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琳从小就是个乖乖女,长得乖巧,又听长辈话,再加上有个行为跳脱的哥哥,谁也想不到她叛逆的一面。她也将自己邪恶的心思隐藏得很好,大概只有她的日记本知道。
所以当她难得充当一次恶女角色时,却被自己的心上人看到,她顿失先前的游刃有余,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尤其木泽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大好,他看一眼还在湖里扑腾,但动作幅度明显小了下去的中年男人,顾不得与她说话,挽了昂贵的西装袖子就要上前。
“喂,有人落水啦!”
不等木泽下去,另有人叫喊了起来。
这声音倒是分外熟悉,分明是兰均。
兰琳内心焦灼,这可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偏偏在这种场合撞见不该见的人。
兰均尚未注意到木泽的存在,他忙着叫人来救人,看那中年男人被捞了起来,又被人按压喝进肚子里的水,渐有清醒过来的趋势,他这才有闲情逸致打量起四周来,看见木泽难免要吹胡子瞪眼。
“你怎么在这儿?”他对木泽没一点好气,甚至还将兰琳往他身后拉了下,然后又看着他冷笑,“大明星就是大明星啊,见人落水也不见义勇为。”
兰琳才要替木泽分辨两句,就见木泽微微笑了:“你不也只是喊了两嗓子,并没有身体力行啊。”
兰均气死:“我好歹还喊了两嗓子,你连声都不吱!”
这幼稚园小朋友吵架的架势让兰琳很是无语,她拉了拉兰均的衣袖:“哥哥,我……”
“对,还有你。”兰均将火力集中到了妹妹头上,“你来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我也不知道你要来啊。”兰琳据理力争,“谁知道你要来?”
这兄妹俩宛如在说绕口令。
“呀,原来妹妹也在呢。”一个甜腻的声音响起,韩湘湘身姿摇曳地扭了过来。
兰琳恍然,也难怪兰均会来了,有韩湘湘这个小明星在身边,这种场合定不会缺席的。
“咦,木泽老师?”韩湘湘的视线很容易就被亮眼的木泽给吸引走了,她笑靥如花,“我就说才瞧见梦曦姐,怎么没见您呢,原来是跑这儿来了。”
她这一句话同时惹得三人皱眉。
兰均有了女友便忘了妹妹,他挡在了韩湘湘面前,警惕地望了木泽,又对韩湘湘说:“走吧,这里没我们的事了。”
临走还不忘拉着兰琳:“你也给我过来。”
鉴于他们的关系尚未向公众言明,兰琳无奈被拖走。
木泽望着兰均边走边训斥兰琳,突然觉得之前答应她不公开他们之间的关系自己很是吃亏了。
“哇……”地上躺着的中年男人终于吐了一大口水出来,睁着一双绿豆眼缓缓转醒。
木泽揉了揉太阳穴,这兄妹俩竟只留下他善后。
兰均虽私生活吊儿郎当,生意场上还是正经的,这也多亏了他们父亲的“小树不修不直溜”的教学理念,好歹叫他念了个管理学硕士回来。
新郎的爸爸显然很喜欢他,见面便嘘寒问暖,都是老生意人了,逢人三分笑,看不出一丝虚伪。
“哎呀,这次可真不巧,你爸爸妈妈都没能来。”新郎爸爸拍了拍兰均的肩,又望着他兄妹二人赞许,“不过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啦,我们这些老东西是该退居幕后了。”
兰均从善如流:“瞧您说的,老马才识途,姜还是老的辣,您要退居幕后,这世界可不就乱了套了?”
没人不爱听马屁,尤其还拍得恰到好处。
好不容易结束了这些应酬,兰琳差点就要被拎去当场相亲了。兰均怎么说也还是护短的,三言两语给打发了,送她到铺了白色绣花桌布的长桌边坐下,叮嘱她乖乖的不要乱走动,自己却借口另有事走开了。
兰琳一人无趣,跟侍应生要了杯鲜榨果汁。侍应生贴心地放了根吸管在杯子里,免得她喝的时候弄掉口红。
她叼着吸管,没在人群里发现眼熟的人,正想拿出手机问问宋煜文在哪儿,好歹兰均对宋煜文还是看得过去的。
她托着腮想着该发哪个表情包合适,视线突然就被一个背影神似姜露露的女生给吸引了过去。对方一身银色长裙,背部大片裸露,一颗珍珠恰好垂在了她的腰窝处,引得男女注目。
若不是场合不对,兰琳绝对就会认为那是姜露露了。她拍下那位女士的背影,又想绕到正面去看看她真容如何,却不想那人径直走进了房子里去。
兰琳没多想,也跟了进去。
房子里是典型的中式装潢,今日花团锦簇,气球彩带堆叠,西装长裙往来其间,夹杂着几身唐装旗袍,就很有不知楼外何年的恍惚感。
兰琳进去没多久就跟丢了人,身后是堪比球场的客厅,眼前是深深长廊,两边都有房间,墙上挂着西洋画,她只认得出梵高与莫奈。
她自觉这不是自己能踏入的地方,打算转身回去人群里。
离她最近的一道门吱呀一声响,有人抓住了她的手腕。
“进来吧。”
伴随着这一声,她跌入一个陌生的房间。
拽她的人却很熟悉,木泽拉了拉领带,好使自己松快些,见她好奇打量四周,便说:“新娘给我安排的休息室。”
兰琳收回视线,神情严肃:“你们关系这么好的吗?”好到结婚这天还要给他安排单独的休息室。
木泽摊了手:“好歹我们也合作过不少作品了。”
“哦,荧幕情侣说的就是你俩吗?”兰琳环手抱胸,语气颇为不屑,“怎么样,你的情人都结婚了,你是不是很伤心?”
她这飞醋吃得突如其来,木泽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小女生心性还是蛮可爱的嘛。
“你就放过她吧,等这场婚礼结束,她就要跟她老公出发去新加坡了。”木泽拉她在自己腿上坐下,手指抚摸她脖子上那串铃兰项链上的钻石,觉得自己的眼光真是好。
“去度蜜月?”兰琳见桌子上有盘切好的蜜瓜,拿银叉挑了片来吃。
木泽却摇头:“她老公去那边做生意,她息影去陪着。”
兰琳以为自己是听错了:“息影?”要知道孙嘉雨在公众的眼里可一直都是独立女性的存在,这样一个大女主人设竟会在婚后做个全职太太?这也太令人大跌眼镜了吧。
木泽看那半块蜜瓜就要落下,而这个小呆瓜还在发愣,干脆握着她的手喂给了自己。
“你也不劝劝?”她瞪着大眼睛想不通。
木泽有些好笑,前一秒还吃她的醋呢,现在又担心起人家的事业来。
“她是个成年人了,做出这样的决定必然是深思熟虑后的,旁人尊重即可,切莫多言。”木泽将银叉从她手中抽出,放回果盘里。
兰琳犹觉得不可取:“新加坡有什么好的,弹丸之地,她这样的大明星过去不会觉得憋屈吗?”
木泽拍了拍她的脑袋,手指又去抚了她皱起的眉间:“真要觉得憋屈了自然会回来的,你就别瞎操心了。”
兰琳抓住他的手就要咬下去:“竟然说我瞎操心?明明你们才是朋友吧。”
木泽有些怔了怔:“朋友啊……”
兰琳只顾着那盘蜜瓜,未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惆怅。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木泽抱过要从他膝上溜下去直奔蜜瓜的人,自己探身将那盘瓜挪了过来,放在她稍稍垂手便能够着的地方,“你跟那位中年大叔有什么仇什么怨,要置他于死地?”
兰琳捏着银叉的手一顿,继而反驳:“什么置他于死地?我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女孩子可不是都好欺负的。”
“他欺负你了?”木泽眉头紧锁。
“那倒没有。”兰琳摇头,就察觉到他周身放松了些,于是揽了他的脖子笑,“他要是真欺负了我,你会怎样?”
木泽毫不犹豫:“丢他去太平洋喂鱼咯。”
有他这句话,就算只是一时宽慰她,兰琳也足够了。她想了想,隐去了袁可的名字,只说是她的一位同学,曾被那位好色大叔骚扰过,她今天无意撞见他跟人吹嘘,无论如何也咽不下那口气,就是要叫他吃些苦头。
木泽细细听着,然后伸手摸了摸她背上的绸缎丝发:“以后这种事情用不着你亲自动手,你跟我说,我有的是人弄他。”在这个圈子里混,谁还能不认识几个三教九流的?
“你自己一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他叹了口气。
兰琳听话地点了点头,蜜瓜吃了一半才想起问:“那那个人……”
“我已经叫他闭嘴了,不然他才拿下的那块地就要易主了。”木泽安慰着她,“他以为攀上这家自己就能成为新贵,还远着呢。”
兰琳甚少见他这般轻蔑人,很是觉得新鲜,摸了摸他的下巴,说:“你到了四十岁应该很适合演那种帮派大佬吧。”
木泽被她没头脑的话逗笑:“怎么现在就不行吗?”
兰琳摇摇头:“现在还是太年轻了些。”
木泽搂了搂她:“也就你会说我年轻了。”
这里毕竟还只是休息室,且婚礼也快要开始了,兰琳悄悄先从房间里出来,好在大家都差不多聚到了外头,没人看见她。
她才要假装大大方方走出去,却瞥见前方一个人影一闪,就拐上了楼。
“哥?”她意外那个背影,抬头看了看楼上,那是新娘的化妆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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