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问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再次醒来,是在一个温暖松软的被窝里。
阳光透过遮光窗帘的缝隙在他腰间描绘了一道金线,仿佛一条金色的丝带柔软地搭在上面,他抬起手捂住自己的额头坐了起来。
头疼……不应该喝那么多的。
身上这毯子跟被子……是谁来着?
他偏腿下床,却瞥到了床头柜上开着的戒指盒,里面静静躺着那枚发亮的蓝宝石戒指。
他下意识抬起右手看了一眼,然后记忆才逐渐回笼。
昨天和谈海月跳完了开场舞,不出所料地镇住了全场,那些之前对白问挽百般嗤之以鼻的人至少在明面上也纷纷缄口不言,甚至有墙头草已经开始跟白问挽敬酒套起了近乎。
毕竟从这场宴会结束,白问挽这个谈家新夫人的位子,就彻底坐稳了。
一个看起来很是受宠的新夫人,就算他是个男妻,想要巴结的人也照样趋之若鹜,墙头草,随风倒,今天正明天反,对他们来说怎么样都很好。
尽管谈海月昨晚为他挡了很多酒,但白问挽还是被迫喝了不少。
毕竟他不能显示出太有能力的样子,只好努力装无辜,有些酒就不得不喝,不能推拒。
最后……最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白问挽垂着头坐在床边沉思,头疼欲裂。
忽然房门响了一下,有人进了房间,白问挽转头看过去——
谈海月穿着睡衣,端着托盘,托盘里是一杯热牛奶和早餐。
“你醒了?”谈海月看到他坐了起来,略微放下心来,把托盘放在窗边的小桌上。
他顺势坐在了小桌旁的沙发上,看着白问挽:“洗漱完就来吃早饭吧。之后我会去公司,我把路易斯留给你——就是我的秘书,你有什么需要都通知他。”
谈海月把手边似乎刚刚看到一半而半扣在桌上的一本英文书籍合上,重新放回书架。
“对了,”谈海月忽然想起了什么,道,“你的助理早上给你打了很多电话,但你一直没醒,我帮你接了。他说要你尽快赶到公司,有一个综艺的事情需要你尽快处理。”
说完,谈海月便一手解睡衣的扣子,一手端过放着衣物的托盘,一副准备换衣服的样子。
白问挽看着他,再看看自己。
自己身上穿着的也是睡衣,似乎和谈海月身上的睡衣是同款式,大概率是酒店配的。
所以自己的睡衣是谁给换的?别告诉他是那个黄头发的眯眯眼助理。
白问挽嘴角一抽,看着谈海月十分“大方”地晾着身材,背对着自己把睡衣的上衣放在一边,拎起衬衫准备穿上。
白问挽鬼使神差问道:“你昨晚……没对我做什么吧?”
谈海月动作一顿,站在背光的暗处半回头看着白问挽,有些不解:“做什么?”
“就是……”白问挽一看到他的表情就放弃了,“没事了,你穿吧,我洗漱了。”
“啊对了,谢谢你的早餐。”白问挽进入浴室前探头最后说道。
浴室门“嘭”一声关上,谈海月拎着衬衫站在原地看着。
白问挽看起来好像……有些生气?
所以他是觉得自己其实应该……做些什么吗?
谈海月垂下视线,默默穿好所有的衣服。
白问挽再次出浴室的时候,就看到谈海月衣冠楚楚站在浴室门前。
“干……干什么?你还不上班吗?要迟到了。”
“抱歉。”谈海月的神情认真,“是我考虑不周。如果你的条件里还包括这个……那么下次我一定做好准备。”
“你准备……什么?”白问挽擦着额头的水珠,一时没听懂。
但是谈海月看了一眼腕表,他正了正自己的领带,最后检查了一次自己那枚蓝宝石的领夹是否在正位,“我得走了,有任何需要告诉路易斯,他都会做好。”
说完,谈海月转身出了房门,房门重新关上。
白问挽不明所以,回到窗边坐下,喝了一口热牛奶。
屋内静默了十几秒。
“——等会儿!我什么时候说还要那种条件了!谈海月你给我回来!”
白问挽一把拉开了房门,可房门外正站着金色头发的微笑秘书路易斯。
“白先生,啊不,应该是……夫人——先生已经走了,送您去公司的车也已经在楼下等着了,您可以尽快出发。换洗的衣服在这里。”
他捧起一个托盘,上面是为白问挽准备的全新的衣服。
“……”白问挽接过托盘,“嘭”一声关上了房门。
……
小晨在公司等到海枯石烂,脑袋上的花儿都蔫儿了,白问挽才推开门,出现在大家面前。
“抱歉,路上有些堵车,正高峰期,大家理——”
“白老师!白老师你终于出现了!节目组的车早已经开到了,你差点要吓掉我一条命!我们以为你反悔不参加了!”
激动地冲过来握住白问挽的手的人,是上次来谈综艺时的导演组工作人员。
白问挽一进门就被围住了,众人好像是怕他原地不翼而飞了一样,死死抓住了他这棵“救命稻草”。
“怎么会……毁约不是要赔款……”白问挽尽力维持微笑,想把手从他手里抽出来。
“太好了白老师,你真是救我的命……”
“走吧走吧,时间不够了,拍摄地在隔壁市的乡镇里,到了以后还得整修和熟悉环境试录流程,那个——晨助理!麻烦把东西都带上,我们赶紧走了。”
白问挽刚要出声,只听小晨“哎”了一声,随后只见他在人群后面“嘿”一声便背起巨大的运动背包,过来一把拉住了白问挽的胳膊。
“挽哥!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们走吧!”
“等……”
白问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众人拉上了车,等真正反应过来后,面前已经坐着正襟危坐的导演组,和耷拉着耳朵情绪不高的谈烈闲。
“白问挽。”导演严肃地盯着他。
“在。”白问挽没来由得一阵紧张。
“你怕狗吗?”
“……什么?我……还好吧。”
导演深吸一口气,像是终于下定决心,狠下心道:“带上来!”
旁边的导演组工作人员低头:“是。”
谈烈闲的表情看起来快哭出来了,隔着桌子白问挽都能感觉到他的后悔。
看着众人恐惧和视死如归的表情,白问挽感觉自己背后直发凉。
他们都处在一间老旧的茅草屋里,周围的墙都是泥糊的,但好在空间还算宽敞,灶头垒在床头,做饭的油烟正好能呛死在做饭时间偷懒睡觉的人……设计很完美。
白问挽和导演组以及谈烈闲隔着一张长方形木桌对坐着,现在是白天,可屋里已经点上了蜡烛,昏暗的影子在屋里土墙上晃动……
粗大铁链晃动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摩擦着凹凸不平的土地面,动物粗重的喘息声……
白问挽紧张得冒汗——这个节目不是恋爱综艺吗?看起来怎么像是会有生命危险……
在黑影进入屋中的瞬间,导演组包括导演都退到了床边,谈烈闲吓得抱着导演的胳膊不撒手。
只有白问挽坐在原地不敢动。
影子逐渐放大,逐步接近屋内……
“汪!”
众人一齐后退直接坐上了床。
白问挽:“……”你们是认真的吗?
“哈哈,这不就是田园犬吗?大黄,来。”白问挽毫不在意地站了起来,走近门口的大黄狗。
以前他在影视城拍戏附近有很多流浪狗,这见怪不怪,即使这条的体型,看起来似乎好像有稍微大了那么一丢丢……
——综艺开拍的前一天,节目组所有人都被这位“下期神秘可爱嘉宾”追得满村跑。
忠实的摄像老师坐在房顶上敬业地拍下了这样一幕花絮:
谈烈闲抱着白问挽的腰,而白问挽正站在矮树的树杈上看着下面的大黄狂吠,谈烈闲大喊:“大哥!救我!”
白问挽被他勒得快没气了,勉强道:“你大哥没在……松手……”
“不!你也是我哥!不!你已经是我长嫂了!呜呜不要把我扔下去我真的很害怕狗……”
“……”白问挽无奈地单手拉住了他的胳膊,轻松把他拎了上来。
谈烈闲站稳后擦擦眼泪:“谢谢你……不过……还是不要妄想我现在就会承认你!”
“哦。看来你还是更喜欢跟大黄呆在一起。”白问挽思考。
“不不——长嫂!我认我认!啊啊不要丢下我……”谈烈闲赶紧抱住他的腰。
……
随后,经过节目组调查,发现原定好的大黄被掉包成了一条野狗,而那条定好来参加节目的可怜“大黄”,被发现的时候正在村里的垃圾堆旁瑟瑟发抖,脖子上还戴着印有《玩转乡村爱情》节目组logo的银色狗牌……
经过了几天的磨合和熟悉,正式的第七期节目开拍了。
而正如这第七期开始前的“小意外”一样,节目开拍后意外发生的概率高到离谱,但最令众人瞠目结舌的是,每一次的意外几乎都和白问挽有关,并且还都被他离奇“拯救”……
——在逛集市完成售卖任务时捆集装箱的绳子突然断裂,而热得受不了的谈烈闲正躲在那下面阴凉处偷懒,千钧一发,白问挽果断抓起一边摊子上的一根甘蔗,一把掷了出去,精准地打中了最上面的那个箱子,从而使整排集装箱倒向了后面的土墙,偷懒的谈小少爷躲过一劫;
——节目组的那对男女官配和白问挽组在集市上联合做任务时,女孩所攀爬的木梯忽然开裂,正掉向了下面站着的白问挽,照样的千钧一发,白问挽后撤半步,稳稳接住了瘦弱的女孩,正在一旁偷吃小组任务采来的大樱桃的谈烈闲目瞪口呆;
——吊威亚完成“双人空中招牌”的售卖任务时,白问挽的威压忽然断裂猝不及防掉进了下面的稻草垛,依然是千钧一发,白问挽朝前翻滚,最后用手里向顾客发水果的金属杆杵在地上稳住了身形,站起的姿势都十分完美,谈烈闲手脚僵硬地吊在威压上,目瞪口呆地把准备出售的樱桃放进了自己嘴里;
——完成最终任务时,所有的“官配”小组都要用任务赢得的食材做出三道菜,然后大家在一起吃一顿饭,而只有白问挽和谈烈闲所在的屋子,烧火的炉子里猛然起火,谈烈闲吓得丢下手里的木柴就跑,跑到一半又折回去拉正在切土豆的白问挽,而白问挽却已经一块湿抹布盖住了灶头,咳嗽了两声,拍了拍谈烈闲惊魂未定的背:“没事了。”
谈烈闲目瞪口呆。
“……长嫂……”谈烈闲泪花涌出。
“嘘——”白问挽指了指胸麦提醒他,“在录节目。”
白问挽看火势小了下去,拿开湿抹布,继续淡定地切着手里的土豆:“在节目里,我们是官配,有点敬业精神,别忘了这一点。”
在火光映照下,谈烈闲盯着白问挽沾了一点烟灰的侧脸看了很久,可当白问挽往他的方向看过来,他忽然觉得心头一跳,慌乱地移开目光,拾起被他丢在地上的柴重新坐回原位。
而直到所有“官配”cp做好了菜全都端上饭桌,谈烈闲也没有再跟白问挽对视过一次。
这样微妙的状态持续到……全桌人为了感谢白问挽的“救命之恩”,同时吃了一块白问挽做的烧土豆。
“……”
“……”
“……”
白问挽:“……哕。对不起,我没做过饭。”
……
而录节目结束收工的这天晚上,白问挽发现自己兜里多了一张字条。
“今晚七点半,西边的树林见,有重要的事跟你说。”
中间是涂黑划掉的字迹,后面跟了一句潦草的:“爱来不来。”
看到这儿白问挽意外地挑了挑眉,因为落款是:
“——容修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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