鼓起。

    而风的作者还孜孜不倦地在吹着。

    徐嘉澍浑身一僵。

    滚烫的气息从锁骨一直蔓延向下,她飞起的碎发贴在他面上,肆无忌惮地挠着。

    “蒋淑,”他放下酒瓶,伸手推开她发烫的身体,“你确实醉了。”

    “屁!”蒋淑冒出一个脏字,在徐嘉澍皱眉的神情下,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

    她又靠了上去,这一回将头埋得更深。下巴撑在领口,硬生生地蹦开一颗纽扣。

    “徐嘉澍……让我看看……”

    她嘴上的话不休也不羞,一边强硬地要去解眼前人的纽扣,只是晕头转向地解得尤为不顺利。

    “我都没看你穿过稍微暴露一点的。”她用手比了比位置,“你的锁骨好漂亮。”

    她醉了也没醉,只是热血冲上大脑,刺激着她,暴露的是本性。

    从新婚第一天,她心里就暗暗在想,会不会有赤诚相待的一天。只是自己不愿意承认对他的图谋。

    “该去睡觉了。”徐嘉澍用力握住她为非作歹的一只手,几乎将其整个包裹住。

    蒋淑皱起眉头试图挣扎,尝试足足一分钟还是没能挣脱,抬起混沌迷离的眼睛瞧了瞧他,冒出两个字。

    “古板。”

    话音落地的同时,她俯身向他,一口咬在了徐嘉澍的锁骨上,睫毛忽闪忽闪在他颈脖肩来回蹭挠。

    徐嘉澍的身体再度石化。

    锁骨处传来的轻微疼痛彻底被淹没,一阵触电的感觉漫过身体表面。

    他低眸看向倒在怀里的人,被光染亮的瞳孔快速闪过一丝慌乱。

    “脱了……让我看看。”蒋淑还在迷迷糊糊地念叨着,“徐嘉澍,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

    徐嘉澍一震。

    “我又没有得罪你,也没对不起你,你不喜欢我正常,但能不能多笑笑。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当朋友。”

    她抬起头,下巴抵在他胸口,像只半梦半醒的猫赖在他身上,用万般无辜的眼神动摇人的内心。

    徐嘉澍的手悬在她耳侧,眼光一沉。

    “我没有答应。”

    “你怎么就没有答应了!”蒋淑气得坐起身,红透的手指在空气里胡乱比划,“我们签离婚协议的时候,你明明没有提出异议。”

    “我也没说我们可以做朋友。”

    蒋淑朦朦地看着他,愣住了,“你耍赖!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完了完了,那这五年我要怎么办?回家面对一座大冰山,我要憋疯的。徐嘉澍,要不我们分居吧?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憋屈了。”

    徐嘉澍没有回应她一长串的念叨,稳住她摇摆不定的身躯,沉默不语看了她许久,才问:“和我结婚,是为了什么?”

    蒋淑怔了怔,眼睛周围红了一圈,她陡然落下挣扎的双手,有些泄气地坐着,“为了江河。”

    她断断续续地说:“虽然我爸不是个好人,但我也不想他一生的成果付诸东流。我也不想变成穷光蛋……”

    她一下一下地抽噎着。

    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不想过为钱发愁的生活。最要紧的是,她怕受尽人的冷落与嘲讽。

    曾到达过上层,再跌下去,有多难堪她不敢想。

    徐嘉澍默了默,松开手。

    “能帮江河的不止徐家,你不用委屈自己和我结婚。”

    他捏起玻璃茶几上的酒杯,抿了一口。杯沿上沾着她淡淡的唇纹,徐嘉澍顿了顿,拇指覆在其上。

    愿意和蒋家联姻的不止徐嘉澍一个,比如——

    “李崇哲就是不错的选择。”

    他低垂着眼睫,有些淡漠地说道。

    蒋淑一怔,下意识感到费解,“我又不喜欢他,也不喜欢其他人,我为什么要和他们结婚?”

    徐嘉澍一滞,目光停留在酒杯边缘,指尖用力变为青白色。

    “那为什么和我?”

    “我喜……”混沌的大脑不知为何有了一瞬的清醒,在嘴边的话被她咽了回去,“我认识你。”

    “你和李崇哲认识得更久。”徐嘉澍淡淡抬起眼看她。

    “他……”蒋淑头疼地寻找理由,眼神躲闪,“太熟了,和他结婚太奇怪了。”

    “和我就不奇怪?”

    “不奇怪。”蒋淑脱口而出。

    “为什么?”

    她顿了顿,有些后悔,过了良久才说:“我喜欢过你,和你结婚,所有人都会觉得很合理。”

    徐嘉澍不自觉嗤笑了一声。

    “喜欢过?”

    “现在当然不喜欢了。”蒋淑大声说,仿佛声越大,话就越有理,“我才不会一棵树上吊死。”

    徐嘉澍站起身,手落进口袋中,回身看了她一眼,“既然如此,冷不冷漠又有什么关系?”

    蒋淑转不过弯,头昏脑胀地坐在沙发上,脚趾扒在地面上,十分用力。

    “有关系。”

    徐嘉澍站定,低下头去看她。

    蒋淑振振有辞:“第一,我们住在一起,情绪很重要。第二,我们的婚姻要维持五年,不是一朝一夕就算完了,我不想过得委屈。第三,你忘了婚礼上的誓词?你要好好待我的。”

    徐嘉澍片刻不语。

    蒋淑心里没来由地急躁,“徐嘉澍,你聋了?”

    “你若感到委屈,我们一年以后就结束。”

    他收回目光,嗓音沉进深海。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在逃避问题。你完全可以让我不委屈!”她跳起来,赤脚踩在温暖的地面上。

    徐嘉澍转过身,向前跨了一步,与她咫尺咫尺之间。

    “怎么做?”他俯身凑到她面前,一双眼微耷着看向她眼底,像是明知故问。

    蒋淑晃了晃眼瞳,眨眼的速度莫名变快,结巴说着:“主动和我搭话,主动替我着想,主动……”

    声音渐弱,最后消失于紧闭的双唇间。

    “主动什么?你还没说完。”徐嘉澍不依不饶。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蒋淑别过脸,“你就学平常夫妻做什么,学着做就好了。”

    “寻常夫妻?”

    “有空的时候主动接我,主动制造浪漫,祝我节日快乐,主动拥抱,主动亲吻,主动做——”

    蒋淑一愣,修长的手指并成一排贴在唇上,“不对不对,我们不是。”

    朦胧间,她把他们婚姻的意义搞错了。

    一不小心就当了真。

    徐嘉澍直起身,没有戳破她的窘境,眼眉清冷低头望着她。

    蒋淑一直低垂着头,不敢抬起头看他,指腹轻轻打着自己的唇。

    可她还是难以压下从胃里漫上来的躁热,脑袋发昏,同时腿脚软绵绵,没有什么力气站立。

    “徐嘉澍。”

    “嗯。”

    “反正五年后我们都是离异过一次的人了,你看五年的时间多长,我不知道你有没有生理需求,我有点。冒昧问一下,你能不能短暂地当我床伴?”

    蒋淑眼睛半合着,半只脚已经踏在了周公的船上,云里雾里的感觉像是在做梦。

    徐嘉澍一滞。

    “不能。”

    蒋淑摇头晃脑像个不倒翁站不稳。

    “那就开放式婚姻。我去找别人,你也去找你的心上人,谁也不亏欠谁。”

    她朝天举着手,似是要老天爷作证。

    徐嘉澍神情一沉,眉头皱起,握住她细小的手腕,丝毫没有要让她放下的意思。

    “你想找谁?李崇哲?”

    “什么啊,怎么可能。找个一米八七、大我一岁、刘海不长、有点冷漠的帅哥……哎呀,你管我找谁,你觉得这个提议怎么样?我们各玩各的,五年后一拍两散。”蒋淑另一只手也抓住他的胳膊,想要双脚离地荡秋千。

    可她试了几回也没成。

    “我不答应。”

    徐嘉澍的手下滑,扣在她腋下,动作利落地把人提起带进电梯里。

    “你先睡一觉,等明天醒来,可千万别失忆。”

    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看着她额头抵在电梯间冰冷的壁上,一顿,手掌撩起她松垮垂下的马尾,托住了她滚烫的脖颈。

    等她站定,徐嘉澍才按下三楼的键。

    蒋淑一点也不安分,在他手里还扭动着身躯,嘴上绝不占下风,“我怎么可能失忆,我又没醉,不会断片。”

    徐嘉澍看她一眼,不自觉笑了笑,“那就好。”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靠在墙上还没来得及整理的画具映入眼帘。

    徐嘉澍带着她走出来,一步步往床的方位走去。

    “既然你不答应,那就——”

    蒋淑用尽力气把徐嘉澍的脖颈压低了,双手一环,跃起。

    她的唇轻轻擦过他的嘴角,偏移目标亲在了他的脸颊上。

    皮肤粘连在一起的声音很轻微。

    砰。

    接着是巨大的一声想动。

    徐嘉澍重重地倒在地上,顾不得多的,双手下意识护在了她腰和后脑勺上,而自己背部则传来一阵痛感。他还没来得及起身,蒋淑的手已探进领口,无意或是有意地蹦掉他的一颗扣子,在地上弹出清脆的几声响。

    徐嘉澍僵在原地,眼中的她似乎正要做下一步动作。等了几秒,她却蓦然一头倒在他胸口,睡了起来。

    她发出的呼吸声很重,又有些不安稳。

    她总是横冲直撞不晓得迂回,看似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了,却又藏着真实的心思,让人去猜。

    徐嘉澍叹了声气,昂起的头渐渐放下,躺在地板上直到背部的痛感消散,直到她的呼吸变得顺畅而又平稳。

    即便是在温暖的房间里,身上的人也像一个暖炉,浑身发烫抱着他,俨然将他当作是一个巨大的玩具熊。

    徐嘉澍第一次数清灯上坠子的数量,第一次看清天花板四角上的纹路。

    渐渐地,他被这温暖包围,沉入睡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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