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禹似乎惊讶于司尧的动作,先是愣了一愣,才道:“兄长说笑了。父亲还说,过些时日便是兄长五千岁的生辰。到时,父亲准备为兄长大肆庆贺一番。”
“呵呵呵。”司尧终于有了表情,他笑得开心极了,“是庆祝我的死期将至,还是庆祝司羽门终于可以接管未极渊一半儿的灵地了?”
白糖恍然大悟!
她终于知道,为何司敖那么狠毒冷漠,却始终不愿让司尧脱离司羽门的原因了!
未极渊是白糖父神在天界时的灵地。它毗邻归墟,是天界灵气最为充裕的地方。父神离开天界已经数千年,这样一片灵气充裕的,又久未住人的地方,必然会被天界各大宗派所觊觎。
可未极源有父神亲设的结界守护,未经允许之下,没人可以安全进入未极源。
而父神曾经允诺过,待司尧五千岁时,便可和白糖结婚契,并且一同继承未极源。就算因故不能结婚契,也可接手未极源的一半儿。
而最为重要的是,各大仙宗弟子们所拥有的灵地,自动归为其所属的仙宗所有。
所以,只要司尧过了五千岁生日后,自动便成为未极源一半儿的主人。到时候,整个司羽门的弟子,都可以自由进出未极源了。
司敖用那么恶毒的方法毁掉司尧,却又费劲心思地留下他的性命,就是为了这一刻!
听到司尧如此质问,司禹有了那么片刻的窘迫。他显然没有想到,司尧竟当着外人的面,直接挑明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他皱了皱眉,强压着心中怒意,道:“兄长,你又胡说些什么?父亲对你是严厉了些,但也是为了你好。毕竟,你身出生便是……”
司禹话说一半儿,转头看向白糖:“兄长,你自己的命格,你应该最为清楚。可莫要再伤及无辜了。”
这话像是把利剑,直戳进了司尧的心窝里。
“呵呵呵。”司尧嘴角扯出笑意。可那双漆黑的眼眸却如利剑,闪着森寒的杀意……
“什么命格?”白糖挡在了司尧身前,问道。
“仙子,你果然不知么?”司禹立刻来了兴趣,“怪不得你会留在这里。”
“呵呵。”白糖嗤笑,“你们不也不知道么?不然干嘛一直强留他在司羽门。就不怕被他克到毁宗灭门?”
司禹缓缓抬起了下巴……
白糖继续道:“既然他做司羽门少宗主这么多年,司羽门不但没有覆灭,还愈发蓬勃壮大。这样看来,那些个什么命格,并不十分准确。”
司尧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唇边那诡异的笑意也消失了。他有些好奇地看着面前的后脑勺,很想知道里面到底装了些什么?为什么,她总和自己以往遇到的那些人,都不一样呢……
司禹的嘴角却渐渐绷紧,他斜睨着白糖,许久没有说话。
白糖的双眼眯成一条缝,挤出大大的笑容,下逐客令道:“这位仙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该吃午饭了。若没其他事儿,你是不是可以离开了?”
“呵呵。”看到那对灵动的梨涡,司禹又恢复了往常的样子,“仙子有胆有识,在下见识了。”
说完,他转而对司尧语重心长地道:“总之,兄长你以后还是不要做忤逆父亲的事儿了。你自己也可少吃些苦头。”
司禹转身准备离开。临走到门口,他忽然又转过身来,走到了白糖面前。
“仙子,若以后有事儿,可以凭这个到司羽门找我。”
说着,司禹手中凭空出现一枚圆形的小玉佩,玉佩上的图案正是司禹腰间腰牌的缩小版。
司尧的双唇再次抿成了一条直线。他眯起眼睛,等待着白糖的回应。
“谢谢。”白糖想都不想,便接过了玉佩。
泥屋里又只剩下司尧和白糖两人。
司尧那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白糖,时间仿佛都凝滞了。
从小,他这位便宜弟弟就万人瞩目。尤其是那些聒噪的女仙,司禹只要一个眼神儿,她们便会趋之若鹜。
而那圆形佩所用昆仑玉,是和司禹的腰牌取自同一块儿主石。
天界众人都知,这圆形配不过三枚。司禹曾许诺,这三枚圆形配,一送有恩之人,二送有情之人,三送有才之人。
而司禹却送了一块给白糖,白糖竟也收下了……
司尧咬紧牙关,脑子飞快地搜索着自己所拥有的宝物。可他没找到任何,至少在名声上可以与之匹配的东西。所以,他要怎样阻止白糖去找司禹呢……
剥了他的皮,让魔乌控制他的身体?
司尧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样司禹虽被自己控制,但表面还活着,白糖一样可以找到他。
提前杀了他?司尧有些心动了。他死了,白糖就算拿着圆佩,也找不到人。自然也就不会离开自己了。
可这会打乱自己原本的计划。司尧微微皱起眉头,看来要改变计划了……
“昆仑白玉所制,应该能卖个好价钱!”白糖仔细观察着手中的玉佩,并未注意到司尧的神色。
“你要卖了它?”司尧轻声道。
“当然!”白糖笑着道。
“可这圆佩只有三枚。”司尧忍不住道。
白糖皱了皱眉,有些发愁:“若真的只有三枚,卖了会不会过于显眼?不会又招来什么麻烦吧。”
司尧眨了眨眼,身体渐渐放松下来:呵!他在想什么呢,糖糖又不是那些无知的女仙。
“我找机会去卖了它吧。”司尧伸出了手。
“可是,上次你的少宗主腰牌……”白糖担忧地道。
“上次是我大意了。这回保证不会出问题。”司尧的手又向前伸了伸。
白糖想了想,觉得这圆佩也不是代表身份的玉佩,就算被司禹发现了,也应该没什么大碍。
她把圆佩放在司尧的手心里,还是道:“你还是尽量小心一点儿,别太招摇了。”
“嗯。”司尧乖巧地点了点头。
“还有哪儿不舒服么?”白糖关切地道。
司尧摇了摇头:“我早就习惯了这些。”
看着司尧平静的神色,白糖心中满是心疼。他竟然真的这么习以为常这些伤痛么?
“对不起。”白糖看向那双漆黑的眸子,诚恳地道。
司尧怔了怔,不明白白糖的意思。
“之前,我并不知道你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我还……”白糖欲言又止。
她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直截了当地问道:“你恨他们么?”
司尧的眼中露出一丝茫然,道:“我不知道。”
白糖有些诧异,随即明白了过来,道:“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你不愿对我说你的心里话,也是应当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沉溺于仇恨,最痛苦的莫过于自己,或许……”
“我说的是心里话。”司尧打断白糖,认真地道,“若真是我害了母亲,那么所有一切都是我该受的。而且,我从来只做让自己高兴的事儿。”
白糖有些将信将疑……
司尧轻叹:“我真的只做让自己高兴的事儿。”
白糖笑了笑,认真地道:“我相信你。”
司尧仔细地观察着白糖的神情,才继续道:“只是有些东西,也是我该得的。若我因为这些,违逆了我父亲。糖糖,你会觉得我很可怕么?”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白糖回道,“若真是你该得的,你自该全力去争取。”
“所有属于我的,我都可以去争取么?”司尧的眼睛亮晶晶的。
“当然!”白糖下定了决心,承诺道,“司尧,只要你不沉溺于仇恨,我定会尽全力帮你的!”
“帮我?”司尧那双漆黑的眸子,像是夜色中出现的点点星光,闪闪发亮着,“待在我身边,才能帮到我。所以,你不会离开我了,对么?”
白糖愣了愣,没想到司尧是这么理解的:“呃,我是说,你别看我现在修为低,其实我还是有点儿用的。我想,我留在这里,确实能帮到你。”
司尧上前一步,眼神中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糖糖,只要你不离开。其他的,我都不在意。”
嗯?这怎么越扯越远了!白糖有些窘迫地道:“司尧,我的意思……”
可没等白糖说完,司尧的眉头忽地拧在了一起,喃喃道:“若我真的克到你了,那怎么办?”
“什么克不克的,我根本不……”
又不等白糖说完,司尧便接着道:“没关系,若你真的神魂俱碎,那我便也同你一起神魂俱碎。然后再把我们破碎的神魂融合在一起。这样就能永远不分开了。”
白糖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这话题聊着聊着,就变得这么恐怖呢:“司尧,我们不会神魂俱碎的!”
“哦。”司尧点点头,然后微微俯下身,脑袋几乎又放在了白糖的肩膀上,“叫我阿尧,好么?”
这是司尧今天第二次离白糖这么近了,白糖下意识地就想朝后躲。
可司尧歪着脑袋,有些委屈:“你刚说过,不会离开我的。”
白糖停下动作,僵在了那里。司尧向前伸了伸脑袋,又放在了白糖的肩窝处。
“叫我阿尧,好么?”司尧又问了一编。
白糖只觉得,司尧呼出的气息滚烫,仿佛要让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嗯……”白糖生怕他再说话,只好轻轻地道:“阿尧。”
一声“阿尧”,好似小钩子似的径直钻进司尧心底。它悄悄地挠着痒痒,连同后脑到脊背,泛起一片片酥麻。
只有母亲还在世时,曾这么唤过他。现在这个说要一直陪着他的女子,也这般唤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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