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油毡布封得漆黑的屋子里，传来宋无衣简短严肃的声音。
“理由。”
沈清秋回答的也很简短，“进可甩锅，退可保命。”
“嘶……”
宋无衣抽了口凉气，“姐妹儿，你现在可以说说，计划到底是什么吧，严重到需要靠那娃娃脸保命？”
“杀王焉。”
沈清秋这三个字说得极其平淡。
宋无衣却听得浑身一颤，半晌飚出一句：“啥玩意儿？”
知道她听清楚了，沈清秋没再重复。
宋无衣确实听清楚了，正因为听清楚了，她才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之前这人说要对付王蟒时，她只觉万分震撼；炸掉乌金山时，她也觉得酣畅无比。
这一切都建立在没有直面王蟒的前提下。
杀王焉？
那可是王蟒的独子！
炸掉一个乌金山，王蟒只是损失点财物军需，对他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可要断了香火——虽然以他的身份地位要多少儿子都有。
是不一样的！
“姐妹儿，我可听说，这个王焉是战场悍将，没有他打不赢的仗！”
沈清秋比她更了解王焉。
“不仅能领兵，他那一双亢龙锏使得出神入化，至今未缝敌手。”
宋无衣听她的语气里没有退缩的意思，“你打算怎么杀他？”
她声音轻微地发颤。
沈清秋却笑了笑，语气中带着自信，“放心，此人我亲自杀，你只需要制造混乱接应我就行。”
宋无衣咽了口唾沫。
“我不是怂啊！报仇讲究个徐徐图之。这王蟒就是个横行无忌的螃蟹，咱们先砍他几只小爪子，然后收拾两只大钳子，最后一击毙命。这才是正确顺序。”
沈清秋点了点头。
宋无衣说的没错，正常情况下，确实应该那样。
但除了王蟒，还有光明会！
若不能让王蟒痛彻心扉，他怎么会下定决心去收拾光明会？
她拍拍宋无衣的肩膀，“放心，我有杀他的把握。”
二人回到屋中时，万棣棠与孟庸正在悠闲地饮茶。
准确地说，只有孟庸在悠闲饮茶。
万棣棠一直紧绷着神经，见二人进来，只盯着沈清秋问：“怎么样？”
沈清秋笑了笑，“依依有个条件。”
有条件总比一句话堵死强。
万棣棠眼巴巴地望着宋无衣，“什么条件？”
宋无衣甩着大红水袖，抛着媚眼，“小女子沦落风尘，无非为钱财二字，若王爷出得起这个数……”
她伸出三根手指。
“成交！”
万棣棠眼都不眨一下，掏出几张银票拍在桌案上，“本王给你四百两！”
宋无衣嘴角抽了抽，满脸鄙视，“老娘陪人喝杯酒都不止这个数。”
万棣棠看了看她那三根纤长的手指，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三……三千两啊？”
他才挪了御珍阁三千两的银子，气得皇兄把财政大权收回去了，上哪找这三千两去？
“乡巴佬！”
宋无衣翻了翻白眼，收回手指，“三万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万棣棠呆了半晌，立刻抱着孟庸哭。
“孟大哥~”
孟庸淡然地抬扇将他隔开，“我没银子。”
沈清秋拉拉宋无衣的衣袖，朝她缓缓地摇头，示意她要得太多了。
宋无衣想了一想，“那……看在阿愁的面子上，打个五折，一万五千两。”
万棣棠眼神一亮，把脸凑到宋无衣面前，“你看本王这张脸能打几折？”
宋无衣咬牙切齿，“六万两，不二价！”
“为什么呀？”
万棣棠百思不得其解，随后把孟庸往前一拽。
“这张脸呢？”
宋无衣看了孟庸一会儿，想起他到底曾放过自己一马。
“一万两！”
见有戏，万棣棠再接再厉，“如果是和他春风一度呢？”
“咳咳咳咳……”沈清秋被口水呛到了。
宋无衣好一下才反应过来，抬手要将万棣棠拍桌上。
一人比她先动手了。
孟庸用的扇子。
“啪”的一声格外敞亮，万棣棠的脸贴在红木桌上，分明不见孟庸如何用力，他却没法起身。
孟庸神色淡淡地说：“宁亲王与依依姑娘开玩笑呢，姑娘别见怪。三千两，姑娘答应了，保你有命拿到银子。不答应也无妨……”
他把话音一截，轻微地勾了一下唇，眸中一派温柔。
“三千两，在下会亲自烧给姑娘。”
“艹！”
宋无衣没忍住骂了一声，随后幽怨地看了沈清秋一眼。
你这主子，比你狠！
沈清秋也没料到孟庸砍价这么厉害。
“行……”
宋无衣话还没说完，房间门被人从外面踹开，一阵肃杀的冷风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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