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停下来默默地等到心月奴平复了心情,宗静山将玉符交到了她的手中:“这个你拿去,以后你便自由了。”
心月奴拿着玉符,瞪大了眼睛道:“夫人是不愿收下奴吗?”
她跑过去跪着拉住江河的裙摆:“奴只想跟着夫人,求夫人给奴一个机会服侍主人吧!”
江河垂眸:“自由自在不好吗?”
心月奴连忙摇头:“奴只想留在夫人身边,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
“夫人有所不知,顾公子曾向一位仙君赠送美人以结交,可那位仙君不近女色便婉言拒绝,顾公子觉得是美人不够动人,便择一美甚者再次相赠,曾料那位仙君再次拒绝,如此反复数次,直到仙君松口收下美人时,已有六位女子命丧当场,夫人心善,明知顾公子不怀好意仍愿将奴收下,如何不是救命之恩?”
“一定要跟着我吗。”江河低声问道。
心月奴慌忙点头,眼底深处尽是恐惧。
“我不需要奴婢,你跪了我,我却不能白受了你这一礼,日后我会为你寻一位良师,至于玉符,拿回去吧,你不会是任何人的奴隶,以后也不要再自称为奴。”
“多谢夫人。”心月奴顿时欣喜若狂,对着江河不住叩首,还想再跪时被江河托住了手臂。
“无须如此,你在此处可还有未了之事?”
心月奴摇摇头:“奴年幼时被父母卖给春风十二朝,在此无亲无友,一心想着积攒灵石为逃离这里,之前去徐家时本已经攒够了灵石,却不想顾公子忽然出现将我买下,若不是夫人,心月奴怕是不知要被送给哪位仙君做炉鼎了,此恩此情,心月奴永世不忘。”
“你本可得自由身,是我的缘故才让顾安歌将你买下,我对你并无恩情,反倒累你一遭。”
“不是这样的,”心月奴凄然一笑,“夫人本可一走了之,似我这般卑贱无依之辈,死了便是死了,又有谁会多看一眼,可夫人却怜惜我的性命,愿意将我救下,甚至带我去止澜洲,这于心月奴而言如同再造,父母之恩心月奴已卖身偿还,夫人之恩,心月奴虽死难偿!”
“去换身干净的衣裳,下午我们就要离开这里,等你换好衣裳,有什么喜欢吃的,我们一起去买些带上。”
“是,夫人!”心月奴笑着擦掉眼泪,稚嫩的脸旁被眼泪染得红彤彤的,“心月奴现在就去换衣裳,很快就回来!”心月奴身上的舞裙虽华丽名贵,可惜现在上面沾满了尘土和眼泪,变得污浊不堪,也不太适合长途跋涉。
看着她欢欣离去的背影,宗静山沉声道:“阿江,她在说谎。”
方才心月奴面上如此激动,可心跳却平稳如初,更重要的是,琉璃目之下,人心无所遁形。
“来时我见到有卖面片汤的,似乎很好吃,静山,你能帮我买一碗吗。”江河转身,眼睛一直在看着远处的一个小摊子,不知怎的,宗静山竟从里面看出了几分渴望。
“好,我现在就去,阿江稍等片刻。”宗静山温柔笑道。
江河点点头,唇角是微微的笑意。
等到宗静山买好面片汤回来时,江河的纱帽微微掀起,笑意若有似无。
面片十分劲道,里面还加了不少调料,辛辣鲜香,香味四溢,正好掩盖住了她身上一丝淡不可闻的血腥味。
“喜欢吗?”宗静山替江河擦去唇边一点汤汁,温柔地问道。
江河点点头,她从前没有吃过辛辣的食物,倒是与苦味给人的感觉有些不同。
“这个味道很特别,热热的。”
江河原本的唇色稍淡,现在反倒变得如血般殷红,眼睛也变得雾蒙蒙,轻纱微拂下更加旖旎动人,宗静山看着忍不住红了脸。
“夫人!”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一路小跑到他们面前,眼前的少女有着清水出芙蓉般的美貌只是因为太着急气都还未喘匀,雪白的脸上满是红晕,之前着浓妆时未曾发觉,心月奴的长相竟是与江河有几分相似。
心月奴换了身月白色的衣裙,背着个小包裹,与在春风十二朝时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夫人,您想买些什么吃的,心月奴带您去,”心月奴小心地看了宗静山一眼,“还有公子。”她能感觉到宗静山对她似乎不太喜欢。
江河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面片汤,“我喜欢这个热热的食物。”
宗静山笑道:“这是辣味,没想到阿江喜欢吃辣的东西,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好吗。”
宗静山又跑回了摊子旁,不知和老板在说些什么,过了许久才回来,开心地对江河道:“我方才向老板学来了这面片汤的做法,阿江喜欢,我每日都可以做给你吃。”
“只怕到归海宗之后就不会这般闲情逸致了。”江河淡淡道。
修士闭关动辄数年,若江河当真是凡人,只怕等不到宗静山闭关几次就该寿终正寝。
“不如公子将这做法教给我,让心月奴做给夫人吃。”心月奴惯会看人眼色,也想着能够借此机会讨好宗静山。
“不必了,多谢。”宗静山既然知道心月奴有问题又如何会让她来经手江河的吃食,虽不知阿江为何要留下她,可只要她想,宗静山就会满足她的一切愿望。
心月奴抿着唇低下头,江河摸了摸她的脑袋,“学会也没什么用处,我们不会在一起很久的,你会有你的去处。”
宗静山站在一旁,脸色不禁白了几分。
心月奴有些忐忑地看着江河和宗静山两人,或许讨好江河就已经足够了,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待自己这样好,可只要能够让她离开这里踏入仙途,无论要她付出怎样的代价她都甘愿。
她才不会将修士的几句温言当做善意,挣扎求生的十几年里,她不知道见过多少这样的骗局,但若是能因此去到止澜洲,无论将要面对的是什么她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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