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沈清秋到怀恩阁时，宋无衣正捏着狐盗的通缉令，张牙舞爪地要去撕碎万棣棠那张娃娃脸。
她很好奇，“宁亲王说你把他扒光了，是怎么回事？”
“谁扒他了！”
宋无衣一张脸气得通红，恶狠狠地咬牙切齿。
“我就想搜一搜他的身，谁知道那娃娃脸看着人模狗样，竟然不穿裤子！”
沈清秋：“……”
场面略香艳，她明智地略过这个话题。
“挑战书你打算怎么办？”
“呵！”
宋无衣轻蔑地一笑，将通缉令揉成团抛出窗外。
“既如此，老娘就陪那娃娃脸玩玩。”
随后，她又问：“那个降雪怎么处置？”
“把她送出关吧。”
宋无衣盯着她看，“微雨楼是前朝余孽藏身之地，你这么清楚……又如此嫉恨王蟒，明明在孟庸手下做事，却又背着他干这些事，莫非你也是前朝旧人？”
“大沥建朝才五年，五岁以上的皆可称前朝旧人。”
宋无衣摊摊手。
“我就搞不明白你，既放心把怀恩阁交给我，又不同我交底……你到底是信我呢，还是不信我？”
将怀恩阁交给宋无衣，是因为沈清秋知道，她骨子里充满了侠义气概，一旦认可了二人的关系，便不会背叛。
不曾实言相告，一是因她沈家孤女的身份，泄露有无尽麻烦。
二是因她重生一事太过匪夷所思，不如保持神秘感。
她笑了笑，寻出纸笔，列出一份名单。
“监视这些人，短期内，应该会有杀手找上他们，杀手和被杀者都不留。”
名单上有二十来号人。
让宋无衣演个戏偷点东西还成，让她一下子杀这么多人，她还真心里发毛。
“又是王蟒的人？”她问。
沈清秋点头，又让将折枝玫瑰放在窗柩上，起身准备回孟府，宋无衣叫住她。
“下午有人送了封信来，我还没来得及送到孟府去。”
她说着，从妆案里翻出一个信封递给沈清秋。
旧黄的牛皮纸信封上没有署名，画了两朵并蒂昙。
沈清秋赶到小院时，院中飘着浓郁的桂花香。
她循着那股暗香，在小院里头的厢房前看到一株上了年岁的桂花，须发花白的男人靠坐在桂树下。
沈清秋毫不犹豫踢了块瓦片过去。
男人似也早有准备，拂袖荡开，蹙眉瞧着她。
“你这丫头，半分不懂敬老。”
沈清秋抄着手往破旧的院门上一靠，“说好两清，你还纠缠，有点厚脸皮了。”
男人满不在乎地道：“中秋阖家团圆夜，我却只能独在异乡，孤零零一个人，这一切都是你害的。”
倒打一耙向来是沈清秋的拿手本领，没想到被人抢占了先机。
她嗤之以鼻，抬眼看了看半空明月。
八月十五，中秋月圆。
阖家团圆的日子。
可她已经没家了。
她不想和男人废话，转身靠着矮土墙坐下。
矮墙内，传来男人的声音，“你的伤怎么样？”
“托你的福，只挨了王焉两锏，已经痊愈了。”
“你这小丫头啊，说好了我们一起去，却一声不吭地行动了。若非我猜到不对劲赶过去，就算你能杀了王焉，也会伤得更重。”
男人长声轻叹。
“上次听你说，你是有未婚夫的人。什么样的男人如此混账，竟让自己未婚妻冒这么大的风险！”
沈清秋闻言笑了笑。
“他呀……”
皓月千里落入一双眸眼里，变得格外暖和。
“时而机警睿智、英勇果决，时而又像个小孩子，促狭娇气、心思百变。”
男人默了会儿，才说一句：“男人嘛，在心爱的人跟前，总是行动快过大脑的。”
沈清秋想了想。
五年之前的孟庸，永远沉静、温润，哪怕天马上塌下来，他也能面不改色地一手牵着她，一手将天撑回去。
“没什么事就我先回去了，也请前辈今后……”
不等她把话说完，男人道：“怀恩阁的老板，就是官府在通缉的狐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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