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关闭，银色的内部光滑，扭曲的反射着两人身影。
借着反射的影子，乔雀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普通的灰色西装，淡蓝色衬衫，袖口有几点污渍，皮鞋虽然明显刚上过一层油不久，但鞋面的褶皱却不浅。
这身行头已经了有些年头，全身上下的价格在小千左右。来与施浦和谈生意却穿这么一身，要么不重视外在，要么本身资金并不宽裕。然而那双过亮的皮鞋说明是后者。
“何总。”乔雀率先打招呼。
何总有几分局促，打量两眼后回了一句：“你好。”
“我姓乔。”乔雀伸出手，“算是浦和的朋友。”
左右岑渊不在身边，她自然要扯着虎皮做大旗，表现得和施浦和很熟悉的模样。
“乔小姐。”何总放松心理防线，脸上挂起笑，着轻轻一握便连忙松手。
“之前倒是没在浦和身边见过何总。”乔雀看着逐渐减少的数字，装作无意说道。
何总回答：“我就是一在外地开厂子了，也是第一次到s市来见施总。”
“哦？何总的工厂不在s市附近？”
何总说了个地名，是领省的一个小城市。
乔雀在心中记下这个地方，又道：“方才不慎听见何总与浦和商讨，说什么订单……”
何总迟迟反应过来，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厂子，带着几分期许几分抱怨道。
“去年施总派人来下单的时候，说以后都会在我这订。我看他们货量大，又是大公司，才给了那么多折扣。为了做那批加急的货，当时厂子里的工人可是轮班转了近一个月，机器几乎都没停。单是拿下了可我钱也没挣多少啊。”
“本想着今年能有那么大的量，能多挣点，厂子里的工人提前半月就开始为这单做。可谁知今年一来就说单量要减半，钱又按上次的来，真是……厂子里的工人都在等着这笔款给家里的孩子买新衣服呢。”
说着，何总期盼地看向乔雀：“乔小姐您是施总的朋友，能否在施总面前美言几句，哪怕再加三分之一也好啊。”
“若是有机会，自然会帮的。”
电梯稳稳停下，乔雀先迈步朝外走去。
地下车库里，乔雀一遍朝车子走去，一遍在网上查找何总的工厂。
的确是一家不大的工厂，距离s市不远不近，在附近若干家更大更近的公司中显得默默无闻。工厂的老板也显然和施浦和没有什么关系，那为什么会是这家工厂？
它主要生产的商品，为什么和岑氏在卢氏购买的货一样，连款式都分毫不差！
有没有一种可能，正是因为它没有名气，才会选中它。
尖锐的脚步声在地下车库回荡，乔雀握紧手机，想起查去年账时卢氏的不对劲之处。
虽然还没有真正的证据，但乔雀却敏锐地察觉到，这或许会是一个机会。
她是当真没想到今日能有如此一个意外之喜。
拿上在下车时故意遗忘的文件，乔雀往回走。步调沉稳，显现不出其心中的波涛汹涌。
上电梯之前，乔雀看着某条早早编辑好的信息迟疑片刻，最终还是发送了出去。
电梯门关上，手机也传来一声震动。
“叮”。
铃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过去，岑渊拿起红棕色桌面上的手机。
“说好了咱们一起聚聚，可不能刚开始就走啊。”施浦和摇晃着杯中的球形冰块，“阿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
廉逸就坐在岑渊身侧，余光瞥见屏幕，提醒道：“看的太紧不是件好事。”
岑渊之前闹出来的事，即便在大洋彼岸的他也略有耳闻。
话一出，几人神色皆有所变化。
施浦和啧啧摇头：“我可是早就提醒你了。”
岑渊将手机锁屏，屏幕朝下扣在桌面上，垂眸：“看得不紧就溜了。”
“只怕看得太紧，得到了人，得不到心。”施浦和笑着看向茜茜，不知出何意味地追问一句，“是吧？”
茜茜敛目，笑着倒在施浦和肩上：“那就得看是要人还是要心了。抓住了心，就算人在千里之外也能回来，若是只抓住了人嘛……”
“要千里之外的人有何用？”岑渊淡淡开口，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强硬，“若在千里之外，与没有又有何区别？”
气氛一时陷入冷场，廉逸环视众人一圈，失笑道：“瞧你们说的，为何不能都有？”
岑渊拿起酒与其碰杯：“比不上你幸运，若二者只能择其一，留个人在身边自欺欺人也好过睹物思人。”
施浦和的杯子也凑过来，只是他不赞同地道：“掩耳盗铃的故事可是从小就开始听了。”
另一头，稳速上降的电梯突然一顿，乔雀身形摇晃，即便惊慌的手撑住了墙壁，也因惯性跌坐在地上。
明亮的灯光闪烁片刻后完全熄灭，眼前是一片漆黑，连电梯按钮的样子都看不清。
乔雀扶着墙壁起身，脚踝处传来一阵剧痛，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与想象中完全不同的r&a;a集团代表使她略有失神，但戏已经开始，就得继续演下去。
拖着刺痛的退蹒跚走到电梯按钮附近，从上倒下每一个按钮都按一遍，但却丝毫没有反应。
循着记忆将警报按钮按响，安保处很快响应。
“您好，安保处李格。”
狭小的监控室里只有李格一人，高清监控屏幕实时反应整栋楼的情况，唯有右下角的一处漆黑模糊，只能借着缝隙间穿来的光隐隐看出一人的身影。
一道慌乱的声音响起，柔软甜美的女生带着几分沙哑，伴随着惊恐的喘息。
“我被困在三号电梯里，所有按键都没用……”
“我们会尽快安排维修人员，请您保持冷静。”
“我很冷静。”声音中带着几分疑惑，微微颤抖，像清晨花瓣上的露水，风一大，就跌落于尘土。
“我……只是觉得有些呼吸困难。”
“女士！”李格停顿，仔细倾听片刻后问道，“您是否有幽闭恐惧症的病史。”
沙沙的电流声穿梭，一会后那道女声再响起。
“麻烦你尽快安排人来，另外请转告顶层的岑渊先生，告诉他……”
刺耳的电流声响起，通话被迫中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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